“空间三一论”视域下伍绮诗小说的社会伦理关怀

2023-12-20 13:13杨海宁张俊萍
长江小说鉴赏 2023年21期

杨海宁 张俊萍

[摘  要] 伍绮诗是近年来备受瞩目的美籍华裔作家,她以敏锐的目光、细腻的笔触审视了美国社会中女性和少数族裔面临的困境与精神危机,阐释了20世纪后半叶美国“白人至上”的种族社会伦理环境,以及“男尊女卑”的父权社会伦理环境,突破了传统华裔作家的创作主题。空间蕴含伦理性,本文借助列斐伏尔的“空间三一论”及文学伦理学批评探究小说中违背公平、正义伦理原则的社会伦理,并分析了人物所处的不和谐的伦理环境(非道德性的“空间表征”和受压迫的“表征空间”)及人物的伦理选择(“空间实践”),挖掘作者对营造一种以公平正义为基础的社会伦理环境的思考。

[关键词] 伍绮诗  空间三一论  社会伦理关怀

[中图分类号] I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7-2881(2023)21-0028-05

一、引言

伍绮诗是21世纪新生代美籍华裔作家,被誉为“谭恩美第二”,其两部小说《无声告白》和《小小小小的火》一经出版便赢得学术界的一致赞誉。《无声告白》这部作品通过一个美国华裔女孩莉迪亚的自杀事件,讨论了家庭、性别、种族冲突及社会阶层分化问题,《小小小小的火》围绕两个家庭的生活展开,涉及家庭教育、种族矛盾、性别伦理、代孕与收养等社会伦理问题。这两部作品在极大程度上提高了近年来华裔文学在美国文坛上的声誉。伍绮诗在采访中说道,“亚裔作家总是被相互比较,这也意味着我们在书写相同的故事,然而糟糕的是,这种比较过分突出了作家作品的民族性,而不是人类的普遍经验。”[1]与书写华裔寻根之旅和故国想象的传统华裔文学不同,她笔下的故事没有局限于华裔生存状况,而是把目光投放于她所成长的美国本土环境,敏锐地审视社会现存的矛盾,探寻了白人女性和少数族裔的困境,揭示了缺乏公平、正义的社会伦理秩序,触及了更普世的主题与价值观,其作品还合理地利用空间元素突出性别二元对立和种族偏见问题,融入作者本人对女性勇敢追求自我、建立主体性,以及消除种族偏见、推进种族融合的反思与期盼。

“空间”与“伦理”之间存在着先天的、内在的和固有的联系。人的任何伦理性的行为及实践,都必须在特定的“空间”展开,空间与人的伦理行为实践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相互影响[2]。法国哲学家亨利·列斐伏尔在空间理论的建构方面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在他看来,“空间并非剥离了意识形态和政治的科学客体,空间总是政治的、策略性的……空间是一种充满意识形态的产品。”[3]列斐伏尔的“空间三一论”将抽象哲学思考与日常生活体验、历史、文化、经济、社会等多种因素相结合,囊括“空间实践”“空间表征”“表征空间”三个环节,同时强调三者之间的相互作用及辩证关系[4],以此阐释社会伦理方面的“空间生产”。本文将借助列斐伏尔的“空间三一论”与文学伦理学批评来分析《无声告白》和《小小小小的火》中人物所处的不和谐的伦理环境、伦理困境(非道德性的“空间表征”和受压迫的“表征空间”)及人物的伦理选择(“空间实践”),挖掘其作品中对营造一种以公平、正义为基础的社会伦理环境的思考。

二、“男尊女卑”和“白人至上”空间表征下的社会伦理环境

空间表征是“空间三一论”中的关键一环,区别于真实的空间,“本质是一种构想的空间(conceived space),空间表征与生产關系及其施行的秩序相联系, 因此也与知识、符号、代码等相关联”[5],一般由社会机制和秩序的制定者规划而成。伦理环境又称伦理语境,是文学作品存在的历史空间[6],伍绮诗小说中的空间表征映射了缺乏公平、正义伦理原则、强调“男尊女卑”和“白人至上”社会秩序的性别和种族社会伦理环境。

1.男尊女卑:女性追寻自我的藩篱

人生而平等这一重要声明的伦理价值强调了平等和公正的特征,但在父权制社会中,这一伦理准则掩盖或否认了性别的特征,从而割裂了公正和性别之间的联系[7]。在父权制文化影响下,美国社会中依然存在性别二元对立——男性居于支配地位,而女性依附于男性;男性成为空间表征的书写者,主导着话语权;而女性受压迫、被边缘化;“男尊女卑”这一意识形态渗透在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被女性群体内化,这样的社会伦理环境也成为女性追寻自我的藩篱。在伍绮诗的小说中,男尊女卑的空间表征体现在一些法律和法规中,目的是维护不平等的性别伦理秩序。例如,女性不能享受与男性相同的教育资源,在《无声告白》中,尽管玛丽琳在学术上胜过哈佛大学的大多数男生,却因为哈佛大学不接受女生的规定,与其失之交臂,之后也正是因为 “耶鲁大学开始招收女性了”[8],这一新规驱使玛丽莲将她未实现的医生梦强加给她的女儿。此外,“家庭天使”这一刻板形象作为另一种性别歧视的空间表征,反映了一个父权制社会对女性的期望,它表面上讴歌女性的纯洁无瑕,实质却是对女性自我发展的桎梏。在《无声告白》中,玛丽莲的母亲多丽丝·沃克深受烹饪书中宣扬的 “家庭天使”的影响,认为女性的职责在于管理好家庭,尤其是厨房,书中有这样的句子:“如果你关心如何取悦男人——烤个派吧。可怜那些从未回家吃过南瓜派或奶油派的男人”[8]。显而易见,在父权制社会中,这些话语都是由男性所操控,是男性在创造关于女性的符号、价值、形象和行为规范。与此同时,男性还通过运用标记、知识、符号和代码将女性设想为男性的附属品,造成了性别社会伦理中公平、正义的缺失,所有这一切均成为女性追寻自我、实现自我的障碍。

2.白人至上:实现种族和谐的屏障

社会伦理失序的现象,深究其原因,往往是由于社会公正被破坏[9],尤其是种族间的社会公正。20世纪下半叶的美国种族主义社会体现了公正缺失的现实。白人群体是美国种族社会 “空间表征”的规划者,因而社会制度和权利无疑向白人群体倾斜,种族偏见的存在使少数族裔受到制度和意识形态的限制和不公正的压迫,也成为实现种族和谐的屏障。伍绮诗在两部作品中刻画的亚裔的刻板形象以及排华法律等均是白人统治群体构建出来的种族主义空间表征。例如,《无声告白》中提到,美国政府发布了《排华法案》,以遏制中国移民,拒绝中国劳工入境,阻止在美国的中国移民成为公民,因为“国会害怕熔炉里的混合物变得太黄”[8]。尽管该法律在1943年被废除,但白人至上的潜在意识形态仍然对美籍华人的日常生活产生着负面影响,男主角詹姆斯的经历就是一个缩影,尽管他一直努力想融入白人世界,却永远无法摆脱无处不在的社会不公。其次,白人群体构思的刻板形象是种族主义的另一种空间表征,目的是为白人至上的不道德意识形态辩护,以便在社会空间中支配其他族裔,尤其是美籍华人。两部小说中都提到以懦弱和猥琐的形象来贬低和抹黑美籍华人的书籍或卡通。此外,强加在美国华人身上的 “模范少数民族”称号也是白人社会为美国华人套上枷锁而构思的另一种刻板印象,它强调亚洲群体的成功,赞扬他们勤劳、守法、坚韧的民族特性[10],而白人社会凭借承认美籍华人的温顺和礼貌等正面价值,来塑造美籍华人形象,以满足他们的想象和期望。在《小小小小的火》中,就华裔律师Ed Lim在法庭上不屈不挠为华裔母亲辩护的姿态而言,当地报纸批评其过于“攻击性”,认为 “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应该失去冷静的,因为一个愤怒的亚洲人不符合公众的期望”[11],而“模范少数民族”的称号在赞美的伪装下成了对美国华人的一种桎梏。

三、表征空间下女性和种族的伦理困境

表征空间是真正意义上的且具有符号和象征意义的物理生活空间,是居住者及使用者的空间,被统治的和被动体验的空间,因此是想象试图反抗、改变和占有的空间,并且表征空间是能言说的空间,它拥有一个富有情感的核心或中心:“自我、床、卧室、住所、房屋,或者广场、教堂、墓地”[5]。空间表征制约、影响着表征空间,在“白人至上”和“男尊女卑”渗透下的表征空间中,人物不免陷入伦理困境,即强制性的伦理秩序给人物带来的难以解决的矛盾与冲突[6]。

1.塑造“家庭天使”的住宅

列斐伏尔认为,“空间被划分为公共的、生产的、支配性的男性空间和私人的、再生产的、附属性的女性空间。男性主要在公共空間里从事经济、政治活动;而女性主要在幽闭的私人空间里从事再生产劳动力的活动”[5]。伍绮诗小说中的家庭空间是女性遭受性别压迫的“表征空间”之一,影射了缺乏公平、正义原则的两性社会伦理。在《无声告白》中,玛丽琳的母亲受父权制文化影响极深,一生都将自己禁锢在家庭中,尤其是厨房这个空间里,她在最珍贵的烹饪书上划着,“如果你想取悦男人,烤个派吧”[8],而她为玛丽琳设计的人生轨迹也是丈夫、孩子、房子。当玛丽琳离家出走追寻梦想时,丈夫却认为这是由于他挣得不够多使得妻子不得不出去找工作,根本无视女性走出家庭、实现自我价值的渴望,而玛丽琳也陷入了追寻自我还是回归家庭的伦理困境之中,最终困在了住宅里。 同样,在《小小小小的火》中,理查德森太太选择照顾家庭的同时,便与自己的记者梦渐行渐远,成为完美的“家庭天使”。显而易见,男权意识形态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社会环境,女性有形无形地被禁锢在住宅这个表征空间之中,而有思想觉醒萌芽的女性也不可避免面临着种种伦理困境,这是正义和平等的伦理价值被维持男性对女性优越性的父权制社会扭曲的结果。非道德性的伦理环境在家庭住宅这个表征空间得到充分体现。

2.边缘化族裔“他者”的住所和职场

种族表征空间是具体意义上的空间,是个体或群体在空间表征的规训和制约下建立的、符合或者挑战空间表征所规定的空间秩序的生存居住空间[12]。住所和职场两个表征空间在一定程度上发挥了群体隔离作用,划分了种族社会空间。在《无声告白》中,詹姆斯·李的父母虽然找机会搬离了贫困的唐人街,却也只能在寄宿学校做厨房帮工等杂活维持生计,因为雇主喜欢中国人,他们安静、勤劳、讲卫生。同样,在《小小小小的火》中,即使西克尔宣扬不存在种族歧视,住所和职场等表征空间却揭露了少数族裔被边缘化的处境,比如来自香港的校车司机杨先生,靠他微薄的收入只能到偏远的地方找个廉价的小公寓,黑人德雅一家住在偏远的小屋,与其他居民基本不交流,还有来美国寻找机会的贝比·周,遭遇重重困难,英语不好的她只能在餐厅打杂,住在漏雨的屋子里,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抛弃了女儿。除了这些生活在底层的少数族裔,像詹姆斯这样的“模范少数族裔”也没有幸免被边缘化,他拼尽全力去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考进哈佛大学,渴望被美国主流社会所接纳,尽管他凭本事搬离了贫民窟,在职场上仍然受到无形的压迫,他作为成绩最好的学生,却没有拿到哈佛教授的职位,其中缘由不言而喻。白人社会建立的白人至上的伦理秩序实际上是一种严格保护白人权力的伦理规范,在统治者眼中这是道德的,但实际上它的暴力伦理性质是反道德和不人道的。根据平等和公正的道德准则,社会提供的机会不应基于种族、肤色、出身等因素而有所不同[9],然而美国华人在很多表征空间中被剥夺了平等的发展机会,这违背了公平、正义的社会规则。

四、规训性和逾越性空间实践中体现的伦理选择

空间实践,作为社会空间性的物质形式的生产过程,呈现为人类活动、行为和经验的媒介和结果[13]。在空间表征的渗透和制约下,常常体现为规训性的空间行为,但不排除对规约的逾越[5]。在文学作品中,伦理选择往往同解决伦理困境联系在一起[6],面对缺乏公平正义的社会伦理环境,女性和少数族裔做出了不同的伦理选择,可表现为规训性和逾越性的空间实践。

1.女性空间表征下的空间实践

有些女性没有意识到“房屋”这个表征空间中所隐含的正义和不平等,缺乏挑战不合理的性别伦理秩序的勇气,从而做出了放弃自我追求的伦理选择,规训于“房屋”这一表征空间,然而,有些女性做出了反抗性别歧视的伦理选择,并采取反抗性的空间实践来对抗不公正和不平等。《无声告白》中玛丽琳的母亲和《小小小小的火》的理查德森太太就属于第一种。玛丽琳的母亲自缚于女性应管理房屋的父权制观念中,一生也没有真正走出房屋,尤其是厨房这个表征空间,是规训性空间实践的典型代表。理查德森太太成长在强调规则的西克尔高地,按社会期望成了循规蹈矩的母亲和妻子,有条不紊地照顾着自己的大家庭,逐渐遗忘了其压抑已久的记者梦,更无法去远方追梦。而《无声告白》中玛丽琳和《小小小小的火》中的艺术家米娅则属于不断挑战父权制的空间表征、努力作出逾越性的空间实践的女性。玛丽琳申请只有男生可以选修的手工课堂,在全是男生的化学实验室里埋头钻研,而且玛丽琳也不会像她的母亲那样,把女儿限制在丈夫和家庭的禁锢下,一辈子过着平淡麻木的生活[8]。米娅勇于打破社会对女性安于家庭、相夫教子的期待,为艺术流浪,虽然居无定所,但精神世界无比充实。不同的伦理选择以及其带来的结果蕴含了伍绮诗构建和谐的性别伦理社会的诉求。

2.种族空间表征下的空间实践

公正意味着所有基本的社会产品,如自由、机会、收入和财富都应公平分配[14],但在种族主义社会中,这一切都无从谈起。在伍绮诗的小说中,面对不公正的种族社会伦理秩序,美籍华人做出了不同的伦理选择,体现在其逾越性或规训性的空间实践中。《无声告白》中的詹姆斯·李曾试图挑战“白人至上”社会伦理的伦理选择,做出了逾越性的空间实践,比如顺利通过初中学校刁钻的入学考试成为该校第一名东方学生,又拼杀进入人才济济的哈佛大学,努力跨越种族和阶层差距。但他也在潜移默化中内化了种族不平等的价值观,做出了屈服于不公的伦理选择,接受了因种族歧视而落选哈佛大学教授的事实,做出规训性的空间实践,离开了哈佛大学这个职场上的表征空间。而《小小小小的火》中的华裔母亲贝比·周在争夺女儿抚养权时,无所畏惧地逾越白人占据优势的表征空间,面对女儿被判给白人夫妇,而自己永远失去再见女儿的权利这一残酷事实时,她没有向不公正的权威屈服,而是做出了偷偷闯入白人豪宅、带走女儿的伦理选择。在美国种族社会所构建的空间表征下,詹姆斯习惯于“华裔卑下”的心理建构,尽管渴望通过自我提升得到白人社会认可,但在打破“白人至上”表征空间的行动上畏缩不前,而贝比·周则无惧权威,以寡敌众,勇敢打破白人社会不公正的秩序。通过塑造不同人物的伦理选择及规训性和逾越性的空间实践,伍绮诗传达了她想构建一个更加和谐的种族伦理环境的人文关怀。

五、结语

空间生产涉及伦理问题,文学中的社会伦理问题与作家的空间设置紧密相关。伍绮诗的小说通过描绘缺乏公正伦理原则的种种空间,为我们呈现了种族关系和性别关系方面的社会伦理失序状态,映射了美国20世纪后半叶女性和少数族裔的生存状态,即女性仍处于父权制文化空间表征的束缚下,女性主体性建构严重缺失。同时,少数族裔在白人至上空间表征带来的压迫中,往往處于失语的他者状态。面对不公的社会伦理环境,伍绮诗笔下的女性和少数族裔做出了不同的伦理选择,既有内化空间表征、甘于现状的,也有为打破不公正空间表征竭尽全力的。伍绮诗通过细致描写20世纪下半叶美国的“白人至上”的种族伦理环境和“男尊女卑”的性别伦理环境,表达了她对女性与少数族裔处境的同情,对女性构建主体性以及种族关系融合的美好希冀,呼吁营造一种以公平正义为基础的社会伦理环境,倡导建构和谐的社会伦理秩序。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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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Rawls, John. A Theory of Justice[M]. Cambridge: 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P. 1971.(责任编辑 罗  芳)

作者简介:杨海宁,淄博市经开区实验学校英语教师。

张俊萍,文学博士,江南大学外语学院教授、硕导,研究方向为小说理论、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基金项目:江苏省社科应用研究精品工程外语类课题“伍绮诗小说中的伦理书写研究”,项目号为22SWC-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