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模拟套装在护理模拟教育中的应用研究进展

龚立超，常 红，刘凤春，赵 洁，芦文博

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北京 100053

随着人们寿命的延长，人口老龄化趋势加剧。预计到2050 年，65 岁以上老年人将约占全球人口的38%[1]。老年人数量增加使得老年人获得医疗保健服务的需求持续增长[2]。护理人员作为老年人护理的主力军，需要对老年人衰老过程有足够的认知，并深入理解老年人的观点[3]。对于年轻的护理人员而言，由于其尚未经历过老年人因衰老、疾病和残疾导致的痛苦，对理解老年人遭遇的问题存在一定困难[4]，且可能对老年人产生偏见和歧视，影响老年人健康和幸福感，降低护理质量[5-6]。模拟教育可为护理人员提供一个安全的学习环境，通过任务训练、高仿真模拟人训练或角色扮演，实现在现实场景中的交互，以提高其知识、态度、共情能力、临床技能、批判性思维和临床推理能力[7]。老年模拟套装（age simulation suits，ASS）是一种新的情景模拟教育辅助工具，护理人员可利用ASS了解老年人衰老过程和日常面临的困难[8]，从而提高对老年人的知识、态度和共情水平[9]，促进以人为本的老年人护理发展[10]。现对ASS 进行介绍，将ASS 的应用效果、ASS 应用研究存在的局限性进行综述，以期为ASS 在护理模拟教育实践中的科学应用提供参考。

1 ASS 简介

ASS 从20 世纪90 年代开始不断发展，应用越来越广，汽车领域最早使用ASS，旨在让汽车工程师意识到衰老对老年人驾车的影响，弥补新车设计缺陷。在老年护理领域，ASS 的使用旨在减少护理人员对老年人的消极态度，增强对老年人的共情，并探索体验式教育教学改革[11-12]。ASS 为通过增加重量、使用耳罩和特殊设计的护目镜等模拟老年躯体和感觉障碍的设备[11]。尽管外观不同，但所有ASS 都是用于模拟与衰老相关的躯体及感觉变化，包括通过佩戴特殊眼镜模拟白内障、黄斑变性、青光眼等视力障碍；通过穿戴耳罩模拟听力障碍；通过穿戴鞋套、肘部和膝盖套装模拟行动限制；通过穿戴手套模拟灵活性降低；通过穿戴加重背心、携带手腕和脚踝沙包模拟肌肉疲劳[8,12-13]。ASS 大致可分为基本ASS 和高级ASS。基本ASS 通常只有一个模拟部件，仅针对身体的一个系统（手、脚、脊柱、视觉等）进行模拟，如佩戴眼镜模拟青光眼[13]。而高级ASS 一般以脊柱为中心，将约束延伸到头部，再延伸到四肢，其将不同长度的束缚带连接到躯体约束组件，可通过调节适用于体型不同的个体，保持物理约束程度的一致性。高级ASS 中，各约束组件配合，可用于模拟脊柱受压、肌肉疲劳阈值增加、姿势平衡性降低、关节活动范围限制、肢体灵活性障碍等，同时结合使用耳罩和护目镜可用于模拟不同程度的听力、视力障碍。高级ASS 可同时模拟身体各系统的衰老，让穿戴者感受到全身多种功能受限的衰老体验[8,13]。

2 ASS 的应用效果

2.1 提高对老年人的共情水平

人本主义心理学家罗杰斯将共情定义为“个体体验他人的精神世界，如同体验自己的精神世界一样的能力”。共情在人口老龄化的护患关系中尤为重要。1）穿戴ASS 进行衰老体验可提高护生的共情水平。Chen 等[14]研究结果显示，58 名大学二年级护生通过穿戴基本ASS 参加3 h 的模拟游戏，在医生办公室、药房、护士站、检查室、活动室等不同模拟场景下完成背诵药物清单、穿衬衫或打开食品包装等游戏任务，结果显示，护生对老年人的共情水平显著提高。Henry等[15]研究中将62 名护生以4 人或5 人为1 组，穿戴基本ASS 参加90 min 的模拟游戏，在护理教学楼内模拟的养老院、医生办公室、咖啡馆、公共汽车站、自助餐厅和娱乐室等场景中完成相应的游戏任务，结果显示，护生对老年人的共情水平提高，识别老年人个人需求的能力增强。Sari 等[16]研究中，260 名大学四年级护生通过穿戴高级ASS 完成上楼梯、步行、下楼梯、购物等任务后对老年人的共情水平提高。2）穿戴ASS 进行衰老体验可提高护士的共情水平。Bowden 等[17]采用量性与质性混合研究设计对95 名护士行8 h 的ASS 干预，将护士3 人或4 人划分为一组，护士穿戴ASS 在不同的模拟场景中完成上床睡觉、服药、使用助行器如厕等任务，结果显示，护士在老年人情感、认知和行为方面的共情水平增高。邓钊等[18-19]对新入职护士穿戴ASS进行体验式教学培训，结果显示，新护士的共情水平提高，有利于新护士正确认知护患关系。3）穿戴ASS 进行衰老体验可提高护理员的共情水平：Paul 等[20]对160名养老院护理员进行3 h 的ASS 干预，护理员穿戴高级ASS 模拟老年人相关日常活动，如吃药、走路、按电梯、坐轮椅、从地板上捡钥匙等，结果显示，培训后护理员的共情水平改善，以人为本的护理理念增强。已有研究表明，高共情水平的护理人员对老年人进行护理时更有耐心，可以提高其护理工作满意度[8,21-22]，有利于维系更好的照护关系，促进老年人幸福感提升及焦虑、抑郁、疼痛和感染率降低[22]。使用ASS 作为模拟体验的辅助工具，可以帮助护生、护士和养老护理员更好地理解老年人因衰老而产生的无助感和依赖性[16]，激发护理人员强烈的情感共鸣，进而将共情转化为护理实践的一部分，以更好地为老年人服务。

2.2 改善对老年人的态度

态度被定义为对人、物或事件的积极或消极评价，反映了一个人对人、物或事件的知识、情感和行为。护理人员的态度可以直接影响向老年人提供的卫生保健服务的质量。穿戴ASS 进行衰老体验可改善护生对老年人的态度。Da Nova Fernandes 等[23]将45 名护生分为6 个组参与老年护理游戏，护生穿戴基本ASS 在药房、活动室、护士站场景中分别完成买药、喝咖啡和读报纸、跌倒护理咨询等游戏任务。护生通过参与游戏不仅增加了学习兴趣，而且对老年人的态度变得更为积极。Cheng 等[9]安排69 名护生穿戴高级ASS 进行30 min 的模拟活动，包括阅读报纸、填写健康记录表格、分拣药物、用筷子挑选食物、上下楼梯等，结果显示，干预后护生对老年人的态度变得更加积极。Jeong等[24]安排70 名护生穿戴高级ASS 进行读书、行走、上下楼梯、坐在椅子上吃零食和喝饮料等活动，结果显示，模拟后护生对老年人的态度更消极，但在与他人分享感受后对老年人的态度变得更积极。这可能与模拟体验后护生产生心理不适有关。提示需让护生对自己的行为反思，升华情感，最终转变对老年人的态度。使用ASS 作为模拟体验的辅助工具可以使护生更好地理解老年人遇到的困难，明确老年人的照顾方法，并对他们的需求有更多的同情和理解。同时，经过模拟体验后，护生常对过去的消极行为感到后悔，并对自己年老时的需求进行思考，对未来护理工作的意愿产生积极影响，ASS 进行模拟体验改善了护生对老年人的态度，积极的态度是积极行动的促进因素，可促进积极的护理实践。

2.3 深化对衰老知识的理解

丰富衰老相关知识教育是提高老年人护理质量的基础。如果不了解衰老过程，老年护理质量就会受到影响，穿戴ASS 进行衰老体验可增强对衰老知识的理解。Yu 等[25]将83 名养老院护理员分为试验组（43 名）和对照组（40 名），试验组护理员接受1 h 衰老理论知识授课后，穿戴基本ASS 扮演老年人完成10 项日常活动，如坐在轮椅上、填写表格、使用筷子、上厕所、读报纸、上下楼梯等；对照组不参加任何教育活动。结果显示，试验组比对照组具有更丰富的衰老知识。Saleh等[26]将81 名护生分为模拟组（41 人）和讲座组（41 人），讲座组接受衰老理论授课；模拟组先接受衰老理论授课，后进行3 h 的老年模拟游戏，护生穿戴基本ASS 进行喝果汁、闻气味、辨颜色、使用轮椅移动等活动。结果显示，模拟组护生衰老知识水平高于讲座组。ASS可以帮助护理人员体验衰老带来的生理功能变化，理解老年人的感受和经历，增加老年护理知识，将护理知识和技能应用到实践中，为老年人提供科学的护理措施。

3 ASS 应用研究存在的局限性

3.1 临床试验存在异质性

1）不同研究中的老年模拟干预措施差异较大。最常见的ASS 相关研究设计为自身对照研究[10,12]，这种设计可能影响结果的远期评价，导致结果偏倚风险增加。目前空白对照研究设计较少，需要进一步进行高质量的随机对照研究，以阐明使用ASS 的效果。2）在模拟设备方面，当前研究使用的ASS 种类繁多，不利于不同研究间数据的比较，建议在后续研究中使用符合人体工程学设计的标准化高级ASS，以减少模拟体验的偏差[12]。3）已有研究显示，干预时间与研究结果的有效性关系不明显，10 min 和12 h 的ASS 穿戴体验结果均显示出了明显的指标改善效果[3,23]。与较长时间的模拟体验相比，短时间的模拟体验可能存在互动体验不充分的问题，而长时间的模拟体验则会耗费更多的成本，后续研究需在时间、经济成本和最佳体验间进行权衡[12]。

3.2 临床研究缺乏模拟理论支撑

已有研究在描述老年模拟程序的设计、实施和评估决策过程时缺乏模拟理论支撑[10]，研究结果的可信度不足，使得在未来的教育和研究中复制这些老年模拟程序成为问题。Jeffries 模拟理论被认为是最适合指导老年模拟研究的理论框架[27]，其作为支撑护理模拟教育的设计、实施和评估理论框架[28]，自2003 年提出以来在护理研究中得到广泛应用，该理论包括情境、背景、设计、模拟体验和结果5 个部分，适用于各类模拟项目，可以在设计、实施和评估的各个阶段指导研究工作。老年模拟教育不仅包括ASS 的应用，还包含物理、概念和心理多个维度的内容[29]，这些维度之间相互作用，共同影响了参与者的投入度、情景真实性和结果影响的持久性。当研究者使用Jeffries 模拟理论支撑模拟设计、实施和评估时，可以清晰地阐明模拟各部分之间的内部联系，促进临床教育工作者和研究人员对结果的解释和模拟程序的复制，进一步提高模拟真实度，增加测量结果的可信度[28]。

3.3 临床研究设计缺乏混合研究方法

目前，老年模拟体验教学干预研究多使用量性研究方法，质性研究较少，不利于研究结果的全面性。Bowden 等[8]研究采用质性研究，选取1 所老年病房的15 名护士，进行4 h 的ASS 干预研究，分析护士的想法和体会，结果表明，老年病房护士对衰老过程的理解有所加深，对改变临床实践产生了明显影响，有利于为老年人提供个性化的护理。Bowden 等[17]通过对95 名护士进行8 h 的ASS 干预研究，采用混合研究设计评估ASS 干预对老年人共情的影响，量性结果显示，干预后护士的情感和认知共情水平发生变化；质性研究结果在量性研究结果基础上进行扩展，揭示了护士情感、认知和行为共情增加，通过对量性研究和质性研究结果的整合增强了研究者对老年人共情和老年模拟体验影响的总体理解。

4 小结

ASS 作为老年护理模拟教育中的重要工具，促进了护生、护士、护理员对老年人态度的提升、共情水平的提高、专业知识的加深，鉴于目前临床应用的局限性，未来这一领域需要进行更多高质量的随机对照研究，可从明确模拟的目标和结果、使用标准化的ASS、选择适当的干预时长以平衡可用的时间和资源，采用混合研究方法进行模拟评价，采用模拟理论支撑ASS的临床研究进行探索。护理人员可利用ASS 弥合老年护理理论与实践的差距，从而深化护理人员对老年护理的思考，满足老龄化社会服务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