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熊彼特创新理论的数字人文服务策略研究

2023-11-29 08:22李星玥中国人民大学信息资源管理学院天津师范大学管理学院
图书馆理论与实践 2023年6期
关键词:上海图书馆人文数字

张 旭,李星玥(1.中国人民大学信息资源管理学院;.天津师范大学管理学院)

1 引言

数字人文服务是数字人文实践的有机组成部分,也是数字人文协作交流的重要窗口。全球范围内的众多国家、地区已开展了不同形式的数字人文服务,为数字人文学者从事相关学术研究提供便利。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图书馆提供包括文学信息学、人文数据管理、数字艺术史、文本编码和数字学术编辑在内的咨询与指导,还推出数字人文项目管理特色服务[1];耶鲁大学图书馆数字人文实验室提供磋商咨询、项目培训、专题研讨、数据资源挖掘、开放资源获取、开源代码共享等服务类型[2];北京大学数字人文研究中心在面向师生提供技术培训、项目指导、资源利用、研讨讲座等服务的同时,将服务延伸开放至校外,任何对数字人文感兴趣的同学都可以申请参与其中,享受到其面向大众提供的公益性社会服务[3]。可见,数字人文服务已成为不可阻挡的社会潮流,在推动数字人文研究上具有重要的导向作用。本文创新性引入熊彼特生命周期理论,并以上海图书馆作为典型个案,试图回答数智时代如何面向大众提供优质高效的数字人文服务这一重要议题,以期推动数字人文理论与实践研究进程。

2 研究综述

笔者以Web of Science 核心合集、CNKI 中文期刊全文数据库为数据源,以“Digital Humanities+Service”“数字人文+服务”为主题词进行检索,检索日期为2023 年2 月26 日,分别得到有效检索结果1064 条、205 条。针对上述检索结果,以其研究对象与研究范畴进行分类综述。

国外将数字人文服务视为支持数字人文研究的创新方式,集中在以下四个方面。①数字人文服务对象,强调公众是数字人文服务的终端与受益者。受益于数字人文服务,古文字的识别关联[4]、历史人物的社交网络分析[5]、语料库的搭建应用[6]、历史地理的时空演变[7]等成为人文学者开辟研究新范式的突破口,面向公众开放的众包(Crowdsourcing)[8]服务成为数字人文领域UGC(UserGenerated Content,UGC)内容生产机制的关键一环。②数字人文服务机构,阐明图书馆在数字人文服务中的主导角色。美国研究图书馆协会(The Association of Research Libraries,ARL)调查了其成员图书馆在提供数字人文服务中的概况,发现数字人文服务在由早期阶段向个性多元化阶段过渡[9],图书馆正在朝着提供更具可扩展性、可持续性和永久性的数字人文服务方向转型[10]。③数字人文工具,探讨工具在数字人文服务中的推动作用。文本分析、创作、教育与可视化是数字人文工具开发的主要领域[11],GutenTag、SentText、HTAT 等工具[12-14]基于不同的功能用途为从事数字人文研究提供了有力支撑。④数字人文基础设施建设,聚焦于数字人文基础设施建设的案例分析。世界范围内涌现出诸如ROSSIO, DARIAH、CLARIN、DIGILAb、CBDB等[15-19]数字人文基础设施,旨在搭建开放共享的数字服务平台,将人文与艺术、社会科学等领域的研究工具、数据、服务与知识集成于一个开放共享的环境,并培育数字人文基础设施联盟[20]、数字人文交流社区[21]等更高层级的数字人文服务组织机构。

国内数字人文服务研究侧重基于图书馆这一社会公共机构视角,且以高校图书馆为典型代表,集中在以下四个方面。①聚焦于欧美高校图书馆数字人文服务的经验启示。欧美高校数字人文服务开展时间长、范围广、经验足,数字人文教学与科研服务、数字人文项目服务、数字人文培训服务、数字人文参考咨询服务是数字人文服务的主要形式[22-23]。国内高校在统筹数字人文的可持续性规划、明晰数字人文的发展模式、加快数字人文的人才队伍建设、促成数字人文的跨界交叉合作等方面可参考借鉴欧美高校数字人文服务的成熟范例[24-25]。②探讨以国内高校图书馆为代表的数字人文服务障碍与对策研究。从障碍层面来看,国内数字人文服务停滞不前的主要因素集中于价值判断与思想观念受限、馆员与科研人员沟通不足、数字人文专才的缺失、政策配套支持的不完善等方面[26-27];从对策层面来看,目标导向、制度完善、资金支持、资源保障、平台搭建、学科建设、人才培养、宣传教育等,是国内高校图书馆数字人文服务的突破口[28-29]。③探索数字人文服务平台的建设路径。数字人文服务平台是以数字技术为支撑而构建的内容开放与知识共享平台,人员、资金、技术、资源是搭建数字人文服务平台的四大基本要素[30],如何在满足用户个性化需求的基础上提供信息服务、数据服务、培训服务、咨询服务等是未来国内数字人文服务平台亟须关注与解决的重要抓手[31]。④探究服务型数字人文馆员的培养策略。数字人文馆员是数字人文服务的直接供给方,信息素养、数据素养、新媒体素养、交流沟通素养等,是数字人文馆员提供服务需要具备的基本素养[32],基于意识层、目标层、制度层、技术层、保障层、评估层提升数字人文服务质量是数字人文馆员培养策略的重中之重[33]。

笔者归纳分析国内外已有研究成果后发现如下特点。其一,国外数字人文服务形式多元,经验丰富,研究成果丰硕。国内数字人文服务研究多集中于国外经验的介绍推广,本土化特色服务欠缺,目前尚处于起步探索阶段。其二,依托天然的资源与技术等方面的优势,图书馆成为国内外数字人文服务供给的主要主体,探讨如何将图书馆与数字人文服务有效融合成为国内外关注的焦点。其三,数字人文工具的缺陷与数字人文基础设施建设的不完善,导致数字人文服务的受众范围有限,从事数字人文研究的专家、学者与接受数字人文教育的学生是目前数字人文服务主要受众群体。本研究基于问题导向,以熊彼特创新理论为理论基础,探寻数字人文服务的创新发展路径,以期面向公众提供精准高效的数字人文服务,助力数字人文研究的可持续发展。

3 基于熊彼特创新理论的数字人文服务策略

政治经济学家约瑟夫·熊彼特(Joseph Alois Schumpeter) 在其著作《经济发展理论》 中阐述了创新理论[34],提出创新的本质是生产要素的重新组合,是建立一种新的生产函数。社会中存在某些潜在利益,为了获取这些潜在利益,企业家注入资本或吸引他人投资,从而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创新是创造经济效益最直接且回报率最大的方式[35]。熊彼特创新理论的应用长期局限于经济学范畴,成为市场战略分析的框架模板,却忽视了其作为现代化创新思维的普适性。

数字人文服务不仅是数字人文深入发展而催生的分支领域,更是创新价值创造的一种客观存在形式。在熊彼特创新理论的框架下探讨数字人文服务策略,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与科学性。首先,数字人文实质是跨学科交叉融合的产物,是数字技术应用于人文领域并促使文化传播、文明传承在全球流动的新方法[36],而熊彼特提倡的“创造性破坏”与数字人文致力于知识创新的“革命性变化”完美呼应。其次,熊彼特秉持“创新是从内至外自行演化的结果”,而数字人文服务是数字人文研究需要所催生的一种自我需求,这种需求随着社会变迁将推向更高阶段,二者在生成的内在机制上具有一定的关联性。最后,熊彼特认为创新要基于产品、技术、市场、资源、组织五大维度,这与数字人文服务的基础要素相契合。有鉴于此,笔者基于熊彼特创新理论框架,从产品优化、技术更迭、市场转向、资源配置、组织变革出发,提出数字人文服务的内蕴价值与策略路径(见图1)。

图1 基于熊彼特创新理论的数字人文服务五要素

3.1 产品优化:采用一种新的产品

数字人文服务是以满足用户的需求为宗旨,流通于开放市场环境,提供给用户使用与消费的无形产品。究其根本,数字人文服务是产品的一种特殊表现形态,创新数字人文服务首先需要将其作为产品进行设计开发,服务产品化理念可应用于数字人文服务的创新全流程。“服务产品化”源自IBM 公司的创新转型战略,是将服务视为产品的特殊形态,把服务生产过程标准化,通过传统产品开发与交易的原则,供给到用户的过程[37]。从单一的硬件服务转身于IT 服务,蓝色巨人IBM 成功走出连续亏损的困境,而后的服务产品化战略更是延续了此前的成功,引发了市场竞相模仿的浪潮。

从营利与否的角度来看,数字人文服务可以分为营利性和公益性两大类。公益性数字人文服务在市场上占主体地位,虽不以营利为目的,但为了能够长期持续性供给服务,他们必须谋求获取更多的资金资助和社会认可。随着数字人文研究领域的拓展,多元化、个性化的数字人文服务不断涌现,对既有的数字人文服务造成威胁,产生一定的竞争关系。鉴于内外部环境的复杂严峻形势,数字人文服务可以避开同质化道路,在解决用户所需的基础上提供个性化产品,这类产品可以是用户还不熟悉的产品,也可以是挖掘出已有产品新的特性。

一方面,从新产品的开发角度而言,充分调研市场上已有的数字人文服务,识别现阶段用户需求的“痛点”,基于需求导向组建开发团队、制定产品服务计划。团队成员完成各自任务,在交流的过程中渐趋完善服务功能,并通过特定的营销手段提高服务的认可度与知名度,建立用户反馈机制以做好售后保障服务。另一方面,从已有产品的更新角度而言,挖掘产品的潜在优势与内在价值。完美知识公司的全历史(Allhistory)[38]数字人文平台将文学、艺术学、历史学、地理学等学科知识融会贯通,具有如下优点。其一,服务内容的丰富化。全历史由全画作、全古籍、全帝国、全人物、全战争、全古迹六大板块构成,板块内有特定的主题类目,一些专题类科普文章与特定主题关联,并以超链接方式标记文章中的特殊名词,具有优良的交互性。其二,服务功能的多元化。提供综合搜索、模块搜索、聚类搜索三大搜索服务功能,确保检索结果的查全查准。如若用户对检索结果不满意,还可以通过自我“创建条目”的方式扩充相关内容。其三,服务模式的多样化。全历史不仅拥有服务于PC 端的专题网站,同时开发了移动端的应用程序供用户随时随地使用。其四,服务呈现的智能化。通过数据关联化以构造关系图谱、时空联结化构建时空地图,基于“左图右史”理念展现条目相关信息,能够推动用户清晰迅速获取所需的人物或事件知识全貌。全历史还在不断扩展既有的服务范围,目前已开拓历史年表、3D 博物馆、关系图谱、AB 路径、时空柱等服务功能,并免费开放给用户使用,已成为数字人文服务的“新起之秀”。

3.2 技术更迭:利用一种新的生产方法

John Unsworth 提出数字人文的通用基础方法——发现、注释、比较、参考、抽样、说明和表示,后被学术界归纳总结为数字人文的七大学术原语[39]。Tobias Blanke 与Mark Hedges 进一步解释了学术原语是从事跨学科学术活动的基本功能,将七大学术原语浓缩概括为五大学术原语[40],即发现、收集、比较、发布和协作。学术原语构成了数字人文的方法体系,可以提供概念上的学术活动分类框架,从而为数字人文理论化与开发数字人文基础设施以支持这些活动奠定坚实基础。每一个学术原语背后都需要特定的技术来实现,由此构成了数字人文的技术体系,且最终都将回归到服务用户这一现实需要。

撇开技术与人文的二元对立论,数字人文服务是“数字服务”与“人文服务”的集合体。数字人文的最终落脚在“人文”[41],同时这也决定了“人文服务”既是数字人文服务的起点,也是终点。用户在享受数字人文服务带来的人文关怀的过程中,技术手段为提升人文素养提供工具、方法与平台,“技术服务”成为用户与数字人文联系起来的桥梁,同时也是数字人文朝着纵深化推进的驱动力[42]。为此,可以采取一种新的技术手段革新数字人文服务,这种技术方法不需要建立在新的科学发现之上,可以是其他学科已有或新兴技术的延伸运用。

数字技术在工具层与协作层均扮演重要角色,创新技术为数字人文研究提供基础支撑与参与路径,不仅是培育数字人文素养的核心要素,同时也为数字人文服务带来了更多的指引与可能性[43]。DocuSky 是面向人文学者服务的开放性数字人文研究工具,由台湾大学数位人文研究中心领衔研发[44]。DocuSky 提供标记与编辑、转换文本格式、建库与重整、探勘与分析、时空可视化等服务[45],使用者将所需的文本资源上传至在线平台,利用码库思古籍半自动标记平台(MARKUS)进行标记处理,不同的文本可以通过纯文字文本建库工具、表格文本转换工具、批次标记工具(Content Tagging Tool,CT Tool)[46]等将资源输出为DocuXML 格式并建立个人资料库,个人资料库具有导入、删减、增添、汇整、导出等功能。此外,DocuSky 的特色之处在于其资料分析与可视化服务,为此嵌入了三十多种工具,CBETA、SNA、DocuGIS、Geo Port 等在文本挖掘与词频统计、社会网络分析、时空数据分析等方面便于用户利用与相互之间的共通协作,为数字人文服务专精特新的发展方向探寻出新思路。

3.3 市场转向:开辟一个新的市场

纵观市场全景,数字人文服务同质化严重,且结构较为单一。就服务对象而言,人文研究者成为最佳受益者,大众接触服务的动机缺失,且机遇微乎其微;就服务类型而言,偏重工具型服务,管理咨询、项目培训等引导型服务缺失;就服务模式而言,以被动接受为主,主动获取为辅;就服务领域而言,单一侧重图书馆领域,而忽视其他社会文化机构。市场是资源配置中起着决定性作用的关键要素,能够为数字人文服务创造良好的营商环境,有效解决供求矛盾,是数字人文服务的风向标。

文化和旅游部发布的《关于推动数字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意见》中明确提出“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为根本目的,顺应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发展趋势,实施文化产业数字化战略”“深刻把握数字文化内容属性,加强原创能力建设,创造更多既能满足人民文化需求,又能增强人民精神力量的数字文化产品”[47]。数字文化产业的蓬勃市场为数字人文服务带来了新的增长点,这是一个不曾被广泛关注的新兴市场。数字人文研究成果加以创新性开发转化,可以实现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相统一的双重价值,深入推进数字人文产业化[48],推动数字人文服务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

避免在“红海”市场中厮杀,寻求数字人文服务的新“蓝海”不失为数智时代的明智之举,敦煌壁画主题词表关联数据发布平台就是遵循这一原则的典型成功范例。敦煌壁画叙词表是武汉大学数字人文研究中心与敦煌研究院的品牌合作项目,旨在为敦煌壁画相关信息资源构建一套全面、规范的主题词表[49]。敦煌壁画叙词表借鉴了艺术与建筑类词表(The ArtArchitecture Thesaurus,AAT)的分面与层级结构,采用了自顶向下深化与自底向上扩展的方式,以代理者(Agent)、时间(Time)、活动(Activities)、物体(Object)、物理特质(Physical Attributes) 为分面,分面将抽象的概念具象为客观存在的实物,五个分面下共设置25 个二级类目,层级结构分为分面、层级、概念、实例,由此构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敦煌壁画知识体系。敦煌壁画叙词表的建成意味着其成为敦煌学研究基础设施的重要有机组成部分[50],可以提供语义标注与检索、知识组织与关联等组合服务。敦煌壁画主题词表为“盘活”文化遗产,带动数字文化产业提供了可供参考的现实依据。

3.4 资源配置:控制原材料的一种新的供应源

资源是数字人文研究的原材料,引导了数字人文服务这一特殊社会需求形态的生成。作为数字人文服务基础要素之一,资源是数字人文服务的最大优势,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导向作用。首先,资源引领服务认知。摒弃过去基于因果关系的逻辑思维出发,数字人文服务寻求的更多的是资源彼此间的相关关系[51]。其次,资源推动服务合作。异构资源结构化要求多方主体的参与,数字人文服务打破学科壁垒,吸收不同学科的理论与方法融入服务全程。再次,资源革新服务方式。与实体资源相比,数字资源的处理要求更高的技术水准,数字人文服务在资源捕捉识别、海量数据分析等方面为用户提供最佳选择。最后,资源创造服务需求。随着源源不断的资源被发现,如何活化资源开发,挖掘资源内在价值,提升资源建设质量,是数字人文服务亟待解决的重难点。

数字人文服务归根究底就是对资源的优化配置,寻求资源开发价值的最大化。以档案资源为例,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十四五”全国档案事业发展规划》中提出,“积极探索知识管理、人工智能、数字人文等技术在档案信息深层加工和利用中的应用”,力争到2025 年“档案资源建设迈出新步伐”“档案利用服务达到新水平”[52]。档案是在社会实践活动中形成的原始记录,其权威性与可靠性决定了档案资源是数字人文研究的天然素材。近些年,随着全社会档案意识的增强,档案作为一种新的资源主体,以档案为主题提供的数字人文服务渐趋增多,成为社会各界广泛关注的焦点。

确保资源可持续的供应来源是提升数字人文服务效率直接而有效的最佳方式,这类资源既可以是档案等原生信息资源,也可以是零散的碎片化资源集合。密歇根州立大学数字人文与社会科学中心主导开发的“奴隶传记”(Enslaved: Peoples of the Historical Slave Trade) 项目[53]旨在关注被奴役、拥有奴隶或参与奴隶贸易的个人,推动公众深入理解美国奴隶制度的发展脉络,窥见彼时被奴役者的生活细节。考虑到越来越多与“奴役记录”相关的档案、数据集开放且易于获取,但各个数据集之间又相互独立分散且缺乏标准化,难以实现跨项目的检索分析,“奴隶传记”利用关联开放数据(Linked Open Data,LOD)将数据结构化,基于Wikibase 将各个项目与数据库进行关联,用户可以在专题在线数据库实现一站式检索与浏览,以便于学者与公众消费[54]。截至2022 年7 月,通过同行审查的数据集已达到17 个,数据量高达500 万条,并且新的数据集仍在不断加入。“奴隶传记”在保证数据真实可靠的基础上,最大化控制了美国奴隶相关历史数据的来源,并提供一系列数据查询与分析服务,成为探究奴隶制度在构建当代美国社会形态中作用影响的重要渠道。

3.5 组织变革:构建一种新的组织形态

数字人文服务由特定组织机构提供,图书馆与数字人文研究中心是目前数字人文服务供给的主要来源。数智时代下的图书馆正经历着严峻生存危机,技术、服务与理念是图书馆摆脱困境的三条转型路径[54]。资金投入和人才引进可以解决“卡脖子”技术问题,全民宣传教育则是理念革新的“利器”,而服务则是一个需要综合多方面因素考量的系统性工程。数字人文为图书馆转型提供了契机,高质量的数字人文服务将基于个体进行精准定位,从而加深公众对图书馆的依赖,通过组织培训与继续教育提升图书馆整体的技术水平,弱化图书馆的边缘化地位。

作为数字人文服务的新兴组织形态,数字人文研究中心是数字人文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副产品,主要作用是为从事数字人文跨学科研究提供沟通与交流的平台[55],本质上是一种协同创新服务机构中心,近些年在数字人文服务的提供上颇具影响力。截至2022 年7 月,在国际数字人文中心联盟网站(centerNet) 上注册登记的数字人文研究中心(包含以非数字人文名称命名的建设实体)达203 个。centerNet 可以直接链接到全球各个数字人文中心的资源与服务,这些数字人文研究中心主要提供新闻速递、会议推送、项目进展、课程培训、成果推介、工具开发、管理咨询等服务[56],且服务的深度与广度在不断延伸。

数字人文研究中心的出现,改变了以图书馆为主要机构组织提供数字人文服务的市场格局,一批数字人文研究中心凭借雄厚的资金与高端的技术创造出独具特色的数字人文服务模式。2019年10 月,洛桑大学(Université de Lausanne,UNIL) 与洛桑联邦理工学院(Eócole Polytechnique Fédérale de Lausanne,EPFL) 合作搭建了UNIL-EPFL dhCenter[57],成为全球范围内极少数由两所高校共建的数字人文研究平台。截至2022年7 月,来自两所机构各个学科的80 余位研究者构成了UNIL-EPFL dhCenter 的核心研究团队。UNIL-EPFL dhCenter 致力于整合两所高校的资源力量,共享瑞士国家图书馆视听资源指南、Stylo文本编码器、Textable 可视化、Transkribus 识别转录平台等资源与工具,并互通研讨会、暑期学校等教育与培训服务,在研究学者与项目之间充当纽带作用,为信息检索与协同创作创建最短路径,力求在数字人文研究、教育以及服务上有所突破。UNIL-EPFL dhCenter 是数字人文组织革新的又一探索,为今后整合优质数字人文服务提供了新的探索路径。

4 案例分析:上海图书馆

上海图书馆是我国较早从事数字人文研究的科研机构。2016 年2 月,上海图书馆率先推出“家谱知识服务平台”,该平台主要基于关联数据面向研究学者与公众开放家谱资源,是国内公共图书馆学界开创数字人文服务的先驱。上海图书馆的数字人文服务在设计之初便以用户为中心,考虑到资金、人员、资源、技术等基本要素的可操作性,同时优良团队文化、前期宣传评估、广泛用户参与等为服务开展提供了必要支撑条件,明确了服务“加强用户贡献,提升用户体验”的可持续发展目标。经过数年的探索尝试,上海图书馆在开放数据获取、城市记忆构建、家谱知识呈现、古籍目录循证等方面拥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已成为国内数字人文服务的“领头羊”。上海图书馆数字人文服务的底层逻辑与熊彼特创新理论运行机制基本吻合,因此,以上海图书馆为典型个案,从产品、技术、市场、资源、组织五要素分析熊彼特创新理论框架下的数字人文服务具有一定的代表意义与现实价值。

4.1 产品层:持续推陈出新,开放用户利用

上海图书馆不断推陈出新,先后推出了“家谱知识服务平台”“盛宣怀档案知识库”“中文古籍联合目录及循证平台”“上海年华之从武康路出发”“历史文献众包平台”等数字人文产品。为便于用户使用获取、共享和重用数据,上海图书馆将上述产品以关联数据的方式加以整合开放,从而构建了上海图书馆开放数据平台。该平台聚合了知识库、本体词表、开发者指南、数据处理工具以及相关研究资料,用户可以通过开放接口API、内容协商等多种方式享受到便利的数据查询调用服务。近期推出的历史人文大数据平台更是数字人文高质量服务的又一获取入口,知识检索、人文地图、关系图谱、故事场景等服务功能将为知识的发现与应用提供更加便捷的途径。

4.2 技术层:多重技术联动,搭建多维场景

上海图书馆将不同的技术方法赋予数字人文产品,开发了数字人文服务的诸多场景。中文古籍联合目录及循证平台以BIBFRAME2.0 为框架设计了古籍本体,利用RDF 可视化技术实现关联数据发布。“上海年华之从武康路出发”基于GIS技术再现武康路的街道全景,将历史人物、事件及相关资料以时空结合的方式进行呈现。“历史文献众包平台”则以众包技术吸引大众参与古籍档案的元数据著录与全文标引,实现以用户贡献为驱动的内容创造。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深度学习等新兴技术逐渐被上海图书馆探索性应用于某些服务场景,创造出了一系列独具一格的数字人文服务形态。

4.3 市场层:开拓蓝海领域,加强宣介推广

上海图书馆是国内率先进军数字人文服务这片“蓝海”的社会文化机构,现已成为其服务范畴的主攻方向。为了拓展市场领域,上海图书馆积极促成与外部兄弟机构及商业公司的合作,将来源于近20 家合作单位的数据进行整合共享,面向全球创办开放数据竞赛,以丰厚的奖金激励社会各界积极参与。此外,上海图书馆积极参与诸如长三角国际文化产业博览会、数字人文国际学术研讨会等活动,宣介其推出的特色数字人文服务。在彰显服务价值的同时,积极拓展国内外市场,培养用户黏性与服务品牌知名度,实现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双丰收。

4.4 资源层:整合多方资源,挖掘内在关联

基于资源层,上海图书馆将数量庞杂、种类繁多的文献资源进行整合,力求实现馆藏资源价值的最优化开发。以历史人文大数据平台为例,作为上海图书馆最新推出的数字人文服务平台,致力于利用数字技术汇聚上海图书馆家谱、手稿、古籍、名人档案等特色历史文献馆藏资源,可从人物、地点、时间、事件四大维度出发,挖掘资源间的内在关联,形成多重参照体系,为研究者发现并解决人文学科问题提供最佳路径。上海图书馆寻求的不单单是资源的汇聚,而是异构资源间的知识组织与发现,不断更新迭代的数字人文服务为实现这一目标提供了无限的可能。

4.5 组织层:组织机构联盟,构建服务共同体

上海图书馆积极参与构建数字人文机构联盟,推进研究者聚焦于解决数字人文中的中国问题。2020 年7 月,中国索引学会通过常务理事工作会议讨论,同意在学会增设“数字人文专业委员会”,并将秘书处设置在上海图书馆。同年10 月,上海图书馆举办了中国2020 数字人文年会,标志着以北京大学数字人文研究中心、武汉大学数字人文研究中心、中国人民大学数字人文研究中心等数十家创始成员单位组成的中国索引学会数字人文专委会(机构联盟)正式成立,数字人文机构联盟未来将致力于促成成员间的资源共享与跨界合作。上海图书馆凭借长期耕耘于数字人文领域的优势,在数字人文服务共同体构建上发挥着重要的纽带作用。上海图书馆以数字人文为切入点,享受到了创新数字人文服务带来的多方红利。上海图书馆数字人文服务的成功案例,是遵循熊彼特创新理论的结果,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服务机制(详见图2),展现出熊彼特创新理论框架适用于数字人文服务优化的可持续性,值得其他组织机构参考借鉴。

图2 熊彼特创新理论框架下的上海图书馆数字人文服务

5 结语

数智时代要求我们对高质量数字人文服务需求予以回应,熊彼特创新理论是数字人文服务跳出传统框架的理论基础,两者的融合共生是数字人文理论与实践相辅相成的典范,将为催生出新的数字人文服务机制奠定基础。在可预见的未来,我们期待看到更多数字人文服务为公众熟知并应用,使其在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上发挥不可或缺的重要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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