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理论逻辑、现实约束与实践路径

韩 晶

(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中心,北京 100875)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强调:“从现在起,中国共产党的中心任务就是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1)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日报》2022年10月26日。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之一,就是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创造更多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同时提供更多优质生态产品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这是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鲜明特征,也是超越工业文明的更高形态文明。本文重在论述了人与自然现代化的核心特征及理论逻辑,分析当前影响人与自然现代化发展的制约因素,进而提出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实现路径。

一、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与中国式现代化的融合互动

人类的经济活动与资源环境系统建立了复杂而紧密的联系,妥善处理好人与自然的关系,本质上要求我们在自然体系的限度内进行发展,这样,才能使发展的成果真正地惠及社会。然而,西方国家在推进现代化过程中造成的巨大生态破坏和环境污染,就像高悬在人类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断警示我们推进发展方式转变已刻不容缓。区别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先污染,后治理”的现代化理念(2)韩保江、李志斌:《中国式现代化:特征、挑战与路径》,《管理世界》2022年第11期。,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进行的具有战略前瞻性的主动选择,其中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内在要求。

新中国成立70余年来,人与自然关系演变的历程始终刻着深深的中国国家经济发展烙印,充分证明了社会主要矛盾、国家战略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深刻影响。尤其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作出把党和国家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实行改革开放的伟大决策,标志着中国进入现代化建设新的历史时期(3)金碚:《中国经济发展模式70年的最突出特征》,《当代中国史研究》2019年第5期。,经济发展也带来了日益严峻的环境问题。为了解决污染、保护环境,1983年,国务院宣布保护环境是我国必须长期坚持的一项基本国策,提出“三同步”“三统一”的要求(4)解振华:《中国改革开放40年生态环境保护的历史变革——从“三废”治理走向生态文明建设》,《中国环境管理》2019年第4期。,先后成立了国务院环境保护领导小组、国家环境保护局,标志着生态环境保护在国家宏观管理体制中愈发重要。党的十五大提出的新“三步走”战略,进一步细化了21世纪中国式现代化的路线图。这期间,经济的快速增长也带来严重的耕地占用、生态破坏和环境污染等问题。为了实现经济健康发展和环境保护的双赢,我国把主要污染物排放总量和单位GDP能源消耗下降比例作为约束性指标,对经济发展中的环境保护提出了明确要求。循环经济、两型社会建设、低碳发展等新理念摆在了现代化建设的突出位置,反映出中国式现代化正在走向重质量、重创新、重生态的发展道路。

党的十八大开启了由“富起来”到“强起来”的现代化进程,绿色发展成为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引擎,通过绿色发展持续释放经济发展潜力、激活经济发展新动能。绿色发展是“十三五”时期的重中之重,党中央把污染防治纳入三大攻坚战,用最严格的制度最严密的法制,推动美丽中国建设。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党中央把绿色发展摆在治国理政的突出位置,把生态文明建设作为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把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纳入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本方略。

党的二十大报告系统阐述了中国式现代化的五大特征: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可见,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中国式现代化,在高质量发展中促进经济社会全面绿色转型,真正实现绿色发展,才能更好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是中国式现代化的特征之一,其与中国式现代化其他四大特征密切相关,共同诠释了中国式现代化的鸿图。

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客观要求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中国是14亿人口大国,中国式现代化如果延续西方传统现代化道路,以粗放式的发展换取经济增长,那对于全球的资源环境来说都是不可能承受的。因此,追求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走绿色发展之路是中国这样的人口大国实现现代化的客观要求和必然选择。

共同富裕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必然结果。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绿色发展是以人为本的发展模式,是资源节约环境友好的发展模式。通过产业绿色转型和绿色技术创新,生态链产业链交叉共融赋能乡村振兴和区域协调,减少贫困,降低财富分配严重不均。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将“美丽环境”转化为“共富经济”,实现了生态资产的价值创造与社会的公平正义,筑牢共同富裕之基。

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题中之义。不同于西方以资本为中心的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是以人民为中心的现代化,更加注重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协调发展。过剩的生产、过度的消费将导致大量资源浪费和严重的生态退化。推动消费的精神转向,更好的满足高层次的消费需求,既是环境友好型的发展,又能解决物质过剩精神匮乏的发展困境问题,能够更好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和平发展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本源要求。西方现代化过程中伴随着船坚炮利,对发展中国家进行大量的资源掠夺和生态破坏。中国式现代化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对内走绿色发展之路,对外秉持“人类命运共同体”“地球生命共同体”理念,永不掠夺他国资源,走和平发展之路。

展望未来,在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新征程上人与自然关系的研究不能脱离国家经济背景,从国家经济发展的新情况新要求着手,有利于更加准确地识别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重点难点,有利于更好地推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中国式现代化。

二、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核心特征和理论逻辑

(一)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核心特征

其一,生态优先。自然生态系统不但为人类提供基本的生产生活资料,还维持着人类赖以生存的生命支持系统。提高生态系统的多样性、稳定性和持续性,有利于改善我们的生存环境,增加食品和资源供应,推动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因此,我们要坚持生态优先,从保护自然中寻找发展机遇,实现生态环境保护和经济高质量发展双赢。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推进生态优先、节约集约、绿色低碳发展”,将生态优先作为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和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首要要求和现实选择。

其二,资源节约。生态环境问题归根到底是经济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问题,是资源过度开发、粗放利用、奢侈消费造成的。西方从粗放式的利用本国资源到粗放式的掠夺他国资源实现的现代化,是一条“对世界伤害极大,破坏极大”的发展路径。一段时期,中国也曾通过粗放式的利用资源实现了经济的高速增长,但是带来了严重的生态问题。节约资源是我国的基本国策,是维护国家资源安全、推进生态文明建设、推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一项根本要求。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坚持把节约资源贯穿于经济社会发展全过程、各领域,推进资源总量管理、科学配置、全面节约、循环利用”(5)习近平:《健全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新型举国体制 全面加强资源节约工作》,《人民日报》2022年9月7日。。

其三,绿色低碳。中国温室气体排放总量居世界首位,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中国提出的“双碳”目标既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然要求,也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必然选择。“双碳”目标意味着,新征程上,中国式现代化将以全新的方式实现人与自然的物质变换。我们要持续推动产业结构、能源结构、交通运输结构等调整优化,协同推进降碳、减污、扩绿、增长。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绿色化、低碳化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环节”。站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高度谋划发展,坚持绿色低碳导向的高质量发展新路子,在完成双碳目标的同时实现发展方式的根本转变,将推动经济社会实现更高质量更可持续的发展。

(二)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理论逻辑

1.动力转换:技术创新与制度创新双轮驱动

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要从资源依赖型走向技术依赖型,不仅需要大规模和系统性的绿色技术创新,而且还需要对现有经济社会绿色发展体系进行系统性变革,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目标的实现提供制度基础和激励源泉。

技术创新是驱动经济社会结构变迁和经济内生增长的最根本的动力来源。新技术的产生和应用可通过经济个体间的不断竞争使旧的技术和生产方式消亡,并产生新的经济价值。人类生产力革命来源于技术创新。但是技术进步对绿色发展存在双向作用,既能通过资源环境效应、结构优化效应促进绿色发展,也可能给环境和人类生存带来负面影响。人类对地球环境大规模的破坏始于工业革命,技术的绿色转向是推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必然要求。

制度创新可以通过减少不确定性、达成合作秩序两个基本路径来推动技术的绿色转向。比如“双碳”战略、“美丽中国”等顶层制度设计为绿色技术创新指明了方向。绿色技术创新的目标已不再局限于产品市场占有份额、满足消费者需求等传统目标,其目标是促进经济、社会、生态的可持续发展,实现减碳和增长的双赢。相对于传统技术创新,绿色技术创新面临更大的成果不确定性和市场不确定性。绿色技术创新的这种不确定性,决定了必须由政府来化解和承担部分风险,用非市场的方法创造有利于绿色技术创新的适宜环境,完善制度体系从而减少不确定性的干扰,降低绿色技术创新的风险。

技术创新同样也会诱致制度创新。伴随技术进步水平不断的提高,经济规模不断扩大,创新将更多地转化为一种经济体内部结构的自我更新。技术创新可以降低获取某一类型物品的生产成本,从而使界定该物品使用、收益等方面的产权制度成为必要。比如,资源化技术、再利用技术推动绿水青山真正变成金山银山,促进生态资产所有、占有、使用、享用的产权制度的出现和完善。某些新型技术则通过降低交易费用而促进制度变迁。比如数字技术的出现,在供求关系中,需求逐渐替代供给占据主导地位,需求被收集后成为供给的决策依据,倒逼企业运用数据要素来分析消费者的消费能力和消费偏好,转向精准对接、完美匹配的生产模式。

因此,推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实现经济社会全面绿色转型,需要深刻理解绿色转型进程中的技术创新逻辑与制度创新逻辑,通过技术创新和制度创新的双向互动和优势互补,加强绿色技术创新对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目标实现的支撑作用,深化制度创新对绿色技术创新的引导、激励和补偿作用。

2.链网结构:产业升级与低碳循环、区域联动与共同富裕、共享共赢与气候合作搭建起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纵横结合、内外联动、协同推进的链网结构

产业升级与低碳循环。在当前应对全球气候变化的背景下,产业结构升级对能源结构优化和产业低碳发展也有重要意义(6)张伟、朱启贵、高辉:《产业结构升级、能源结构优化与产业体系低碳化发展》,《经济研究》2016年第12期。。产业升级主要包括三次产业间升级和产业内部升级。相较制造业,服务业的资源消耗较低,更有利于绿色低碳发展。而服务业中的生产性服务业不但具有绿色低碳特征,而且对于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生产性服务业可以通过产业集聚、改善投资环境推进制造业专业化分工、降低交易成本、提高技术水平等,推动制造业结构升级。生产性服务业涵盖制造业产业链的研发创新、物流配送、检验检测、金融服务、售后服务、环保服务、数字技术赋能、服务外包、电子商务、品牌服务等十大方面,这些领域与制造业发展高度相关,是打造自主可控、安全可靠、竞争力强的制造业体系的重要支撑。可见,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一方面可以促进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筑牢中国式现代化的产业之基;另一方面,生产性服务业低能耗的特征可以为绿水青山赋能加力。有序推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是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必然要求。除了产业间升级,随着技术进步和组织变革,产业内部升级对于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增加有效产出的作用日益突出。传统高能耗的第二产业,在绿色低碳技术赋能下,能够实现从设计、生产、消费到回收的全产业绿色化。三次产业融合也是产业升级的重要表征。通过产业链、创新链、生态链的交织共生,构建绿色低碳循环现代产业体系,为“绿水青山”型资源环境要素向“金山银山”型资产转化搭建起更多绿色通道,以最小的资源环境代价获得最大的发展效益,实现富裕和美丽共生(7)韩晶、蓝庆新:《中国绿色发展的历史成就、矛盾挑战与路径选择》,《学术交流》2023年第7期。。

区域联动与共同富裕。新古典经济增长理论以完全竞争市场和资本要素报酬递减为假设前提,论证了落后经济体的增长率将高于发达经济体,从而出现前者向后者的追赶以及经济增长率的收敛现象(8)Barro RJ,Sala-i-Martin X.,“Convergence”,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1992,vol.100:pp.223-251.。但是,在信息不对称、存在市场势力的现实中,无论是发达地区还是欠发达地区都很容易陷入累积循环之中。顶层设计和制度创新是打破路径依赖、推动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必要条件。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是绿水青山金山银山兼收并蓄的现代化,是重要的顶层设计。绿水青山金山银山兼收并蓄需要用发展经济的方式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重要微观基础。长期以来,受要素价格差异和潜在报酬差异影响,资金、技术、人才向东部地区集聚的特征明显。随着经济的发展,东部地区对自然资源的需求远远超过其供给;西部是重点生态功能区,为维护国家生态安全作出了重要贡献。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就是要把生态环境转化为可交换消费的生态产品,使生态产品转化为生产力要素并融入市场经济体系,变生态优势为经济优势,让不同经济区的绿色发展潜力真正释放出来,在发展和保护协同共生中更好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推动全体人民共同富裕。

共享共赢与气候合作。气候变化是全人类面临的共同挑战。气候变化与人类排放二氧化碳的活动密切相关(9)Deschênes O,and Greenstone,M.,“The Economic Impacts of Climate Change:Evidence from Agricultural Output and Random Fluctuations in Weather.”American Economic Review,2007,97(1),pp. 354-385.,可以通过气候变化的国际治理合作加以缓解。中国是全球环境治理的重要参与者、贡献者、引领者,气候变化是全球合作的最大公约数。一方面,积极推动全球气候合作。中国坚持多边主义,坚持共同但有区别的原则,全面落实《巴黎协定》,推动构建公平合理、合作共赢的全球气候治理体系。通过气候合作,中美欧加强了低碳技术合作创新,推进了全球气候治理进程;作为负责任的大国,中国积极推动南南合作,支持绿色“一带一路”建设,为发展中国家提供力所能及的资金、技术支持,共同推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共建地球生命共同体。另一方面,为建设清洁美丽世界提供更可行方案。中国疆域辽阔、产业门类齐全,全疆域、全产业地实现碳达峰碳中和,将为全球其他国家和地区的碳达峰碳中和提供重要借鉴。通过中国生态文明的国际话语体系传播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中国智慧、中国方案,为积极应对气候变化不断贡献中国力量。

3.维度解构:政府治理、企业支撑与公众参与构成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多元治理体系

政府治理。新古典理论认为,市场是促进资源有效利用、实现帕累托最优的最有效机制。然而,上述最优状态是建立在完全信息和生产要素完全自由流动等严苛假设之上的,而这在现实中根本不存在,因而市场失灵是普遍存在的。政府干预在解决环境保护的外部性和公共产品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体制改革贯穿于现代化进程,并始终围绕政府和市场的关系进行调整。政府治理的核心目标就是要以深化改革、机制创新与精准化政策设计为切入点,为绿色发展提供良好的制度供给,引导要素合理配置以及空间布局调整(10)李兰冰:《“十四五”时期中国区域经济发展的重大问题展望》,《管理世界》2020年第5期。。这一过程至少应该涵盖 四个方面:(1)政府与市场边界的界定,必须明确政府干预市场的目的是弥补市场失灵、促使市场机制有效运行,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2)对低碳发展建章立制,打好包括法律、规划、规则、标准、宣教在内的组合拳,强化统筹协调和督察考核;(3)要素市场化配置的机制体制与制度创新,关键是促进资源要素的合理流动和高效配置,推动碳排放权交易等市场机制充分发挥作用;(4)公共物品的有效供给,特别是低碳公共基础设施及低碳公共技术的供给,为低碳技术创新和低碳生产生活搭建宽广的平台。

企业支撑。“碳达峰、碳中和”需要的资金投入规模预计在150万亿元至300万亿元之间。满足巨量资金需求,必须进行市场运作,发动社会力量广泛参与。企业是国民经济的细胞组织,也是财富和价值的创造者,对创新的国家需求、社会需求、市场需求有更深刻和精准的把握。企业通过数字化转型和绿色创新,不仅可以从源头做到资源节约集约利用,改善环境绩效,实现环境保护,而且可以通过绿色产品创新获得有竞争力的环境溢价,树立良好的企业形象,实现高质量的发展。企业支撑是中国沿着全球价值链向上攀升的基础,也是中国在绿色低碳领域实现重大突破、由跟跑到领跑的关键。更好地发挥企业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建设中的作用关键在于如何在新型举国体制下更好激发企业的创造力。

公众参与。良好生态环境是最公平的公共产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参与。公众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建设的主要参与点在于:一方面,倡导绿色消费。消费是生产的起点和经济活动的终端,也是碳排放的主要来源。实现碳达峰、碳中和,不仅需要供给侧生产方式的绿色转型,更需要消费需求段向可持续消费模式和低碳健康生活方式的转变。公众参与除了能减少碳排放和污染,还可以倒逼绿色生产,引领企业生产方式绿色转型。另一方面,公众治理。公众参与被认为是打破僵化的行政体系、提高公共管理的满意度以及减少政府管理成本的有效途径(11)Yang K, Pandey K, “Further Dissecting the Black Box of Citizen Participation: When Does Citizen Involvement Lead to Good Outcomes?”. Public Administration Review, 2011,vol.71, pp. 880-892.。公众参与的现代化社会的政策体系可以扩大知识基础,激发社会创造力,进而提高决策的质量和效率,同时为政策体系的顺畅贯彻提供社会支持。较高程度的公众参与能使公共服务供给对公共服务绩效的影响增强,同时使公众对政府和公共服务的评价表现得更为理性(12)范柏乃、金洁:《公共服务供给对公共服务感知绩效的影响机理——政府形象的中介作用与公众参与的调节效应》,《管理世界》2016年第10期。;还能够有效地推动地方政府对环境问题的关注,并通过环境治理投资、改善产业结构等方式来改善城市的环境污染状况(13)郑思齐、万广华、孙伟增、罗党论:《公众诉求与城市环境治理》,《管理世界》2013年第 6 期。。因而,公众参与是推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

三、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现实约束

(一)环境污染和生态保护的严峻形势没有根本改变

党的十八大以来,生态文明建设从认识到实践都发生了历史性、转折性、全局性变化,美丽中国建设取得重大进展。但是,作为后发现代化的发展中大国,当前中国生态环境保护结构性、根源性、趋势性压力总体上尚未根本缓解,局部地区生态系统质量功能问题突出,不合理的资源开发利用依然存在,污染排放和生态破坏的严峻形势没有根本改变(14)孙金龙、黄润秋:《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人民日报》2021年3月3日。。从水资源来看,总量短缺、利用效率不高,单位国内生产总值用水量是世界平均水平的3.3倍(15)国务院:《全国国土规划纲要(2016—2030年)》,《人民日报》2017年2月5日。,同时,面源污染日益凸显,湖泊的水生态系统严重失衡(16)《专访生态环境部总工程师、水司司长张波:统筹水资源水生态水环境,推进美丽河湖建设》,参见:https:∥mp.weixin.qq.com/s/AbQ-xQo9GZ_wCqxpeNKweQ。。从土地资源来看,现阶段中国48%的土壤存在着严重污染的状况,其中,23%的土壤被认定为无法进行运用的土壤(17)王玉锁:《当前我国的土壤污染现状及防治措施》,《资源节约与环保》2021年第2期。。从空气质量看,大气环境改善仍属于中低水平上的提升,我国现行环境空气质量标准中PM2.5的指标值相当于世卫组织过渡值的第一阶段(35),与世卫组织PM2.5的标准值(5)仍有不小的差距。当前,我国生态足迹仍然远超生态承载力(见图1),如何减轻经济发展对生态环境造成的压力,是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之一。

图1 1990—2018年中国生态足迹与人类发展的趋势变化图

(二)以重化工为主的产业结构、以煤为主的能源结构没有根本改变

我国现有产业结构偏重,能源结构偏煤,其中高耗能工业特别是重化工业比重偏高,这也使得我国成为全球第一大能源消费国(18)王政:《我国制造业综合实力持续提升》,《人民日报》2022年8月3日。。我国单位GDP能耗是世界平均水平的1.5倍、发达国家的2倍至3倍(19)韩晶:《锻造绿色发展新优势》,《经济日报》2023年1月19日。。同时,中国的能源结构是以高碳的化石能源为主,占比约85%,其中煤炭的占比高达57%。国际能源总署发布的《2022碳排放》报告显示,2022年全球与能源相关的二氧化碳排放量达到368亿吨的历史新高,而我国排放量为121亿吨,占比33%。特别是在疫后经济复苏阶段,部分地方以“两高”项目拉动经济增长的冲动依然强烈,给“十四五”能耗总量控制带来一定挑战。为了实现“双碳”目标,推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中国式现代化,我们需要持之以恒地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优化产业结构与能源结构实现减碳与增长双赢。

(三)需求侧难以充分形成绿色增长的拉动效应

绿色消费是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关键点。据统计,家庭消费贡献了70%的全球温室气体排放。在我国,居民消费产生的碳排放量约占碳排放总量的53%(20)卢乐书、王翀:《以消费端绿色金融创新引导和鼓励绿色需求》,《光明日报》2022年4月26日。。相对于一般商品,绿色消费品的价格更高。要真正激发绿色消费拉动绿色增长的潜力,当务之急是要使消费者具备绿色消费的能力。中国基尼系数在全球处在一个较高的水平,2022年基尼系数达到0.47。由于低收入水平群体的边际消费倾向要大于高收入水平群体的边际消费倾向,当收入差距过大的时候,社会的平均消费倾向就会不断下降,造成绿色消费需求不足。同时,由于消费理念和消费模式等原因,过度消费、奢侈浪费、炫耀性消费等现象普遍存在。很多消费者在衣、食、住、行、游的日常生活中尚未形成健康、环保、适度的消费习惯,对于消费可能产生的环境影响、代际成本等问题还认识不足,绿色消费意识比较薄弱。

(四)创新驱动赋能作用仍有待提升

创新是推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核心要素,我国创新驱动力仍然有待提升。改革开放以来通过对国外技术有效地引进、吸收、再利用,中国科技创新实现了跨越式发展。党的十八大以来,随着中国经济实力不断壮大,自主创新愈发成为我国实现技术飞跃的基本策略。但是,当前,我国基础科学研究短板依然突出,重大原创性成果缺乏,关键核心技术受制于人的局面没有得到根本性改变。尤其在绿色技术创新方面,我国与欧美日韩等国还有较大差距,如图2所示。在一定程度上,绿色技术创新成为影响我国经济社会全面绿色转型的关键因素。

图2 2016—2021年主要国家(地区)专利权人在海外获得绿色低碳专利授权量(单位:万件)

(五)多元的生态治理体系仍需完善

良好的生态环境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是人民群众迫切需要的公共产品,越多的个体加入,生态环境产品和服务的数量和质量就越高(21)王茹:《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历史成就、矛盾挑战与实现路径》,《管理世界》2023年第3期。。但是,当前,我国政府之外的其他主体参与生态治理的程度还不够不高。由于中国环境规制政策长期以来以命令控制型的环境行政手段为主(22)陶锋、赵锦瑜、周浩:《环境规制实现了绿色技术创新的“增量提质”吗》,《中国工业经济》2021年第2期。,生态治理的驱动力主要是自上而下的行政强制驱动方式,部分地区的生态治理仍然依赖行政命令工具,“运动式”减排、“一刀切式”治理仍在部分地区大行其道。而自下而上的市场驱动机制还需要完善,在污染许可证交易、绿色金融、市场化生态补偿制度等方面都不成熟,市场主体对于生态治理的正向应答仍不充分。同时,部分地区公众参与环保面临较为明显的有形壁垒和无形壁垒,公众参与环境保护的机制和渠道不够通畅,公众参与环保的广泛性和深入性与生态文明的要求仍有相当大的距离。

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实现路径

(一)持续推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夯实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产业根基

新征程上,要在高质量发展中实现中国式现代化,迫切需要完成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型升级,在结构调整中为经济发展注入新动能。我国既要以绿色发展理念引领产业结构转型,又要以产业结构转型夯实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产业根基。

从总体来看,夯实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产业根基应以实现“双碳”目标为战略契机,以产业链绿色化为主线,充分发挥规模经济、范围经济优势,积极推进产业结构调整与空间布局优化,提高绿色产业国际竞争力。一是对传统产业进行绿色技术改造。以绿色低碳技术改造提升钢铁、石化、化工等传统高耗能行业,强化工业固废综合利用,通过典型示范带动生产模式绿色转型,推动传统产业高端化、智能化、低碳化。二是以绿色低碳技术培育孵化新兴产业。重点发展新能源、新材料、新能源汽车、绿色智能船舶、绿色环保、高端装备、能源电子等产业,将绿色低碳产业打造成为国民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柱,降低工业产业的能源消费和碳排放,逐步实现经济增长和碳排放的脱钩。三是布局一批具有高度国际竞争力的绿色产业链集群。对标国际先进能效和排放水平,全面推动节能降碳改造,形成绿色设计、绿色生产、绿色经营、绿色回收、绿色处置、绿色采购的全产业链绿色化。根据绿色产业链长短优化布局,产业链长的应多点布局建设网络化集群,产业链短的应集中建设集群基地(23)韩晶、蓝庆新:《新发展阶段绿色发展的理论逻辑与实践路径》,《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2期。,充分发挥积聚的规模经济效应和范围经济效应,加快形成具有全球竞争力的区域性完整绿色产业链中心,提高中国绿色产业链的韧性和稳定性。四是构筑生态经济体系。立足地方特色优势资源和发展条件,积极发展生态农业、特色旅游等,把生态优势转化为综合发展优势;构筑具有经济价值、生态价值和社会价值的生态经济体系,实现“绿水青山”到“金山银山”的转换。

(二)有效联动国内国际市场,打造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绿色命运共同体

构建新发展格局,实行高水平对外开放,必须具备完善的国内经济循环体系,才能形成对全球要素资源的强大吸引力,才能更好地整合全球资源,以国内的绿色发展推动全球绿色转型,推动构建绿色命运共同体。

绿色消费可以从需求侧推动供给侧绿色转型。推动绿色消费需要改善消费预期,关键在于稳就业稳预期。一是要创造更多就业岗位。积极改善就业环境,增加就业渠道,尤其是通过延长绿色产业链价值链创造更多绿色就业岗位,吸纳更多中低收入群体参与绿色价值链,将“美丽环境”转化为“共富经济”。二是加快城乡统筹的社保体系发展。积极构建多层次社会保障体系,建好社会运行的稳定器,做好消费兜底保障,提高居民绿色消费能力,激发绿色消费市场潜力。三是提高居民绿色消费的意识。绿色消费是消费领域的一场深刻变革,需要激发绿色消费理念、引导绿色消费行为,进而带动绿色消费规模和绿色消费结构的升级。要大力宣传普及绿色低碳消费理念,引导人们提高环境认知能力,树立资源节约、低碳绿色、环保高效的价值取向,将绿色低碳的思维方式和价值理念贯彻落实到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把绿色理念转化为全体人民的自觉行动,让绿色低碳生活成为新时尚。

绿色投资也是绿色需求的重要组成部分。绿色投资可以通过增加国民收入、减少CO2、SO2、污水等环境污染物的排放来改善环境以及减少收入不平等途径来增加居民绿色福利(24)廖显春、李小慧、施训鹏:《绿色投资对绿色福利的影响机制研究》,《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20年第2期。。有效扩大绿色投资应着眼于强基础、补短板、增优势,提高供给体系对国内需求的适配性,从而适应高质量发展和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一是加快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投资。主要包括5G基站建设、特高压、城际高速铁路和城市轨道交通、新能源汽车充电桩、大数据中心、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等领域。中央政府要以提高新型基础设施的长效供给质量和效率为重点,优先布局外溢效应大、带动性强的建设项目;而地方政府应立足于当地经济发展基础和产业需求,优化布局规模与布局密度,提高布局效率,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赋能加力。二是深化投融资体制改革。要用市场机制和改革举措引导金融机构和社会资本参与生态环境治理,扩大直接融资比例,解决生态环境保护和生态建设巨大的资金需求,积极推进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

激活绿色发展的潜力,既要依托我国超大规模市场优势,激活内需,还要以国内大循环吸引全球资源要素,更好联通国内国际两个市场,推动构建绿色命运共同体。一是支持企业在国际竞争中提质升级。发挥市场主体创造性和积极性,创新外贸新业态新模式,利用新技术赋能外贸发展、优化贸易结构,促进加工贸易向研发设计等环节攀升,稳步提高出口附加值,实现我国绿色制造业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攀升,提升绿色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二是构建绿色贸易体系。鼓励条件成熟的外贸转型升级基地、进口贸易促进创新示范区等产业集聚区先行先试,支持基地完善产业结构、优化能源结构、革新技术工艺、采用绿色原料,引导基地企业加快贸易绿色低碳转型,提升我国的全球绿色竞争力。三是推动全球绿色发展。秉持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加强应对气候变化的国际合作,维护地球生态安全,积极推动和参与全球绿氢、储能技术等相关领域的创新合作,加强在污染治理、减排措施、能源高效利用、生物多样性等方面的国际合作,推动我国绿色技术和绿色产品走出去,为全球绿色发展贡献中国力量。

(三)加快发展数字经济,发挥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数字赋能效应

蓬勃发展的数字经济能够引发从生产力到生产关系的全面绿色变革,实现对绿色发展的全方位赋能。我们要紧紧抓住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战略性机遇,推动数字化赋能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建设,实现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

发展数字经济,赋能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主要着力点在于:一是促进全产业链智能化升级。积极探索数字技术在绿色发展领域的应用场景,加快数字技术同清洁生产、循环经济等领域的深度融合。促进5G、人工智能、数字孪生等新兴融合型技术推广应用,推动智能制造单位、智能产线、智能车间建设,构建智能制造生态。鼓励和支持行业龙头企业立足自身优势,开发数字化资源,带动供应链上下游的中小企业融入数字化应用场景和产业生态,以期在更大范围、更高层次上实现精准分工、精准协作和精准生产,促进生产方式数字化转型。二是建立数据化生态台账。积极利用大数据、云计算技术,完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相关的核算体系建设,推动生态环境价值评估、生态价值补偿和生态产品交易的数字化,为绿色财政、绿色金融等政策实施提供重要依据。三是提高对环境问题的应急管理能力。利用大数据技术处理的快速性和数据分析成果应用的即时性优势,实现空气、水、土壤等方面的生态环境指标实时动态监测,做好人类行为与自然现象的生态风险监测评估,充分发挥大数据在生态治理中的积极作用。

(四)优化推进区域联动机制,铺就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绿色共富之路

我国区域辽阔,各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和资源禀赋存在明显差异,要探索“先富带后富,全面共同富”机制,推动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中国式现代化。一是以区域重大战略为引领,建立更加有效的区域协调发展新机制。坚持全国一盘棋,打破区域行政壁垒和市场分割,打通制约经济循环的关键堵点,推动技术、信息、资金、土地、人口等各类要素资源在城乡和地区之间充分自由流动、高效集聚与优化配置,推动形成优势互补、高质量发展的区域经济布局和国土空间体系。二是各地区应立足本地优势,明确发展重点。东部地区要在创新引领上实现新突破,培育世界级先进低碳产业集群。中部地区要发挥交通区位、资源要素、市场潜力等优势,构建现代化绿色低碳产业体系。西部地区要扩大高水平开放,筑牢生态安全屏障。东北地区要保护运用好生态环境优势,补齐低碳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的短板,实现绿色低碳发展。三是以生态保护合作为基础,激活生态治理的协同效应。我国幅员辽阔,一些地区尤其是西部地区生态环境敏感脆弱,是保护与发展压力突出的区域。加强区域生态保护合作,对维护国家生态安全、应对气候变化具有重要意义。生态受益地区与生态保护地区、流域下游与流域上游要全面建立生态补偿制度、完善财政转移支付制度,进一步优化区际利益补偿机制和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机制,激活生态治理的协同效应。四是以绿色产业合作为支撑,推动区域高质量协调发展。产业链深层次合作是打通区域协调发展的关键节点。要加强顶层设计,提高中西部和东北地区承接东部低碳产业转移的能力,积极构建低碳产业转移示范区、跨省份低碳合作园区、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共建低碳产业合作基地和资源深加工基地。通过低碳产业有序转移,实现东中西协同互动的低碳发展乘数效应。

(五)大力支持企业绿色创新,强化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科技支撑

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要坚持创新驱动。创新是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变量,是全面塑造发展新优势的核心。

绿色技术创新活动具有明显的渐进性、跨界性和外部性特点。构建绿色技术创新体系,必须坚持市场导向原则,落实好支持企业承担国家重大科技战略任务的各项政策措施,把科技领军企业作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进行培育建设,为加快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注入新的澎湃动力。同时,也必须高度重视政府及中介组织作用,通过政府和中介组织的有效引导、积极服务,为绿色创新搭好台、铺好路。

坚持创新驱动,支持企业勇担绿色创新战略任务的要点在于:一是强化企业科技创新主体地位。应鼓励行业龙头通过参与国家重点工程、科技重大专项、应用示范工程等,联合产业链骨干企业,集中优质资源合力攻关“减碳去碳”基础零部件、基础工艺、关键基础材料、低碳颠覆性技术研究,突破高效储能、碳捕集利用封存、温和条件二氧化碳资源化利用等关键核心技术,保证绿色产业链自主可控和安全可靠,为构建新发展格局和实现高质量发展奠定基础。二是促进创新要素向企业集聚。全面重塑科技创新体系,建立以企业为主体的创新体系,推动平台、项目、资金、人才等创新资源向企业集聚,助力具有重要影响力的科技领军企业成长壮大。引导科技型骨干企业建设高水平研发机构和平台,开展前瞻性、储备性基础研究,以基础研究推动应用研究,以应用研究倒逼基础研究,激发企业创新潜力。三是完善科技金融体系。大力推广科技创新债券,鼓励企业积极投身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优先重点支持高新技术和战略性新兴产业领域企业债券融资,推动企业绿色发展和数字化转型。发挥市场化增信作用,鼓励市场机构、政策性机构通过创设信用保护工具为企业债券融资提供增信支持,进一步完善组合型信用保护合约业务,鼓励有能力的企业探索低碳技术前沿无人区。四是积极促进创新成果的转化。加大力度培育区域科创中心,支撑新技术从实验室走向实际应用,衔接好应用基础研究与产业化发展。以市场需求为导向,建设若干国家绿色技术交易平台,实现供需对接,推动绿色技术市场化发展,打通科技创新价值链的“最后一公里”。

(六)统筹建设多元生态治理体制,形成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澎湃动力

新征程上,更加需要厘清政府机制与市场机制的边界,以有效市场优化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资源配置,以有为政府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保驾护航,以公众参与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注入澎湃动能。

充分发挥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合力,充分激发公众参与生态治理的要点在于:一是强化顶层设计,发挥制度优势。积极建立和完善生态环境治理新型举国体制,加快完善支持绿色发展制度体系,加强绿色产业政策、绿色技术创新支持政策、生态环境政策等的协调性,提升绿色政策体系对企业绿色发展行为的导向、促进和调控作用,加大对绿色技术及产品的采购力度,并为新型绿色技术对接应用场景提供支持(25)邵帅、范美婷、杨莉莉:《经济结构调整、绿色技术进步与中国低碳转型发展——基于总体技术前沿和空间溢出效应视角的经验考察》,《管理世界》2022年第2期。。二是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加快培育发展全国统一的生态环境市场,健全资源环境要素市场化配置体系,使市场释放明确的信号,引导各类资源、要素向绿色低碳方向集聚,汇聚绿色低碳发展的磅礴力量。只有各类市场主体以成本效益最优的方式自觉践行碳减排,真正由“要我减碳”向“我要减碳”转变,才能逐步建立起全社会“减碳”的长效机制。三是完善生态治理的公众参与机制。政府要为公众参与环境保护提供顺畅的渠道,确保公众参与环境保护能及时转换为政府治理行动。同时,积极拓展公众参与环境保护的广度和深度,逐步形成政府、企业和社会公众良性互动的环境保护公共治理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