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祈然
摘 要: 研究采用定性和定量相结合的研究方法,对来自我国东部、中部、西部地区的中小学生进行调查,探讨同伴关系、家庭关系与师生关系对校园欺凌行为的影响以及校园欺凌认知水平对相关变量的中介作用。研究发现,同伴关系、家庭关系和师生关系对遭受和实施言语欺凌、身体欺凌、关系欺凌和网络欺凌行为影响显著;校园欺凌行为认知水平在同伴关系、家庭关系、师生关系与校园欺凌行为之间存在部分和完全中介效应。研究认为,应积极开展反欺凌教育,提升学生对校园欺凌行为的认知水平;改善同伴关系和师生关系,打造良好学校育人空间;掌握科学家庭教育理念,提高父母及其他监护人的教育能力。以营造良好的家校合作氛围,形成和谐包容的校园成长环境,合力防治校园欺凌。
关键词: 校园欺凌;同伴关系;家庭关系;师生关系;欺凌认知
一、问题提出
校园欺凌的治理是世界难题。自2016年起,我国政府开始重拳治理校园欺凌,相继印发《关于开展校园欺凌专项治理的通知》《关于防治中小学生欺凌和暴力的指导意见》《加强中小学生欺凌综合治理方案》等一系列政策文件,中小学校欺凌防治体系和运行机制初步建立,取得了一定的治理效果。2021年1月,教育部办公厅印发《防范中小学生欺凌专项治理行动工作方案》,分派“全面排查欺凌事件、及时消除隐患问题、切实加强教育引导”等任务,对学校和家庭的育人环境均提出更高要求。1 学校和家庭是中小学生生活和成长的主要场域,学生对于校园欺凌行为的看法和认识,极易受到同伴关系、家庭关系和师生关系的影响。
为此,本研究试图从被欺凌者和欺凌者双重角度,分析同伴关系、家庭关系与师生关系对校园欺凌的影响,并进一步探究校园欺凌行为认知水平在两者间的中介效应,为有效提升校园欺凌防治水平,提供更具针对性和实效性的建议。
欺凌事件的发生不只是欺凌者和被欺凌之间的个体行为,还受到很多社会环境因素的影响。其中,校园欺凌的发生与班级生态环境、家庭成长环境、学校学习环境联系紧密。1 因此,有必要梳理个体、家庭、师生对校园欺凌影响的研究,进一步明确研究问题。
从个体层面来看,除性别、年龄、人格倾向、身心健康情况、家庭结构和背景等个体特征外,个体认知水平也与青少年不良行为存在相关性。2 从同伴层面来看,一些社会交往能力较弱的儿童,在同辈群体中容易被边缘化而遭受校园欺凌。3 从家庭层面来看,家庭矛盾性、亲密度能够预测学生的攻击行为,矛盾性小、亲密度高家庭的儿童攻击性也较小4,而父母打骂教育以及父母婚姻出现变故的非原生家庭子女欺凌他人的风险更高5,不合理的教养方式可能导致儿童出现过度的攻击行为、学习不良,在遭遇挫折和困难时更容易采用消极的应对方式,加重儿童的创伤症状。6 从教师层面来看,教师的教育行为同样会影响学生的学校适应和社会性发展。教师关爱对学生问题行为和同伴接受之间的关系有积极的调节作用7,教师支持也能够使学生体验到较多的正性情绪,从而避免遭受较多的校园欺凌。8
综上所述,现有研究主要从静态层面分析个体、同伴、家庭、教师等因素对于校园欺凌的影响,对于同伴关系、家庭关系、师生关系之于校园欺凌的交互作用,以及学生校园欺凌行为认知水平之中介作用的研究,缺乏探讨。此外,多数研究仅对欺凌行为或被欺凌行为进行了单向研究,忽略了欺凌行为与被欺凌行为之间的相互转化和比较分析,不利于从根本上解决校园欺凌难题。那么,同伴关系、家庭关系、师生关系与校园欺凌行为之间存在什么样的联系?校园欺凌认知水平是否在同伴关系、家庭关系、师生关系与校园欺凌行为之间存在中介效应?同伴关系、家庭关系、师生关系与校园欺凌认知水平为何会对欺凌行为产生影响,背后有着怎样的原因?这些均是本研究探讨的重点论题。
二、研究设计
1.调查被试信息
为了保证被调查样本覆盖的全面性,本研究根据中国经济发展行政区域划分,选择了三座城市——北京、郑州、西安,作为样本的主要来源地区。研究共发放问卷1133份,回收问卷1021份,问卷的回收率为90.11%。经课题组成员筛选后,剔除了84份无效问卷,剩余937份有效问卷,问卷的有效率为91.78%。被试样本信息,如表1所示。
2.研究工具及程序
本研究主要采用定性和定量相结合的混合方法(Mixed-method)。具体而言,主要运用定量方法来调查同伴关系、家庭关系与师生关系对中小学校园欺凌行为的影响,以及校园欺凌认知水平对相关变量的中介作用。定性方法主要运用观察法和访谈法,能够从被调查者的角度对数据结果进行解释说明,有效避免数据解读的主观性。
本研究的调查问卷主要由三大部分构成,第一部分为有关学生基本信息的内容,主要包括性别、户口类型、就读年级、家庭情况等方面。第二部分主要考察学生的校园生活情况以及同伴关系,同伴关系的量表主要参考了凯伦(Karyn)的青少年同辈关系量表。1 第三部分主要考察了被调查者的家庭关系和师生关系情况,具体量表制定分别主要参照了宾(Bin)的师生关系问卷23 和兰格(Lange)的儿童与家长关系问卷。4 第四部分主要对中小学生校园欺凌发生状况和认知水平进行考察,在校园欺凌行为量表制定上,主要以挪威心理学家欧文(Olweus)的兒童欺凌问卷(Victim/Bully Questionnaire)为基础,结合我国中小学校园欺凌的实际情况改进了量表。5 在正式发布问卷之间先进行了预测试,剔除了涉及身体欺凌、言语欺凌、关系欺凌和网络欺凌预测试结果差异显著的两道问题(p>0.05)。最终量表主体测试部分共有22道题目,包括:4道一般攻击行为问题,4道身体欺凌行为问题,4道言语欺凌问题,4道关系欺凌问题,4道网络欺凌问题和2道干扰性问题。
在进行具体数据分析前,首先对调查问卷中考察学生遭受和实施欺凌的相关题目进行了信效度分析,经过检验,学生遭受、实施欺凌调查CronbachAlpha系数为0.817,说明问卷样本的信度较好。同时,该项目KMO检验数值为0.824,通过了0.05的显著性检验,说明被调查样本的效度较高,数据可信。其次对调查问卷中有关学生校园欺凌认知的相关题目进行了信效度分析,经过检验,学生欺凌认知调查的CronbachAlpha系数为0.834,说明问卷样本的信度较好。同时该项目KMO检验数值为0.811,通过了0.05的显著性检验,说明被调查样本的效度较高。此外,还对同伴关系、学校环境和家庭环境的相关项目进行了信效度分析,经过检验,该部分总体的Cronbach Alpha系数为0.880,远大于既定的临界值水平,表明问卷样本的信度较好;验证性因子分析发现χ2/df=5.056,RMSEA=0.091,NFI=0.917,CFI=0.922,TLI=0.913,各项拟合指标均达到可接受水平,模型整体拟合度较好。
本研究对相关研究数据的处理采用SPSS22.0和Stata15.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
三、研究结果
1.同伴关系、家庭关系、师生关系对校园欺凌的影响
本研究建立了多项O-logit次序回归方程组(见表2)探讨同伴关系、家庭关系、师生关系对校园欺凌的影响。不同方程的因变量分别为遭受言语、身体、关系和网络欺凌的频次,均为连续变量。自变量和协变量分别为有关学生个人基本信息的相关条目,如性别、就读年级、户口类型、学习成绩等,有分类变量和连续变量。模型1-1为仅包含控制变量的处理结果。为了更加准确地揭示同伴关系、家庭关系、师生关系对中小学生校园欺凌行为的净影响,我们使用固定模型进行估计(模型1-2)。同样,在模型组2、模型组3、模型组4中,每组的两个模型的变量结构均按照模型组1执行。所有的方程组在进行具体运算前都进行并通过了共线性检验,说明方程所包含的变量结构较为合理,分析得当。
结果显示,性别、户口类型、就读年级和学习成绩几个变量在各模型中都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具体而言,相对于女生,男生遭受言語、身体和网络欺凌的频次都显著多于女生,尤其是在身体欺凌方面最为明显(B=0.508***,S.E=0.155)。但通过模型3-1可以发现,男生在遭受关系欺凌的频次上要低于女生(B=-0.080*,S.E=0.169)。同时,相比于来自城市的学生,来自农村的学生更容易遭受到言语欺凌(B=0.092***,S.E=0.157)、关系欺凌(B=0.174*,S.E=0.183)和网络欺凌(B=0.259***,S.E=0.214),但在身体欺凌方面不存在显著差异。就读年级和遭受各种校园欺凌的频次呈显著正效应。同时,学习成绩与遭受言语、身体、关系和网络欺凌的频率呈显著负效应。可以说,相对于学习较差的学生,学习好的学生比较不容易被欺凌。需要说明的是,为保持后文数据分析的一致性,本研究有关校园欺凌行为认知和同伴关系、家庭关系、师生关系的项目均采用反向计分的方式。根据表2结果可以发现,同伴关系、家庭关系、师生关系和遭受各种欺凌效应显著。在遭受言语欺凌方面,家庭关系的影响效应最为显著(B=0.163**,S.E=0.046);在遭受身体欺凌方面,同伴关系的影响效应最为显著(B=0.069*,S.E=0.048);在被关系欺凌方面,同伴关系的影响效应最为显著(B=0.083*,S.E=0.053);在遭受网络欺凌方面,同伴关系的影响效应最为显著(B=0.085*,S.E=0.063)。可见,同伴关系在欺凌中影响十分显著。同时还可以发现,在模型1-2、模型2-2、模型3-2、模型4-2中加入了同伴、家庭、师生关系的变量后,性别、户口类型、就读年级和学习成绩四个变量的回归系数均有所降低(更趋近于0),可以说明,同伴、家庭、师生关系的改善会降低性别、户口类型、就读年级和学习成绩等方面变量对学生遭受欺凌的影响。
表3主要分析了有关学生基本信息相关变量与同伴关系、家庭关系、师生关系和学生主动实施欺凌行为的关系。结果显示,性别、就读年级和学习成绩几个变量在各模型中都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具体而言,男生主动对他人实施言语、身体和网络的频次都显著多于女生,尤其是在言语欺凌方面最为明显(B=0.786***,S.E=0.177)。与学生遭遇欺凌的相关分析结果不同,被调查的中小学生在欺凌他人行为上没有显著的城乡差异。同时,就读年级和欺凌他人行为之间存在显著正效应,而学习成绩与欺凌他人行为之间存在显著负效应。加入同伴关系、家庭关系和师生关系的相关变量后发现,除了同伴关系与身体欺凌他人行为以及网络欺凌他人行为之间不存在显著效应之外,其余的项目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p<0.05*;p<0.01**;p<0.001***)。在对他人言语欺凌方面,家庭关系的影响效应最为显著(B=0.081*,S.E=0.052);在对他人身体欺凌方面,家庭关系的影响效应最为显著(B=0.055*,S.E=0.045);在对他人关系欺凌方面,师生关系的影响效应最为显著(B=0.056***,S.E=0.009);在对他人网络欺凌方面,师生关系的影响效应最为显著(B=0.059***,S.E=0.011)。可以发现,家庭关系和师生关系在对他人进行欺凌行为中影响显著。同表2分析结果类似,在模型5-2、模型6-2、模型7-2、模型8-2中加入了同伴、家庭、师生关系的变量后所有的回归系数均有所降低,可以说明,同伴、家庭、师生关系的改善会降低性别、户口类型、就读年级和学习成绩等方面变量对他人实施欺凌行为的影响。
2.校园欺凌行为认知水平的中介效应分析
为了进一步探讨校园欺凌行为认知水平对遭受、实施校园欺凌方面的影响,本研究以被调查学生的同伴关系、家庭关系和师生关系为观测自变量,以对校园欺凌的各项认知水平为中介变量,以学生性别、年级、户口类型和学业成绩作为控制变量,构建了校园欺凌行为认知和同伴、家庭、师生关系与校园欺凌行为交互关系中介模型(见图1)。与O-logit模型的原始数据处理方法一致,有关校园欺凌行为认知和同伴关系、家庭关系、师生关系的项目均采用反向计分的方式。在具体模型中回归系数的显著性检验均采用Bootstrapping方法(重复抽样5000次)获得参数估计的稳健标准误及95%偏差校正的置信区间,若置信区间(CI)的取值介于0.01—1.0之间则表示相应的效应显著。1
结果发现,校园欺凌行为认知水平在同伴关系和遭受各种欺凌间有显著的中介效应。具体而言:言语欺凌认知在同伴关系和遭受言语欺凌行为之间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B=0.081,95% CI=0.054-0.191,R2=0.044);身体欺凌认知在同伴关系和遭受身体欺凌行为之间中介作用显著(B=0.317,95% CI=0.090-0.251,R2=0.068);关系欺凌认知在同伴关系和遭遇关系欺凌行为之间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B=0.163,95% CI=0.048-0.167,R2=0.016);网络欺凌认知在同伴关系和遭遇网络欺凌行为之间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B=0.323,95% CI=0.010-0.639,R2=0.092)。而在以家庭关系为自变量的中介模型分析中,身体欺凌认知和关系欺凌认知分别在遭受身体欺凌和关系欺凌之间通过了显著性检验(B=0.560,95% CI=0.050-0.148,R2=0.054;B=0.058,95% CI=0.062-0.133,R2=0.081)。同时,有关言语欺凌和网络欺凌的项目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95% CI=-0.071-0.172;95% CI=-0.036-0.093),说明言语欺凌认知在家庭关系和遭受言语欺凌行为之间不存在中介效应,以及网络欺凌认知在家庭关系和遭受网络欺凌行为之间不存在中介效应。校园欺凌行为认知水平在师生关系和遭受校园欺凌中存在着部分中介效应,分别在以言语欺凌(B=0.042,95% CI=0.023-0.384,R2=0.047)和身体欺凌(B=0.038,95% CI=0.035-0.067,R2=0.041)为因变量的时候。
同时,从另一条路径来看,校园欺凌行为认知在同伴关系、家庭关系和师生关系与主动向他人实施校园欺凌行为间存在着部分中介效应。具体表现为:身体欺凌认知、关系欺凌认知、网络欺凌认知在同伴关系和对他人进行身体欺凌行为之间中介作用显著(B=0.267,95% CI=0.016-0.025,R2=0.084;B=0.007,95% CI=0.020-0.060,R2=0.043;B=0.011,95% CI=0.022-0.024,R2=0.019);言语欺凌认知、身体欺凌认知、关系欺凌认知在家庭关系和对他人进行身体欺凌行为之间中介作用显著(B=0.012,95% CI=0.039-0.101,R2=0.020;B=0.028,95% CI=0.033-0.091,R2=0.021;B=0.030,95% CI=0.051-0.105,R2=0.012);言语欺凌认知、身体欺凌认知在师生关系和对他人进行身体欺凌行为之间中介作用显著(B=0.062,95% CI=0.015-0.026,R2=0.063;B=0.174,95% CI=0.015-0.023,R2=0.062)。同时,还需要注意的是,各项被欺凌项目和对他人实施欺凌的各项目之间均存在正向显著效应。这也说明了校园欺凌行为有着较强的双向性,即很多被欺凌的学生也会伴随着欺凌他人的举动,甚至有一些经常被欺凌的学生会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成为欺凌者。1 而部分欺凌事件的旁观者也会在其他的时间内成为被欺凌的人或者欺凌行为的实施者。2
3.同伴、家庭、师生关系和认知水平对校园欺凌影响的原因分析
为进一步了解校园欺凌与同伴关系、家庭关系与师生关系背后的联系,本研究基于扎根理论对相关的访谈资料进行整理分析,研究过程直接从实际观察入手,分析被访谈者的相关回答内容,从原始资料中归纳经验概括,然后上升到系统的意群体系。研究者在某初中和高中分别选取了5名被访谈者,他们由各班主任选取推荐,选取的主要根据是印象中他们平时更容易被欺凌或者欺凌他人。随后,研究者分别对不同对象进行深入访谈与细致观察。
首先,将符合条件的研究文本,导入到NVivo11软件,建立新的研究项目。通过对案例文本的仔细阅读,形成初步的概念结构,根据案例编码信息,对研究文本进行分类。之后,對研究文本的具体内容进行一级编码,形成对应的自由节点(码号)。
其次,建构分类的框架。研究者通过上述方式对每一笔资料的每一个意群都进行小标题的归纳与总结,或者关键字的寻找,进行类属分析。
再次,在三级编码中(见表4),结合文本中的其他具体信息,将概念的示例放在一起,并思考每个概念如何与更大的、更具包容性的概念相关联。因此,研究者进行了以下的关系节点联结,从而形成主干架构。
四、研究结论与建议
1.结论与讨论
当前我国中小学生校园欺凌行为存在明显的性别差异,在遭受校园欺凌方面,男生遭受言语、身体和网络欺凌的频率要高于女生,女生遭受关系欺凌的频率明显高于男生。在主动实施校园欺凌行为方面,男生对他人实施言语、身体和网络欺凌行为的频率要高于女生,而女生对他人实施关系欺凌的频率要高于男生。相对于城市的学生,农村的学生更容易受到各种形式的欺凌,而在对他人实施欺凌行方面并没有明显的城乡差异。学习成绩对遭受校园欺凌和主动实施校园欺凌行为呈显著负影响,校园欺凌行为多发于学习成绩较差的学生之间。就读年级与遭受校园欺凌行为和对他人实施校园欺凌行为有显著正效应,已有研究表明,初中和高中的学生处于身心成长迅速的青春期阶段,容易对他人产生过激情绪和攻击性行为。1 同伴关系、家庭关系、师生关系的不和谐会让学生更容易受到校园欺凌,同时也会增加学生向他人实施校园欺凌行为的风险。
根据中介模型的具体分析结果可以发现,校园欺凌行为的认知水平在同伴关系、家庭关系、师生关系与遭受校园欺凌和实施欺凌行为之间起到了部分和完全中介作用。由于本研究调查问卷在关于校园欺凌行为认知水平、遭受校园欺凌和实施校园欺凌的题目设置上都以具体行为为观测内容,因此很多对校园欺凌认知水平较低的学生在答题时并不认为自己遭遇或对他人实施了欺凌行为。同伴关系较差的学生往往不喜欢与他人交流或具有较强的攻击性,这样的特征在处于中学阶段的学生中更为明显。1 同伴关系的紧张往往也成为很多校园欺凌事件发生的主要原因。同时,同伴关系水平较低的学生也更容易遭遇校园欺凌,有些被欺凌者选择默默忍受,而有些被欺凌者会采取极端的手段进行反抗或报复,从而导致惨剧发生。已有研究证明,师生关系的好坏会影响学生学业成绩,那些师生关系较差的学生往往缺乏学习主动性。2 师生关系较差的学生逆反心理较强,学习主动性更低,不愿意去了解有关校园欺凌的相关知识,从而导致自己更容易遭受欺凌或者去主动欺凌他人。3
通过对相关访谈资料的整理分析发现,同伴关系、家庭关系、师生关系均在不同程度上影响学生对于校园欺凌行为的认知,认知程度越低,越容易成为欺凌者或被欺凌者。从家庭关系层面来看,父母关系较为紧张的学生对于欺凌行为的认知程度相对较低,更容易遭受欺凌或欺凌他人,而离异和留守儿童家庭的学生更容易遭受欺凌。从师生关系层面来看,教师的不良行为示范(如辱骂学生)和错误引导(如孤立后进生)均会影响当事人以及其他学生对于校园欺凌行为的认知水平,导致同伴、群体欺凌事件的发生。从同伴关系层面来看,同伴交往不畅,往往会导致学生对于校园欺凌行为与日常冲突行为之间的界限不敏感,进而遭受欺凌或欺凌他人,此外,青少年早恋群体往往更容易成为关系欺凌和身体欺凌的受害者。
2.防治建议
(1)积极开展反欺凌教育,提升学生校园欺凌认知水平
《关于开展校园欺凌专项治理的通知》和《关于防治中小学生欺凌和暴力的指导意见》分别提出,要开展“以校园欺凌治理为主题”和“预防学生欺凌和暴力”的专题教育。《加强中小学生欺凌综合治理方案》进一步要求,中小学校要每学期开学时集中开展教育、学期中在道德与法治等课程中专门设置教学模块,定期进行学生欺凌防治专题教育。一方面,可以将反欺凌教育与学科课程进行融合,如在安全教育课程中增加相应的反欺凌教育板块,在英语、语文等课程体系中增加以反欺凌为题材的小说和诗歌,依托音乐、美术、体育等课程开展反欺凌创作、竞赛、情景剧表演等主题教育活动,引导学生关注和掌握校园欺凌的基本常识,增强学生对欺凌的识别、防范与应对能力;另一方面,可依托公益组织、社工机构、研究机构以及其他专门机构,开展反欺凌教育。
(2)改善同伴关系和师生关系,打造良好学校育人空间
同伴关系和师生关系的改善对于防治校园欺凌意义重大。一方面,可以将学生作为欺凌防治的重要力量,建立以学生为主体的校园欺凌防治团体,通过组建同伴互助组织以及设立学生观察员等方式,鼓励学生直接参与学校管理,充分发挥学生同辈群体的作用,处理日常问题和纠纷,促进学校欺凌防治工作的开展。另一方面,应当将改善师生关系作为欺凌防治的重要内容:一是将欺凌防治培训作为教职工岗前与在岗培训的必修课程,从校园欺凌防治政策、预防和处理指导等方面入手,对学校领导、班主任和科任教师等开展专题指导,提高教职工的反欺凌教育素养;二是教师在课堂教学、课后交流和课外活动中应当建立良好的师生关系,及时化解冲突和纠纷,提升学生对于教师的认同感;三是严格禁止教师体罚、辱骂、歧视学生,引导教师合理运用教育惩戒,保障和规范教师依法履行教育、管理学生的职责。
(3)掌握科学家庭教育理念,提高父母及其他监护人的教育能力
研究发现,家庭关系对于学生实施欺凌和遭受欺凌均存在显著的影响效应。家庭关系的改善,能够很大程度上降低学生实施言语欺凌和身体欺凌以及遭受言语欺凌的风险,是校园欺凌防治过程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家庭教育促进法》中明确了开展家庭教育的亲子陪伴、父母协力,言传身教、尊重差异、平等交流等合理方式,明确了监护人与教育机构的教育配合义务、父母分居或者离异时的家庭教育义务履行方式、委托他人照护未成年人时的家庭教育义务履行方式等重要问题。同时也要注意到,当前我国家长对于校园欺凌的认识普遍不到位,家庭教育工作水平普遍不高,学校教育、社会教育和家庭教育尚未形成合力。因此,筆者建议在明确家长家庭教育职责中,要重点提升未成年人监护人的反校园欺凌意识,提升家庭教育观念,切实履行教育和监护责任,为儿童创建良好的家庭氛围。此外,还应要求家长加强对儿童的监护,关注儿童的异常动向,并及时与学校教师沟通,及早发现和制止欺凌行为。
Peer Relationship, Family Relationship, Teacher-Student Relationship and School Bullying: Effects and Prevention
— The Mediating Role of Awareness of Bullying Behavior
WANG Qiran
(School of Education,Zhejiang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Hangzhou Zhejiang, 310023)
Abstract: This study adopted qualitative and quantitative research methods to investigate primary and secondary school students from the eastern, central and western regions of China, to explore the impact of peer relationship, family relationship and teacher-student relationship on school bullying behaviors, and to test the mediating role of school bullying awareness on related variables. The findings show that peer relationship, family relationship and teacher-student relationship have significant impact on the occurrence and use of verbal bullying, physical bullying, social bullying, and cyber bullying behavior; the awareness of school bullying behavior has partial and complete mediating effects between peer relationship, family relationship, teacher-student relationship and school bullying behavior. Therefore, this study suggests that anti-bullying education should be actively carried out to improve students awareness of school bullying; peer relationship and teacher-student relationship should be improved to create a good educational space on the campus; the concept of scientific family education should be grasped and the educational abilities of parents and other guardians should be improved. Finally, a good family-school cooperation atmosphere should be created to form a harmonious and inclusive campus environment for students growth and to prevent school bullying with this joint effort.
Key words: school bullying, peer relationship, family relationship, teacher-student relationship, bullying awaren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