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行政(法律服务)案例库监狱工作精品案例研究

刘洪亮

(安徽省阜阳监狱 安徽阜阳市 236000)

2018年5月，由司法部建设的中国法律服务网(“12348中国法网”)正式上线。该平台提供法律事务咨询、法律法规指引与案例查询等多种服务〔1〕。关于建设案例库的目的及意义在不同的媒体上有不同的表述，时任司法部司法研究所副所长的郑先红在《司法行政机关知识应用需求和知识管理实践——以司法行政(法律服务)案例库为例》一文中所述较为概括：“‘案例库’将司法部相关业务的工作方法、手段、成效、规律通过知识管理体系记录和管理，推进工作规范化、专业化、科学化；通过案例以案释法……最终形成法治宣传的工作平台、指导基层工作的教科书、服务社会的信息资源库和展示行业形象的名片。”“法治宣传的工作平台、指导基层工作的教科书、服务社会的信息资源库和展示行业形象的名片。”〔2〕几年过去了，随着司法行政工作实践的丰富和拓展，当时的初衷实现得怎么样？本文以监狱工作精品案例为例进行了研究。

本文选取“12348中国法网”司法行政(法律服务)案例库中监狱工作精品案例，以2022年12月13日为统计时点，通过“解剖麻雀式”的研究，对所有监狱工作精品案例逐一拆解，提炼关键信息，结合案例库其他数据信息进行纵横对比，在数据分析基础上提出完善案例库建设的建议。

一、研究阐述

(一)总体情况

1.案例数量情况

截至2022年12月13日，司法行政(法律服务)案例库现有案例总量46 418例，其中精品案例763例，精品案例约占1.64%。案例库中设置公证、仲裁、戒毒、调解、法治宣传等12个板块，其中监狱工作案例6 538例，约占14.09%。

2.精品案例情况

监狱工作精品案例30例，占监狱工作案例总数的0.46%。这个精品案例占比与总体精品案例占比(1.64%)差距很大，在案例库12个板块中排名倒数第三。

3.案例访问情况对比

案例库所有案例总访问量19 123 057次，监狱工作精品案例访问量最低180多次，最高4 600多次，监狱工作精品案例总访问量不超过2.5万次，约占总访问量的0.13%。由此可见，对监狱工作精品案例的关注者少。

在本研究过程中，监狱工作案例还在增加，有些案例不比精品案例质量差，但是精品案例一直维持在30例，推测可能是由于新冠疫情等原因，精品案例没有及时评选和推送。

其实，无论是监狱工作的从业人员还是罪犯的亲人朋友都数量庞大，都会有了解监狱工作的需求，但是，监狱工作案例尤其是监狱工作精品案例关注度却很低，主要原因可能在于两点：一是案例库知晓度低，包括我们监狱民警在内的很多人不知道不了解案例库，从司法部官方网站需要几次点击才能跳转到案例库，“12348中国法网”首页上虽然有入口，但并不醒目。案例库成立以来做过的宣传和推广不多，社会影响力较小。二是案例实用性低，现有案例形式都很完备，但对于具体工作的指导性不大，可操作性不强。随着信息化手段不断进步，与监狱相关的社会人员即使有什么问题，通过监狱管理局、基层监狱的电子咨询系统、热线电话等也能很便捷地得到解决。不明白案例库能够带来什么益处，就不会有人去反复研读，访问量自然不高。

(二)监狱工作精品案例分类统计

1.精品案例的地域分布

由图1可见，监狱工作精品案例沿海发达省份较多，内地省份较少。这通常理解为经济发展比较好的省份更有条件和精力对监狱改造工作进行投入。当然也与各地方单位对这项工作的重视程度有关。

图1：精品案例的地域分布单位：例

2.精品案例中罪犯性别分布

图2显示，女犯案例与男犯案例的比例是1∶4，这与实际押犯的男女数量相比，男犯案例可能还是偏少了一些。因为男性罪犯改造中出现的困局与风险更多更难也更复杂，案例数量越多，各种类型覆盖面越大，可参考性就越强，所以最好还是多选编一些。

图2：精品案例中罪犯性别分布单位：例

3.精品案例中罪犯刑期统计

精品案例中罪犯刑期情况见图3。刑期长短与改造难度、改造效果无法直接关联，不过一般而言，长刑期罪犯的改造难度相对更大，也更需要操作指导，所以选编案例时需要有所倾斜，监狱工作精品案例基本体现了这种倾斜性。

图3：精品案例中罪犯刑期统计单位：例

4.精品案例中罪犯类型统计

精品案例中罪犯类型见图4。本项统计根据案例中最突出的矛盾或特点进行了标签化，不同类型之间不互相排斥，比如一个顽危犯遇到突发事件产生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教育转化就会更为棘手。监狱中难改的、危险的多出自这些人，精品案例基本体现了这个覆盖面。

图4：精品案例中罪犯类型统计单位：例

5.精品案例转化时长统计

精品案例中罪犯转化时长统计见图5。罪犯转化的时间长短与个体特质、矫治策略等很多因素相关，不能简单理解为改造时间长转化就困难，改造时间短就容易。但不论时间长短，都一样需要投入热情、智慧和毅力，有些突如其来的挫折和危机更加考验民警的素质和能力，恰恰是时间的长短不一，反而侧面体现了监狱民警因人施教、注重实效，开展个性化改造的复杂和艰辛。

图5：精品案例转化时长统计单位：例

(三)监狱精品案例改造手段分析

心理测量及危险性评估技术应用情况①：30个精品案例中开展心理测量/危险性评估的案例24例，未开展的6例。

心理咨询/心理治疗开展情况②：精品案例中使用心理咨询/心理治疗技术的22例，未使用的8例。已使用的22例中，提及应用心理学效应/定律但未明确具体使用技术的3例。

已使用的22例中，应用频次较多的心理咨询/矫治具体技术统计情况见表1。

表1：精品案例中心理咨询/心理治疗技术应用统计 单位：例

除以上技术外，精品案例中有提及但应用较少的其他心理技术有：保险箱技术、空镜子技术、心理危机干预、暴露疗法、积极心理疗法等。

拆解分析后，我们特别希望看到有一定的理论阐释、有写实的警囚互动、有具体的操作方法的案例，遗憾的是所有精品案例中同时符合条件的不超过5例。

统计显示，精品案例中亲情帮教、个别教育、学习创作等传统手段仍然担当着重要角色，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有必要进一步总结提炼、优化提升。除心理矫治外，其他改造手段/项目使用情况见表2。

表2：精品案例中其他改造手段/项目使用情况 单位：例

根据以上统计，对改造手段综合分析如下：

第一，心理测量/危险性评估、各类心理咨询/矫治技术的适用和实践，有利于增强改造的科学性、针对性及说服力，值得进一步规范和推广。

第二，大部分案例形式很完备，但是内容太简略，缺乏细节和佐证，容易让人感觉是自说自话的自我认证、自我肯定，对于学习者来说也难以得到实质性收获，这可能会导致监狱案例访问量低。

第三，亲情帮教、生活关心、个别教育之类的其他改造手段与我们日常工作经验基本一致，反映了常规手段的实用性和重要性。但也存在隐忧：当有且仅有这些方法被推荐的时候，我们的思路和视野会不会变得狭窄和僵化？以后的案例做精出新该怎么办？

(四)精品案例的横向对比

案例库中戒毒工作与监狱工作最为相似，表3将两者做一个横向对比。

表3：戒毒工作与监狱工作的横向对比 单位：例

很明显，精品案例监狱工作远远不及戒毒工作。这其中有客观原因，比如监狱工作案例类型设置少(监狱宣传教育案例、医疗案例其实也可以纳入)、监狱罪犯改造难度大、监狱保密要求高等，也有值得反思的主观原因：系统上下对狱务公开的认识有没有到位？对罪犯的教育改造工作有没有真正重视起来？

二、研究结论

通过研究，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一)在达成司法行政(法律服务)案例库创设目标上监狱系统还需努力

建设案例库的目标定位，固然是12个板块共同承担的，但监狱工作精品案例的访问量低，精品案例类型单一，总数少，案例中可供提炼参照的信息有限，很多指标连整体的平均水平都达不到，这样，向社会提供有效信息，向基层民警提供操作指导，把我们的工作宣传出去，把我们的职业形象树立起来，恐怕都很难实现。事实上，近些年来，全国监狱安全稳定运行态势不断巩固，尤其是新冠疫情以来，监狱民警承受了多重考验，兢兢业业无私奉献，全力保障了监狱工作的正常运作。这其中，教育改造攻心治本的作用不容忽视，基层民警锲而不舍耗尽心力的教育挽救工作更值得记忆，案例库中如果缺少这些鲜活生动的案例会是很大的遗憾。

(二)在促进精品案例产出上监狱系统还应更有作为

监狱因为一直以来的低调保守更需要公众的理解和支持，现在终于有了这么一个平台，首先认识上就要重视，建了就要用，用就要做到好用、用好。建设使用过程中要与时俱进，不断分析和完善。监狱工作案例库应建设成为标准库(矫治技术的操作标准)、工具库(改造手段的规范化)、智库(改造工具选择/改造方案设计)和资料库(相关参考资料查阅)，库内内容越丰富，吸引力越大，使用频率越高，理论和实践越能够互相促进形成良性循环。当前，监狱执法风险越来越高，通过案例指导基层改造实践是符合现实需要的深谋远虑之举，但是如果仅仅满足于“有”，而不在科学性、丰富性、可用性和可持续性上持续用力，最后很可能会背离案例库建设初衷，沦为“花架子”。

三、四点建议

针对目前监狱工作精品案例选取情况，提出以下建议：

(一)扩大案例选编范围，提升普法效果

监狱也是执法机关，执行的是以监狱法为主体的一系列刑事法规政策，谁执法谁普法是应尽的职责，普法是为了让更多人知法用法、依法守法，是降低犯罪率的深远之举。借案例库这个平台，把监狱工作宣传出去，既可以彰显新时代中国特色监狱工作的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更可以为人民群众了解、关注、支持以及监督我们监狱工作架起一座桥梁，更加有利于我们做好这项工作。所以只要是群众想知道的，又不需要保密的，都应该纳入案例库选编类型。像监狱开展的社会帮教、职业技能培训、监区文化建设等渐成气候、卓有成效的工作，是我们履行改造职责、降低重新犯罪率、践行司法为民的具体体现，建议根据社会形势，动态调整案例类型设置，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的工作重点是什么、怎么做的、效果如何、付出了哪些努力。当前，优先要做的是把其他3个类型的精品案例充实起来，仅设个栏目却没有内容，不如不设。

(二)规范案例信息要素，增强指导作用

目前案例库只能够提供6个关键词的检索，所提供的搜索维度、数据信息较少。在30个精品案例里统计出上文的个犯特点、案件类型、改造手段等信息，还需要一篇一篇查找，花很多时间提取。要对监狱工作6 000多篇(还在不断增加)案例进行横向对比，开展大样本研究，靠手工标记、逐个输入输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精品案例要成为指导基层的教科书，监狱民警要能够看着例题(精品案例)会做习题(实际问题)，明白精品案例里哪些方法技巧在什么条件下适用，操作步骤有哪些，注意事项是什么，这些细节从哪里学起。因此，建议案例库要考虑到阅读者学习研究的需要，提供更多关键信息的查询汇总功能；在案例上传时将关键信息列为必填项，或者以表单的形式实现数据库运算功能。涉及整个系统的改动可能不那么容易，目前可以在专家点评部分做些文章。精品案例后的专家点评尽是表扬，体现不出专家的水平，建议增加两方面内容：一是如何做好案例的后期巩固和追踪，二是如何在实践中移植案例的方法和技巧。

(三)引入更多案例形式，改善阅读体验

多数案例使用了平直的语言表达，也有个别案例夹杂了作者的议论和抒情，哪种写法好，笔者觉得还是要看受众是谁。如果是仅供学者、业内人士学习研究，把关键信息提供到位，把可供学习操作的内容条分缕析、简洁明快地说清楚就可以了。如果是给群众提供普法实例，开展以案释法宣传教育，还是要使细节更丰满一些，人物更生动一些、讲道理更有说服力一些、讲故事更有吸引力一些才好。案例质量再高，看的人扫一眼就走，要实现展示形象、指导工作等目标就无从谈起。当然，国家级的平台还是要严谨规整，体现权威性。能否考虑分级建库，就是在司法部和司法厅两个层面分别建设案例库。国家级的案例库重规范性，仅供学习研究，向专业人士开放；再在各地方设省级案例库，重宣传性，语言最好生动一些，供普及查阅，面向社会公众开放，省级案例库的优秀案例通过数据筛选机制自动推荐到国家库，形成良性循环。在技术可以实现的情况下，建议增加音频视频及其他案例佐证资料上传，正所谓有图有真相，让受众在丰富的佐证材料中认同我们的改造质量和成效。

(四)探索智能互动设计，满足更多需求

进入新时代，案例库的技术支持也要与时俱进。既然有专家点评，是否可以考虑设置咨询留言栏，这样阅读者有问题可以请专家结合案例答疑解惑，通过澄清错误认识减少矛盾误解，可以为社会消除安全隐患。既然案例是受到肯定的，那么案例里所依据的法律法规、所用技术的科学原理，能否设计具备同时提供文件查阅或资料链接的功能，让读者在前后勾连中融会贯通，加深理解和掌握，巩固学习效果。案例库可供挖掘的信息有很多，读者的研究需求也有很多，建议案例库利用人工智能技术设置机器客服/助手，允许访问者通过关键词或语音进行搜索和统计。

当然，仅仅靠几十篇案例的分析得出的结论必有偏颇，但如果本文能够引发大家对监狱工作的关注和讨论，并能对我们的某些业务产生些微的推动，足矣。

注释：

①心理测量与危险性评估都是对罪犯开展改造/矫治前的定性定量分析，故在此作为一类统计。

②心理咨询与心理治疗都是对心理问题进行分析和干预的手段，彼此互相融通，只是侧重点不同，在监狱对罪犯开展的心理咨询/心理治疗通称为心理矫治，是对罪犯教育改造的手段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