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沁宸
登上古城墙,放眼眺望,蒙蒙晨雾中,鳞次栉比的房屋笼罩在青绿的纱幔下,高大的水杉笔直挺立,碧绿如毯的嫩草好像刚刚出浴的宝宝,调皮地抖落身上的露珠,柳树姐姐摆动着曼妙的纱裙,小花儿们也毫不示弱,和着微风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你知道吗?这就是我心爱的乡情浓浓的老家——曾孕育无数先贤,自古人杰地灵、英雄辈出的荆州。手里摸着儿时在老家拍的照片,回忆如浪花般翻涌荡漾,一点点、一幕幕……我幸福地沉醉其中,昔日的鄉情直闯我的心扉。
那时,一放假,我就缠着爸爸带我回老家。
“喔喔喔——”院子里的公鸡一定第一个起床,为我吹起玩耍的号角;清澈的小河旁,一边洗脸刷牙,一边打着水仗,妈妈的嘟骂声也变成了我欢快的背景音乐;吃完午饭,奶奶带着我踏进菜园,一边自豪地“吹嘘”着她精湛的园艺,一边耐心地教我摘菜。摘到一半,我们便在园子里嬉戏起来。微风吹动,树叶婆娑,“哗啦哗啦”的声音似在为我们助威喝彩。调皮的鸟儿们时而在我的头顶盘旋起舞,时而躲进树林唱起婉转动听的歌谣。我抓着树枝荡起了秋千,快乐也被我们荡得老高。
下午,爷爷还会带着我去小河里钓鱼呢!晚上,还没等我换下打湿的裤子,喷香的烤鱼味就驾着南风直溜进我的鼻子。小姨和姐姐看到我光着屁股直奔烤鱼的馋样,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还记得六岁那年的冬天,雪悄无声息地亲吻着大地。我睁开酣睡后蒙眬的双眼,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霎时勾住了我的视线。哇,我亲爱的故乡,在冷冷的冬天你也不忘给我意外的惊喜。我努力从温暖的被窝中挪出慵懒的身子,推开大门,茫茫的田野已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家门口的玉兰树在漫天雪花中摇曳着婀娜的身姿,分外妖娆。
也许是雪的呼唤,我们在院子里正堆着雪人,突然,远处枯草丛中一只兔子一闪而过。
“快出来呀!草地里有一只兔子!”我一边往小伙伴那儿跑一边大声喊。
“在哪儿?在哪儿?”小伙伴们很快围在一起。
“嘘,安静一点儿,别把兔子吓跑了,咱们悄悄过去。”我用食指压住嘴角,“咱们还需要一个严密的围猎计划。我和小华一队负责赶兔子,西西和小峰一队负责堵住兔子的后路。”
一切安排妥当,大家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向小兔逼近。尽管我们的脚步轻如棉花落地,但机警的兔子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撒腿就跑。
“别让它跑了!”我激动地大叫。
我和小华张开手臂,想来个“饿狼扑食”。兔子一个敏捷的转身,来不及收腿,我和小华一个趔趄就撞在了一起。
兔子立马向西西那边蹿去,西西毫不犹豫用了招“猛虎下山”,整个身子像个铅球,重重地压住了——准确地说,是压住了雪。当西西抬起长满“白胡子”的脸,我们已经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躺在雪地上打起了滚。
兔子跑了,雪地上只剩下空中飞舞的雪球和那银铃般的笑声……
老家的生活就是这么无忧无虑,令人百般向往。
“爸爸,开快点呀……”
“莫慌,马上就到了……”
今年一放暑假,我就迫不及待地拉着爸爸回老家。坐在车上,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村子里一排排的红瓦房都不见了,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蜿蜒的乡间小路似乎穿上了坚硬的盔甲,变成了笔直的沥青路,络绎不绝的汽车飞驰而过,街道旁不时传来摊贩的叫卖声……
走进整齐划一的楼房,邻居们家门紧闭。我顿时意识到,村子里会“吱呀”歌唱的木门早已成为时代的牺牲品,曾经饿了就可推门而入的隔壁姑姑家也已变得如此陌生,一种落寞感油然而生。
吃完午饭,家人们各自拿着手机,享受着5G的快感,陶醉在各自的网络世界,畅游在短视频的海洋……我知道,曾经的烟火味、人情味也许真的淡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掏出了生日时爸爸送我的无人机,下楼寻找昔日的伙伴。
午后,街上一片冷清,昔日满眼的绿意只剩下星星点点,骄阳炙烤着大地,似乎比儿时更加热烈。道旁的小树上传来几声清脆的蝉鸣,空气中升腾着躁动的热气。
不远处,老汉们围坐石桌,摇着扇子,有的聚精会神地下着棋,有的一边观棋一边指点。几个孩童在树下嬉戏,一串串爽朗的笑声将我的思绪拉回儿时。
曾经那些夏天也是这般肆无忌惮,童年玩伴也曾这样自然率真。原来变的不是乡情,而是长大的我们。
(责任编辑/孙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