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完整生命“对话”：幼儿生命教育绘本的选择与运用

李庆霞

教育是为生命奠基的，涵养生命是教育的天职。对于生命和灵魂、生存和死亡这样的重大问题，如何用震撼灵魂的形式进行传达，绘本展示出幼儿生命教育的巨大力量。本研究尝试从人与自己、人与社会、人与自然和人与生命四个维度精挑细选具有生命教育内涵的绘本，以期为幼儿呈现一个完整的生命历程。接着以绘本《花婆婆》为例，从阅读绘本、以情激情，师幼讨论、感悟生命，结合生活、模拟移情，充分表达、表征抒情四个环节探析由浅入深地设计生命教育绘本阅读活动，帮助幼儿理解绘本所蕴含的生命意蕴，阅见美丽人生。

出生、成长、繁殖和死亡是生命的重要特征，也是幼儿在成长的道路上必须面临的问题。教育是为生命奠基，涵养生命是教育的天职，对生命的发现、挖掘、探索、提升和追寻是教育的永恒主题。生命教育的概念于1968年由美国学者最早提出，2000年中国大陆开始引入和开展相关研究。朱永新（2021）指出，“新教育的生命教育课程，以‘过一种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为核心理念，围绕人的自然生命、社会生命和精神生命展开，旨在引导学生珍爱生命，积极生活，幸福人生，拓展生命的长度、宽度和高度，从而让每个生命成为最好的自己”。《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将生命教育列为国家教育发展战略。《3～6岁幼儿学习与发展指南》明确提出幼儿“初步了解人们的生活与自然环境的密切关系，知道尊重和珍惜生命，保护环境”的教育目标。长久以来，幼儿生命教育并未得到社会的广泛重视，甚至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一直被列为避讳的话题。生命教育是抽象的，绘本展示出幼儿生命教育的巨大力量。但是目前生命教育绘本琳琅满目，如何选择适宜的生命教育绘本，如何科学设计生命绘本阅读活动，挖掘绘本中所蕴含的生命教育价值，帮助幼儿了解生命、欣赏生命、尊重生命和敬畏生命，形成乐观向上的生命观和人生观，是生命教育急需解决的问题。

1 绘本展示出幼儿生命教育的巨大力量

利用绘本进行幼儿生命教育具有先天的优势。在《绘本之力》一书中，柳田邦男先生说道：“生命和灵魂、生存和死亡，对这样的重大问题，不把它看作仅仅是表面的语言的问题，而是能够用震撼灵魂的形式进行传达，我感到这一绘本的力量实在太大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交流手段了。”吴庶深、魏纯真（2010）通过查找全国硕博士论文资料库发现，教师多采用绘本、体验活动、角色扮演等方式进行幼儿生命教育。如何科学开展幼儿生命教育绘本阅读活動？陈英姿（2021）认为，应该选择适合的生命教育绘本，在共读中交流生命有关的话题，在主题延展中拓展生命教育的内涵。笔者通过对相关文献分析发现，我国对幼儿生命教育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尽管近年来有学者开始尝试提出利用绘本实施幼儿生命教育，但多是一些构想，尚未形成科学、系统的幼儿生命教育课程实践体系。

2 精挑细选，与幼儿完整生命“对话”

生命教育内涵丰富，主要包括人与自己、人与社会、人与自然和人与生命四个维度。本研究借鉴吴庶深等人制定的“幼稚园到九年一贯学习阶段的生命教育向度及内涵架构”，从与自己“对话”、与他人“对话”、与自然“对话”和与生命“对话”四个方面着手，参考教育部组织专家遴选推荐的一批幼儿绘本，精挑细选具有生命教育内涵的绘本，和幼儿开启与完整生命“对话”的历程。

2.1 与自己“对话”：尊重和珍惜自己的生命

苏格拉底曾说过：“认识自己，方能认识人生。”认识自己是每个人探索世界的第一步。每一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充满着无限可能和价值，生命教育首先要让幼儿认识和欣赏自己，尊重和珍惜自己的生命。

（1）“天生我材必有用”——欣赏自己

每个幼儿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生命教育一方面要让幼儿了解自己的兴趣、能力与特质，认识到自己的独特性。另一方面要帮助幼儿学习欣赏自己的优点，接纳自己的缺点，肯定自我价值。在绘本故事《点》中，瓦士缇在老师的鼓励下从画一个小小的点，到画出许多大放异彩的点，离不开教师的鼓励，更离不开自我欣赏和肯定。

绘本推荐：《咕叽咕叽》《爱花的牛》《老鼠娶新娘》《胖石头》《一颗超级顽固的牙》《田鼠阿佛》《大脚丫跳芭蕾》《长颈鹿不会跳舞》《绿池白鹅》《爱唱歌的玛莉》等。

（2）“生命只有一次”——珍爱生命

幼儿在学会欣赏自己的同时也要学会保护自己，珍爱自己的生命。《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明确指出，成人应该结合生活实际对幼儿进行安全教育，如外出时不离开成人的视线，认识安全标志，不做危险的事，不允许别人触摸自己的隐私部位等。还要教给幼儿简单的自救和求救的方法，如遇到紧急情况，要知道拨打110、120、119等求救电话。绘本《不要随便亲我》告诉幼儿当遇到困扰的时候，可以像莱娜一样，遵从自己的意愿，保护自己，勇敢地说“不”。

绘本推荐：《别想欺负我》《对待陌生人》《我不跟你走》《汤姆走丢了》《不要随便摸我》等。

2.2 与他人“对话”：尊重和珍惜他人的生命

幼儿呱呱坠地起就来到一个温暖的港湾——家，在父母的呵护和祖辈的疼爱中慢慢长大。接下来的某一天，他们会走向一个新的集体——幼儿园，这里有老师的关心，同伴的友爱。以后他们还会迈入一个新的集体——社会。每个人都是在集体中和他人一起在生命的旅途中前行，因此要让幼儿学会尊重和珍惜他人的生命。

（1）“猜猜我有多爱你”——感悟真爱

幼儿的健康成长离不开亲人的呵护和同伴的陪伴。幼儿的身边从来不缺少爱，生命教育首先要让幼儿感悟和发现家人的爱、老师的爱和同伴的爱，体会人间最美好的感情。绘本《猜猜我有多爱你》的故事可以让幼儿感悟父母对自己浓浓的爱意，也告诉幼儿如何勇敢地表达爱。

绘本推荐：《我讨厌妈妈》《爷爷一定有办法》《妹妹的大南瓜》《逃家小兔》《小西有棵外婆树》《我依然爱你》等。

（2）“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关爱他人

每个人都是在集体中成长，尊重他人、关爱他人是连接人与人之间的纽带。一方面幼儿要学会关心家人、朋友，体会团结互助的快乐，另一方面要懂得尊重他人，培养同理心，觉察与接受他人与自己的不同，培养设身处地和感同身受的能力。在绘本《南瓜汤》中幼儿可以看到现实中的自己，也能学着尊重他人、理解他人和关爱他人。

绘本推荐：《穿毛衣的小镇》《妹妹的大南瓜》《云朵面包》《小蓝和小黄》《对不起》《我有友情要出租》《爱心树》《快活的狮子》等。

2.3 与自然“对话”：尊重和珍惜万物的生命

什么是自然？在它的怀抱里有动物、有植物、有江河湖海，有四季轮回、有昼夜交替、有潮涨潮汐、有阴晴月缺，我们人类也是自然之子。让幼儿从小亲近自然、认识自然，发现自然之美，进而关怀自然是生命教育的重要课题。

（1）“千树万树梨花开”——欣赏自然

大自然的每一个领域都是美妙绝伦的，认识自然是幼儿生命教育的重要内容。大自然有其自己运行的规律，有生机勃勃的植物，有充满活力的动物，有晴空万里的白昼，也有星光熠熠的夜空。教师要让幼儿在认识自然的基础上，发现自然之美，感恩自然对人类的馈赠。绘本《大自然的礼物》告诉幼儿自然界给人类带来什么，以及这些东西是如何生产出来的，让幼儿认识自然、欣赏自然，进而感恩自然。

绘本推荐：《白天和黑夜》《风喜欢和我玩》《是谁唤醒了春姑娘》《飞吧、蒲公英》《我们的世界》《树真好》等。

（2）“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爱护自然

美丽的大自然用生命哺育着人类，人类应该珍惜自然、爱护自然，与其和谐相处。爱护自然的种子，需要在孩子小的时候就开始撒播，如节约用水、用电，保护动植物等。绘本《小房子》讲述的是人与环境的关系，故事通篇没有说教，自然而然流露出珍惜自然、爱护自然的内涵。

绘本推荐：《地球生病了》《这片草地真美丽》《花城》《花婆婆》《大树在唱歌》等。

2.4 与生命“对话”：感知生命的意义和存在的价值

生命是严肃的、伟大的，又是充满希望的。地球上的生命有很多种，形形色色的人、各种各样的动植物和微生物，每一个生命个体都是独特的，出生、成长、衰老和死亡是每个生命必经的过程。生命教育可以让幼儿感知和体验他人生命成长过程中所展示的生命力量，追求正向积极的生命意义与态度，樹立正确的生命观。

（1）“生如夏花之灿烂”——生命力量

生命的孕育和成长是一个漫长和艰辛的过程，要面临困难、失败、疾病，当然也会有希望、惊喜与力量。聆听他人生命故事，体验他人故事所展示的生命力量，是生命教育的重要任务。《妈妈的红沙发》透过主角小女孩的自述，娓娓诉说一个弱势家庭为梦想奋斗的生活点滴，故事展现出一种积极乐观、筑梦踏实的生活态度。

绘本推荐：《奇妙的生命》《花婆婆》《一粒种子的旅行》《大象的算术》《番茄的旅行》《你很快就会长高》等。

（2）“死如秋叶之静美”——直面生死

生活中随时都会出现离别，植物的凋零、动物的死亡或者亲人的离别，对幼儿来说都是无法回避的问题。生命教育一方面要让幼儿了解出生，体会新生命带来的喜悦，另一方面也要让幼儿学习向逝去的生命说再见。成人应该怎么做呢？谈及死亡时，不能欺骗孩子，让孩子直观地知道生、老、病、死是很自然的事情，坦诚地给孩子们最简单明了的回答。绘本《獾的礼物》以直观的方式传递了两个重要信息：第一，死亡并不可怕，是生命的自然规律；第二，我们自然生命和社会生命虽然消逝了，精神生命是永存的。

绘本推荐：《一片叶子落下来》《爷爷没有穿西装》《爷爷变成了幽灵》《风吹到哪里去了》《再见了，艾玛奶奶》《外公》等。

3 娓娓道来，从绘本中阅见美丽人生

选择了生命教育绘本之后，应该如何使用呢？“照本宣科”式的故事讲述只能让幼儿简单了解故事内容，在文字的表面漂浮，并不能理解绘本所蕴含的生命教育价值。本研究以大班语言活动《花婆婆》为例，探析如何由浅入深、循序渐进地设计绘本阅读活动，帮助幼儿理解绘本所蕴含的生命意蕴，阅见美丽人生。

【绘本介绍】

《花婆婆》绘本的作者是芭芭拉·库尼，绘本讲述的是花婆婆的一生，她做到了小时候答应过爷爷的三件事。花婆婆选择的第三件事是播撒鲁冰花的种子，让世界上每年都开出更多更美丽的鲁冰花。该绘本蕴含的生命教育价值包括：第一，学习花婆婆的生命故事所展示的生命力量和花婆婆的美好品质。花婆婆的一生非常有意义，她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让世界更加美丽，她的美好品质值得幼儿学习，如美丽善良、善交朋友、信守承诺、乐于分享、不怕困难、坚持不懈等。第二，帮助幼儿学习发现身边美的人、事和物，树立正向积极的生命态度，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让世界更美。第三，给幼儿播下一颗梦想的种子。花婆婆通过克服困难、坚持不懈实现了小时候的梦想，那么，“你的梦想是什么”？

【活动目标】

（1）准确把握《花婆婆》的故事情节，感知和发现花婆婆的美好品质和生命力量；

（2）感受花婆婆“做一件让世界更美丽的事”的美好情感，树立乐观积极的生命态度；

（3）学会从身边小事做起，把世界变得更美。

【活动准备】

（1）物质准备：故事发展脉络图、《花婆婆》绘本图片、纸笔。

（2）经验准备：幼儿已经阅读过《花婆婆》，了解了故事的主要内容。

【活动过程】

子活动一：阅读绘本以情激情

（1）播放流程图，帮助幼儿回顾故事内容

教师播放事先准备的故事发展脉络图（“启发”“旅行”“住海边”“播种鲁冰花”“变美”“传播”），帮助幼儿回顾故事内容。

（2）引导幼儿讲述花婆婆做的三件事

教师提问：“花婆婆主要做了哪三件事？”

教师小结：第一件事，去旅行；第二件事，住在海边；第三件事，播撒鲁冰花的种子，让世界变得更美丽。

子活动二：师幼讨论感悟生命

（1）引導幼儿了解花婆婆名字的由来

教师提问：“为什么花婆婆被称为花婆婆？”

教师小结：她一边散步，一边撒种子，每天都去把鲁冰花种子撒在大地上，让世界变得美丽。因此，大家都喊她花婆婆。

（2）探讨花婆婆的生命历程，帮助幼儿概括花婆婆的美好品质和生命力量

教师提问：“花婆婆的一生都经历了什么？你觉得花婆婆是一位什么样的人？你想对她说什么？”

教师小结：花婆婆的一生非常有意义，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也兑现了对爷爷的承诺。花婆婆披着棕色头发、穿着绿色斗篷、蓝色裙子，她美丽善良、善交朋友、信守承诺、乐于分享、不怕困难、坚持不懈等。

子活动三：结合生活模拟移情

（1）引导幼儿思考美丽事情的定义

教师提问：“花婆婆做的第三件事为什么让世界更美丽了？你认为什么事物是美丽的？”

教师小结：美有外在的美，如干净、整洁的教室，漂亮的衣服，美丽的花朵等。也有内在的美，如懂礼貌、讲文明，真诚、善良、团结等。

（2）结合生活，帮助幼儿产生情感共鸣

教师提问：“生活中还有哪些像花婆婆一样让世界更美的好人，他们做了什么事？”

教师小结：生活中有很多人默默付出，为世界增添美丽，比如你们的爸爸妈妈、老师同伴，比如清洁工阿姨、警察叔叔……大家要用心发现，同时对他们要怀揣感恩之心。

子活动四：充分表达、表征抒情

（1）回归现实，引发幼儿从自身做起让世界变美

教师提问：“故事中的爷爷雕刻、画画，花婆婆播种鲁冰花，你可以做哪些事情让世界更美好？”

教师小结：请记着你们想做的让世界变美的事情，努力去做这件事情，这样世界也会因你们而更加美丽。

（2）引导幼儿充分表达表征抒情

鼓励幼儿把想做的事情画下来，教师可以将幼儿的作品做成“‘美丽纪念册”，悬挂在教室一角，向更多的同伴或者家长讲述自己想做的事情。

【活动延伸】

教师与家长沟通绘本的关键信息和指导重点，提高亲子共读的效果。幼儿和妈妈一起阅读《花婆婆》，幼儿可以跟妈妈讲述故事的情节。

4 路漫漫其修远兮

绘本运用于生命教育有着重要的优势，以下问题值得进一步思考：

首先，如何真正贯彻亲子共读，加深幼儿对生命的体验。笔者通过对教师的问卷调查发现，集体活动是幼儿园开展生命教育最重要的形式。集体活动最大的缺陷是教师难以关注到每个幼儿的想法和情绪。亲子共读是对幼儿在园体验的一种很好补充，父母能够捕捉和回应幼儿的每一个情绪、感受与困惑，有利于加深幼儿对生命的理解和体验。而且亲子共读的快乐和幸福是无可替代的，幼儿可以一边接受图画的视觉冲击，一边听父母的声音所讲述的故事。2023年1月颁布的《教育部等十三部门关于健全学校家庭社会协同育人机制的意见》也指出，家长要主动协同学校教育。家园协同共育能够促进各展优势、密切配合、相互支持，切实增强生命教育的成效。但是在这个父母疲于奔命的时代，与孩子交流的机会和时间本来就少，怎么更好地开展亲子共读是需要反思的问题。

其次，如何在以绘本为载体的生命教育中促进幼儿的深度学习？绘本是最适合幼儿阅读的儿童读物，图画书阅读是幼儿园语言活动常见的组织形式，如何挖掘图画书中蕴含的生命教育价值观，并且引导幼儿感知、体验和操作，帮助幼儿形成正确的人生观和生命观却是教师的难题。深度学习理论或许可以给我们提供一种思路。“幼儿深度学习是指幼儿在教师的引导下，在较长的一个时段，围绕着富有挑战性的课题，全身心地积极投入，通过同伴间的合作与探究，运用高阶思维，迁移已有经验，最终解决实际问题的有意义的学习过程。”但是现有关于深度学习在学前阶段的研究成果较少，主要集中于区域活动中教师的指导策略方面，少部分研究关注领域教学。将深度学习的理论应用于生命教育绘本阅读活动中，对目标、内容、开展过程、评价方式等进行重新思考，推动绘本阅读活动组织与实施形式的创新。这是笔者接下来的研究方向，我们将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

本文系2020年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深度学习背景下基于绘本阅读的幼儿生命教育研究与实践”，项目编号：2020SJA195。

（作者单位：盐城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