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对日输出与文化交流路径研究

2023-11-01 11:51郝平侯丁冉
编辑之友 2023年6期
关键词: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播日本

郝平 侯丁冉

【摘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播是讲好中国故事的重要路径。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体现,四大名著从明清时期起就传至日本,与日本本土文化融合,成为当地居民社会生活中的重要文化元素,最终又传回中国,形成文化交流的闭环,互鉴互通。文章着重梳理了四大名著在日本的传播过程以及逆向传播流回我国的历史进程,探讨了四大名著传播实践中的内在规律和外部影响,以期对如何讲好中国故事,扩大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海外的影响提供有益借鉴。

【关键词】四大名著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传播 日本

【中圖分类号】G23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687(2023)6-041-06

【DOI】 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3.6.006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体学习时强调:“要更好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以文载道、以文传声、以文化人,向世界阐释推介更多具有中国特色、体现中国精神、蕴藏中国智慧的优秀文化。要注重把握好基调,既开放自信也谦逊谦和,努力塑造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1]

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四大名著传至日本后得到广泛流传,不仅版本众多,深受文人士大夫喜爱,其故事情节在民间百姓中也口口相传,影响深远,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海外传播的典型例证。本文通过聚焦四大名著在日本的传播及中日互鉴,深入剖析四大名著在海外的出版和发展历程,增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海外的传播与影响,以期发掘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的良好路径及其内在规律。

一、四大名著在日本的传播与影响

四大名著原本仅流传于通晓“唐话”的日本学者之间,随着日本学者对于四大名著相关内容的不断翻译、研究和考证,受众面不断扩大,甚至被选入教材之中。为了让更多百姓能够读懂和理解四大名著,民间又不断进行着释译和通俗化解读的工作。此后,随着科技的进步,木版印刷逐步将四大名著带入市民阶层,实现了四大名著在更广阔范围内的传播。与此同时,日本国内的一些学者开始通过模仿、改编、绘画、川柳等形式进行再创作,使得四大名著的内容更加贴近生活,深入人心。

1. 四大名著在日本的传播(17世纪初至19世纪)

四大名著传入日本的具体年份已很难考证,现存记录中,最早提到《三国演义》的是江户时代初期儒家学者林罗山的《林罗山先生集》附录卷一中,收录了林罗山本人的读书清单,其中有《通俗演义三国志》的书名记载。[2](31-32)此外,在日光山轮王寺天海大僧正的藏本中,还发现了《新锓全像大字通俗演义三国志传》及《李卓吾先生批评三国志》的书名记录。[3]天海大僧正的藏书目录中,也发现了《京本增补校正全像忠义水浒志传评林》的记载,[4]同时还有《新刻出像官板大字西游记》《鼎锲全相唐三藏西游传》的记载。[2](28)大庭修《江户时代唐船持渡书的研究》所引资料中记载:宽政六年(1794年)寅弐番南京船书籍名目红楼梦九部十八套。[5]通过上述记载,可以推论最晚在18世纪末,四大名著就已传播到日本。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能够阅读原版四大名著的群体都是通晓“唐话”(中国话)或熟悉儒家经典的日本高级知识分子,而“唐话”教材编写者也精选了《三国演义》《水浒传》等部分内容,加以音注,并对其中的一些难解字词予以解说,作为高级教材使用。[6]

一般认为,元禄四年(1691年),湖南文山在京都以《李卓吾先生批评三国志》为底本,翻译出了日本最早的《三国演义》全译本《通俗三国志》。《通俗三国志》并非对《三国演义》的直译、硬译,而是借鉴了《太平记》等军记物语的表达方式和审美特点,适应了日本读者的阅读习惯。[7]江户时代,由于木版印刷技术的进步,大量印刷品出现,《通俗三国志》被多次重印、再版,仅在江户时期就出版六次,分别是:元禄四年(1691年)版、元禄五年(1692年)版、正德年间(1711—1716年)版、宽延三年(1750年)版、天明三年(1783年)版、天明五年(1785年)版。多次再版足见日本民众对该书的喜爱,该书也为日后江户时期日本市民阶层逐步认同并接受四大名著奠定了基础。

冈岛冠山根据《李卓吾先生批评忠义水浒传》创作出《水浒传》的第一个日文译本《通俗忠义水浒传》,可惜并非完译本,其后丢甩道人补译后二十回并以《通俗忠义水浒传拾遗》之名于宽政二年(1790年)出版。而《西游记》日译本的出版更是一波三折。宝历八年(1758年)由口木山人翻译的《通俗西游记》初编(即第一至二十六回)在京都出版;而后新译者石麻吕山人又在天明四年(1784年)、天明六年(1786年)翻译出版了《通俗西游记后编》(二十七回至三十九回)、《通俗西游记三编》(四十回至四十七回);第三位译者尾形贞斋在宽政七年(1795年)翻译了《通俗西游记四编》(四十八回至五十三回);第四位译者岳亭丘山则于天保二年(1831年)译出了《通俗西游记五编》(五十四回至六十五回),历时七十余年经四代译者,《通俗西游记》终于翻译完结。[8]

综上所述,由于四大名著文化内涵丰富、趣味性强,进入日本之后很快就引起了当地学者的关注和喜爱。在此前提下,一方面,日本有较长的使用汉字的传统,大批学者加入四大名著的释义工作,并将其纳入教材,为其大规模传播进行了有效铺垫;另一方面,木版印刷技术的普及也为书籍进入普通市民阶层提供了技术支持。

2. 在日本的深入传播

《通俗三国志》等译本的广泛流传带动了原版四大名著在日本的传播。虽然日本在江户时期采取闭关政策,但仍有大量书籍乘着贸易船来到日本唯一的对外贸易窗口——长崎。据大庭修《江户时代唐船持渡书的研究》和江户时代史料《船载书目》记载,在享保九年(1724年)、享保十二年(1727年)、元文元年(1736年)都有中国原版《三国演义》运送到日本的记录,在安政七年(1860年)有《西游记》渡日的记载。

四大名著在江户日本的传播引发了日本学者对四大名著改编、模仿的风潮,而这种将外国小说的大致情节结合本国国情进行改编和再创作的文学形式在日本被称为“翻案文学”。其中较有代表性的作品有:宽政十一年(1799年)出版的《忠臣水浒传》、文化十一年(1814年)山青堂开始刊行的《南总里见八犬传》等。

山东京传融合日本本土故事《忠臣藏》和外来小说《水浒传》而成的《忠臣水浒传》,以赤穗义士的故事为骨架,附会了《水浒传》中的很多情节,[9](244)以此迎合当时民众对四大名著的喜爱之情。曲亭馬琴的《南总里见八犬传》是一部耗时二十八年完成的巨著,创作主要参照《水浒传》,但其文本内容也有与《三国演义》相关联的情节,如化用了“草船借箭”“诸葛亮舌战群儒”“关羽被困土山”等大量的三国故事。曲亭马琴把《三国演义》中有名的段落穿插在《南总里见八犬传》的整体结构中,不是全面系统地模仿,而是个别吸取,运用自如。[9](360)

由湖南文山开创的四大名著译本,经过曲亭马琴等人的发展,无疑对江户时期的出版起到了启蒙和促进作用。之后,为满足平民阶层对四大名著的阅读需求,日本出现了多个版本的绘本读物,以《三国演义》为例,出现了《画解/通俗三国志》(鸟居清满绘,1760年)、《绘本三国志》(都贺大陆编,桂宗信绘,1788年)、《三国志画传》(重田贞一作,歌川国安绘,1830—1835年)、《绘本通三国志》(葛饰戴斗二世绘,池田东篱校,1836—1841年)等。这些绘本在识字率较低的江户时代具有较高的人气,而《三国演义》与其他三大名著一道,也在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儿之间得到了广泛普及。

纵观江户时代的川柳,对于四大名著中典故的运用多遵循其原意,少有背离。据日本学者中林史朗统计,在江户时期出版的《诽风柳多留全集》《诽风柳多留拾遗》中有多处与《三国演义》有关的川柳,[10]“狼狈曹操割胡子”“金银不敌赤兔马”“桃园关羽一人饮”“春秋冬夏关羽读”等语句,涉及“割须弃袍”“赤兔马”“桃园三结义”“关羽夜读《春秋》”等多个历史典故。而在当时市民生活中也出现了“朝山拜社九纹龙手持大刀”“夜听评书《水浒传》,犹如喝了蒙汗药”“海报牌上燕晋讲水浒果然口似悬河”[11]等关于《水浒传》及作品人物的川柳,这些是四大名著深入人心的又一证明。

二、四大名著在日本的再传播及其内涵(20世纪至今)

经历了17世纪初到19世纪的前期传播,四大名著已在日本社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随着时代的发展,日本作家对于四大名著又产生了新的需求。不仅进一步加强了翻译和改编工作,继续将四大名著部分章节收入教材,还在原作品基础上,从生活实际和市场需求出发,创造出衍生书籍、影视、游戏等作品,扩宽了四大名著的传播渠道和应用场景。

1. 日本作家对四大名著的翻译、改写

明治维新后,西方文学观念传入日本,经过文学改革,日本小说向着真正的近现代小说转化。[12]步入20世纪,随着国际交流日益频繁,日本民众对于中国文化的探索欲和理解程度都进一步加深。在此背景下,吉川英治成为日本第一位将《三国演义》改写为现代日语作品的作家。

作为日本知名小说家,吉川英治曾获日本“国民作家”的荣誉称号,代表作品有《宫本武藏》《新平家物语》《三国志》等。其作品《三国志》是《三国演义》的改写小说,1939年8月至1943年9月连载发行。连载不足半年,单行本便由讲谈社出版发行,三国故事在日本的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13]“二战”结束后,随着吉川英治《三国志》的广泛传播,日本掀起了《三国演义》热潮,涌现了一批现代日语的翻译、改写作品(见表1)。

表1数据显示,“二战”后,村上知行最早进行了《三国演义》抄译本的翻译,随后译本、改写本层出不穷。如宫城《三国志》十二卷单行本和文库本由文艺春秋陆续出版后,又相继出版了《三国志外传》(文春文库,2014年)、感想对谈集《三国志读本》(文春文库,2014年)、三国人物介绍《三国志名臣列传后汉篇》(文春文库,2018年)等相关书籍。从年代看,受吉川英治《三国志》影响,译本、改写本多集中在20世纪50年代,在21世纪前后又达到一个小高峰,说明在21世纪以日译《三国演义》为载体的三国文化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

除《三国演义》外,“二战”后日本也出现了其他名著的多种译本、改写本,代表性的有《红楼梦》(伊藤漱平译,平凡社)、《水浒传》(北方谦三译,集英社)、《西游记》(中野美代子译,岩波书店)。可以说,四大名著的重要载体现代语译本已进入了普通民众的读书生活中,为四大名著在日本的传播作出新的贡献,成为新时代四大名著传播的范例。

日本中国文学学者伊藤漱平在“二战”后,积极投身于“红学”研究,发表了数十篇“红学”论文。其翻译的《红楼梦》上、中、下三册收录在平凡社1960年《中国古典文学全集》中并被多次再版重印。伊藤漱平凭借对《红楼梦》的深刻理解以及造诣超群的文字功底,对《红楼梦》作出了独特阐释,完成了与源文本的视域融合,为日本读者带来了优质的阅读体验。[14]

日本推理小说与冒险小说作家北方谦三于1999年至2005年连载完成十九卷《水浒传》。北方谦三《水浒传》的故事情节与脉络并不完全照搬原著,而是通过添加独特解读重建小说结构,改编版《水浒传》获得了第九届司马辽太郎奖。此外,北方谦三应读者需求,围绕自己的写作思路,于2008年在集英社出版了《替天行道:北方水浒传读本》,又于2009年由日本放送出版协会出版了《北方谦三的水浒传笔记》等相关书籍。

《西游记》的译本问世经历较为波折。1977年,岩波书店委托东京大学荣誉教授小野忍翻译《西游记》,可惜出版到第三卷小野忍不幸去世,时任北海道大学名誉教授、精通中国文学的中野美代子接替小野忍继续《西游记》的翻译,努力遵循原著,积极思考研究,于1998年翻译完结。

从20世纪中叶四大名著的传播情况可以看出,对一种外来文化的研究,成为日本认识其他民族的一个突破口,并以此为基础把握更深层次的民族特性,甚至国民性。此外,翻译对于文学作品在他国传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日本国内众多优秀的四大名著译本,也在无形中刺激着本国译者不断精益求精。

2. 四大名著的衍生作品及其内涵

现今,日本出版了大量与四大名著有关的书籍。从入门人物介绍到学术读物,既有原创小说,也有科普读物,更有专为商务人士而写的与三国故事相关的商战书籍。

围绕四大名著人物的出版物也广为流传,如与关羽相关的出版物有《从亚洲精神看企业伦理:为何关羽是商业之神》(“企业伦理与亚洲精神”研究项目编辑委员会,2010年)、《关羽千里行》(横山光辉,2017年)等;与诸葛亮相关的代表作品有《诸葛孔明:三国时代的天才军师》(狩野直祯,2003年)、《三国志蜀的军师诸葛亮孔明》(关护孝则,2021年)等;与孙悟空相关的著作有《西游记的神话学:孙悟空之谜》(入谷仙介,1998年)、《孙悟空的诞生:猴的民话学与西游记》(中野美代子,2002年)等。另外,与四大名著相关的衍生作品亦层出不穷,如《趣读三国志》(三宅崇广,2004年)、《红楼梦与王国维》(井波陵一,2008年)、《三国志命运的十二大决战》(渡边义浩,2016年)、《水浒纵横谈》(井波律子,2020年)、《插画读懂三国志的领导学》(竹内良雄、川崎享,2022年)、《深掘三国志》(塚本青史,2023年)等。

四大名著不仅在图书市场广受欢迎,还被选入日本教科书,应用于日本大学入学考试中,为中日文化相互交流理解作出巨大贡献。近年来,高中教科书和大学教科书一直对四大名著有所关注。首先是出现在日本国语教科书中,如三省堂版高中国语教科书《古典B汉文编》《古典II古文编》的《三顾茅庐》,教育出版高中国语教科书《古典文学选古典A》的《削骨疗毒》,东京书籍出版大学国语教科书《新编言语文化汉文编》中《史话三编》收录的《曹公禽羽以归》。其次是出现在历史教科书中,一桥出版的《世界史A》在第二章“东亚与中国文化”的“儒教与道教”这一小节的注中特别注释了作为道教神的关羽。甚至在2022年,日本共通大学入学考试世界史B卷中也出现了有关《三国演义》的考试问题。

20世纪后,四大名著成为日本最受欢迎的中国译著之一。日本作家吉川英治运用《三国演义》相关素材,依据个人理解和时代背景,改编出版了《三国志》,以满足当时读者的精神需求,并引发了一系列的“三国热”,译本、改写本遍地开花。正如日本“经营之神”松下幸之助生前所言,“《三国演义》登场人物的智慧是我最好的老师”。四大名著的用人之道、谋略思想在当代背景下获得新的时代解读,进一步促进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日本的传播。而对日本青少年来说,教科书中的四大名著知识亦在他们心中种下了中日文化和平交流的种子。

三、四大名著在中日文化交流互鉴中的逆向传播

四大名著从中国传播到日本,在日本国内经历了从学者研究到普遍接受的过程后,开始进入反向输出的循环阶段。在这一阶段,一方面,日本学者对四大名著的翻译与研究受到我国学界重视;另一方面,日本开发的以四大名著故事为基本线索的游戏与动漫被陆续引进,受到中国民众喜爱。这是中日文化交流互鉴的重要展现,也是一次重要的回馈。

1. 四大名著由日本逆向传播回中国:译本与学术研究

“文明是平等的,人类文明因平等才有交流互鉴的前提。”[15]距离四大名著翻译完结及改写已经过去数百年,现在四大名著的故事已被改编为漫画、影音、电子游戏等。以四大名著为代表的中华传统文化经过技术打磨进一步演变,流传更远。日本现代文学、文化中也多有四大名著相关作品,经新兴媒体的传播,日本的四大名著故事又逆向传播至中国。

一是四大名著的现代日语译本。译介方面,吉川英治《三国志》中文译本直至2011年才由重庆出版社出版发行,历时两年时间分五卷本。在2015年,东方出版社出版发行了第二个译本,为十卷本,使用原本卷名,相较第一个译本,形式上更加尊重原作。[13]2019年,东方出版中心出版发行吉川英治《三国志》第三个译本,共五卷。该译本翻译褪去了“日式风味”,大大改进了之前译著的日式口语化问题。而吉川英治《新水浒传》的中文译本也于2016年由时代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虽然该译本仍将背景设立于中国宋朝,但在写作时将日本风情融入其中,甚至有读者阅读时产生了观赏日本时代剧之感。吉川英治的译作将日本民族的精神文化融入中国传统文化,使日本文化的故事线索与人物设定焕发出新的活力。

二是日本关于四大名著的学术研究。中川谕的《三国志演义版本研究》(汲古书院,1998年)吸收了前人的研究成果,将《三国演义》的版本划分为三个系统:二十四卷本、二十卷繁本、二十卷简本。中川通过对“改则”的地方、文字、故事情节等诸多内证的考察,尽可能结合相关人员的生平、刻工、书肆等外证,对所考察的《三国演义》现存32种版本之间的关系进行分析和厘清,绘制出了具体的关系图,使得错综复杂的版本关系变得一目了然。[16]2010年,该书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刊行(林妙燕譯)。中野美代子的《探访西游记的计谋世界》从细节处对《西游记》进行了深入调查研究,中文版2014年由世界知识出版社出版。宫崎市定由中央公论新社2017年改版发行的《水浒传:虚构中的史实》,在2020年由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宫崎教授通过历史上真实的宋江、方腊、童贯、蔡京等人物的视角,读懂《水浒传》所呈现的“人”与“社会”,为《水浒传》的研究提供了新的学术视角。日本学者所著的论述,反过来影响中国学者对四大名著的思考。

2. 四大名著由日本逆向传播回中国:漫画与游戏

作为漫画大国的日本,四大名著漫改版也层出不穷。中国市场是日本漫画衍生品产业海外输出的重要输出对象,日本众多动漫衍生品公司纷纷选择在中国开设海外分公司,通过漫画衍生品的输出获取更多的海外收入。[17]1997年由ENIX出版社推出,由峰仓和也所作,套用《西游记》人物名称,融合《西游记》故事情节的《最游记》出版,2000年被译为繁体中文由东立出版社出版,2002年简体中文版出版,后其动画版权也被中国网络视频企业引进。横山光辉的五十卷漫画版《三国志》历经十五年连载后,于1971年首次出版,之后多次再版,于2021年首次刊发中文译本,这部跨越五十年的作品终于在新星出版社的努力下与中国读者见面,译者在翻译对白时既保留作者风格,又进行了相应调整,以便于中国读者理解。其四十七集的动画版的网络播放权也被中国视频网站购买。而横山以《水浒传》为底本,结合其他史料创作的漫画版《水浒传》的简体中文译本也于2022年进入读者视野,国内出版企业采取众筹模式,积极在新媒体中宣传,吸引年轻读者。《水浒传》简体中文版除收录漫画原版《水浒传》外,还收录了三篇外传、删减原稿、新增24幅卷首彩页,赠送读者书签、藏书票、贴纸等周边产品。

首先,從四大名著漫改版的逆向传播现象可以看出,无论画家如何研究原著,如何改编,漫改版都始终保留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韵味,之后才是满足日本受众的偏好。其次,与过去电视媒体不同,动画版的播放主体也转变为网络视频平台。再次,译者通过正视两国读者人群存在的文化差异,立足于本土读者进行翻译再创作,打破本土读者固有思维与偏见。

在游戏方面,最具代表性的当属日本光荣公司三国题材的系列游戏。早在1985年光荣公司就推出了名为《三国志》的策略战棋游戏,发行至今已有14个版本,2019年授权中国公司发行手游版本。此外,游戏“真三国无双”系列(“新三国无双”系列)主题取材于《三国志》及《三国演义》,是由光荣公司发行的系列游戏软件。该游戏发行之初,就曾推出过中文版,2004年游戏《真三国无双2》在中国大陆地区发售。2021年根据该游戏改编的中日合拍电影也在中国地区上映。同样由光荣公司发行,取材于三国故事的游戏《卧龙:苍天陨落》于2023年3月3日发售,11种语言版本中包括简体中文版。

梳理光荣公司的三国题材游戏的传播与接受路径,主要有以下三方面特点。一是符合史实的适度改编。游戏背景设定为三国时代,出场人物的设定也基于《三国演义》小说,光荣公司甚至还为游戏设置了历史资料收集室,也结合游戏特性进行了适当创新,如出于商业化考虑丰富和增加了女性武将的角色、经历。二是游戏的角色建模符合主流审美。不同的美术风格有着不同的受众群体,而光荣公司的游戏无论男性还是女性角色的设定都不标新立异,符合大众取向,为游戏目标用户的接受打下了基础。三是光荣公司对三国游戏的接受与发展,基于社会发展的实际情况,从单机游戏不断进化到电脑游戏、手机游戏,将社会需求与三国文化契合,是光荣公司三国游戏在新兴媒体的激烈竞争之下迅速攻城略地的重要原因。

结语

回顾四大名著在日本的出版历程,在17世纪至19世纪,四大名著伴随着日译本的出版以及绘本和川柳的传布,逐步走进日本民众的日常生活;20世纪后,四大名著伴随着译本、改写本、相关书籍、考试内容及游戏的发展,取得了广泛的传播效果,扩大了四大名著的国际影响力。同时,日本通过游戏、漫画实现的逆向传播,促进了两国优秀文化的互通互融,推动了中日两国深度文化交流的繁荣和互鉴,进而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国际传播与文化传承搭建了有益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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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xport of  Excellent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to Japan and the Path of Cultural Exchange: Taking the Four Great Masterpieces as Examples

HAO Ping, HOU Ding-ran(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 Shanxi University, Taiyuan 030006, China)

Abstract: The dissemination of excellent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is an important way to tell China's stories well. As an important embodiment of the excellent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the Four Great Masterpieces were transmitted to Japan from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y, integrated with the native Japanese culture and became an important cultural element in the social life of local residents. Finally, they were transmitted back to China, forming a closed loop of cultural exchange and mutual learning.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communication process of the Four Great Masterpieces in Japan and the historical process for the reverse communication of flowing back to our country, explains and discusses the internal laws and external influences of the Four Great Masterpieces on the communication practice to provide useful reference for how to tell China's stories well and expand the influence of the excellent traditional culture of China in overseas.

Key words: The Four Great Masterpieces; excellent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dissemination; Ja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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