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医师协会微无创医学专业委员会妇科肿瘤学组,中国抗癌协会妇科肿瘤专业委员会
血管周上皮样细胞肿瘤(perivascular epithelioid cell tumor,PEComa)是一类表达黑色素细胞和平滑肌细胞分化标志物的间叶源性肿瘤。女性生殖道PEComa 占全部PEComa 的1/4 以上,其中子宫PEComa 最为常见[1]。目前已报道的女性生殖道PEComa 均缺乏特异性的体征或症状,影像学表现往往不典型,多依据分子病理学结果而确诊,迄今为止对女性生殖道PEComa 的诊治策略尚缺乏一致性共识。为此,中国医师协会微无创医学专业委员会妇科肿瘤学组、中国抗癌协会妇科肿瘤专业委员会组织国内专家检索文献,结合现有的循证资料,集体讨论制定本共识,以期为中国女性生殖道PEComa 的规范化诊治提供诊疗思路。本共识推荐级别及其代表意义,见表1。
表1 本共识推荐级别及其代表意义
女性生殖道PEComa 占全部PEComa 的1/4 以上,子宫体是女性生殖道PEComa 最常见的发生部位,约占70%,宫颈、阴道、阔韧带、卵巢等部位PEComa 也有报道,外阴PEComa 最为少见[1]。不同部位生殖道PEComa 的发病年龄有差异,大多数年龄为50~60 岁,阴道、阔韧带和外阴PEComa 发病年龄较小,平均发病年龄分别为28、25、20 岁[2]。
PEComa 病因不清,多为偶发性。研究表明,约10%的PEComa 与结节性硬化症(tuberous sclerosis,TSC)基因突变相关[3]。TSC突变多为TSC1/2复合物功能丧失,导致雷帕霉素靶蛋白复合物1(mechanistic target of rapamycin complex 1,MTORC1)激活增加和信号失调,MTORC1 是雷帕霉素靶蛋白(mechanistic target of rapamycin kinase,MTOR)抑制剂的潜在治疗靶点。也有研究认为,PEComa 与转录因子E3(translation factor E3,TFE3)融合有关[4],TFE3融合型PEComa 的特点是上皮样表型和肌源性标志物表达减弱或缺失。另有研究认为,PEComa 与RAD51 B 段(RAD51 paralog B,RAD51B)基因重排或其他罕见基因融合有关[5]。
大部分女性生殖道PEComa 患者无临床症状,多于体检时发现。发生部位不同可表现非特异性临床症状,如异常子宫出血、腹盆腔疼痛、拟诊为肌瘤或影像表现为肿块等[6],极个别患者可因继发性子宫破裂和/或腹腔内出血而就医[7],约10%的患者有结节硬化病史。TSC 是一种常染色体显性遗传的神经皮肤综合征,可出现脑、皮肤、周围神经、肾等多器官受累,临床特征是面部皮脂腺瘤、癫痫发作和智力减退。
文献报道,生殖道PEComa 初次确诊时,35%~64%的患者已发生转移。子宫恶性PEComa 可累及阴道、输卵管、卵巢、膀胱和输尿管,并可转移至肺,较少转移到肝脏、肠道、淋巴结和腹腔,有转移者表现相应的临床症状[6,8]。
女性生殖道PEComa 缺乏典型的影像学表现,基于影像学特征难以在术前对PEComa 做出诊断。
子宫PEComa 超声检查可表现为子宫体不均匀实性回声,无明显血流信号,边缘清楚,类似于纤维(肌)瘤;或表现为强回声肿块,与周围肌层无明显界限,中央血管网丰富,类似于平滑肌肉瘤[9]。
MRI可以更好地确定病变的内部结构,PEComa的MRI 表现为T1 加权成像为低信号,T2 加权成像为等信号或高信号,显影剂摄取明显增强。子宫PEComa 可以表现为边界清楚的均质黏膜下肿块,信号强度或强化类似于子宫肌层[10],或表现为边界清楚的子宫肌壁肿瘤,或肌层内单个或多个、形状不规则或呈分叶状出血性病变,大小和边缘不同于典型的子宫腺肌病[11]。
推荐意见:女性生殖道PEComa 缺乏特异性的临床症状、体征及影像学表现,依靠一般的检查手段难以诊断,临床诊疗中除考虑常见疾病外,应警惕子宫(女性生殖道)PEComa 的可能。(推荐级别:2B 类)
PEComa 平均直径6.5 cm(0.2~25.0 cm)[4],切面质地可柔软可坚硬,颜色为粉红色、棕褐色、黄褐色、白色、灰白色等,部分肿瘤伴有出血或坏死而易碎。子宫PEComa 多位于子宫肌层内,偶尔表现为突出于子宫腔的息肉状/有蒂肿块。肿瘤边界可清晰或无明确边界。罕见表现为多个大小不一的PEComa 结节而累及女性生殖道的多个部位。
PEComa在显微镜下表现为血管丰富,管壁薄,肿瘤细胞围绕血管周围呈片状、巢状分布,细胞表现多形性如多边形、卵圆形、圆形及梭形,细胞边界清楚,细胞质丰富、细腻,颗粒状,呈嗜酸性,细胞核卵圆形或圆形,核仁可见,核分裂象不一,4~5 个/50个高倍视野(high power field,HPF)[12]。少数肿瘤细胞呈侵袭性生长,类似于子宫内膜间质肉瘤(个别PEComa 合并子宫内膜间质肉瘤)。偶可见核内包涵体。梭形细胞多为束状排列,嗜酸性细胞质伴不同程度空泡变性。血管丰富并绕肿瘤细胞呈簇状或放射状分布,管腔变形、扭曲,不规则,伴不同程度透明及淀粉样变性[13]。
PEComa 的免疫组化特征是黑色素和肌源性分化标志物共表达,但不同标志物表达的灵敏度、特异度以及程度有差异。以上皮样瘤细胞为主的PEComa,黑色素标志物弥漫性表达强阳性,肌源性标志物表达局灶性或较弱;以梭形细胞为主的PEComa,肌源性标志物表达较黑色素标志物更强而广泛。最常见的黑色素标志物为抗黑色素瘤特异性抗体-45(human melanoma black-45,HMB-45),其在99%的PEComa 中表达[14],但染色程度有高度差异:在两项研究中,肿瘤HMB-45 染色程度>25%者占13%[6,15];另一项研究中,肿瘤HMB-45 染色程度>25%者占88%[5];部分病例仅有散在的单个细胞质染色阳性。
其他黑色素细胞标志物包括黑色素细胞分化标志物Melan-A、组织蛋白酶K、黑色素细胞诱导转录因子(melanocyte inducing transcription factor,MITF)和PNL2 等。组织蛋白酶K 通常呈强阳性或弥漫阳性;Melan-A 染色通常为局灶阳性,染色不及HMB-45 广泛;MITF 缺乏特异性;PLN2 是与黑色素细胞或MITF 相关的肿瘤标志物,约86%的子宫PEComa 显示不同比例的细胞质表达[14]。黑色素细胞标志物并非PEComa 所特有,少数平滑肌源性肿瘤亦可表达,但通常局灶表达且仅表达1 个黑色素细胞标志物[16]。常见的肌源性标志物包括平滑肌肌动蛋白(smooth muscle actin,SMA)、结蛋白和重型钙调蛋白结合蛋白(h-caldesmon)等,细胞角蛋白AE1/AE3、S100和CD10仅少数阳性,而配对盒8(paired box 8,PAX8)阴性。PEComa 中雌激素受体(estrogen receptor,ER)、孕激素受体(progesterone receptor,PR)表达率分别为53%和85%[17]。
4.3.1 TSC1/TSC2 突变MTOR 在控制细胞生长和代谢方面发挥核心作用。TSC1(9q34 上的错构瘤蛋白)、TSC2(16p13 上的薯球蛋白)和TBC1 域家族成员7(TBC1 domain family member 7,TBC1D7)共同形成了异源三聚体TSC 复合体[18]。正常情况下,生长因子、细胞因子和激素激活磷脂酰肌醇-3-羟激酶(phosphatidylinositol 3-hydroxy kinase,PI3K)、3-磷酸肌醇依赖性蛋白激酶1(3-phosphoinositide-dependent protein kinase 1,PDK1)和蛋白激酶B(protein kinase B,PKB,又称AKT),使TSC 磷酸化,导致MTOR 激活[19],引发效应蛋白p70S6 激酶、eIF4E 结合蛋白(eIF4E binding protein,4EBP)及核糖体亚单位S6 磷酸化,最终导致蛋白质合成。胚系或体细胞的TSC突变也会使TSC 失活,不依赖于PI3K-AKT 通路。p70S6 激酶负反馈抑制AKT,导致MTOR 通路激活,促进肿瘤细胞生长及新生血管生成[20]。TSC1/TSC2突变的恶性PEComa 可能从MTOR 抑制剂靶向治疗中获益[21]。
迄今为止最全面的PEComa分子研究通过多分子平台评估了38例PEComa(含11例子宫PEComa)与匹配的正常组织进行靶向外显子组测序,结果显示,TSC2基因突变率为62%,其中包括无义突变、错义突变、移码突变和缺失突变。排除携带有TFE3融合的PEComa 后,携带TSC2突变的患者比例为80%,同时63%的TP53突变伴TSC2突变[8]。
另一项研究评估了31 例恶性PEComa(包括子宫、卵巢各1 例)的DNA 和RNA 基因组图谱,发现10 例(32%)TSC2突变,3 例(10%)TSC1突变,2 例(6%)FLCN(MTOR 途径蛋白)突变。大多数(7/10,70%)TSC2突变的PEComa 和所有TSC1、FLCN突变的肿瘤中均发现双等位基因失活。其他常见突变包括TP53(45%)、RB 转录辅抑制因子1(RB transcriptional corepressor 1,RB1)(26%)、细胞周期蛋白依赖性激酶抑制剂2A(cyclin dependent kinase inhibitor 2A,CDKN2A)(19%)、ATRX 染色质重塑剂(ATRX chromatin remodeler,ATRX)(10%)、神经纤维瘤蛋白1(neurofibromin 1,NF1)和SWI/SNF 相关基质相关肌动蛋白依赖的染色质调节因子亚家族b 成员1(SWI/SNF related,matrix associated,actin dependent regulator of chromatin,subfamily b,member 1,SMARCB1)(6%)[22]。
4.3.2 TFE3 融合TFE3是染色体Xp11.23 上的转录因子,属于MIT/TFE 家族,参与自噬和溶酶体生成[23]。Folpe 等[4]首次观察到TFE3 在PEComa 中表达,但MITF 均为阴性或局灶阳性。此后,逐渐在PEComa 中检测到TFE3融合[24],病理学特征均为透明上皮样细胞呈嵌套状或泡状排列,缺乏血管周围分布,细胞学异型性不明显,但HMB-45 和TFE3 强阳性,大多数局部Melan-A阳性,肌源性标志物阴性。
多数TFE3融合型PEComa 肿瘤细胞以巢状或腺泡状生长为特征,表现为纯透明上皮细胞、上皮样细胞或梭形细胞。TFE3融合伴侣包括脯氨酸和谷氨酰胺丰富的剪接因子(splicing factor proline and glutamine rich,SFPQ)/PSF和DVL2TFE3。TFE3基因融合相关的PEComa一般不会发生TSC1/TSC2基因突变[25],将TFE3重排的PEComa 进行靶向外显子测序,结果不含TSC2或TP53突变,表明TFE3融合和TSC2突变相互排斥。另一项进行DNA和RNA测序分析的31例恶性PEComa中,5例(16%)存在TFE3融合,但均为TSC1、TSC2、FLCN野生型。其他已检测到的融合突变包括无POU 域八聚体结合蛋白(non-POU domain containing octamer binding,NONO)、RNA 结合基序蛋白X 链(RNA binding motif protein X-linked,RBMX)、富含脯氨酸的有丝分裂检查点控制因子(proline rich mitotic checkpoint control factor,PRCC)、RNA 结合基序蛋白10(RNA binding motif protein 10,RBM10)和含CCCH 型锌指蛋白4(zinc finger CCCH-type containing 4,ZC3H4)。倾向性结论认为,SFPQ/PSF是与TFE3重排的PEComa最相关的基因。
4.3.3 其他融合迄今为止,已在4例子宫PEComa中检测到RAD51B融合,其中2 例子宫PEComa 中发现两个融合基因转录涉及RAD51B基因,分别为Xp11.21 上的Ras 相关GTP 结合蛋白B(Ras related GTP binding B,RRAGB)和Xq12.41 上的OPHN1,第3例子宫PEComa没有检测到伴侣基因,第4例子宫PEComa 通过荧光原位杂交(fluorescence in situ hybridization,FISH)发现RAD51B-OPHN1融合[5,26]。尽管上述PEComa 的形态明显不同,但都具有活跃的有丝分裂(每10 个HPF>10 个)和侵袭行为。同时具有RAD51B-RRAGB和RAD51B-OPHN1融合的肿瘤也含有TSC2和TP53突变,表明与TFE3融合相比,RAD51融合和TSC2突变并非相互排斥。
推荐意见:病理学联合免疫组化是女性生殖道PEComa 诊断的金标准,必要时可通过TFE3 融合和TSC1/2 基因突变检测来协助诊断。(推荐级别:2A 类)
2020 年世界卫生组织(WHO)女性生殖系统肿瘤分类[27]提出预测PEComa 生物学行为的5 个临床病理特征:肿瘤直径≥5 cm、高级别细胞核、核分裂象>1 个/50 个HPF、合并肿瘤性坏死、存在淋巴管或血管浸润。当肿瘤存在3 个或3 个以上特征时,生物学行为为恶性;当肿瘤仅有2 个或2 个以下特征时,生物学行为为恶性潜能未定(uncertain malignant potential,UMP);应避免诊断良性PEComa。
数据表明,具有TFE3基因重排和RAD51B基因重排的PEComa,无论组织学类型如何,均倾向于侵袭性的生物学行为[28]。
推荐意见:推荐将肿瘤直径≥5 cm、高级别细胞核、核分裂象>1 个/50 个HPF、合并肿瘤性坏死、存在淋巴管或血管浸润5个临床病理特征作为女性生殖道PEComa 生物学行为的预测指标,PEComa 至少为低度恶性潜能肿瘤。(推荐级别:2A类)
PEComa的临床表现无特异性,因此在临床诊断中需要根据病理学特征和免疫组化结果进行鉴别。
在女性生殖道PEComa 的鉴别诊断中,最具挑战性的是平滑肌源性肿瘤。
组织学上,平滑肌瘤细胞质致密,常见核端空泡,间质可见弥漫散在分布的厚壁血管,而厚壁血管在PEComa 中多位于肿瘤的周边,平滑肌瘤无PEComa 特征性的薄壁血窦样血管。少数平滑肌源性肿瘤(包括平滑肌瘤和平滑肌肉瘤)可表达黑色素标志物,但通常为局灶和弱表达[29],有研究认为,在正确的形态学环境下,至少两种黑色素细胞标志物(最好是HMB-45 和Melan-A)和一个肌源性标志物为局灶性表达就足以诊断PEComa[6]。
分子遗传学上,子宫平滑肌瘤常见的遗传学异常包括中介体复合体亚基12(mediator complex subunit 12,MED12)基因突变、高迁移率族蛋白A(high mobility group A,HMGA)1/2 基因重排、Ⅳ型胶原α5/6 链(collagen type Ⅳalpha 5/6 chain,COL4A5/6)缺失以及延胡索酸酯酶(fumarate hydratase,FH)基因突变等[30],子宫平滑肌肉瘤常见MED12、ATRX以及TP53基因突变等[31]。伴有PRG基因重排、以上皮样细胞为主的平滑肌肉瘤,组织学上常见于横纹肌样细胞,与恶性PEComa 的分子特征存在一定的重叠性,但可依据免疫组化染色(ER 和PR 常弥漫阳性,HMB-45 阴性)鉴别。
女性生殖道是ASPS 的好发部位,子宫体、宫颈、阴道和外阴等部位均可发生。与TFE3基因重排的PEComa 不同,ASPS 通常无梭形细胞,肿瘤细胞的细胞质内可见过碘酸-希夫染色(periodic acidschiff stain,PAS)阳性的棒状结晶,无黑色素沉积。免疫组化染色弥漫强表达TFE3 蛋白,不表达黑色素标志物和肌源性标志物,遗传学上显示TFE3基因重排,TFE3的融合伴侣基因多为包含UBX 结构域的ASPSCR1 链SLC2A4(ASPSCR1 tether for SLC2A4,UBX domain containing,ASPSCR1)[32]。
女性生殖道原发或转移的黑色素瘤可与PEComa混淆。黑色素瘤由黏附性差的上皮样或致密的梭形细胞组成,常见细胞质内色素沉积,肿瘤细胞具有大而嗜酸性的核仁,核分裂象活跃,免疫组化染色除表达黑色素标志物外,通常弥漫表达S-100 蛋白和SRY 盒转录因子10(SRY-box transcription factor 10,SOX10),罕见表达肌源性标志物。
肉眼观LG-ESS 与PEComa 鉴别困难,均有舌状浸润生长,LG-ESS 细胞类似子宫内膜的间质细胞,呈短梭样,细胞质少,核深染,弥漫性分布,血管为螺旋动脉样小血管。而子宫PEComa 细胞体积大,多为圆形、多角形、梭形,细胞质丰富,血管呈放射状排列。LG-ESS 中CD10 强阳性表达,HMB-45 阴性;而PEComa 的CD10 表达为阴性。
透明细胞肉瘤组织学上与PEComa 相似,由大型上皮样细胞巢组成,颗粒状嗜酸性,细胞质偶尔透明。透明细胞肉瘤S-100、HMB-45 为阳性表达,SMA 为阴性表达;而PEComa 的SMA 为阳性表达,S-100 为阴性表达。
推荐意见:PEComa 需与平滑肌源性肿瘤、ASPS、恶性黑色素瘤、LG-ESS、透明细胞肉瘤等多种肿瘤相鉴别,可结合组织病理形态学、免疫组化,必要时根据分子学特征判定病理类型。(推荐级别:2A 类)
恶性PEComa 分期参考子宫肉瘤国际妇产科联盟(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Gynecology and Obstetrics,FIGO)分期标准(2009 年)。(表2)
表2 子宫肉瘤FIGO 分期标准(2009 年)
女性生殖道PEComa 的手术治疗原则是切缘阴性的完整切除[33]。对于局限性的子宫PEComa,手术完整切除是主要的治疗手段。对于有生育要求的年轻女性,若瘤体小且生物学行为UMP,可行单纯肿瘤切除术,无生育要求者推荐全子宫切除。文献报道,子宫PEComa 也可发生盆腔及腹主动脉旁淋巴结转移,鉴于理论上PEComa 属于间叶源性肿瘤以血行转移为主,除非淋巴结病变伴淋巴管肌瘤病(PEComa 的一种特殊类型),一般不推荐淋巴结切除作为PEComa 手术治疗的常规内容[3],术前影像提示淋巴结转移者建议行淋巴结切除[34]。
女性生殖道恶性PEComa 的化疗效果尚有待观察。无法手术或手术有残留灶者,可考虑达卡巴嗪、异环磷酰胺、多柔比星、长春新碱等抗肿瘤药物单一或联合化疗[35]。
女性生殖道恶性PEComa 的组织学特征以高核分裂指数和丰富的血管生成为典型特征,提示对放疗高度敏感,证据支持放疗作为PEComa 的合理治疗手段[36]。目前有研究在有限患者中进行了探索,具体疗效尚缺乏大规模的临床研究。
PEComa倾向于局部复发[2]或远处转移,最常见的转移部位是肺,复发的治疗需要高度个体化。当复发病灶孤立且患者体力状况良好,手术是最佳的治疗选择。化疗药物如达卡巴嗪、异环磷酰胺、多柔比星、长春新碱、环磷酰胺、伊立替康和紫杉醇,可尝试用于晚期、转移或复发的PEComa[8]。
对于转移、复发或手术不可完整切除患者,基于PEComa 中常见的MTOR 信号通路活化,MTOR抑制剂靶向治疗在临床显示了一定的疗效(客观缓解率为41%),可选择的MTOR 抑制剂有西罗莫司、依维莫司等[37]。
蒽环类药物、吉西他滨、抗血管生成药物也用于治疗恶性PEComa,可鼓励患者参加其他分子靶向药物如MET 抑制剂克里唑替尼等的临床试验[8]。
对MTOR 抑制剂耐药而疾病进展者,程序性死亡受体1(programmed cell death 1,PDCD1,也称PD-1)抑制剂的免疫治疗可以用于程序性死亡受体配体1(programmed cell death 1 ligand 1,PDCD1LG1,也称PD-L1)高表达的恶性PEComa 的二线或后线治疗[38]。
推荐意见:女性生殖道PEComa 以手术治疗为主,强调手术病灶的完全切除,不推荐系统性淋巴结切除。建议对所有恶性和/或复发的PEComa 进行基因测序,对于转移复发的患者可考虑靶向治疗及免疫治疗,积极推荐参与临床试验。(推荐级别:2A 类)
子宫PEComa 患者术后复发相关因素包括:瘤体直径≥5 cm,核分裂象>1 个/50 个HPF。有报道称,恶性子宫PEComa 易侵犯卵巢、阴道和肠管等盆腔脏器,或转移至肺部,复发和转移多见于术后3 年内[39]。
女性生殖道PEComa 预后较好,但因生物学行为为UMP 或恶性,仍存在复发风险,因此无论采取哪种治疗方案,都应术后坚持长期随访。建议治疗后2~3 年内每3 个月随访1 次,此后每6~12 个月随访1 次,终身随访。评估复发和转移的主要检查包括胸、腹、盆腔增强CT 检查,盆腔增强MRI 检查,盆腔超声检查,影像学评估建议前3 年每3~6个月1 次,第4~5 年每6~12 个月1 次,第6~10 年每1~2 年1 次。检查发现可疑肿瘤转移时建议完善正电子发射计算机断层显像(position emission tomography,PET)/CT 检查[40],目前尚无特异性肿瘤标志物可随访监测。
本共识旨在为女性生殖道PEComa的规范化诊治提供指导性意见,但并非唯一的实践指南,不排除其他共识、意见与建议的合理性。专家团队及成员声明,本共识制定与任何商业团体无利益冲突。
执笔作者:张颐(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邓雷(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李芳梅(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庞晓燕(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刘爱军(解放军总医院第七医学中心);张师前(山东大学齐鲁医院)
讨论专家(按姓氏汉语拼音排序):蔡红兵(武汉大学中南医院);陈刚(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同济医院);邓雷(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窦磊(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樊佳茹(河南省人民医院);范江涛(广西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贺红英(广西医科大学附属柳铁中心医院);黄奕(湖北省肿瘤医院);孔为民(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妇产医院);李斌(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李芳梅(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李俊东(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林蓓(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盛京医院);刘爱军(解放军总医院第七医学中心);刘畅(兰州大学第一医院);刘军秀(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刘淑娟(空军军医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西京医院);娄阁(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芦恩婷(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卢淮武(中山大学孙逸仙纪念医院);马晓欣(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盛京医院);庞晓燕(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宋玉丽(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孙力(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深圳医院);王纯雁(辽宁省肿瘤医院);王建东(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妇产医院);王军(大连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王莉(河南省肿瘤医院);王武亮(郑州大学第二附属医院);王延洲(陆军军医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王颖梅(天津医科大学总医院);王玉东(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国际和平妇幼保健院);温灏(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吴强(江苏省肿瘤医院);吴玉梅(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妇产医院);夏百荣(中国科学技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谢咏(佛山市第一人民医院);阳志军(广西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殷霞(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张师前(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张岩(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张燕(武汉大学人民医院);张颐(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赵虎(郑州大学第二附属医院);郑虹(北京大学肿瘤医院);周圣涛(四川大学华西第二医院);朱前勇(河南省人民医院);朱韬(浙江省肿瘤医院);邹冬玲(重庆大学附属肿瘤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