韧园种瓜

程征云

学校建筑物顶层覆盖有近30厘米厚的土层，我带领孩子们开辟出一个园子用来种瓜果蔬菜，还把这个园子唤作韧园，希望园子里的植物韧性生长，更希望孩子们也能不惧生活风雨、坚韧成长。

傻瓜篇

有学生喜欢韧园的劳动，经常让我给他派活。一天，我带着学生一起拔草，开工前宣布劳动规则：除瓜苗外，可选一种作物，拔除环其半径20厘米范围内的杂草，其余无须拔除。有学生说：“这园子哪像菜地？杂草丛生的！”我答道：“说得好，说明你挺注意观察的。”又有学生问：“为何不让拔除其他杂草，尤其是瓜苗周围的杂草？”我回答：“杂草自有杂草的用处，尤其是瓜苗，喜欢与杂草共生。”学生仍不解，问：“为什么我爷爷在乡下种东西爱用除草剂，杂草一根都不留，说是会和庄稼抢肥？”另一个学生附和：“就是！那瓜苗就不怕被抢了肥？难道它是傻瓜不成？”学生哄笑，我也笑了。

瓜秧篇

我喜欢种瓜，瓜苗初生为秧。屋顶排水优良，周末遇到晴天，土层里水汽少，我担心幼苗蔫了，经常去人工浇水。可数日后，仍有几株幼苗显病态。我仔细观察，幼苗根部与土地接壤处细如丝，可能是浇水不当导致其弯折，想起老农说瓜苗是旱地作物，无须勤浇。后来一连几天都是晴天，又有几株幼苗根部主茎似被激光刀环切，已若游丝。我用食指抚摸幼苗旁的土，坚若锐石，恍然大悟：黄土的性质决定它遇雨则软如糯米，晴天则板结硬如石。屋顶空旷，大风若无形之手攫住幼苗，时时摇晃，常有“秧欲静而风不止”之态。可怜的娇嫩瓜苗，栽种不久便遭“地刀”环切。所以，黄土地种瓜，秧初出不宜勤浇水，应该常松土培根。爱瓜育苗切忌滥施胡为，当视不同情况选择正确方式。瓜苗尚若此，童少更如是！

说瓜篇

与学生闲聊，学生问：“为什么网上把网民称为‘吃瓜群众？”我说：“因为网上‘种瓜的人太多了。”学生又问：“种的是虚拟的瓜吗？”我说：“不，多是来自现实社会的‘瓜。”学生再问：“可以吃吗？”我说：“不可以吃。网上的‘吃瓜不是指真的吃瓜，多指围观、议论的意思。”学生说：“我说呢，‘吃瓜只是比喻呀！要不然既然有那么多人吃瓜，为什么我爸拉一车瓜到市场上，还总说现在的瓜不好卖呢！”

识瓜篇

我问学生：“你们思考过瓜苗为什么喜欢与其他杂草生活在一起吗？”他们想了想，摇摇头。一个女生小声地说：“是不是因为它怕孤单呀？”我说：“不是，是为了走得更远。”学生问：“瓜苗也会走路？它有脚吗？”我答：“是的，它有脚。你瞧苗头伸出的略卷的长须，那就是它的脚。”一个学生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它和爬山虎一样是有脚的。”我们学过一篇课文叫《爬山虎的脚》。我接着说：“对！但是它的脚和爬山虎有区别，爬山虎的须端自带‘吸盘，可以牢牢吸附在墙面上。但是瓜苗的脚自带‘卷功，它只有牢牢抓住其他杂草才能走得更远。所以，瓜苗即使长得再茂盛，叶子间也一定会留缝隙，给其他植物生存的空间。因为如果没有其他植物助力，它就会被风吹得左摇右摆、不得安生。”学生说：“想不到瓜苗这么有智慧啊！”我答：“是呀，这就叫求同存异、共生共荣。”

争瓜篇

学生问：“老师，等您的瓜成熟了，我们这些参与了劳动的人可不可以摘瓜吃？”我回答：“当然可以，但是得看你们的劳动表现。”学生又问：“要怎么表现？”我想了想说：“依据劳动表现，分给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比如拿出西瓜一个，甜瓜两个，黄瓜两根，辣椒若干。劳动表现最好的分得一个西瓜，一般的分得一个甜瓜或者一根黄瓜，最差的分得一个辣椒。”学生齐声抗议：“老师，不能这样！大部分人只能得到一个辣椒！”我淡定地答道：“话不能这么说，就算只得到了一个辣椒，但还可以有其他收获呀，比如亲近了大自然，再比如收获了成长！”不少学生闻言开始“佛系”了：“老师，我什么收成都不要了，只要能参加劳动，我就很开心。”也有学生出主意：“老师，可不可以这样，给每个参加劳动的同学计时，达到足够时长的就分得一个西瓜，以此类推。”也有学生认为：“那样很容易有人混劳动时间，还不如成立一个评审小组，老师任评审组长，让评审小组来决定谁得什么。”我闻言笑了：“瞧，你们不淡定了吧？越搞越复杂了，好好做事不好吗？别想那么多了！”后来我想，不拿出足够多的西瓜，的确起不到激励劳动的效果。

吃瓜篇

黄瓜小丰收了，常参加劳动的学生一人分得一根，他们还说要拿到班上去分给同学们吃。分瓜前，我带他们参观了同事的母亲在另一栋楼楼顶种植的庄稼。我问：“有什么感想？”甲说：“玉米长得好高哇！”乙说：“感觉这里的庄稼长得更快，可以够更多人吃上好几顿！”丙说：“这里的庄稼收拾得更规整，更有庄园的样子。”丁说：“感觉这里才更像是一个劳动的地方，而您那个园子更像可以玩的地方。”我总结：“你们都说得很好，抓住了事物的特点。这也说明，我们参加劳动，是以体验和认识自然为主要目的的。如果仅是为了追求收成，我们肯定比不过经验丰富的农民或者专业的种植团队。通过参与种植劳动，我们可以体验到劳有所获的快乐！同时我们还会有一种更珍貴的体验，那就是感谢自然的慷慨与馈赠。只要我们遵循自然的规律，勤奋努力，它就会馈赠我们一切想要的，甚至还让我们的‘脑袋瓜也变得聪明起来。”

辨瓜篇

学生挑完瓜后，剩下的黄瓜面相有些难看。学生问：“这两根黄瓜这么难看，能吃吗？”我说：“当然能吃。”学生不信：“看上去像病瓜呢，是不是里面生了虫子？”我扳断黄瓜给学生看，说：“没有。瞧，好着呢！”学生惊奇：“您怎么知道它是好的呀？”我说：“它表面难看只是因为这些天太阳大，出现了日晒斑而已，形态饱满说明里面没问题。”学生感叹：“看来，我们不光要善于观察，还要联系天气思考，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辨别出瓜的好坏呀！”我接过话茬：“是呀！我们很多时候不光不能以貌取人，还不能以貌取瓜。要善于看清一个人的本质，辨别事物的真相。做一个善于独立思考、慎于判断的人，才会少犯错。”

脑瓜篇

一次，我想“刁难”一下学生：“开动你们的‘脑袋瓜，弄清楚园子里面都有些什么植物。能正确叫出植物名字且数量最多的同学，奖励一根黄瓜。”学生问：“您种的和不是您种的都包括在内吗？”“是的。”两三天后，他们就胸有成竹地来报告：“您种的我们大部分能叫出名字了，至少有12种。”我问：“关键不是我种的呢，你们能说出多少？”学生回答：“我们正在研究。有一种好像也是种的，到处都是，叫佛甲草；有一种叫一年蓬，数量也不少；还有满地爬的马绊草。对了，好像还有藜蒿，应该是您种的吧……”我讶异：“能说出这么多植物的名字，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异口同声：“上网查呀！”我调侃：“网络就是你们的脑袋瓜呀？那黄瓜该奖给谁呢？”学生说：“老师，我们是团体合作完成的，有的负责拍照，有的负责比对，有的负责记录，也不知道谁认识得最多，大家都是最多的。”我犯难了：“如果一人分一根黄瓜，可没那么多呀。”学生回答：“我们早就想好了，将黄瓜切成段，每人吃一小段。”我笑了：“还是你们脑瓜子好使！”

（作者单位：江西省南昌市南菁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