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规制对海洋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研究——基于中介效应模型分析

郭 丽, 邵 琪

(大连海洋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 辽宁 大连 116023)

党的十九大提出,坚持陆海统筹,加快建设“海洋强国”战略,海洋产业发展进入前所未有的战略机遇期。各沿海省份由于地理位置的优势,具有充足的海洋资源,通过海洋产业高级化发展来提高地方经济的发展水平。但是在海洋产业的高速发展中,海洋生态环境污染问题愈发严重,海洋生态破坏、海洋产业经济结构失衡等一系列问题开始出现。为解决海洋产业发展中出现的海洋生态环境污染问题,我国颁布了一系列保护海洋环境的政策法规,来制止破坏海洋生态环境的相关行为。研究海洋环境规制对海洋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影响,既能缓解海洋生态污染问题,又能将海洋环境规制对海洋产业结构升级的作用机制应用到海洋产业发展中去。 因此,研究环境规制对海洋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具有重要意义。

1 文献综述

关于环境规制与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问题,Baumol[1]模型、Porter[2]假说等理论为研究环境规制与产业结构问题提供了理论基础。关于环境规制能否促进产业结构升级的问题,目前存在三种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环境规制会促进产业结构升级。李强[3]基于Baumol模型得出环境规制会促进产业结构调整;钟茂初等[4]利用中国省级面板数据得出环境规制与产业结构升级呈U形关系,环境规制能够倒逼产业结构调整。第二种观点则环境规制阻碍产业结构升级。傅京燕和李丽莎[5]认为环境规制会提高环境治理的成本,不利于产业结构升级;游达明等[6]发现在考虑财政分权条件下环境规制不利于产业结构优化。第三种就是近年来学者围绕讨论的观点,认为环境规制对产业结构升级存在非线性影响。原毅军和谢荣辉[7]认为随着正式环境规制强度的由弱变强不断 变化,会对产业结构调整产生先抑制、后促进、再抑制的影响。另外,关于技术创新和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孙玉阳等[8]认为在低技术创新水平时,环境规制抑制了产业结构升级;在中高技术创新水平时,环境规制促进了产业结构升级。

根据以上对文献的梳理可以看出,环境规制作为保护环境的手段,国内外学者已经用多种方法来验证环境规制对产业结构的影响,为本文的研究奠定了基础。但是大多数文献都是对普适性的产业结构进行研究,目前针对海洋领域的相关研究不多。另外,对于海洋科技创新是否在环境规制对海洋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中起传导作用的研究也很少。

2 环境规制基于海洋科技创新对海洋产业结构调整影响

2.1 海洋科技创新对海洋产业结构调整的影响

海洋科技创新是海洋产业结构优化的重要助力。当有显著的海洋创新技术出现时,海洋产业结构就会随之产生变化,海洋产业中的技术含量也会随之增加。海洋经济的各个相关部门也会跟随海洋产业结构而变化,海洋科技创新会带动海洋产业技术进步,优化海洋资源配置,改善海洋产业落后的生产方式,助推海洋产业转型升级。在这一过程中,海洋产业相关部门也会逐渐细化,新的海洋产业部门也会随之产生。此外,主要的海洋产业部门的进步会带动其他产业部门的进步,这些产业部门的进步也会成为发展海洋科技创新的动力,形成良性循环,推动海洋产业向着专业化方向发展。另一方面,海洋科技创新可以推动海洋新的产业部门及其上下游相关产业的发展,促进不同产业之间相互促进、相互调整。

2.2 环境规制对海洋科技创新的影响

环境规制对海洋科技创新的影响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从正面来看,环境规制能够提高企业的创新积极性。环境规制实施后,相关企业迫于各方压力,会倾向发展绿色的海洋技术。另外,环境规制的实施,也会促进绿色健康理念的传播,企业为了迎合消费者理念的变化也会激励企业发展海洋绿色技术。从反面来看,环境规制的实施会增加海洋产业其他生产活动的成本,从而影响对海洋科技创新研发的投入。其次,海洋科技创新本身就带有一定的风险,这会使海洋产业各部门进行海洋技术创新的时候会带有一定的谨慎性。在环境规制实施之后,企业对市场信息的获取的难度会增加,这会使企业进行科技创新的风险进一步加大。最后,海洋产业在进行生产时会存在一些惯性,生产新产品与生产旧产品所需要的生产要素会存在一些差异,这就是相关企业在进行海洋科技创新所遇到的惯性阻力。一些海洋产业相关企业在环境规制政策实施的压力下必须改变现有的经营理念和一些传统工业技术,这会使企业海洋科技创新惯性阻力加大。

2.3 理论框架

环境规制基于海洋科技创新对海洋产业结构调整的间接作用就是环境规制通过正向的创新积极性提高、绿色健康理念传播,以及研发投入减少、创新风险加大、创新惯性阻力加大等负向效应对海洋科技创新产生影响进而间接影响海洋产业结构调整。

3 研究方法、变量选择、数据说明

3.1 研究方法

中介效应分析在分析变量之间的影响过程和机制时相比回归分析有着独特优势。解释变量可以通过中介变量对被解释变量施加影响。其三者之间的关系可用下列公式来表示。

Y=cX+e

(1)

M=aX+e

(2)

Y=c′X+bM+e

(3)

式中:X为解释变量;M为中介变量;Y为被解释变量;c为解释变量X对被解释变量Y的总效应;a为解释变量X对中介变量M的效应;b为在对解释变量X控制之后,中介变量M对被解释变量Y的效应;c′表示在控制中介变量M之后,解释变量X对被解释变量Y的直接效应;e为误差项。

对于中介效应的检验,最常用的方法应当是逐步回归法。随着越来越多的学者对逐步法提出质疑,Bootstrap方法在中介效应检验中越来越受到认同[9]。采取温忠麟和叶宝娟[10]提出新的中介分析的检验流程。

图1 环境规制对海洋产业结构调整的理论框架

首先,先检验c,如果c显著,就可以按照中介效应的思路进行分析;如果c不显著,按照遮掩效应的思路进行分析。其次,对a和b进行检验。如果a、b两者都显著,说明存在间接效应。

接下来就要对c′进行检验,如果c′不显著,说明只存在中介效应;如果c′显著,证明该模型的直接效应显著。然后比较ab和c′的系数符号,如果两者同为正或同为负,存在部分中介效应;如果两者异号,存在遮掩效应。

如果a、b两者中至少有一个不显著,再采用Bootstrap方法检验。如果检验通过,证明存在间接效应,然后继续检验c′,如果c′显著,证明存在直接效应,继续比较ab和c′的系数符号。如果c′不显著,说明只存在中介效应。如果Bootstrap方法检验不通过,证明间接效应不显著。

3.2 变量选择

1)被解释变量:海洋产业结构高级化。借鉴徐德云[11]、李珂和王钰莹[12]构造的产业结构层次系数来衡量产业结构高级化。海洋产业结构高级化是指由海洋第一产业占海洋全部产业的比例不断降低,第二、三产业占海洋全部产业比例不断增加,对海洋第一、二、三产业依次赋予1、2、3权重,计算公式为

(4)

式中:yds为s时间,在d地区海洋第n产业占海洋生产总值的比例;GJHds为海洋产业结构高级化程度。

2)核心解释变量:环境规制强度。主要研究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得性,借鉴祝敏[13]的方法选取单位产值工业污染治理完成投资作为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强度的指标。该指标可以通过计算工业污染治理完成投资与沿海地区生产总值的比例来得到,能够很好地反映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强度。

3)中介变量:海洋科技创新水平。科技创新可以对产业结构升级产生影响,而环境规制能够通过促进科技创新来推动产业结构升级。借鉴杨林和温馨[14]的方法,将海洋专利授权数作为衡量海洋科技创新水平的指标。

4)控制变量:①对外开放水平。对外开放水平也是衡量海洋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指标。选取进出口贸易额来衡量沿海地区的对外开放水平。②政府支出水平。政府支出水平的高低可以衡量政府对经济活动的干预程度,进而影响当地的产业结构的发展,海洋产业的发展也离不开政府的支持。选取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占GDP的比例用于评价政府支出水平。③产业规模。海洋产业适度的规模效应能够推动海洋产业结构升级。选取海洋生产总值占当地GDP总值的比例来衡量产业规模。

3.3 数据说明

基于数据的可获得性,以《中国海洋统计年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作为数据来源,选择天津、福建、广东、广西、海南、河北、江苏、辽宁、山东、上海、浙江11个沿海省份2006—2015年的面板数据。

本文涉及6个变量,分别是海洋产业结构高级化(GJH)、环境规制强度(HJGZ)、海洋科技创新水平(KJCX)、对外开放水平(DWKF)、政府支出水平(ZFZC)、产业规模(CYGM)。所有样本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特征如表1所示。

表1 描述性统计

4 实证分析

4.1 模型构建

采用2006—2015年沿海11个省份的面板数据来验证海洋科技创新水平在环境规制影响海洋产业结构升级过程中的中介作用。将海洋科技创新水平设为中介变量,将环境规制强度设为核心解释变量,海洋产业结构高级化设为被解释变量。中介模型设定如下:

GJHsd=a0+cHJGZsd+a1controlsd+εsd

(5)

KJCXsd=β0+aHJGZsd+β1controlsd+εsd

(6)

(7)

式中:d为地区;s为年份;εsd为随机扰动项;a0、β0、γ0、为常数项;GJHsd为海洋产业结构高级化变量;HJGZsd为环境规制变量;KJCXsd为海洋科技创新水平变量;controlsd为控制变量,包括对外开放水平(DWKF)、政府支出水平(ZFZC)和产业规模(CYGM)3个变量。

4.2 单位根检验

防止出现面板数据非平稳而导致伪回归的情况,这里对面板数据做单位根检验来保证模型的准确性。使用stata16,采用Fisher-PP检验方法对HJGZ、GJH、KJCX、DWKF、ZFZC、CYGM做单位根检验。若单位根检验中P大于0.05,则说明数据存在单位根,不平稳,这时需要进行差分处理,直到数据不存在单位根为止。若P小于0.05,说明数据平稳。根据检验结果可知,6个变量在一阶差分后平稳。单位根检验的最终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各变量单位根检验结果

表3 协整检验结果

4.3 协整检验

选用协整检验,检验HJGZ、GJH、KJCX、DWKF、ZFZC、CYGM是否存在长期稳定的关系。要进行协整检验,需要首先保证各变量是同阶单整,而单位根检验的结果可以确定各变量是否符合这个前提条件。已知HJGZ、GJH、KJCX、DWKF、ZFZC、CYGM这6个变量均是一阶单整,满足协整检验的前提条件。由westerlund检验得,P小于0.05,拒绝原假设,可知上述变量存在长期稳定的关系。

4.4 Hausman检验

首先需要判断中介效应模型使用随机效应模型还是固定效应模型,所以通过Hausman检验来判断,如果检验结果的P小于0.05,那么拒绝原假设,选择建立固定效应模型;如果检验结果中P大于0.05,则选择建立随机效应模型。运用stata16对2006—2015年11个沿海省份的数据进行Hausman检验,结果P为0.0215,拒绝原假设,因此将建立固定效应模型。

4.5 模型估计结果与解释

通过相关分析,为了验证海洋科技创新水平是否在环境规制对海洋产业结构升级影响过程中施加作用,将海洋科技创新(KJCX)作为中介效应模型的中介变量进行中介效应检验,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海洋科技创新的中介作用

表4为验证环境规制通过海洋科技创新对海洋产业结构高级化产生影响的中介效应的实证结果。由表4可知,方程(1)中环境规制的回归系数,也就是c为-0.505,在1%的水平上显著。虽然c为负值,但是根据杨林[14]提出的短期内我国命令-控制型海洋规制会对海洋产业结构升级产生抑制作用。从长期来看,环境规制所产生的创新补偿效应会抵消前面的抑制作用,从而促进海洋产业结构升级。由此可以得出,本文的研究时间跨度为2006—2015年,时期较短,虽然环境规制的系数为负,这正是短期内环境规制对海洋产业结构抑制的作用,从长期来看环境规制对海洋产业结构还是有积极影响的。方程(2)中环境规制的系数a为-427.1,且在10%水平上显著,方程(3)中海洋科技创新的系数b为0.000 191,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 说明环境规制通过海洋科技创新促进海洋产业结构高级化的间接效应显著。方程(3)中环境规制的系数,也就是c′为-4.15,并在1%的水平上显著, 说明环境规制对海洋产业结构高级化有着直接的负向效应。然后比较a、b和c′的系数符号。由此可知方程(2) 中环境规制的系数和方程(3)中海洋科技创新的系数的乘积ab为负,方程 (3)中环境规制的系数c′也为负,说明环境规制对海洋产业结构高级化作用的过程中,海洋科技创新在其中发挥着部分中介效应。

4.6 稳健性检验

为确保中介效应模型设定的合理性和实证结果的有效性,采用替代性检验方法对上述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将模型中的海洋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标参考李虹和邹庆[15]的做法,使用第三产业与第二产业之比代替重新进行回归。

检验结果显示,方程(1)中环境规制的系数即c为-2.206,在1%的水平上显著。方程(2)中环境规制的系数a为-480.7,且在10%水平上显著,方程(3)中海洋科技创新的系数b为0.000 36,且在10%的水平上显著, 所以环境规制通过海洋科技创新来促进海洋产业结构高级化的间接效应显著。方程(3)中环境规制的系数c′为-1.250,在5%的水平上显著,说明环境规制对海洋产业结构高级化产生直接的负向效应。此外,方程(2)中环境规制的系数和方程(3)中海洋科技创新的系数的乘积,即ab为负。方程(3)中环境规制的系数c′也为负,说明检验结果和前文结论相同,环境规制对海洋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过程中,海洋科技创新在其中发挥着部分中介效应。各方程系数与前文基本一致,检验结果相同,说明该中介效应模型设定合理,检验结果具有稳健性。

5 结语

基于2006—2015年沿海11个省份的面板数据,通过构建以海洋科技创新为中介的中介模型,研究在环境规制影响海洋产业结构高级化过程中,海洋科技创新的中介作用。实证结果表明,在环境规制影响海洋产业结构高级化过程中,确实存在以海洋科技创新为中介变量的部分中介效应。

根据本文的研究结论可以得出,以海洋科技创新水平的提高来解决海洋环境治理问题是提高海洋产业结构升级的有效途径。一方面,海洋科技创新可以直接推进海洋产业结构高级化的进程,推动我国海洋产业结构的转变;另一方面,发挥海洋科技创新在环境规制与海洋产业结构之间的中介效应,以海洋技术创新的进步推动海洋环境治理和海洋产业结构高级化发展的共赢。

基于以上结论,提出以下建议:①完善环境规制法律体系。首先改变环境规制立法体系,将可持续发展理念贯穿立法全过程。其次通过对现有法律的改进和修订,填补环境规制法律的空白,不断完善法律体系。②建立环境规制监督机制。在环境规制法律的运行中建立相配套的监督机制,此外还可以积极推动非政府组织参与环境规制的监督工作,提高公众监督的积极性。③建立海洋科技创新对海洋产业结构调整的长效机制。对海洋科技创新的进步提供更多的政策支持,海洋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要以海洋科技创新为核心,将海洋产业长久稳定的发展建立在海洋科技创新不断进步的基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