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清
(中北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 太原 038507)
改革开放以来,进出口贸易成为中国顺应经济全球化趋势,实现经济增长的一项至关重要的内容。在贸易战频发、多边贸易阻力重重的背景下,双边贸易的重要性和重视与部分国家或地区之间的双边贸易的必要性日益增加。挖掘与东盟国家双边贸易存在的潜力可以为我国的对外贸易带来新的发展思路,对我国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实现整体经济平稳运行、健康发展具有积极意义。本文结合国际经济与贸易学、计量经济学等多门学科的知识,结合中国与东盟贸易发展的历史与现实背景,从多方面辩证分析两者间贸易的发展。本文认为,充分发挥中国与东盟双边贸易的比较优势,在拥有良好双边贸易历史环境与经济基础的基础上,共商共建、互通有无,对加快中国实现制造业的转型与升级、进一步推动中国外贸获得良性发展,以及促进中国经济获得平稳、健康的发展具有重要且积极的意义。
中国与东盟双边经贸往来历史悠久,尤其是建立自由贸易区之后,学者们关于中国与东盟双边贸易潜力方面的研究成果愈发丰富。朱小明等[1]选取了出口方式、技术复杂度、产品质量、贸易模式4个反映出口结构的指标,系统测度了中国对东盟出口贸易结构的动态演进过程,结果表明中国对东盟的出口贸易结构实现了优化。申韬和曹梦真[2]通过恒定市场份额(CMS)模型和贸易引力模型,研究中国-东盟产能合作的出口贸易动态波动影响因素,提出进一步优化中国-东盟产能合作优化升级的对策建议。石超和张荐华[3]分析了中国与东盟国家出口和进口贸易的潜力,并根据标准将东盟贸易国潜力划分为开拓型、巨大型和再造型3种类型。孙穗和朱顺和[4]经过实证分析得出信息通信技术落后是阻碍东盟国家吸引外资的主要影响因素,进而抑制了东盟国家的对外贸易,从而提出应加强东盟国家信息通信能力建设。
针对中国与东盟贸易潜力的影响因素方面,学者们也从不同角度进行了研究。陆周钰和滕子丰[5]通过将经济规模、首都距离、人口规模、总体开放度和外商直接投资额作为引力模型的解释变量进行研究,发现经济规模、人口规模和总体开放度对贸易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而外商直接投资对贸易的促进作用不显著。何欢等[6]通过构建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分析影响贸易潜力的因素,发现中国-东盟贸易合作潜力呈逐年上升趋势,且在东盟不同国家间贸易效率存在差异,有较大潜力待挖掘。余敏[7]创新的将人民币对美元汇率、自由贸易区效应等因素纳入引力模型中,并证实其对中国-东盟双边贸易具有明显促进作用。罗芳和刘泽宇[8]通过引力拓展模型发现贸易双方的GDP、共同语言对贸易具有正向影响,贸易双方间的距离对贸易具有负向影响。
综合来看,现有文献在有关中国与东盟双边贸易发展以及双边贸易潜力的研究上已经取得诸多成果,但仍有一些不足。一方面,根据中国与东盟各自双边贸易的比较优势,分析其产品的互补性和竞争性较少;另一方面是在选择解释变量上,大多是基于对中国与东盟经济总量、人口规模、地理距离、语言等指标进行研究,对外贸依存度、基础设施和政策稳定性等指标涉及较少。结合中国与东盟双方贸易各自的比较优势,从贸易出口结构、双边贸易结合度等方面分析了中国与东盟国家的贸易潜力,并通过建立拓展引力模型,对中国与东盟的贸易潜力进行具体测算。此外还通过中国与东盟间双边贸易现存问题的宏观环境分析(politics-economy-society-technology,PEST)对如何拓展中国与东盟的贸易合作提出了相应的对策建议。
东盟-中国自由贸易区(China-ASEAN Free Trade Area)在2010年正式全面启动(图1),根据UN comtrade 数据库及商务部的数据统计,2010年中国与东盟双边贸易总额为2 927.8亿美元,相较中国与东盟建立对话关系之初的1991年时79.6亿美元的双边贸易额,贸易规模扩大了37倍并实现了年均超20%的增长。至2019年,两者间的双边贸易额已增长至5 941.1亿美元,相较2010年又实现了翻倍式增长。虽然2015年和2016年受进口商品价格普遍下跌、内部消费需求不足及国家领土争端等因素的影响,中国与东盟间双边贸易的进出口总额回落,但2017年两者间进出口总额回升并超过了此前的最高值,且自2009年以来,中国从始至终都是东盟最大的贸易伙伴,而东盟也一直在中国的伙伴重要程度中稳居前三。自2020年全球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东盟更是超越欧盟,晋升为中国在世界范围内的最大贸易伙伴。截至目前,中国-东盟自贸区协定框架内超90%的商品也已经实现了零关税。由此可见,随着ACFTA的推进和地区经济计划委员会(Regional Economic Planning Council,REPC)的实施,双边自贸区建设的不断深化,自由贸易红利的不断释放,双方贸易自由化与便利化的发展,双边贸易额的长期发展趋势毋庸置疑是向上增长的,双边贸易规模也将持续扩大[9]。
数据来源于UN comtrade数据库图1 2010—2022年中国-东盟进出口贸易情况
虽然中国与东盟各国均有贸易往来,但2010—2021年的10年间双方贸易的国别集中度呈现一个较高的特点。据联合国商品贸易统计数据库统计,2021年中国对东盟各国出口贸易额占中国对东盟出口贸易总额前5的国家分别为马来西亚(占比为16.28%)、越南(占比为28.52%)、新加坡(占比为11.42%)、泰国(占比为13.34%)、印尼(占比为12.54%),5国贸易量的加总在我国与东盟的贸易总量占比已达82.1%。
因为上述东盟5国与中国的贸易量在中国与东盟整体的贸易中占据超80%的份额,且数据的准确性及易得性较高,故选定这5国作为东盟的贸易国代表进行对双方比较优势的分析。第一产业方面,中国因人口规模及产业发展,相较大多数东盟国家并不具有比较优势,对棕榈油、热带水果等农产品的进口需求大;东盟国家中除了新加坡、马来西亚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国家,其他诸如印度尼西亚等自然资源丰富的国家,初级产品的出口在其整体的出口中占较大份额,具有比较优势。第二产业方面,中国与东盟又具有一定的互补性,一方面,虽目前在劳动力密集型产品市场上,中国和东盟国家均无明显的比较优势,双方的竞争较激烈,但随着中国劳动力价格的逐年上涨,东盟在劳动密集型产业的比较优势正在逐步显现;另一方面,中国在技术密集型产业的比较优势也随着产业结构转型升级获得增加,且中国出口的方面受到东盟贸易便利化水平增长的影响大于世界贸易组织(World Trade Organization,WTO)给予中国入世优惠政策的影响,这一点也可以从中国对东盟出口机电产品、纺织品的增长判断出来。在以旅游业为主的第三产业,中国虽然拥有丰富的历史文化、自然旅游资源,但因相关目的地集中和产品相对单调的问题,所以对东盟只能产生较弱的国际竞争力。相反的,多数东盟成员国在这方面对中国却有明显的竞争优势。
贸易结合度指数是1947年经济学家布朗(A.J.Brown)提出,后于1958年经过小岛清(Kiyoshi Kojima)等的研究得到完善并作为具有相对综合性的指标。该指标的意义为测算一国(或地区)对贸易伙伴国(或地区)的出口占其出口总额的比例,同此贸易伙伴国(或地区)进口总额占世界进口总额的比例之比。该数值与两国在贸易方面的联系呈正相关,数值越大表示两国(或地区)间的贸易关系越紧密。该指标主要用于分析贸易双方在贸易往来中的相互依存度。
参考訾永胜[10]的做法,贸易结合度的计算公式为
TCDα β= (Xα β/Xα)/(Mβ/Mw)
(1)
式中:TCDα β为α国(或地区)对β国(或地区)的贸易结合度;TCDα β为α国对β国的贸易出口额;Xα为α国(或地区)的出口总额;Mβ为β国(或地区)的进口总额;Mw为世界进口总额。当TCDα β的值大于1时,代表α、β两国(或地区)的贸易联系可被判定为相对密切;当TCDα β的值小于1时,代表α、β两国(或地区)的贸易联系可被判定为相对疏远。 运用公式(1)及东盟数据库计算双方的TCDα β(图2)。
图2 2010—2021年中国对东盟的贸易结合度
由图2可知,2010—2021年,中国对东盟的贸易结合度指数都大于1,这说明双方的贸易关系比较紧密;且排除2015年、2016年世界整体经济下行的环境对2016年、2017年滞后的影响,双方贸易结合度整体呈现攀升的趋势。这说明中国与东盟双边贸易的紧密程度在逐步加强。
PEST分析法是通过对宏观环境或一般环境进行观察,结合使用实际用途和研究内容的特点从政治(policital)、经济(economic)、社会(social)和技术(technological)4个方面对研究内容进行分析。其中,政治因素包括一国(或地区)的政策法例、社会制度等;经济因素包括一国(或地区)的产业结构、消费者收入水平等;社会因素包括一国(或地区)的语言使用情况、风俗习惯等;技术因素包括一国(或地区)的技术政策、科研水平等。
中国与东盟在传统贸易以外的服务贸易的拓展合作和自贸区成立以来连年增长的贸易额都体现了两者双边贸易的利好趋向。但同时,2010—2022年因在领土方面问题引发越南暴乱、“中国威胁论”等不实政治言论的传播等都对中国-东盟贸易的正常开展和增长产生过消极影响。新加坡在东盟各国内属于政治相对稳定的国家,印度尼西亚与马来西亚次之。但马来西亚近年种族和宗教之间的矛盾因国内政权的移交问题受到持续激化;印度尼西亚也不时发生暴力袭击事件;泰国、缅甸与柬埔寨因党派众多,不同利益集团之间矛盾明显,政府、军队与少数民族的冲突,叠加境外势力的干扰使得这些国家一旦出现政治动荡,其国内的生产活动必将受到影响,进而难以满足国内外生产需求,最终沉重打击国家经济的发展。 这些情况意味着未来双方需要更加重视政治互信的增强和各自国内政局稳定性的增长。
从对中国与东盟双边贸易发展现状的分析来看,中国和东盟双方均存在产业结构不协调的问题,因产品相似度较高,双方的出口市场也几近相同,出口产品的经济附加值也因此较低,双方同类产品的市场竞争较大,易导致贸易保护主义抬头;且双方的经济结构互补性未得到有效利用、潜在投资市场的开拓和资源配置的不充分都间接导致了两地对区外经济体贸易的依赖;长期发展下来会进一步导致双方经济向心力不足[11]。目前,作为两者间贸易主要方式的边境小额贸易因管理漏洞和大部分参与企业的规模较小,在持续发展过程中也不利于多元化贸易的潜力发掘和商品结构的丰富及调整。不过,东盟地区整体经济发展状况还是相对良好的,各国的GDP总量都是不断扩大的趋势。2010年,东盟GDP总量为1.972 7万亿美元;2019年,东盟GDP总量为3.17万亿美元,10年间东盟GDP总量增长了59.68%。如果未来双方能够积极协作,在CAFTA的建立、“一带一路”的开展以及RCEP实施的基础上削减关税、简化通关手续等,势必能为中国与东盟的双边贸易往来带来正向引导。
中国的儒家文化的传播范围广、影响持续时间长,由其自发而成的“东亚文化圈”是东盟认可对中国文化认同感较高,亲切感较强的源头;东盟各国(或地区)加入“一带一路”倡议,可见东盟各国(或地区)对与中国互贸通商历史渊源的认可。但东盟各国(或地区)民族众多,语言丰富多样,其中数缅甸和印度尼西亚的民族最多,两国国内载有记录的民族分别有135个和超300个;即使是在民族相对较少的文莱和泰国等其他东盟国家,民族的数量也能达到几十个。东盟各国的人口构成也相当丰富,以新加坡为例,随着自有民族数量的较少,外来移民相对数量庞大,在人口结构中,马来人占13.4%,华人占74%,印度人占9.2%,本土民族与其他民族占比不到1%。综上所述,东盟国家在民族和常住人口构成方面的多样性必然导致当地语言的多样性,除了东盟各国各自的官方语言,如泰语和马来语,还有汉语、英语和印度语。语言多样化的社会环境会给外来企业本土化经营的开展带去挑战,企业需要在产品的生产、宣传、销售等多个环节兼顾不同语言、民族的消费者心理需求。
中国与东盟根据各自产业结构特点利用各自的发展优势,通过多种方式就三大产业的合作不断进行深化,但随着第三次信息技术革命的发展,区域内产业链、供应链及价值链的一体化发展仍需持续深化,在此过程中,对科技手段和已有技术的充分利用至关重要。将半导体产业链作为例子,马来西亚和新加坡等东盟国家在集成电路的进出口上与中国的贸易联系日益紧密,但双方在此类技术含量相对较高的制造业方面达成的合作仍处于相对滞后的状态[12]。中国与东盟双边贸易的“数字化”潜力巨大是毋庸置疑的,但需要贸易双方积极协作,将未来发展的着力点放在对高效跨境电商模式的探索,进一步完成对数字化贸易开展的技术配合,对区块链技术和大数据平台在海关通关过程中加以深度高频的应用;由此促进双方产业互补共进,增加双边外贸整体增长新动能,对加速双边贸易通关效率和便利程度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贸易引力模型基于艾萨克·牛顿爵士(Sir Isaac Newton)于1687年发表的万有引力定律,通过对进行双边贸易的国家(或地区)各自的GDP和相距地理距离测算贸易双方经济发展的潜力。1962年和1963年,著名计量经济学家Tinbergen和Poyhonen分别独立地对引力模型进行了研究,结果基本一致,即双边贸易的流量大小主要取决于经济规模、绝对距离、相对距离或引申距离叠加作用所产生的引力强弱。
以过往众多学者对贸易引力模型的理论搭建和实证探索为基础,参考车金靓[13]的做法,对中国与东盟双边贸易潜力进行测算,具体测算的思路如下:首先,在初始引力模型的基础上,运用Eviews7.2统计分析软件得出中国-东盟贸易总额、国家(或地区)生产总值及距离三项不定值参数的估计结果;然后,根据得到的方程做经济意义和计量意义的检验;最后,基于贸易引力模型对双边贸易潜力进行理论分析。假设x,y为两个待考察国家,两国贸易额Vxy的引力模型可以表示为
Vxy=C(Gx·Gy)/Dxy
(2)
式中:C为常数,Gx、Gy分别为中国、东盟的经济总量;Dxy为地理意义上两者中心之间的直线距离。之后,在上述贸易模型中引入“加入‘一带一路’的情况”作为虚拟变量(用Pxy表示),借以作为衡量中国与东盟之间关系紧密程度的一个指标来建立对数模型。当东盟某国加入了“一带一路”,则该虚拟变量的值在当年及之后的年份都为1,在未加入的年份间其相应的值为0;另外考虑到数据的可用性,也因“一带一路”倡议是在2013年提出的,所以把2013年之前东盟各国相应的值都记作0。中国与东盟2010—2019年的贸易数据如表1所示,将其代入引力模型进行回归运算。为简化计算,将模型取对数线性化处理,然后采用个体固定效应模型来控制内生性。设定W1=logVxy,W2=logGx,W3=logGy,W4=logDxy,得到式(3):
表1 2010—2019年中国-东盟进出口贸易情况
W1=0.09+0.002W2+0.001W3-0.013W4
(3)
R2=0.988 4R2=0.987 9F=2 026.97
由图3可知,Pxy的系数经测算为0.000 215,小于0.001,在式(3)中并不显著,故剔除Pxy再次采用个体固定效应模型,得式(4):
被解释变量:W1?方法:混合最小二乘法日期:05/07/22 时间:18:32样本:2010 2019有效观测值个数:10包含的截面数:10总(平衡)观测值:100解释变量回归方程系数标准误差t统计量t统计量值的伴随概率C0.092 2580.003 58825.712 110.000 0W20.002 4627.20×10-534.175 400.000 0W30.001 3880.000 5042.754 0730.007 1DXY-0.012 760.000 144-88.898 00.000 0PXY0.000 2150.000 171.831 4680.070 2样本可决系数0.988 419因变量的均值0.012 685修正的样本可决系数0.987 931因变量的标准差0.003 841回归标准误差0.000 422赤池信息准则-12.654 48残差平方和1.69×10-5施瓦茨准则-12.524 22对数似然值637.7240汉南-奎因准则-12.601 76F检验2 026.969DW统计量0.059 956边际显著水平(F检验)0.000 000
被解释变量:W1?方法:混合最小二乘法日期:05/07/22 时间:20:34样本:2010 2019有效观测值个数:10包含的截面数:10总(平衡)观测值:100解释变量回归方程系数标准误差t统计量t统计量值的伴随概率C-2.509 4561.646 076-1.524 508 0.130 7W21.023 1390.041 944 24.393 11 0.000 0W30.445 9200.217 411 2.051 0450.043 0W4-0.184 844 0.083 356 -2.217 533 0.028 9样本可决系数 0.879 590 因变量的均值 4.322 000修正的样本可决系数 0.875 827 因变量的标准差 0.697 554回归标准误差 0.245 805 赤池信息准则 0.070 622残差平方和 5.800 331 施瓦茨准则 0.174 829对数似然值 0.468 910 汉南-奎因准则0.112 796F检验 233.759 2 DW统计量0.217 022边际显著水平(F检验)0.000 000
W1=-2.501 + 1.023W2+ 0.045W3-0.185W4
(4)
R2=0.879 6R2=0.875 2F=223.759
4.2.1 经济意义检验
在假定其他变量不变的情况下,通过模型进行估算,结果与理论分析的经验判断一致;当中国-东盟双边贸易总额每增加1亿美元,东盟的经济总量平均会增加1.023亿美元,中国的经济总量平均会增加0.446亿美元;当双方之间的地理中心距离每增加1 000 km,商品进口额平均会减少0.185亿美元。东盟是否加入“一带一路”倡议在2010—2019年间,对中国-东盟贸易往来的影响并不明显。
4.2.2 计量意义检验
1)拟合优度。由回归结果可知,可决系数R2=0.879 6,说明模型在整体上对数据拟合良好。解释变量“东盟各国国内生产总值”“中国国内生产总值”“中国-东盟地理中心间的距离”对被解释变量“中国东盟双边贸易总额”的87.96%的变化做出了解释。
2)F检验。给定显著性水平α=0.05的情况下,根据F分布表查出Fα=1.745 9。F=233.759,显然F>Fα,所以通过F检验,解释变量联合起来对被解释变量有显著性影响。
3)t检验。在对回归系数进行的t检验中,只有系数β1的标准误差和t值分别为0.041 9 和24.393 1,针对H0:β1=0以及H1:β1≠0,在给定显著水平α=0.05 时,tα/2(10)=2.228 1,|t1|>tα/2(10),说明解释变量“东盟各国国内生产总值”通过了变量的显著性检验,在95%的置信度下对商品进口额的影响是显著的。其他的系数并未通过变量的显著性检验,在95%的置信度下对商品进口额中国-东盟双边贸易额的影响是显著的。
4)时间序列的平稳性检验。对W1、W2、W33个变量的时间序列的平稳性进行检验;由尝试得出的结果可知,三者时间序列在初始的单位根检验中ADF的值均大于t统计量的值,所以不拒绝原假设,此时均为不平稳序列;一阶差分仅含截距项时3个变量时间序列的ADF的值才小于t统计量的值,此时三者均为平稳序列。
虽然依据贸易引力模型所得结果可以确认其在测算双边贸易潜力中的作用,但是在应用该模型的细节上还有诸多不成熟的地方,譬如将中国和东盟各国间地理中心距离直接引入公式进行测度,而未预先对该变量进行经济化处理。不过,可以相对确定的是:贸易双方间的地理距离,对双边贸易的发展施加了一定的阻力,而一国经济发展的规模则对双边贸易的发展产生积极作用。此外,虽然“是否加入‘一带一路’”这一变量对模型中的双边贸易额仅有细微的影响,但不置可否的是在CAFTA建立后,中国与东盟10国在贸易结合度方面出现了上升的趋势,而中国对东盟的进口贸易潜力也有了明显的增长,双边贸易关系总体来看是趋于紧密的,这便侧面说明了贸易伙伴协定等政治因素对双边贸易的发展是具有一定促进作用的[14]。
然而,国外文献在对美国双边贸易的研究中提到,自由贸易协定对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双边贸易促进作用有限,且相关优惠关税政策还可能对一国自身总体的福利水平产生不利影响[15]。还有学者在解释双边贸易的边界效应时使用了一种新型的“双”引力模型,借助空间计量经济学对贸易往来中横截面数据的相互依赖性成功进行了控制,进一步佐证了双边贸易中存在的受领土面积和经济体量明显影响的边界效应;这些结果都对研究中国和东盟之间的双边贸易发展具有借鉴意义[16]。
中国对东盟的贸易结合度指数在2010—2021年均大于1,这表明双方的贸易关系可被判定为相对紧密,且整体上双方贸易结合度整体为增长的趋势,两者在未来有关双边贸易的紧密程度还会得到进一步加强。通过贸易引力模型发现:类似“一带一路”、CAFTA等政治导向的经济利好成效似乎并不明显,但随着经济全球化受到挑战,当区域经济一体化不断获得发展,以及RCEP的实施,需要中国各行业特别是制造业加快由劳动力密集型向要素密集型产业的转型升级[17]。若中国欲在未来就机电等工业产品的出口获得进一步增长,则需更加关注双边跨境电商的发展和关税的协调[18]。增加中国对外直接投资(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OFDI)对于其出口量的稳增具有积极意义,一是有助于中国在发达国家出口销售渠道及营销网络的搭建,二是有助于比较劣势产业过剩生产力的转移以进一步加速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在国际市场上提升我国有关企业的竞争力。
1)政治方面。为更好地发展中国与东盟间的双边贸易,这要求贸易双方在已建立起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前提下,利用好包括领导人、部长、高官在内的完整对话合作机制,加强政治互信与战略互信。另外,中国数十年来经济发展速度较高,其对外贸易法律层面知识也在不断加速更新迭代。因此,在贸易过程中,东盟各国的投资者和各类贸易参与者应当及时更新对中国相关法律政策的了解,在涉及外贸法律法例方面的细节时则需要更加审慎[19];这也对中国参与解决东盟贸易争端的法务人员提出了不断学习国际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CIETAC)条例的要求。
2)经济方面。近年来中国人口老龄化的程度正在逐步加剧,人口红利正慢慢消失,但这对中国-东盟间双边贸易的发展也是一个利好:一方面,中国与东盟贸易互补性强,东盟的资源丰富、劳动年龄人口占比大,中国的制造业等相关产业发展更加完善,具有相当丰富的生产管理经验,所以双方可以积极协作,推动双方间的制造业实现平稳转移;另一方面,东盟各国的制造业占比普遍低于中国,而旅游业占比突出,再相比中国,东盟的农业占比更高,工业和服务业占比均略低,所以东盟经济整体发展水平相对中国仍有一定差距,两者加强双边贸易的配合有利于实现双向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创造产品更高价值的同时,逐步融入区域及全球产业链。
3)社会方面。双方合作需求强劲的背景下,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显得尤为重要,而基础设施建设项目会涉及较大规模的资金流动,政府的严格审查、贸易目的地法律法规和政策的要求等,使得中国与东盟地区实现双边贸易的政治环境、投资环境和营商环境不稳定性加剧。因此,中国对外贸易的企业以及相关机构在东盟地区开展基建项目前,必须提前做好对与东盟贸易的政治法律的风险控制和对东盟各国宗教和社会习俗的背景调查,双方相关的民间组织机构也可以加强交流合作,以减小后期合作、贸易的阻力,也为我国企业在东盟中长期项目建设和投资的合作进行创造一个可持续环境。在双方企业积极对接的同时,也要密切两者间的人文交流及合作,凝聚双方专家智库的力量,共同培养能够助力数字经济、对外贸易等发展的青年人才。
4)技术方面。数字化经济是中国-东盟双边贸易未来合作中重要的增长方向,中国企业可以加快通过OFDI与东盟进行跨境电商层面的产业对接,打造自己的品牌,助力中国在发达国家出口销售渠道及营销网络的搭建,并协同比较劣势产业过剩生产力的转移以进一步加速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提升中国相关企业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中国与东盟未来基于RCEP基础开展经贸合作的空间和潜力非常大:供给方面,双方产业分工合作和贸易投资的增长能够形成良性循环,且东盟区域内的第三方移动支付方式及互联网零售领域空白明显,尚未形成寡头垄断,竞争相对较小;需求方面,双方居民随经济发展不断升级消费需求,对5G建设、智慧城市建设等基础设施建设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中国与东盟进一步对接发展规划,联通协作推动基建设施项目落地,将为本地区的经贸发展提供关键性支持,并将充分惠及双方的企业和消费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