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故事的木头

陈景行

一颗小小的种子，不惧风雨，好不容易长成参天大树，却没有逃过被砍伐的命运。伐木工用电锯把大树砍倒，锯成了一段段的，运到了工厂。

四肢伤残的大树被工人们经過几天“修理”后，变成了一张小床，穿上了一件白袍。雪白的衣裳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

小床被搬到了农夫家里，安放在房间的一个角落。农夫的小儿子喜欢倚靠在床上读书。农场的夜晚除了蝉鸣狗叫，很少会有其他的声音。农夫常常会到小儿子的房间给他讲睡前故事。讲到有趣的，小床会暗自发笑；讲到伤心的，小床会默默流泪；讲到不平的，小床会义愤填膺。时间一天天过去，小男孩慢慢长大了，小床也越来越破旧了。终于有一天，小床塌了，身形有点儿佝偻的农夫把它拆了，做成了一辆小推车。

农夫在小推车上放了一个篮子，里面装着老母鸡、鸡蛋、土豆，还有新鲜的牛奶。一大早，农夫推着小推车去集市赶集，他要趁早占个好位置，好把这一车的东西卖出去。农场离集市有点儿远，农夫迈着蹒跚的步伐一步步地往前走，车轮轧着满是石子儿的地面，嘎吱嘎吱地响。一阵风吹过，沙子进了农夫的眼睛里，他一失神，小推车陷进了一个土坑里，牛奶打翻了，鸡蛋打碎了，老母鸡跑了，小推车的一个轮子也掉了。农夫摇了摇头，费了很大的力气也没能把小推车从坑里拉出来，他捡起满是灰尘的土豆，回家了。

这一年，农夫的小儿子已经大学毕业，回家接手了父亲的农场，意外地在农场附近找到了那辆早已破旧不堪的小推车。他看到小推车的木质非常好，就用斧头把木头劈开，做成了一张小凳子。农夫经常会坐在凳子上，跟村里的小朋友讲自己年轻时的事。

我时常想：我家的书桌，是不是也是有故事的木头做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