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居民不同收入群体消费习惯的差异研究
——基于具有习惯效应的面板ELES 模型

2023-08-28 12:09吴学品马永俊
关键词:低收入城镇居民被动

吴学品,马永俊

(海南大学 经济学院,海南 海口 570228)

一、引言及文献综述

中国经济进入了放缓提质、结构升级、效率改善的经济发展新常态阶段。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了“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这一战略部署,要求要用好国内国际两个市场和两种资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就是要充分发挥国内超大的内需潜力和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因此,如何提高居民消费能力和水平的相关研究就具有了重要的现实意义。居民消费支出主要来源于两类需求:一是受到周围群体消费影响的被动需求;二是主动需求,即满足居民基本生活需要最起码的需求。掌握现阶段不同收入层次的各地居民在各项消费支出中的被动需求和主动需求的变化规律和特点,对优化经济增长方式、挖掘居民消费潜力具有重要意义。

20 世纪90 年代以来,习惯消费理论逐渐被国外学者所关注。Dusenbery 第一次将习惯因素引入消费函数之中,并判断消费不仅与当前收入有关,而且还受过去消费行为的影响[1]60。而后,国内外学者把习惯形成因素融入不同的消费函数之中,采用相关经济变量数据对习惯形成理论进行实证分析。Pollak 在已有五类效应函数的基础上,引进前期消费得到了具有内部习惯形成需求函数[2]82。Philips 在Pollak 研究基础之上引入代表前期消费行为影响状态的变量,来分析收入变化及前期消费行为对消费结构的影响[3]。之后,Pollak 又将他们的研究成果推广到外部习惯形成LES 模型[4]。Kapteyn等研究了线性支出系统中的相互依赖偏好[5]。George MKornites 利用美国居民的消费数据建立了固定效应面板数据,研究结果发现消费增长并不受本国过去消费经历的影响,而与相邻国家过去的消费显著相关,这一结论证实了现实中外部习惯效应的存在[6]。Verhelst B 等基于空间面板数据计量模型,实证研究了内外部习惯形成对不同收入水平消费支出的影响[7]。

国内关于消费习惯形成的理论始于2000年以后。龙志和等发现城镇居民存在显著的内部习惯效应[8]。齐福全等基于Dynan 模型和农村居民消费数据,同样认为习惯效应对能够显著影响居民消费[9]。杭斌等融合了缓冲储备模型和习惯形成后,发现习惯效应是能够影响居民消费的重要解释变量[10-11]。闫新华等基于中国农村居民面板数据,研究了内外部习惯形成和居民消费结构[12]。崔海燕等利用动态面板数据,实证分析了内外部习惯形成对农村居民消费行为的影响,结果表明农村居民消费具有显著的内外部习惯效应[13]。黄娅娜等基于扩展后的Dynan 理论模型,认为城镇居民的食品消费具有显著的习惯效应[14]。王小华等基于GMM估计方法实证分析了习惯形成与农村居民消费的联系,研究表明习惯形成对农村居民存在显著影响和明显的棘轮效应[15]。臧旭恒等分析了不同收入阶层的习惯形成对城镇居民消费行为的影响,认为低收入群体消费习惯效应较弱,中、高收入群体习惯效应较强[16]。吴学品等构建具有内部习惯面板ELES 模型,实证分析了不同收入地区的习惯效应[17]。

从以上列举的研究文献中可以发现,习惯效应的研究多集中于农村居民,本文将构建具有外部习惯形成的面板ELES 模型研究城镇居民外部习惯形成对消费行为的影响,外部习惯形成理论可以部分解释效应来源,既能够在理论上扩展了面板ELES模型的内涵,又能够更精确地反映出在一定的收入和价格水平约束下,消费者在各项消费支出之间的消费偏好。

二、理论模型构建

与杜森贝利初始提出的“示范效应”和“棘轮效应”概念相对应,现代消费理论一般将习惯形成分为“外部习惯形成”和“内部习惯形成”,前者强调的是具有示范作用群体的消费行为对消费决策的影响,后者所强调的是消费者自身过去的消费经历对效用的影响。

本文理论模型借鉴了Wu 和Han 的做法,将外部习惯形成融入ELES 模型中,构建外部习惯形成ELES 模型[18],假定基本需求仅受外部习惯影响,又由于示范效应具有滞后性这一特点,因此,其他具有示范群体的消费行为对消费者的影响可表达成:

在满足预算约束条件下,使得消费者现期效用最大化的方程为:

在预算约束边界处构造拉格朗日函数:

效用函数最大化的一阶条件为:

设定各类商品或服务的价格和消费者收入水平,可得到最优需求量为:

与一般ELES 模型相比,该计量经济模型可以得到几个有意义的结论:第一,利用参数的显著性及其估计值大小,判断其他群体对第i 层收入群体的第k 类消费是否具有外部习惯效应。截距由两部分构成,分别为被动需求()和主动需求()。因为本文主要研究中国城镇居民较高收入层次与较低收入层次居民消费支出外部习惯形成的差异,所以模型(1)中的可描述城镇高、中收入组对低收入组被动需求和主动需求的个体效应变化情况。第二,实证分析过程中可以将“示范群体”取成“第i层收入组之外的所有群体”,也可以取成“收入高于第i 组的所有群体”或“第i+1 层收入组”,以分析不同的示范效应。第三,主动需求仍与收入水平有关,但被动需求却与前期高收入组消费支出有关,外部习惯对消费支出的影响有个体效应,这验证了国内外面板ELES 模型实证研究中发现存在个体效应的结果。

三、数据说明与实证结果分析

(一)数据来源说明

实证分析数据来源于2010—2020 年中国20 个省、市、自治区地方统计年鉴,选取城镇居民高收入组、中等收入组和低收入组作为实证数据,以此来分析高收入组和中等收入组对低收入组的外部习惯效应,并比较高、中收入组的外部习惯形成差异。参考刘利的做法,按照人均收入水平将中国20 个省份划分成高、中、低收入地区,将北京、江苏、浙江、福建、广东、重庆和辽宁归为高收入地区,将山西、内蒙古、安徽、河南、湖北、海南、陕西归为中等收入地区,将吉林、江西、四川、西藏、宁夏、新疆归为低收入地区[19]。

按国家统计局的统计口径,中国城镇居民各项消费支出分成8 类:食品、衣着、居住、家庭设备、医疗、交通、文教和其他,本文仅研究前7类。以2010 年为基期,用各省份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和分类价格指数分别对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及各项消费支出进行平减,以消除价格通胀因素。采用模型(1)实证检验当前高、中收入组在不同地区的各项消费支出中的外部习惯差异及被动需求和主动需求的消费特征。

其中,k 为消费种类,i 为省份,t 为年份。Vit和分别表示第i 个省份在t 时刻的城镇居民消费支出和前一期高收入组或中收入组的消费支出,Iit表示第i 个省份在第t 时刻的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系数反映了外部习惯形成的大小。

(二)模型(1)的实证结果分析

模型(1)为静态非平衡面板数据经测算,本文选用固定效应而报数据模型,本文根据George(2010)的方法,建立固定效应面板数据,采用混合最小二乘法得到高、中收入组的外部习惯形成估计结果。表1 和表2 分别为高、中收入组对低收入组各类消费支出的外部习惯形成和个体效应的估计结果。

表1 高收入组的示范效应回归结果

表2 中等收入组的示范效应回归结果

从表1 可以看出,除衣着以外,高收入组在其他消费支出上都存在显著的外部习惯效应,且在食品、居住、交通和文教上的外部习惯效应(φ)较大,而在家庭设备和医疗上相对较小,再结合对应的边际消费倾向(β)可知,食品、居住、交通和文教的边际消费倾向相对较大,说明外部习惯形成越大,边际消费倾向也越大,意味着城镇居民在食品、居住、交通和文教上的消费支出越多。相反,家庭设备和医疗的外部习惯形成系数越小,边际消费倾向也越小,说明需要的消费类型支出相对较小。

从表2 可以看出,中等收入组在各项消费支出中均存在显著的外部习惯效应,相较于高收入组,中等收入组的外部习惯系数(φ)较大,而边际消费倾向(β)较小,说明当收入水平相差较小时,外部习惯比可支配收入更能促进居民消费支出,这或许是收入差距较小的时候,低收入群体与中等收入群体之间的生活交集相对更多,中等收入群体日常的生活消费方式更容易被较低收入群体所观察到并被其模仿,从而形成较强的外部习惯效应;随着收入水平差距逐渐扩大,可支配收入逐渐成为促进居民消费支出的主要因素,亦或许是高收入群体和低收入群体生活交集与中等收入组相比较少,其消费方式相对不易被低收入群体观察并被模仿,从而形成较弱的外部习惯效应,此时,收入便成为促进居民消费支出的重要原因,故要想促进居民增加消费支出,最具有决定性作用的是切实提高居民收入。

模型(1)估计得到中国城镇居民在7 类消费项中外部习惯形成参数的个体效应()(见表1 和表2)。由式可见,个体效应可由主动需求()和被动需求()两部分组成,结合表1 和表2 中估计得到的不同消费支出的外部习惯形成参数()和城镇居民边际消费倾向(β(k)),计算得到各个省份的城镇居民被动需求效应,再结合表1 和表2 中各个省份的自主性消费支出,将计算得到的被动需求效应左移,使两项相加得到各省居民的主动需求效应(),从而得到城镇居民不同收入组在不同省份7 类消费支出的主动需求效应和被动需求效应(见表3 和表4)。

表3 为高收入群体对低收入群体在不同收入地区的外部习惯形成的主动需求的变化情况。从消费支出类型看,高收入组在食品、衣着的主动需求较大,其次是文教、居住和医疗,而在家庭设备和交通上的主动需求较小。从地区收入差异看,在食品、衣着、居住、家庭设备、医疗和文教上,高收入地区的主动需求较大,其次是低收入地区居中,最后为中收入地区较小,而在文教上有中收入地区的主动需求较大,其次是低收入地区,最后高收入地区的主动需求最小。

高收入群体对低收入群体在不同收入地区因外部习惯形成的被动需求情况见表3。从消费支出类型看,食品、医疗和居住的被动需求较大,交通、文教和衣着次之,家庭设备需求较小。从地区收入差异的角度看,在7 类消费支出上,高收入地区的被动需求高于中等收入地区,中等收入地区的被动需求高于低收入地区。

综上,在各项消费支出中,总体上主动需求大于被动需求;从高、中、低收入地区看,高收入地区的主动和被动需求整体上最大,中等收入地区次之,低收入地区需求均最小。

表4 为中等收入群体对低收入群体在不同收入地区因外部习惯形成的主动需求和被动的变化情况。从消费支出类型角度看,中等收入组在食品、衣着和居住的主动需求较大,文教和医疗次之,家庭设备和交通的主动需求最小。从地区收入差异的角度看,在食品、衣着、居住、家庭设备、医疗和交通上,总体上高收入地区的主动需求最大,其次为中等收入地区,最小为低收入地区;而在文教上的主动需求,中等收入地区最大,高收入地区次之,最后为低收入地区。

中等收入群体对低收入群体在不同收入地区因外部习惯形成的外部需求的变化情况见表4。从各项消费支出角度看,在食品、居住和医疗上的被动需求较大,在衣着、交通和文教上的被动需求居中,家庭设备的被动需求最小。从地区收入差异看,总体存在高收入地区被动需求大于中等收入地区,而中等收入地区又高于低收入地区。

四、结论

本文通过构建具有外部习惯效应的面板ELES 模型,运用20 个省份2010—2020 年高、中、低收入组消费数据,实证分析不同收入组居民因各项消费支出的外部习惯效应及地区收入差异在不同类别消费支出的主动需求和被动需求,研究结果表明:

第一,高收入组和中等收入组在食品、居住、交通和文教上都具有较强的外部习惯效应,而在衣着、家庭设备和医疗上的外部习惯较弱。在7 类消费支出上,中等收入的外部习惯效应系数()要比高收入组的外部习惯效应系数()大,说明收入差距相对不大的城镇居民之间更容易产生较强影响力,而收入差距较大的城镇居民之间所产生的外部习惯效应较弱。

第二,结合城镇居民在各项消费支出的外部习惯形成参数和边际消费倾向,当收入差距较小时,外部习惯效应对城镇居民消费影响更大;当收入差距逐渐扩大时,可支配收入对居民消费的影响强度会随之增强,要想真正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当务之急是要提高居民可支配收入水平。

第三,从需求角度上来讲,总体上主动需求大于被动需求,城镇居民消费以主动需求为主。从地区收入差异角度看,总体上高收入地区需求最大,中等收入地区需求次之,低收入地区需求最小。从消费支出类型看,主动需求以整体生存型消费(食品、衣着、居住)为主,发展享受型消费(医疗、文教、交通、家庭设备)为辅;在被动需求上,整体是食品、居住和医疗上的支出最大,其次是交通、文教和衣着,最后为家庭设备。从不同收入组来讲,高收入组对各类消费支出主动需求和被动需求上的影响整体上要高于中等收入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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