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教本科纳入学位体系的价值意蕴、现实挑战与实践路径

［摘要］职教本科纳入学位体系有利于实现学位公平，提升职业教育社会认可度；突出类型特点，推动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职教本科学位建设之路面临着理路挑战、特色挑战等诸多挑战。据此提出职教本科纳入学位体系的实践路径：坚守职业教育的类型特色，明晰学位设置逻辑；制定学位授予标准，完善学位管理办法；搭建新型资历框架，实现学位内外衔接。

［关键词］职教本科；学位体系；职业教育；普通高等教育

［作者简介］任慧婷（1978- ），女，河南洛阳人，河南省教育科学规划与评估院，高级讲师，硕士。（河南  郑州  450008）

［基金项目］本文系2018年河南省教育科学“十三五”规划电化教育专项重点课题“基于信息化的人才培养模式研究与探索”的研究成果。（项目编号：〔2018〕-JKGHDHZX-018）

［中图分类号］G71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85（2023）15-0056-04

随着数字化和智能化的加速推进、经济转型和产业升级的不断加快，我国对高端应用型人才的需求不断提升，职业教育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遇和挑战。2019年，《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提出探索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目前，我国职业大学数量为33所。然而，学位制度的缺失成为制约职教本科乃至整个职业教育良好发展的重要因素。基于此，2021年，《关于做好本科层次职业学校学士学位授权与授予工作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明确规定赋予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学士学位授予权。要使政策落实到位，则需在深刻把握内外部环境的基础上设计可行性方案，做到有理有利有节。因此，明晰职教本科纳入学位体系的价值意蕴和现实挑战，探索职教本科纳入学位体系的实践路径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践价值。

一、职教本科纳入学位体系的价值意蕴

职教本科纳入学位体系是职业教育提质培优的必然要求，在深化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改革、实现学位公平与突出类型教育特点等方面具有重要意义。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以下简称新职教法）将“初中后职普分流”改为“在义务教育后的不同阶段因地制宜、统筹推进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协调发展”。新职教法的这一规定有利于学生掌握更多的主动权和选择权，获得了公平升学权利。设置本科层次职业教育，打通中职、专科、本科到研究生的上升通道，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初中毕业生选择职业教育，提高职业教育的吸引力和影响力。

1.实现学位公平，提升职业教育社会认可度。职教本科纳入学位体系是社会大众追求公平而有质量的教育的必然要求。2021年全国教育事业统计结果显示，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57.8%。根据马丁·特罗的高等教育发展阶段理论可知，我国高等教育跨越了大众化阶段，正处于普及化阶段，而社会大众对高等教育的需求也由“有学上”转向“上好学”，发展更加公平更高质量的教育是广大人民群众的强烈愿望。高质量的职教本科能够为学生提供多元化的选择，让他们根据自身的性格禀赋、兴趣特长选择适合的教育类型，从而满足人民对更好教育的期待、保障人民有更多教育获得感。赋予职教本科院校学士学位授予权有利于促进职教本科高质量发展，切实提升职业教育的含金量。

2.突出类型特色，推动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职业性是职教本科区别于普通本科最本质的特征。职教本科的职业性决定了职业教育的组织和实施必须遵循职业逻辑和工作逻辑，具体而言，在专业建设、课程开发、教学实施以及师资队伍建设等方面遵循职业性原则。学位在一定程度上表征着人才培养的规格、类型和层次。对个体而言，学位是对知识、技能和身份的彰显，具有人才识别和信号导向的功能；对职业教育发展而言，学位成为一项质量保障制度，具有规范、认证与监测职业本科院校办学质量的功能。职教本科纳入学位体系意味着更好地发挥学位的规范、认证和监测功能，在制度层面为职业本科院校办学保驾护航。职业教育的直接功能是培养技术技能人才，通过人才培养实现间接功能——服务地方经济社会发展。职教本科纳入学位体系可以更好地培养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为地方经济社会发展贡献力量。

二、职教本科纳入学位体系的现实挑战

职教本科纳入学位体系，填补我国职业教育学位制度的缺失，是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需要，更是对我国产业转型与科技变革做出的及时回应。然而，职教本科学位建设之路并非一路坦途，面临着诸多挑战。

1.理路挑战：学位设置逻辑存争议。自职教本科纳入学位体系后，关于其争论层出不穷，而争论的焦点主要集中于“双轨制”与“三轨制”的选择上。

“双轨制”一派坚持现有学位体系。这类學者主要以2014年颁布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为依据，主张将职教本科学位并入专业学位，学位体系保持学术学位和专业学位不变。这不仅解决了职教本科的学位难题，而且在最大程度上使现有的学术学位和专业学位两大体系保持不变，减少了不必要的资源浪费。“三轨制”一派认为专业学位教育与职业教育有着本质区别，不能混为一谈。持“三轨制”观点的学者主张在现有学位体系的基础上再增加一轨——技术型学士学位或技能型学士学位，与学术学位和专业学位并行。这类学者主要以2017年颁布的《教育部关于“十三五”时期高等学校设置工作的意见》指出的“我国高等教育总体上可分为研究型、应用型和职业技能型三大类型”为依据。他们认为在现有学位体系的基础上再增加技术型学士学位或技能型学士学位，是对职教本科职业性和高等性的双重关照，既保留了类型教育的独特性，又提高了办学层次，进而更有利于职教本科长远发展。

持“双轨制”与“三轨制”观点的学者各执一词，都有各自的政策与理论支撑。职教本科学位设置不论选择“双轨制”，还是“三轨制”，都应结合政策依据、学理支撑，选择符合职业教育特点且有利于职业教育发展的路径。

2.特色挑战：学位建设需警惕同质化。当前，我国实施“三级两类”学位制度。三级即学士、硕士与博士三个层级，两类则是指学术学位和专业学位两个类别。其中，专业学位最早可以追溯到1991年国务院颁布的《关于设置和试办工商管理硕士学位的几点意见》。虽然说专业学位是面向社会、面向市场培养具有特定专业能力的高级应用型人才，但归根结底，专业学位依然遵循的是学术性传统。可见，我国传统的学位制度始终以学科知识为底层逻辑，培养的是研究型人才与应用型人才，而以技术或职业为底层逻辑的职业教育长久得不到现有学位体系的准入许可，导致职业教育领域的学位制度长期处于缺位状态。

2021年，《意见》明确要求本科层次职业学校做好学士学位授权与授予工作，突出职业教育特色。可见，职教本科建设过程中要更加面向实践、面向技能、面向企业，使学生能够熟练运用所学知识和技术，创造性地分析和解决实际生产生活中遇到的问题，成为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职教本科的类型是职业教育、位阶是本科层次，是突出高水平、高层次、职业性和实践性的类型教育。职业教育与普通高等教育在人才培养目标、教学模式、专业设置、课程开发以及师资队伍等方面均存在巨大差异。因此，职教本科学位設置必须警惕同质化、坚守类型特色，依托产教深度融合平台，采取“工学结合”人才培养模式，凸显职业教育的类型特征。

三、职教本科纳入学位体系的实践路径

职教本科纳入学位体系是完善教育体系的需要，也是高质量职业教育人才稳定产出的保证。职教本科在学士学位授权、学位授予标准等方面要突出职业教育特色，突出职业能力和职业素养，明确职教本科是与普通本科不同的教育类型，从而强化职业教育的类型定位，不断提升职业教育适应力。

1.坚守职业教育的类型特色，明晰学位设置逻辑。作为既具有类型教育特色又属于本科层次教育的职教本科来说，既不能将其简单地比作普通本科，又不能将其与应用型高校相混淆。在支持“双轨制”学位设置的学者看来，专业学位与职业学位同质性较高，因此倾向于将职教本科学位并入专业学位。然而专业学位教育与职业学位教育在价值取向上具有很大不同。工程技术是一种属于工程科学范畴下的原理性技术，而职业技术则是职业科学概念下的工作性技术。笔者认为，坚守职业教育的类型特色，在学位设置中实行“三轨制”才是职教本科学位设置的最终诉求。

“三轨制”即由原先的学术学位和专业学位并行变为学术学位、专业学位、技术学位并行。一方面，要求三者同轨，具有同等地位。在学位设置方面，尤其要能够体现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与普通高等教育的同等地位。本科层次职业学校学士学位授予应当被看作职业教育发展的起点与过程，而不应被看作终点或结果，如英法等国早已建立较为完善成熟的学位体系，表现为“应用型和学术型教育同步、专业型和学术型学位并行的高等教育体系结构”。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职业教育的纵向贯通，为职教学生提供更多上升通道。另一方面，保证新增的一轨与原先的两轨有所区别，真正体现出类型教育的独特性，避免职教本科脱离其自身轨道，同时也要警惕职教本科培养的人才与专业教育培养的人才雷同。

2.制定学位授予标准，完善学位管理办法。学位授予标准是衡量毕业生培养规格的基本依据。职教本科学位授予标准的制定既要把握高等教育学位制度的基本要求，又要兼顾职业教育的本质属性，但整体上要有所侧重，突出职业教育的类型属性，充分体现职教本科的技术逻辑与技术技能人才培养的特点，谨防同质化倾向。首先，明确职教本科作为高等教育的层级要求，参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学位条例》，将一些基本授予标准囊括进来，如较好地掌握本门学科的基础理论、专门知识和基本技能；具有从事科学研究工作或担负专门技术工作的初步能力等。其次，重点关注职业教育特有标准，如学生职业能力与职业素养的衡量问题、职业技能等级证书衔接问题以及培养模式和考核要求等。

但是，仅停留在学位授予标准的制定层面还远远不够，确保标准落地实施才是关键，这需要政府完善学位管理办法。首先，技术学位授予并非一劳永逸，授予单位还必须承担起监督管理的职责。作为一项全新的且具有较大争议的学位制度，授予单位更要审慎处之，不能一刀切地以普通本科的学位管理制度来约束职教本科，而应根据职业教育特点完善规章制度，并将本单位的规章制度向社会公开，接受社会的监督，依法有效地开展学位授予工作。其次，严格按照法律规定的流程进行学位授予，在颁发学位证书时标示具体的培养类型。最后，学校应做好学士学位证书的备案公示工作，学位委员会也要定期检查学校的学位授予工作是否公正严谨，杜绝学位造假。

3.搭建新型资历框架，实现学位内外衔接。职业教育要遵循纵向贯通、横向融通的构建逻辑，落实“为学生服务、为家长服务、为社会服务” 的理念，从而提升院校的办学水平，获得学生家长和用人单位的认可。推进不同层次职业教育纵向贯通，尤其要稳步发展职教本科。除了现有的专升本方式外，还需专门为进入职业院校的学生搭建升学平台，使其可通过多种渠道升学，完成继续深造的梦想。例如，美国建立了副学士学位制度，赋予高职专科院校技术副学士学位授予权，副学士学位成为进一步升入高层次职业教育学校的凭证。此外，职业教育专科学校与职业教育本科学校还应加强合作。具体而言，要进一步加强课程衔接、推进学分互认和转换。

除了职业教育内部的纵向贯通外，还要构建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横向融通的体系。要统筹推进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协调发展、技术学士学位与职业资格证书融通发展。正如新职教法第十七条提出的，“建立健全各级各类学校教育与职业培训学分、资历以及其他学习成果的认证、积累和转换机制，推进职业教育国家学分银行建设，促进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的学习成果融通、互认”。同时，打通职教本科上升通道，让职教本科毕业生在升学方面享有更好机会，可以攻读硕士和博士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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