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社会责任视角下的流动人口社会融入问题研究

2023-07-17 00:27方荃
北京青年研究 2023年2期
关键词:社会融入企业社会责任流动人口

方荃

摘  要:文章基于2019年中国社会状况综合调查(CSS)数据实证分析企业社会责任对流动人口社会融入的影响问题。研究结果表明,企业社会责任对流动人口社会融入存在显著影响。其中,工作稳定性和工作满意度对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入也具有显著的影响,值得企业组织重视。不同类型的流动人口社会融入水平差异还是存在的,尤其是女性,青年,以及非农业户口的流动人口,其社会融入度更高一些。流动人口对于流入地政府满意度,社会保障满意度以及是否遇到不公平待遇方面都持有较好的认可度,可能国家公共政策的调节的确起到了改善流动人口社会融入现状的作用。

关键词:流动人口  社会融入  企业社会责任

一、引言

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我国经济快速发展,城镇化不断深入,随之而来的是大量人口的城-乡迁移和城-城迁移。据第七次人口普查公报,我国流动人口较第六次人口普查增长69.73%,流动人口数量占总人口26.63%。[1]在规模庞大的流动人口中,劳动年龄人口比重呈上升趋势[2],与此相关的经济原因自然成为了流动人口选择迁移的主要原因。[3]大量劳动力涌入迁入地,在当地就业市场寻求就业机会,成为推动当地经济发展的重要人力资源,也为当地企业注入新的活力:劳动力流动使部分上市公司加大创新投入力度,从而促进创新绩效的提高[4],与此同时,高技能人才的流入被证明可以显著提升制造业企业的效率。[5]由此可见,外来劳动力对企业发展产生了不可忽视的积极影响。

在为流入地带来正向影响的同时,流动人口自身在流入地的发展状况也同样值得重视。在这一方面,社会融入程度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评价视角。经济层面的融入对整体融入起到重要的基础作用,极大影响到其他方面的发展;生活环境、角色身份的改变会引起流动人口对其他行为的适应性调试;最后在心理层面上出现的认同感与归属感,则意味着流动人口打破隔阂,实现了在流入地的真正融合。[6]

作为一个群体的流动人口在当地的融入情况不仅是其自身发展的体现,更是流入地经济发展、政策支持和本地居民态度等多方面因素共同影响的结果。我国近几十年来持续出台了多项帮扶政策,旨在提升流动人口社会融入水平。以农业转移人口为例,《2022年新型城镇化和城乡融合发展重点任务》中明确提出持续深化户籍制度改革、健全配套政策体系等一系列措施,以此提高农业转移人口融入城市水平。直至现在,如何帮助流动人口实现较好的社会融入仍是一个值得持续挖掘的社会问题。

流动人口在完成迁移后,解决经济来源成了他们在流入地安定下来的重要目标。此时企业在流动人口融入问题中的重要作用得以体现。企业作为流动人口的雇主,为他们提供了重要的经济保障,而现代企业在追求利益的同时还需要承担相应的社会责任,其中对员工的责任居于核心维度。[7]有关调查研究表明,在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行为中,员工最看重的是提供可观薪酬和健康保障,其次是良好的工作环境。[8]对于寻求安定环境的流动人口,尤其需要能够提供这些条件的企业。

由此可见,政府、企业和个人作为城镇化进程的三个主体,并非是独立运作的,三者之间的交互影响共同决定了外来人口社会融合的状态。因此本文选取企业作为研究流动人口社会融入的切入点,从企业社会责任的视角出发,揭示企业社会责任与其外来员工社会融入状态之间的相互作用与影响程度,进而为解决外来劳动力的社会融入问题提出新的思路与见解。

二、文献综述

(一)企业社会责任

企业社会责任问题起源于20世纪30年代,自1967年,企业社会责任(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CSR)这一概念被明确、具体地提出来。[9]目前学界关于企业社会责任方面的理论主要分为六大类:股东利益至上论、社会契约理论、利益相关者理论、企业公民理论、层次责任理论和慈善投资理论。[10]随着企业社会责任理论的发展,其关注重心也逐渐由企业是否应该承担责任,转变为应该承担哪些责任。当今时代,社会责任对企业的重要性正逐渐递增已是不争的事实。

关于企业社会责任维度的构建,不同学者给出了各自的标准。Carroll A B(1979)认为企业社会责任由四个部分组成:经济、法律、道德和慈善。[11]姜万军(2006)等人将企业社会责任分为经济关系、社会关系和环境关系三层面,并在每一层面分别构建具体指标[12],其中社会关系的具体指标就包括企业内员工权益保护如工资、社会福利保障水平等;齐丽云(2013)等人从责任治理、经济发展、人权等、劳动实践八个社会期望一级主题出发,向下构建了三级指标体系[13];徐泓(2013)等人将社会责任细分为对股东、债权人和员工的责任,并给出每一评价指标的计算公式。[14]

在外部影响方面,国内外学界较为关注企业社会责任与消费者、投资者等关系的研究。企业社会责任内部影响方面,主要集中在企业承担社会责任对企业整体发展的影响,如对财务绩效、技术创新等方面的作用。Smith V和Langford P(2011)发现,企业社会责任与员工敬业度之间存在显著的正向相关关系。[15]?lvarez‐Pérez MD等人(2020)发现,企业社会责任中的工作-生活平衡有助于员工的利他行为。[16]郑培(2020)等人在对中国上市公司的研究中发現滞后一期的企业社会责任对财务绩效有显著影响[17];张雪和韦鸿(2021)对A股上市企业面板数据的研究则认为企业履行社会责任可以促进技术创新水平的提高,进而通过部分中介作用提升企业绩效。[18]也有少部分国外学者关注企业社会责任对内部员工的影响。

直至目前,国内外有关企业社会责任对员工影响的研究相对较少,仅有部分研究的关注点集中在企业社会责任与员工满意度、生产行为等方面的关系上。而员工作为企业的主要利益相关者,对企业发展甚至城市发展都有重要意义。企业为员工提供的基本保障、薪资福利等,让员工安心愉快工作,创造效益,都是其承担社会责任的体现。

(二)社会融入

社会融入是一个经典的社会学议题,国内外学者关于社会融入有不同的定义与解释。最经典的解释为Park R E(1928)提出的社会熔炉论,该观点认为流动人口社会融入有三个必经阶段:定居、适应和同化。[19]Marcus A F等人(2015)认为社会融入涵盖四个方面:婚姻或伙伴关系、朋友和亲戚、宗教活动、自愿协会。[20]杨菊华(2009)从流动人口的经济、行为、文化和观念四个角度出发,以此构建融入流入地主流社会体系的标准。[21]徐丽敏(2014)将社会融入整合归纳为提高全体社会成员的福利与共同发展的目的性、平等的价值基础等要点。[22]

在社会融入状况的测量方面,国内外差异较大。Gordon M M(1964)提倡从以下七个方面测量社会融入:文化或行为的同化;相互渗透或社会机构的一体化;异族通婚;族群意识的整合或身份;在自觉的意识中消除种族偏见;淘汰种族群体在经济、就业和教育领域的歧视;在公共场合公共事务的融合。[23]有学者认为,该测量方式忽略了经济与政治融入。Hirschman C(2001)提出,经济融入是社会融入的重要前提,并为其他融入提供了支撑。[24]我国学者提出的社会融入测量维度大都包含经济、社会、文化、心理等层面,构建了从二维至五维的多维测量体系(见表1)。

在社会融入影响因素方面,大致可分为个体影响因素与社会影响因素。个体因素中,多位学者发现,个体的年龄、性别、方言掌握程度、受教育水平、专业技能等会影响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入情况。[25,26]社会因素中,流入地的文化多样性程度、历史和地理环境问题、户籍制度、工会等会在不同程度上影响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入情况。[27-29]

(三)文献述评

目前国内外关于企业社会责任对外来员工社会融入影响的研究较为缺乏。对于企业的外来员工,其在工作地的社会融入情况直接影响到他们的个人生活与工作。若长期无法融入社会,对个人生活状况、心理健康,企业的工作绩效等都会产生不良影响,严重甚至可能出现失范或越轨行为,进而危机整体社会的长治久安。而企业对员工的关怀,如帮助员工获得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的提升等都是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实际行为表现。由此可见企业承担社会责任对外来员工的社会融入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30]此外,由于国内外社会文化、环境的差异,本文主要参考国内相关研究进行社会融入的测量。

三、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杨菊华(2015)在对中国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入研究中指出了经济整合和适应当地生活方式与社交模式的重要性:在其对2013年“流动人口社会融合专题调查”数据的研究结果显示,受制于现存的来自政策、就业市场等多方面的因素,流动人口经济和社会维度的融入进程要远落后于其他维度的融入,进而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流动人口社会融入的总进程。[31]何怡萱等人(2020)基于对2017年背景流动人口动态监测数据的研究,指出收入对城市青年流动人口的融入影响系数突出,但由于城市生存压力、生活成本等因素的不利影响,城市青年流动人口的经济融入仍然与心理和文化方面的融入产生了较大差距。[32]

从以上关于社会融入的维度量表与研究结果可见,经济因素对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入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而企业作为外来流动人口的雇主,为员工提供经济上的主要来源与社会交往方面的主要场所,通过其与员工的密切关联在多方面对员工产生影响。在企业的正向引导下,员工可能因为企业提供了物质支撑,更有能力和资本留在本地,也可能因为企业团建活动、员工关系互助行为等精神支撑,加大了留在本地的意愿。

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提出假设:企业社会责任与流动人口社会融入呈正相关。

四、研究方法

(一)数据来源

中国社会科学院主持的中国社会状况综合调查起源于2005年,是全国范围内的大型连续性抽样调查项目,旨在调查全国公众的劳动就业、社会生活、社会态度等多方面内容,本文从中抽取“2019年中国社会状况综合调查(CSS2019)”作为本次研究数据。由于本文调查对象为在企业工作的流动人口,因此调查对象需满足“在本地的外地人口”及“在企业工作”两個条件,在选取数据时选择户口等级地为“所在省其他县(县级市、区)”或“外省”以及工作状况为“目前只从事非农工作”。此外,剔除部分缺失值及填写不合理数据后,最终纳入449条数据。

(二)变量设计

本文因变量为社会融入,在参考相关文献后[33-35],本文选取以下6个变量为社会融入变量:社交活动满意度、社会经济地位、社会保障满意度、不公平待遇、政府满意度、社会参与。其中,社交活动满意度包括两个指标:休闲/娱乐/文化活动、社交生活满意度,其得分范围为1-10,为保证得分的一致性与统一性,本文将其转化为≤5分的连续变量,得分越高,表明对社交活动越满意;不公平待遇包括年龄、性别、种族/民族、户口、宗教、教育程度、职业、家庭背景及社会关系等八方面可能遇到的不公平情况,本文将其得分相加,转换为1-5分的连续变量,得分越高,表明不公平待遇越少;社会参与包括向报刊、电台、网络论坛等媒体反映社会问题、向政府部门反映意见、参加村(居)委会选举、参加所在村居/单位的重大决策讨论、参加线上/线下集体性维权行动五项活动,将这些二分类变量相加,转化为0-5分的连续变量,得分越高,表明社会参与的积极性越高。

自变量为企业社会责任,包括工作时长、工作稳定性、工作满意度、是否签订劳动合同、是否组织培训、是否提供医疗保险、是否提供养老保险等7个变量。工作时长、工作稳定性、工作满意度为连续变量,工作稳定性与工作满意度得分越高,表明工作稳定性越高、工作满意度越高。其余变量均为二分类变量。此外,还包括3个控制变量:性别、年龄、户口。

(三)指标处理

目前,外来人口社会融入指标包括单变量分析与指标分析两种测量方法,单变量分析是指对社会融入的各个维度分别进行分析[36],指标分析是指将社会融入各个指标通过各类数据分析方法将其降为一个或几个指数。[37]为分析企业社会责任对社会融入的影响,本文借鉴王明涛提出的均方差决策分析法,将社会融入指标生成社会融入总指数,具体过程如下。

1.指标标准化处理

为解决数据的可比性,消除量纲与量纲单位的影响,对6个社会融入指标进行标准化处理。设有m个评价方案             ,n个决策指标          ,m个方案的n个指标构成矩阵             ,即称决策矩阵。采用极差变换法进行处理。具体如下:

1)对于正向指标

2)对于逆向指标

其中:  为指标的标准化值,  为指标的现状值,       和        分别为指标的最大值和最小值。这样无论是正向指标还是逆向指标,经过极差变换后均化为正向指标,且          。

2.权重确定

均方差决策通过计算随机变量的均方差反映其离散程度,确定多属性决策中的权重系数。具体步骤如下:

求均值

求指标集的均方差

求指标的权重系数

(四)模型设定

本文使用SPSS24.0、Stata15.0软件用于相关的数据分析。首先采用描述性统计分析我国流动人口变量分布情况,描述性统计主要包括均值、标准差和比例。其次,由于经过均方差决策分析法处理后的社会融入总指数为连续变量,因此本文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分析企业社会责任各变量对流动人口社会融入的影响。

多元线性回归模型是一种针对因变量(Y)与多个自变量(               )的线性回归模型,本文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具体为:

其中,Y是指流动人口企业社会融入,   表示回归线的截距,为常数项, (i=1,2,…,10)表示计算得出的各影响因素的系数。

五、研究结果

(一)基本情况

本次研究纳入449个样本,其中,男性受访者略多于女性受访者,分别占比55.0%、45.0%。年龄均值为36.0,表明流动人口大多处于适合工作的壮年期。农业户口远多于非农业户口,这与以往认知一致,流动人口往往为农村人口,为寻求更好的工作机会从农村来到城市(具体见表2)。

工作时长均值为8.9,表明从2019年起至调查日,受访者每日平均工作8.9小时。工作稳定性与工作满意度均高于其中位数,表明受访者工作较为稳定,且对工作较为满意。受访者中,未与企业签订劳动合同者(70.0%)远高于签订者(30.0%),从中可以发现,还是存在相当比例的企业并未遵循劳动法的基本要求,员工也无法保障自身的权益。所在企业是否组织培训、是否提供医疗保险与养老保险占比基本持平(具体见表2)。

(二)流动人口社会融入现状

以中位数为判断标准,流动人口的社交满意度、社会保障满意度、不公平待遇、政府满意度均处于中等偏上水平,表明在这四个维度中,流动人口自我感知社会融入程度较好。但社会经济地位、社会参与均处于中等偏下水平,尤其是社会参与,其均值偏低,表明流动人口自我感知经济地位在本地处于中等偏下,且社会参与积极性非常低(具体见表3)。

随着我国城镇化的发展,流动人口经济收入水平在不断提升,但与本地人口相比,流动人口自我感知经济地位仍较低。[38]在我国户籍制度的背景下,城乡户口身份难以转化,城市间户口也难以迁移,因此流动人口的社会经济地位通常处于边缘位置,其经济提升通常难于本地人口。[39]同时,由上文分析可得,61.5%流动人口属于农业户口,而大部分来自农村的流动人口,在相应的行业领域中收入层次普遍较低,大多数流动人口从事普通工人工作。[40]此外,目前我国流动人口社会参与水平极低,这与以往相关研究类似。2017年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的中国流动人口动态监测调查数据显示,60%的流动人口未参与过任何社会活动,50%未参加过任何社会组织。一方面,流动人口在日常生活中需要工作,可能无暇参与社会活动;另一方面,以户籍制度为中心的用工制度、社会保障制度等制度体系也很有可能增强了流动人口的隔阂感,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流动人口社会参与的积极性。

(三)企业社会责任对社会融入的影响

在多元线性回归模型中,Prob> F=0.0000,表明模型具有统计学意义。控制变量中,年龄、性别、户口对社会融入有影響,且具有统计学意义。其中,年龄越大,其社会融入程度越低,这与以往的研究结论类似。比起老年人口,流动青年人口与本地人口交流程度更高,且更能融入当地社会。[41]这可能与青年人口学历更高、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更强以及老年人口“落叶归根”的传统观念有关。性别变量中,女性比男性社会融入程度更高,这与以往研究不同。[42,43]可能有以下两点原因:第一,以往研究数据较为久远,但随着女性社会地位的不断提高,其经济地位与职场独立性也不断提升,这可能加速了女性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入程度;第二,数据结果显示,调研样本中女性平均年龄低于男性,前文显示,年龄越大,其社会融入程度越低,这可能也是本次数据分析结果中女性比男性社会融入程度更高的原因之一。此外,比起农业户口,非农业户口流动人口社会融入程度更高,可能是大部分农业流动人口从事体力劳动,工作性质与工作内容导致其社交网络狭小且同质性强,最终导致其社会融入程度较低。

自变量中,工作稳定性、工作满意度对社会融入有显著影响,且具有统计学意义。虽然数据结果中显示流动人口对自身社会经济地位的满意度偏低,但在前期分析数据时发现,收入水平对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入并没有影响,这似乎与一般认知不一样。有学者认为,这是流动人口的需求在发生变化,从“生存型”向“发展型”转变。[44]随着流动人口年龄和学历结构的变化,他们不再单纯将收入作为进城务工或者定居城市的唯一标准,尽管收入水平偏低是不争的事实,但国家政府公共政策的调节弱化了流动人口的生活成本问题,使他们更注重在城市工作和生活过程中的良好体验,例如更好的就业机会与环境,便捷的交通,优质的医疗和教育资源等等。且对于青年流动人口而言,从工作中获得的满意度和稳定性更有利于其社会融入程度的加深。

六、结论与启示

(一)结论

研究发现:(1)流动人口对于流入地政府满意度,社会保障满意度以及是否遇到不公平待遇方面都持有较好的认可度,可能国家公共政策的调节的确起到了改善流动人口社会融入现状的作用;(2)不同类型的流动人口社会融入水平差异还是存在的,尤其是女性,青年,以及非农业户口的流动人口,其社会融入度更高一些;(3)流动人口的社会参与度极低,这与以往的文献研究较为一致,应该是社会性问题,需要寻求突破点;(4)工作稳定性和工作满意度对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入具有显著的影响,值得企业组织重视。

(二)启示

针对上述结论,笔者认为,为有效提高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入程度,从企业社会责任的角度出发,有以下启示:

第一,“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为人民”,流动人口作为城市人口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城市建设的主要力量,也是企业组织可持续发展的生力军,他们在城市工作生活的质量和稳定性值得被持续关注。以往相关研究更多是从政府、社会角度去探讨改善和提升流动人口或者是农民工群体的城市融入,社会融入问题。而国家这些年公共政策的调节也是有目共睹的,的确使得新时代流动人口的城市生活成本及其问题有所改善。党的十九大报告对企业社会责任也提出明确要求,指明方向,企业要做解决民生问题的生力军企业。所以,从企业社会责任角度思考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入问题或许是一个新的视角。

第二,企业可以适当关注不同层次、不同类型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入差异程度,尤其是不同性别、不同年龄和户口差异的流动人口,做好员工关怀的分类管理,提高流动人口在流入地城市的工作幸福感和满意度,尤其是对于员工中流动人口占比较大的大型制造业企业,批发零售行业以及社会服务行业。在与江苏的多家大中型企业负责人访谈中,他们也明确表示愿意并正在关注组织内的这部分员工群体,通过工会、HR部门去关注流动人口员工子女的受教育权益,通过技能培训提高流动人口的就业竞争力等等。

第三,流动人口的社会参与度极低,这是一个普遍现象。事实上,流动人口在城市社会关系简单,日常生活往往两点一线,家到企业,企业到家,甚至在工厂范围内生活工作,几乎不主动参与社会活动,也是造成其社会融入程度较低的主要原因。企业作为流动人口主要活动的城市组织,从社会责任角度出发,可以在跨组织联谊、员工互助、身心健康和文化娱乐、开展职业规划等企业社会工作方面下功夫。[45]

第四,进一步明确工作满意度和工作稳定性对流动人口社会融入的影响机制和内在逻辑。这是一个值得企业好好研究的领域,让流动人口相对稳定并持续地在流入地城市工作生活,满足城市建设发展的人才需求,也是企业社会责任担当的一个方面。为流动人口解决实际问题,提升福利水平,改善工作环境宇条件,开发员工心理资本,从而形成有机动态的良性循环激励系统,是流动人口和就业企业的双赢局面。[46]

参考文献:

[1]国家统计局:《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第七号),登录自

(http://www.stats.gov.cn/tjsj/tjgb/rkpcgb/qgrkpcgb/202106/t20210628_1818826.html)。

[2]段成荣、杨舸、张斐、卢雪和:《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流动人口变动的九大趋势》,《人口研究》,2008年第6期。

[3]郑真真:《中国流动人口变迁及政策启示》,《中国人口科学》,2013年第1期。

[4]戴蕙阳、施新政、 陆瑶:《劳动力流动与企业创新》,《经济学报》,2021年第1期。

[5]王丽莉:《人才流入与企业生产率——来自中国内部移民的证据》,《经济学报》,2021年第4期。

[6][31][37]杨菊华:《中国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入研究》,《中国社会科学》,2015年第2期。

[7]于海燕、俞林伟:《企业社会责任,卫生服务与流动人口健康——政府监管的调节作用》,《浙江社会科学》,2020年第10期。

[8]Huang G , To W M . Importance-performance ratings of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practices by employees in Macao's gaming industry[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ontemporary Hospitality Management, 2018,30(9): 2870-2887.

[9]Marumo K.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J]. Journal of Orthopaedic Science, 2020, 25(2): 205.

[10]Zeitun R. Corporate governance, capital structure and corporate performance: evidence from GCC countries[J]. Review of Middle East Economics and Finance, 2014, 10(1): 75-96.

[11] Carroll A B. A three-dimensional conceptual model of corporate performance[J]. 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 1979, 4(4): 497-505.

[12]姜万军、杨东宁、周长辉:《中国民营企业社会责任评价体系初探》,《统计研究》, 2006年第7期。

[13]齐丽云、魏婷婷:《基于ISO26000的企業社会责任绩效评价模型研究》,《科研管理》, 2013年第3期。

[14]徐泓、董雪雁:《企业社会责任绩效评价指标研究》,《甘肃社会科学》, 2013年第3期。

[15]Smith V, Langford P. Responsible or redundant? Engaging the workforce through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J]. Australian Journal of Management, 2011, 36(3): 425-447.

[16]?lvarez‐Pérez M D, Carballo‐Penela A, Rivera‐Torres P. Work‐life balance and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The evaluation of gender differences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family‐friendly psychological climate and altruistic behaviors at work[J].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and Environmental Management, 2020, 27(6): 2777-2792.

[17]郑培、李亦修、何延焕:《企业社会责任对财务绩效影响研究——基于中国上市公司的经验证据》,《财经理论与实践》, 2020年第6期。

[18]张雪、韦鸿:《企业社会责任、技术创新与企业绩效》,《统计与决策》, 2021年第5期。

[19]Park R E. Human migration and the marginal man[J]. 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 1928, 33(6): 881-893.

[20]Marcus A F, Echeverria S E, Holland B K, et al. How neighborhood poverty structures types and levels of social integration[J]. American journal of community psychology, 2015, 56(1): 134-144.

[21]杨菊华:《从隔离、选择融入到融合:流动人口社会融入问题的理论思考》,《人口研究》,2009年第1期。

[22]徐丽敏:《“社会融入”概念辨析》,《学术界》,2014年第7期。

[23]Gordon M M. Assimilation in American Life: The Role of Race[M]. OXFORD UNVI. PR, 1964.

[24]Hirschman C. The educational enrollment of immigrant youth: A test of the segmented-assimilation hypothesis[J]. Demography, 2001, 38(3): 317-336.

[25]Chiswick B R. Sons of immigrants: Are they at an earnings disadvantage?[J]. 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1977, 67(1): 376-380.

[26] Alba R D. The twilight of ethnicity among Americans of European ancestry: The case of Italians[J]. Ethnic and racial studies, 1985, 8(1): 134-158.

[27] Jeram S. Multiculturalism and the Welfare State: Recognition and Redistribution in Contemporary Democracies, Keith Banting and Will Kymlicka, eds.,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6, pp. 405[J]. Canadian Journal of Political Science/Revue canadienne de science politique, 2013, 46(3): 728-729.

[28]White A, Goodwin K. Invisible Poles and their integration into Polish society: changing identities of UK second-generation migrants in the Brexitera[J]. Social Identities, 2021, 27(3): 410-425.

[29]李競博、高瑗、原新:《积分落户时代超大城市流动人口的永久迁移意愿》,《人口与经济》,2018年第1期。

[30]文彤:《旅游企业社会责任对外来员工社会融入的影响研究》,《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6年第8期。

[32]何怡萱、刘昕:《青年流动人口的城市融入研究——基于2017年北京流动人口动态监测数据》,《湖北社会科学》, 2020年第1期。

[33]张华初、楚鹏飞、陶利杰:《中国流动人口社会融入的内部结构》,《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9年第5期。

[34]李忠阳:《人力资本对农转非居民社会融合的影响研究》,西南财经大学,2020年。

[35]柳建坤、张柏杨、陈云松:《社会融合对政府工作满意度的户籍分化效应——基于CSS2011数据的实证分析》,《社会发展研究》,2018年第4期。

[36]杨菊华、张娇娇:《人力资本与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入》,《人口研究》,2016年第4期。

[38]张霞凤:《农民工融入城市社区的影响因素及社工干预措施研究》,重庆大学(硕士论文),2018年。

[39]程菲、李树茁、悦中山:《社会经济地位对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影响研究——基于户籍分割的视角》,《第五届心理健康学术年会摘要集》,2015年。

[40]林振:《城乡流动人口的经济地位获得及决定因素》,《中外企业家》,2019年第6期。

[41]蒋子乐:《社会融合视角下务工经商型流动人口居留意愿影响因素研究》,广西大学(硕士论文),2021年。

[42]董娅娅:《社会工作视角下女性生态移民社会融入研究》,贵州民族大学(硕士论文),2017年。

[43]卢海阳:《农民工的城市融入及对经济行为的影响》,浙江大学(博士论文),2015年。

[44]萧子扬、叶锦涛:《大都市农民工的“城市黏性”及其影响因素分析》,《四川轻化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4期。

[45]孙美琴、胡晓蒙、孙中伟:《企业社会工作促进青年外来务工人员融入城市研究》,《青年探索》,2018年第3期。

[46]张宏如:《企业社会工作的有效路径:本土化员工帮助计划》,《江海学刊》,2011年第6期。

Research on Social Integration of Floating Popul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Empirical Analysis based on CSS2019

Fang Quan

Abstract: Based on the data of China Social Survey (CSS) in 2019, this paper empirically analyzes the impact of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on the social integration of floating population. The results show that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has a significant impact on the social integration of the floating population. Among them, job stability and job satisfaction also have a significant impact on the social integration of floating population, which deserves the attention of enterprise organizations. There are differences in the level of social integration of different types of floating population, especially women, youth, and non-agricultural floating population, whose social integration is higher. The floating population has a good recognition of the government satisfaction, social security satisfaction and whether they encounter unfair treatment. It may be that the adjustment of national public policies has indeed played a role in improving the social integration of the floating population.

Keywords: floating population; social integration;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責任编辑 袁光亮

猜你喜欢
社会融入企业社会责任流动人口
天津自贸区流动人口社会融入的影响因素分析与思考
新生代农民工社会融入社会复合治理机制
漫画
浅谈企业社会责任的品牌传播
数说流动人口
数说流动人口
论企业社会责任的法律规制
我国制药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研究
优势视角与孤残儿童社会融入
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融入政策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