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清脑啡肽酶、儿茶酚抑素、SHARP1与子痫前期孕妇心功能和妊娠结局的关系分析

王雪飞,马晓莉,罗晓华,侯元双

子痫前期(preeclampsia,PE)属于妊娠期高血压疾病的一种,存在多因素-多机制-多通路致病的综合征发病性质,PE病情加重会进展为重度PE[1-2]。PE对孕妇心脑肾等脏器会造成一定损伤,目前我国孕妇PE发病率为10%[4],且处于上升趋势。多项研究证实,血清中多种细胞因子水平变化与PE发生发展有关[5-6]。脑啡肽酶(neprilysin)可作为一种自由循环酶或附着于嗜中性粒细胞的质膜,在心血管疾病中调节血管活性肽[7]。目前有研究指出脑啡肽酶在PE患者胎盘组织中表达升高[8],但有关PE患者血清脑啡肽酶水平的数据较少。儿茶酚抑素(catestatin)为新型心血管活性多肽,作用于乙酰胆碱受体,与心脏功能等密切相关[9]。研究发现儿茶酚抑素与机体心血管功能有关,发挥保护心肌的作用,能调节血压、控制心率等[10]。分化型胚胎软骨发育基因1(split and hairy related protein-1,SHARP1)为碱性螺旋-环-螺旋超家族转录抑制子亚家族成员,在多种胚胎和成人组织中表达,其在适应机体微环境,特别是氧浓度方面发挥作用[11]。SHARP1介导的反馈参与低氧诱导基因表达调控,其中包括血管内皮生长因子表达等,在血管生成中发挥一定作用。因此,本研究通过比较健康孕妇与PE孕妇血清脑啡肽酶、儿茶酚抑素、SHARP1水平,并分析影响患者妊娠结局的因素,旨在为临床评估病情及预测妊娠结局提供参考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选取2020年3月至2022年2月德州市妇女儿童医院收治的128例PE患者。参考《妊娠期高血压疾病诊治指南(2020)》[12]标准将患者分为轻度PE组(24 h尿蛋白≤2.0 g,75例)与重度PE组(24 h尿蛋白>2.0 g,53例)。轻度PE组年龄22～38岁,平均(29.14±2.24)岁;平均孕周(32.98±3.05)周,孕次2(1,4)次;平均收缩压(148.36±9.53)mmHg、舒张压(99.65±8.16)mmHg。重度PE组年龄23～40岁,平均(29.36±2.25)岁;平均孕周(32.29±3.16)周,孕次1(1,3)次;平均收缩压(169.28±10.63)mmHg、舒张压(115.67±7.89)mmHg。另选取同期于本院产检的50例健康孕妇作为健康组,年龄23～41岁,平均(29.04±2.17)岁;平均孕周(33.02±2.68)周,孕次1(1,3)次;平均收缩压(126.28±8.59)mmHg、舒张压(91.28±6.75)mmHg。3组年龄、孕周、孕次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德州市妇女儿童医院伦理委员会已批准本研究。

1.2 纳入排除标准

患者纳入标准:① 符合《妊娠期高血压疾病诊治指南(2020)》[12]中PE诊断标准:妊娠20周后出现收缩压≥140 mmHg和(或)舒张压≥90 mmHg,伴有尿蛋白定量超过0.3 g/24 h,或尿蛋白/肌酐超过0.3,或随机尿蛋白呈阳性;心肝肾等重要器官受累,或血液、消化、神经系统异常变化等;② 年龄22～40岁;③ 单胎妊娠;④ 研究对象知情同意。排除标准:① 有关炎症反应疾病;② 孕前已患高血压;③ 母体全身性疾病;④ 胎膜早破;⑤ 不良孕产史;⑥ 急慢性感染疾病;⑦ 精神疾病;⑧ 孕期输血;⑨ 肾功能异常;⑩ 存在前置胎盘。

健康孕妇纳入标准:① 肝肾功能检查结果正常;② 无妊娠并发症与合并症。排除标准:① 有既往高血压、糖尿病等慢性病史;② 有复发性流产、胎儿畸形、死胎等不良孕产史;③ 有长期服用药物与吸烟史。

1.3 方法

血压、尿蛋白检测:患者入院后通过水银柱式血压计检测收缩压与舒张压;留取患者尿液,采用双缩脲法检测24 h尿蛋白。

血清脑啡肽酶、儿茶酚抑素、SHARP1检测:取PE患者入院后第2日清晨空腹静脉血5 mL,健康孕妇于产检时取空腹8 h的外周血5 mL,分别保存在无菌试管内放置室温下静置2 h,以3 000 r/min的转速离心10 min后,取上层清液放于EP管内,标记后放置-80℃冷冻保存;采用酶联免疫吸附法检测血清脑啡肽酶、儿茶酚抑素、SHARP1水平,采用全自动生化分析仪(贝克曼,型号AU5400),采用二乙酰一肟法检测尿素氮(blood urea nitrogen,BUN),苦味酸法检查血肌酐(creatinine,Scr)水平。脑啡肽酶试剂盒来源于Sunlong Biotech公司,儿茶酚抑素试剂盒来源于北京北方生物技术研究所,SHARP1试剂来源于Sigma-Aldrich公司,BUN、Scr试剂来源于奥林巴斯体外诊断试剂有限公司,操作严格按照试剂盒说明进行。

超声心功能检查:使用彩色多普勒超声诊断仪(飞利浦,型号IE33)评估患者心功能,嘱咐患者屏气,将探头放置其心尖部,于左室长轴切面测量其左室射血分数(left ventricular ejection fraction,LVEF)、心脏指数(cardiac index,CI)、心输出量(cardiac output,CO);调整仪器获得最佳心尖四腔图,测量二尖瓣环心肌运动速度,计算舒张早期峰值速度(early diastolic peak velocity,E)、舒张晚期峰值速度(late diastolic peak velocity,A),计算E/A值。

1.4 妊娠结局

将PE孕妇妊娠期出现威胁母婴生命的严重合并症或分娩过程中围产儿死亡等定义为不良妊娠,符合以下任一标准:① 孕产妇符合《2019年国际妇产科联盟(FIGO)子痫前期的妊娠早期筛查与预防指南要点解读》中[13]不良妊娠标准:器官功能不全、子痫、低蛋白血症引发的胸腹腔或心包积液、HELLP综合征、羊水过少、胎盘早剥;② 围产儿:死产、生长受限、胎死宫内、医源性早产或引产、胎内窘迫。无以上情况则为良好妊娠结局[14]。

1.5 统计学方法

2 结果

2.1 3组孕妇血清脑啡肽酶、儿茶酚抑素、SHARP1水平比较

3组孕妇血清脑啡肽酶、儿茶酚抑素、SHARP1水平整体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重度PE组血清脑啡肽酶水平高于健康组、轻度PE组,儿茶酚抑素、SHARP1水平低于健康组、轻度PE组(P<0.05)。轻度PE组血清脑啡肽酶水平高于健康组,儿茶酚抑素、SHARP1水平低于健康组(P<0.05)。详见表1。

表1 3组孕妇血清脑啡肽酶、儿茶酚抑素、SHARP1水平比较

2.2 轻、重度PE孕妇超声心功能指标比较

重度PE组LVEF、CI、E/A低于轻度PE组,CO高于轻度PE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2。

表2 轻、重度PE孕妇超声心功能指标比较

2.3 相关性分析

Pearson相关性分析结果显示,血清脑啡肽酶与LVEF、CI、E/A呈负相关,与CO呈正相关,儿茶酚抑素、SHARP1与LVEF、CI、E/A呈正相关,与CO呈负相关(P<0.05)。详见下页表3。

表3 相关性分析

2.4 患者不同妊娠结局资料比较

PE患者中良好妊娠结局102例,不良妊娠结局26例,其中孕产妇不良结局15例(包括胎盘早剥4例、HELLP综合征7例、羊水过少4例),围产儿11例(具体表现早产6例、生长受限3例、宫内窘迫2例)。良好妊娠结局和不良妊娠结局患者的年龄、孕前体质量指数(body mass index,BMI)、孕周、孕次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收缩压、舒张压、24 h尿蛋白、BUN、Scr、脑啡肽酶、儿茶酚抑素、SHARP1水平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4。

表4 不同妊娠结局的资料比较

2.5 患者不良妊娠结局的多因素分析

以血压(收缩压)、24 h尿蛋白、BUN、Scr、脑啡肽酶、儿茶酚抑素、SHARP1为连续自变量,均为原值输入,以是否发生不良妊娠结局为因变量建立模型;经Logistic回归分析显示,血压、24 h尿蛋白、BUN、Scr、脑啡肽酶、儿茶酚抑素、SHARP1水平为PE患者不良妊娠结局的影响因素(P<0.05)。详见表5。

表5 患者不良妊娠结局的多因素分析

3 讨论

PE是威胁母婴健康的妊娠期特发疾病,该病为多系统综合征,发病机制较为复杂,目前病因尚不明确,普遍认为是由胎盘因素、免疫紊乱、遗传等因素[15]共同引发。由于PE症状在胎盘娩出后快速消失,仅在胎盘存在期发病,故临床对反映胎盘功能状态的细胞因子关注度较高[16]。PE患者血流动力学与心脏结构会发生变化,若不能得到及时诊断并进行有效治疗,易引发胎儿生长受限、羊水过少等,导致胎儿宫内发育迟缓、宫内窘迫等不良妊娠结局。故寻找更有效、稳定的预测指标对PE诊疗及预后评估具有重要价值。

脑啡肽酶具有50多种肽底物,多存在于心脏、血管、胃肠道及炎症介质中。心血管系统中脑啡肽酶在血管扩张底物、肾上腺髓质素水解及血管收缩底物水解中发挥作用,其中利钠肽最为重要[17-18]。脑啡肽酶对心血管系统净效应取决于其对底物的亲和力[19]。脑啡肽酶在体内广泛分布且与多种底物相互作用,可能在多种病理生理过程中发挥作用[20]。相比于健康孕妇,血清脑啡肽酶水平在PE孕妇中显著上升,且重度PE比轻度PE患者上升程度更明显,可能与脑啡肽酶作用于患者心血管系统有关。脑啡肽酶可能通过降低利钠肽水平,而利钠肽舒张作用与心血管系统有关,从而引起机体出现高血压[21]。

儿茶酚抑素为嗜铬颗粒蛋白A酶切产物,能抑制肾上腺嗜铬细胞分泌的儿茶酚胺类物质,还能作用于G蛋白,使肥大细胞将组胺释放,具有扩张血管、调节心功能等作用[22-23]。本研究PE组儿茶酚抑素水平低于健康组,且重度PE组低于轻度PE组。研究发现儿茶酚抑素具有扩张血管作用,将苯肾上腺素注入手背静脉后收缩血管,再注射不同浓度儿茶酚抑素可使血管呈剂量依赖型扩张,而在同样实验条件下注入另一种多肽则无该效应,提示人体生理浓度儿茶酚抑素对血管张力有高效特异性调节[24]。另有研究指出,儿茶酚抑素能促进主动脉血管一氧化氮释放并激活NO-cGMP通路,该通路参与儿茶酚抑素抗血管增殖变化过程以发挥主导作用[25]。

SHARP1为缺氧条件下在低氧诱导因子1诱导血管生成因子的负调节因子,在血管生成中发挥作用[26]。本研究PE组SHARP1水平低于健康组,说明PE患者细胞增殖与血管新生调节存在障碍,可能引发疾病。本研究PE孕妇脑啡肽酶水平高于健康孕妇,儿茶酚抑素、SHARP1水平低于健康孕妇,提示PE患者血清水平变化显著,早期检测血清水平对疾病诊疗具有一定价值。

重度、轻度PE孕妇与健康孕妇的血清脑啡肽酶水平逐渐下降,儿茶酚抑素、SHARP1水平逐渐上升,提示血清脑啡肽酶、儿茶酚抑素、SHARP1在PE发病中发挥一定作用,与患者病情密切相关。重度PE组LVEF、CI、E/A低于轻度PE组,CO高于轻度PE组,说明重度PE组患者心功能损伤更明显,可能因患者血流动力学变化、小动脉收缩等出现,其血液黏稠度增加导致心脏缺血缺氧。经相关性分析,血清脑啡肽酶与LVEF、CI、E/A呈负相关,与CO呈正相关,儿茶酚抑素、SHARP1与LVEF、CI、E/A呈正相关,与CO呈负相关,提示血清脑啡肽酶、儿茶酚抑素、SHARP1水平一定程度能反映PE患者心功能情况。进一步通过妊娠结局分析,血压、24 h尿蛋白、BUN、Scr、脑啡肽酶、儿茶酚抑素、SHARP1水平为PE患者不良妊娠结局的影响因素。

综上所述,不同病情程度PE孕妇血清脑啡肽酶、儿茶酚抑素、SHARP1水平存在差异,与疾病进展有关,且不良妊娠结局孕妇血清脑啡肽酶水平上升,儿茶酚抑素、SHARP1水平下降,是影响妊娠结局的因素,且与心功能受损有关。本研究由于纳入样本量较小,可能会对结果造成一定的偏倚,后续应进一步纳入更多样本深入研究,以获得更准确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