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自由与快乐

郭影强

有一个关于教师的笑话。语文教师和物理教师在走过操场旗杆的时候，争论它有多高，数学教师说可以用三角测量法，路过的体育教师使出鲁智深的神力拔出旗杆放在地上量出了长度，语文教师却不屑地说：“看看这个体育老师，我们要的是高度他却给出一个长度。”

有人说习得了某学科之后，获得了该学科的眼光。从笑话的角度来说，可能是眼光没有练成，只是机械地戴了一副眼镜。若是不能觉察眼镜的帮助和局限，则没有真正掌握学科严谨的思维。

数学大家波利亚的《数学与猜想》一书中也有一个笑话。逻辑学家说：“你看这个数学家，他观察开头的99个数比100小，从而他就用他的所谓‘归纳推断所有的数都比100小。”数学家说：“一个物理学家相信60能被一切数除尽。他发现60能被1、2、3、4、5和6除尽，他还试验了更多的情况，如10、20、30也能除尽60，并且据他说这些例子是随意举出的。由于60还能被这些数除尽，他就认为这些实验证据已经足够了。”物理学家说：“是的，你去看工程师吧，一个工程师觉得所有奇数都是素数。他辩解说，‘1无论如何总是素数，无疑地，3、5和7是素数，9则不灵了，它似乎不是素数。然而11和13的确又是素数。回过头来再看9，我断定9必定是一个实验性的错误。”

有人错误地运用归纳法得出如此有趣的谬误—极值推理是数学学习经常的思维策略，波利亚却从中洞察出有效的归纳法的价值。当然，网络上还可以检索到一些数学家物理学家和工程师的笑话，要是有人整理成学科笑话辞典，想必是极好的。

哈佛大学教授法兰克福有一本书叫《论扯淡》，里面提出扯淡是比说谎更严重的恶行，因为扯淡者试图取消论题的意义而将之付诸虚无。作为对比延伸，我却觉得关于学科概念的笑话是一种非常积极的策略。它帮助我们化解刻板知识带来的荒谬境遇。当然，要获得其中的深刻认知，还需要向波利亚学习，向学科领域的更深处挖掘，以获得深刻的认知，更获得深刻的自由。

帕尔默在《教学勇气》一书中提倡，教师要引领学生领略知识所蕴含的伟大事物。很多教师也愿意向学生介绍本学科的伟大人物、伟大事件、深刻的概念等，在读到这样的材料的时候我是极为佩服的，也希望自己能把学科或丰富或深刻的内容或主题传达给学生，让学生感受我感受到的知识魅力。现在我们积极探索项目式任务的设计与实施，驱动性问题经常要从意义入手去思考。外在的知识如何激发学生内在的兴趣，是我们经常需要面对且解决的问题。然而，如果用光环闪闪的伟大来赋能学科学习，则在更明亮的光线之下也许会发生认知遮蔽，遮蔽了理解边界两侧的某些尴尬甚至荒谬，而那里有令我们自由而快乐的东西。网络上这些年有一句广告语特别流行—有趣有料有温度，可见这已经是人们意识的覺察。有料自不必说，温度那是必须，愿有趣继续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