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传播模式,让“典籍活起来”

2023-06-15 08:34蒋思雨
中国故事 2023年4期
关键词:典籍舞台受众

蒋思雨

导读

文化类综艺节目《典籍里的中国》是传统典籍现代化传播的一次成功尝试。节目在跨媒介叙事中通过模式创新,以“戏剧+影视化”的表现手法向观众呈现承载中国历史文明的文化符号,将文字重新编码与演绎,以视听传播的形式面向受众市场。在“泛娱乐化”的冲击下,探讨文化类综艺节目的模式创新对于电视节目讲好中国故事具有重要的意义。

综艺类节目作为大众喜闻乐见的文化产品,以其丰富的呈现形式满足了人们多样化的需求。随着各种移动智能终端的普及,人们碎化的时间被普遍利用,综艺节目的市场占有率正日渐提升。而文化类综艺节目的出现如一股清流,在世俗名利的追逐中出淤泥而不染,以其独特的文化内涵、深厚的历史底蕴进入受众的视野,并通过节目模式的创新赢得受众市场。

作为2021年文化类综艺节目的开篇之作,《典籍里的中国》(以下简称“典籍”)是由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央视综合频道与央视创造传媒联合推出的大型文化节目,共11期,由撒贝宁担任现代读书人,王嘉宁担任节目主持人,田沁鑫担任艺术总监。节目聚焦优秀的中华文化典籍,通过古今对话、“戏剧+影视化”、环幕投屏、AR以及多舞台多空间等呈现方式,向观众展现历代名人所描绘的历史画卷。优秀的历史文化与典籍,对于唤起中华民族的文化认同与文化自信具有深远的意义。

一、文化类综艺节目模式创新形式探析

(一) 提高互动性的流程设置

信息时代,面向受众的个性化服务极为重要。《典籍》节目在形式上,采取通俗易懂的戏剧形式,突出节目传播的“视觉化”表达,文字内容变成可视化的戏剧场景;在表述上,减少文言文的使用,以平实、灵活的表达方式,降解枯燥之感、晦涩之意。《典籍》通过“戏剧+影视化”的表现手法,降低文化传播过程中产生文化折扣的风险,提升文化的可接受性。节目中的“古今对话”环节是历史与现代的碰撞,属于创新设计。处于不同历史时期但为共同理想而坚持奋斗的人们在同一舞台的对话,带给观众强烈的情感共鸣与视觉震撼。在节目第二期《天工开物》中,节目组不仅设计了作为当代读书人的撒贝宁与老年宋应星的对话,还增设宋应星来到21世纪与袁隆平先生的对话场景。这种跨越时空的交谈赋予历史伟人以新的生命,为共同事业而奋斗的科学家跨越三百年时光的会面感动千万华夏儿女,升华了节目的主旨。

同时,《典籍》在人物的塑造上树立性格丰满、贴近生活的圆形人物形象,避免向受众呈现历史伟人所固有的单一印象。圆形人物形象更加平易近人,观众在观看戏剧化表演时,更加容易具有代入感,拉近与历史人物间的距离,产生亲近性与认同感。在《天工开物》中,“贵五谷而贱金玉”的主题思想贯穿全剧。宋应星六次科考不第,但仍为自己最初的理想而坚守,创作出《天工开物》,尤其是书中最后一句“此书于功名进取毫不相关也”,掷地有声。

(二)增强沉浸式的观感体验

1.环绕式舞台设计

空间与环境是构成场景的基本要素之一,场景传播的优势在于打破“一时一地”的常规界限,营造一种“再现真实”的氛围,形成感官上的身临其境和感知上的参与认同。《典籍》中的舞台采取全包围的设计,演出共分为四个区域,通过三个舞台加一条连接的甬道,进行故事的演绎变换。一号舞台为主舞台,负责戏剧化表演的主要呈现;二号舞台是节目核心人物的出场空间;三号台分上下两层,各舞台间以一条甬道相互连接。通过各舞台与场景间的灵活转换,《典籍》向观众构造了一个全方位观看的场景,同时伴随表演场景的变化,观众可以自由变换观看方向。舞台设计打破了传统舞台构造单一的局限性,向观众呈现身临其境的沉浸感,也赋予观众较大的自主性。甬道的设计不仅是舞台间的连通,更是先人思想与后世继往开来的学者知识的传承与弘扬,近代、现代的学者带着自己的学说与先人在一条甬道上擦身而过,向观众阐释“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学术精神,讲述传承的力量,带来震撼的视觉效果。

2.现代性技术支持

互联网的发展和媒介技术的革新是场景建立的物质基础,《典籍》利用5G、增强现实、虚拟现实、三维成像、环幕投屏、实时跟踪等技术手段拓展空间维度,创造一个多维立体的空间环境,辅之以精美的服化道具和实力演员细腻生动的表演,在一定程度上再现了历史真实。现代数字技术的运用与加持使舞台与演员衔接更为紧密,以此构建的场景增强了沉浸式的观感体验。《徐霞客游记》和《传习录》节目都运用了虚拟现实技术,在《徐霞客游记》中,当代读书人撒贝宁带领徐霞客来到现代社会,去领略令其魂牵梦绕的三江源,并共饮长江水。穿越古今的设计、现代技术的运用延续了先人生命,让他们以全新的视角了解到自己所著之书在后世的发展,了解到自己穷尽一生所追求的理想如何被不同历史时期的学者发扬光大。完整的故事链与场景的塑造丰富了受众的观感体验,现代技术的加持增强了沉浸式的代入感。

3.丰富性情感表达

美国新闻评论家李普曼在《公众舆论》一书中提出,“拟态环境”并不是现实环境的镜子式再现,而是传播媒介通过对象征性事件或信息进行选择和加工、重新加以结构化以后向人们提供的环境。《典籍》通过每期核心人物对自己故事的讲述与演绎,将束之高阁的典籍以戏剧化的方式呈现。同时,在影视化过程中,主创人员加入了更多有关历史伟人的生活化场景,为其增添更多平易近人的色彩。第七期《楚辞》节目,以屈原跌宕起伏的一生为主线,歌颂他炽热的家国情怀和敢于发问的求索精神,而在屈原回忆楚怀王时,故事贯穿了橘子这一线索,运用闪回的表现手法,将老年屈原分别与少时楚怀王、儿时楚怀王相对比呼应,同时通过声画措置的表现形式为老年屈原怀念楚怀王的镜头匹配不同历史时期的对话,分头叙事,使情节更加简练,增强了故事性。在最后一段,屈原怀念楚怀王时,一个人独自吃橘子,甚至连橘皮也吃完了,演员细腻的情感表达增强了观众的代入感与情感共鸣。

(三)擴展新媒体的转型路径

传播学者梅罗维茨在《消失的地域》中提出一个重要的观点:“电子媒介最根本的不是通过其内容来影响我们,而是通过改变社会生活的‘场景地理来产生影响。”这与加拿大传播学家麦克卢汉的“媒介即讯息”以及“地球村”的观点一致。技术手段模糊了地域的边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现代数字技术的快速发展,催生了电视节目形态的多样性、简化了电视艺术的创作过程,同时拓宽了电视艺术的创作手段与表现力。学者彭兰在《场景:移动时代媒体的新要素》中提出,移动传播的本质是基于场景的服务,即对场景(情景)的感知及信息(服务)适配。场景成为继内容、形式、社交之后媒体的另一种核心要素。新媒体技术的出现搭建了与传统媒体跨屏互动的桥梁,扩展了节目内容的传播渠道,丰富了节目内容的表现形式,扩大了节目内容的受众面,为场景的营造提供了前提条件。《典籍》节目的创作者将历史典籍赋予全新创作理念进行跨媒介叙事,将文字符号重新编码,以戏剧化演绎的方式呈现在受众面前,通过对情节跌宕起伏的把握、剧情前世今生的安排和跨时空的古今对话形式,打破传统典籍的晦涩与距离感,打造出适宜大众的普世艺术,再现中华优秀历史典籍。同时,利用各大新媒体平台进行内容分发,巧妙运用固定端与移动端结合,通过微博、短视频等新媒体平台分发节目内容,实现分众、碎片化传播。为适应当下轻悦化、场景化的短视频潮流,《典籍里的中国》充分运用新媒体功能,利用抖音官方账号制作与节目内容紧密相关的短视频,或展示节目的精美海报,或呈现节目的幕后花絮,或将经典的高光瞬间进行剪辑重组。短视频的碎片化传播模式适合受众的消费需求,满足受众的场景需求。此外,《典籍》依托微博官方账号,在2022年6月3日端午节,携第七期《楚辞》节目的经典片段,以“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为主题,重现屈原炽热的家国情怀。将内容通过特定的场景进行传播,促使传播效果最大化,唤起受众的文化认同感。

二、文化类综艺节目讲好中国故事的启示

(一)创新表现形式,打破“知沟”限制

自《国家宝藏》《典籍里的中国》等节目在影视化的呈现过程中创新性地增加了“戏剧+”的表现手法,将文化类综艺节目带入一个历史性的新高度,打破了观众认为传统文化类节目中具有说教与灌输意味的刻板印象。同时影视化的呈现方式,为我国经典典籍的跨文化传播提供了强有力的传播载体,为中华文化与中国精神走出国门拓宽了传播渠道。

美国学者蒂奇诺的“知沟”理论指出,基于文字符号的传播对受传者本身有着更高的文化要求。而在文化类综艺节目的发展中,创新性地加入戏剧化的表现形式,对文本进行跨媒介叙事,能打破由于文化背景、价值观、意识形态等限制所带来的传播隔阂。丰富的表现形式会增添节目整体的趣味性,拓展受众群体,同时以其易读性助力影视化的传播,使中国优秀文化与时代精神深入人心。

(二)选题平易近人,视角丰富多元

平易近人的选题使节目的受众面呈不断扩大的趋势,同时在传播过程中能较大程度上引起观众的情感共鸣。丰富多元的视角扩展了节目的表现形式,将历史文化以全方位立体的方式呈现,引起思想的交流与碰撞,增强节目的表现力。《典籍》虽然呈现的是具有重大影响力的历史经典书目,但是在视觉化的过程中并未采用具有距离感的宏大叙事,而是选择以点入面,以对著书人生活化的刻画作为切入口,拉近受众与历史人物的距离,同时采取多元化视角对故事进行讲述,增强影视化过程中的故事性。作为当代读书人的撒贝宁,在历史故事演绎过程中,与其说他是穿越者,不如说他更像是一位体验者,他代表观众在历史的演绎重现中实现互动参与,拉近观众与故事的时空距离。

(三)凝聚文化内核,增强价值引导

影视作品作为大众喜闻乐见的文化形式,以潜移默化的方式向受众传达节目的主题思想与价值观,因此节目中所具备的价值导向会对受众价值观的形成产生润物细无声的影响。《典籍》以中国传统文化为支撑,通过对优秀典籍中核心思想的凝练,向受众传递“以和为贵”“锲而不舍”“知行合一”等优秀文化内核,在戏剧化的演绎中,使主题思想深入人心,引起观众强烈的情感共鸣。

同时,文化類综艺节目通过长期的文化浸润,培养受众的文化素养与主流价值观的形成。以美国学者格伯纳为代表的学者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提出了“培养分析”理论,在其理论视角下,电视节目能利用其自身的优越性在传播过程中通过受众喜闻乐见的形式传递本土文化以及主流价值观,在此过程中,以潜移默化的“培养”增强受众的民族自豪与文化认同感,搭建起节目与观众乃至于社会间沟通的桥梁。

三、文化类综艺节目的重要使命

中华民族拥有五千年的悠久历史。作为文化载体的汇聚——典籍,在弘扬中华传统文化以及增强民族自信方面负有重要的使命。现象级文化类综艺节目《典籍里的中国》,以创新性的流程设计、沉浸式的观感体验、现代性的技术支持以及普世性的主题选择唤起受众的文化记忆,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过程中对增强文化自信、民族认同、传递主流价值等具有重要的意义。

参考文献

[1] 黄馨瑶. 从《典籍里的中国》看融媒传播的时代性与创新性[J]. 传媒评论,2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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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彭兰. 场景:移动时代媒体的新要素[J]. 新闻记者,20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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