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彭
新主流电影是于主旋律电影基础上嬗变而来的,学者周星将其定义为:2012 年党的十八大以来,主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以成熟的商业类型化叙事为特征,将国家意志与民众需求紧密结合而产生的一批阐发中国精神、展现中国面貌的电影,是国家对宏大观念的最新表述。[1]
进入新时代,中国的综合国力不断增强,国际地位显著提升,在建设物质文明的同时,也要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提高文化软实力,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成为当前的重要课题之一。面对观众日益多元的审美期待与观影诉求,出现了新主流电影这一新的电影类型。学者陈旭光认为新主流电影既积极承载主流文化价值、参与文化软实力建构,同时体现出创作类型化、视野开放化、运作市场化、制作工业化、传播多样化等新时代特征。[2]
新主流电影的价值传递。 我国的电影市场曾经被划分为主旋律电影、商业电影和艺术电影三大类型。随着我国文化事业的发展,新主流电影在吸收了三种类型电影的创作模式后,开始在大银幕上崭露头角,不仅激发了电影市场的活力,也为观众带来了全新的审美体验。新主流电影的“新”是相对于“旧”来说的,其将商业性与艺术性有机结合起来,使电影的
内容表达更为丰富,打破了电影市场发展的瓶颈。相对于单纯的商业电影来说,新主流电影赋予了影片更多的精神内涵,意识形态色彩更为浓厚,旨在潜移默化中熏陶观众。
新主流电影在进行价值传递时做了创新尝试。首先,新主流电影的“人民性”是其他类型影片所不具备的特质,《我和我的祖国》《长津湖》等影片刷新了国产电影市场的票房纪录,说明新主流电影在新的时代语境下也能获得观众的广泛认同。影片通过视听语言、故事情节等传递社会主流价值,讲述中国的革命历史故事,传递爱国主义等主流价值;其次,在涉及到国际方面的影片中,新主流电影也做了新的尝试,《战狼》《红海行动》《湄公河行动》等影片融入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思想,展示了中国的大国担当,树立了一个崭新的大国形象,使观众增强民族自信心均。新主流电影将抽象的意识形态融入在具体的影像中,使观众潜移默化地接受价值传递,有利于中国文化、中国精神、中国形象的传播。
新主流电影对题材的开拓。 作为传播媒介的电影,在内容表达上融入时代内涵是必不可少的,新主流电影传达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时代内涵,传承着中华民族的精神信仰。在新主流电影的题材选择上与主旋律电影相比也经历了新一轮的探索与重构。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主流意识形态与商业性产生了交融,使电影具有娱乐性的同时,也能传递核心价值观。
首先,以重大历史事件为基调的新主流电影仍然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的电影市场。在2021 年上映的《长津湖》,不仅诠释了家国情怀与民族意志,深化了观众的民族认同感,而且实现了商业价值与社会价值的双赢,在传承民族优秀文化的同时又兼顾了观众的审美需求。通过影像将英雄人物形象复现在观众面前,用七连的战士们作为人物群像,以小人物为出发点,将战争场面生动地呈现在观众面前,达到弘扬主流价值观的目的。
其次,我国的综合国力不断增强,国际地位显著提升。海外救援题材具有鲜明的时代内涵,逐渐成为新主流电影题材选择的一大方向。例如影片《红海行动》以2015 年的也门撤侨事件为基础改编,通过镜头还原了战争的残酷场面。在执行任务的同时,中国海军不仅解救了在海外的中国公民,也解救了国外的公民,进一步体现了中国作为大国的责任担当,彰显了中国的大国胸怀,深化了观众的爱国主义精神,展现了积极的大国形象。
最后,近些年来献礼片成为新主流电影的主要发力点。《我和我的祖国》《我和我的家乡》《我和我的父辈》等“我和我的”系列影片相继出现,用“拼盘”的方式,以小人物的视点见证时代的发展。例如,《我和我的祖国》由“前夜”“相遇”“夺冠”“回归”“北京你好”“白昼流星”“护航”七个篇章组成,讲述了7 组普通人与祖国大事件息息相关的经历,献礼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聚焦普通人与国家之间的密切联系,勾连观众的共同记忆。新主流电影在题材的选择上既传承又创新,日益多元的类型范式和艺术表达,将民族精神和社会主流价值观融入其中,扩大了传播范围,打开了新的电影市场。随着中国电影的市场化改革,新主流电影呈现出类型化的趋势,包括在题材、制作、后期等方面都有了相对清晰的体系。
在数字化时代,科学技术为电影创造了奇观化的视听效果,为电影扩大想象空间的同时,也进一步满足了观众的审美想象与审美期待。新主流电影的崛起,不仅满足了观众的精神需求,也契合了当下的社会语境。技术与艺术的结合,为新主流电影增加了更多的可能性。
视觉上的奇观化效果。 新主流电影既坚持了主旋律电影的精神内核,也迎合了商业逻辑下的观众审美。电影作为一种被凝视的艺术,需要得到观众的接受和认可,此时,迎合观众的审美趣味就成了创作电影时需要被考虑的重要因素。新技术的出现,使新主流电影能够更多维、更立体地呈现剧情,带来视觉上的奇观化效果。
随着新技术的发展,电影在创作中也运用了更多先进技术,如3D、VR、AR 等相对成熟的技术在新主流电影中都有应用,为视觉的奇观化提供了技术支持,为观众带来了沉浸式的审美体验。例如在《流浪地球》中,在拍摄阶段引入了VR技术协助美术的置景工作,这都为呈现地球在太空流浪的奇观做了技术上的支持。该电影还运用了大量的特效镜头,用全CG 镜头将上海砌入冰墙等,例如在影片中出现的冰天雪地的场景、精密的空间站等,这些是观众无法想象出来的,技术的运用使场景具象化,带给观众不一样的视觉刺激。宏大又细腻的特效为观众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视觉奇观,并带给观众沉浸式的审美体验,进而使新主流电影达到技术与艺术相结合的复合式的审美取向。
沉浸式的审美体验。 首先,科学技术的进步是沉浸式审美体验的客观基础,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沉浸”依赖于技术的进步。一般情况下,人们对信息的接收和处理都是通过“视”和“听”完成的,人们通过最基本的看和听来感受最基本的信息。伴随着技术的进一步发展,能够调动所有感官,为观众带来超真实的感官享受,进而对艺术进行更深层次的理解,获得审美愉悦。新技术还增强了电影艺术的审美关系属性,使审美内容与审美效应关系更为紧密,观众认同程度增强,从而使电影传播的范围更为广泛。新时代的电影艺术与新技术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新主流电影不断满足观众共同的审美情感和普世化的共同体意识,增强了原有艺术审美体验过程,而新技术升级呈现出新的认知环境,增强了艺术沉浸感,激发多元新鲜的审美体验。数字化时代的审美体验向沉浸转化,视觉化的奇观是对艺术本质的探索,能让观众获得更高的审美价值。例如在《中国机长》中,为了让观众在大屏幕上有更真实的“飞行体验”,制作方通过技术模拟飞机在9800 米高空急速下降时的眩晕感;对于普通观众来说,万米高空驾驶舱风挡玻璃突然爆裂脱落的场景是无法想象的,但通过技术不仅弥补了观众的想象空白,而且在玻璃脱落的时候,用特效技术让观众完全沉浸在影片中,仿佛自己置身其中经历着当时的危险。
其次,除了沉浸式的观影以外,还带来了情感上的沉浸体验。新主流电影将中国精神、中国审美融入到影片之中,将小我理想与国家发展结合到一起,获得个体价值与国家利益的同构,完成个人情感与国家情感的共振,拓展了影片的深度与广度。例如在《红海行动》中,为了解救他国人质,中国特战队员付出了沉重代价,这是中国人民军队的一个缩影,不仅使观众沉浸其中,也在共鸣中达成对主流价值观的认同,塑造出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中国形象。
任何一种艺术都不能脱离时代而存在,电影艺术也不例外。技术和艺术的结合使新主流电影迎合了观众的精神需求和审美意识,在沉浸式的观影过程中,电影所要表达的意识形态更容易在潜移默化中得到观众的认可与接受。
进入新时代以来,面对新的社会语境和商业诉求,尤其是观众审美不断提升,新主流电影的创作模式也在不断创新,力求创作出更多符合观众审美的作品,提升影片质量进而打开新的电影市场,达到票房和口碑双丰收的目的。
联合执导。 在新主流电影的市场中,拼盘式的电影受到了观众的欢迎。拼盘式电影指一部电影由多个导演执导,每位导演负责不同的部分。这样既能有效防止在“以导演为中心”的制作模式下导演将私人且感性的情感体验代入到电影创作中的问题,又能加快影片的制作进度,保证商业利益。
首先,拼盘式的电影通过一部电影讲述不同时期或者不同板块的故事,各个篇章之间互不干扰。在短视频的冲击之下,年轻观众的观影习惯呈现出碎片化的趋势,因而短时长、独立的篇章故事也更契合年轻观众的观影习惯。例如,影片《我和我的祖国》由陈凯歌担任总导演,张一白、管虎、薛晓璐、徐峥、宁浩、文牧野联合执导。通过7 个独立的故事,讲述了新中国成立七十年间普通百姓与中国发展息息相关的故事。“前夜”对应的是1949 年新中国成立;“夺冠”对应的是中国女排夺冠;“回归”则对应的是香港回归……每一个故事都讲述了特定时期里小人物与国家大事之间的联系,以小人物的视点见证中国的发展进步。拼盘式电影保持了导演的拍摄风格,每位导演都能吸引相对应的观众,扩大了影片的传播范围。
其次,除了讲述不同故事,每个片段独立成片的拼盘式电影,还存在相同电影由不同导演联合执导的情况。例如,为了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七十周年而拍摄的《金刚川》,由管虎、郭帆、路阳三位导演联合指导,在三位导演精心指导下,该片不到三个月就完成了拍摄和后期制作。虽然拍摄时间短,但是并没有影响影片的质量。影片在电影工业化探索上做出了优良示范,在夜景镜头的运用、镜头的饱和度等方面呈现出了良好的视觉效果,影片的电影质感和影片传达的中国精神得到了观众的认同。
最后,在多导演联合执导的情况下又出现了多导演与制片人、监制合作的新模式。不同风格的导演碰撞在一起能够取长补短,彼此制约,形成良性竞争、通力合作的新局面。例如,2021 年上映的《长津湖》由陈凯歌、徐克、林超贤联合执导,这三位既是导演也是监制,而总监制为黄建新。该片讲述了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以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中的长津湖战役为背景,在极其寒冷的严酷环境下,中国人民志愿军不畏困难、勇于战斗,最终赢得了胜利。该影片既强调了“以人为本”,又在视听审美方面满足观众审美,呈现了一部艺术性与商业性兼备的新主流影片。
导演与监制、制片人等工种的合作不仅有单一的形式,合作究竟是做到了取长补短还是风格杂糅,还需要在之后的创作中进行反思与总结。总之在电影的创作中,应该秉承电影产业观念与类型生产原则,在电影生产中弱化感性、私人、自我的体验,代之以理性、标准化、规范化的工作方式,游走于电影工业生产的体制之内,服膺于“制片人中心制”,但又兼顾电影创作艺术追求,最大程度地平衡电影艺术性/商业性、体制性/作者性的关系,追求电影美学效益和经济效益的统一。[3]
叙事模式创新。类型电影作为一种影片制作方式,曾在三四十年代的好莱坞占据统治地位。类型是指由不同题材或技巧而形成的影片范畴、种类和样式,实际上是一种艺术产品标准化的规范。类型电影的三个基本要素为公式化的情节、定型化的人物、图解式的造型。
新主流电影创作在类型电影创作方面,既包含之前类型电影的基本要素,又在叙事方面有创新之处。例如,《金刚川》采用多线叙事的方式,重复运用蒙太奇,用细微的差别再现事件,进而深化影片主题。观众对多线叙事的定位点有了清晰的认知以后,不仅在视觉上获得不一样的体验,而且能够拥有上帝视角对战争局势有一个整体把握。《中国机长》则采取了典型的线性叙事结构,在情节设置上严格遵循了“三一律”的原则,以空难事件贯穿影片。在人物形象的设计上,注重群像的塑造,不仅刻画了机长如何力挽狂澜,而且也体现了乘务组的训练有素、乘客的慌乱等人物群像。在叙事方面,不仅是宏大的叙事,也着眼捕捉细腻的情感和真实的生活细节,使人物形象变得更加立体,赋予了人性。新主流电影的叙事方式打破了之前电影文本的固有模式,让受众在获得审美快感的同时,也接受思想的洗礼。
新主流电影以全新的方式构建了爱国主义、英雄主义等主流思想,并呈现出全新的美学特征。新主流电影通过较强的观赏性,在为观众带来视觉上的快感以后,实现了对国家主流价值的有效传达,从长远的眼光看,我国电影逐渐完善,实现了创新发展。新主流电影随着时代的发展在不断发展,审美水平也在不断提升,稳步发展的电影产业和大众不断增长精神需求将推动其进一步发展。因此,电影创作者需要回归现实,贴合观众审美价值取向和观影规律,创作出更加符合主流价值观的新主流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