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乡村振兴战略是我国解决“农业、农村、农民”问题的重要战略。随着我国农村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乡村建设也越来越受到当地人的重视,须从根本上满足村民对景观意象的审美需求、对赋能当地特色产业的需求,以及解决乡村社会问题的需求等。基于此,文章从设计学的视角出发,分析在乡村振兴战略的引领下,我国乡村设计的现状、國内外乡村设计的理论研究状况,并在此基础上提出我国乡村建设的有效策略,如注重乡村景观意象美的营造、乡村IP的情感要素设计、高品质的协同与共创设计,以进一步丰富乡村景观意象的文化内涵,助推特色产业发展,把乡村建设得更加美好,推动乡村振兴战略的有效实施,为其他地区的乡村建设提供参考。
关键词:乡村振兴战略;美丽乡村建设;设计学;城乡融合
中图分类号:F3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3)11-0-04
0 引言
现阶段,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一主要矛盾不仅在城市,在乡村中也有所体现,而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解决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必然要求。如何让乡村变得更美、让农业成为更具吸引力的产业、让农民更富有,是值得人们重点思考的问题。从设计学的角度来看,可以乡村设计作为创造性解决乡村问题的方法来赋能美丽乡村建设,具体分为三个方面。一是乡村意象的设计,营造乡村景观意象美;二是基于体验经济的设计,融入乡村IP的情感要素;三是社会创新中的设计,注重实现高品质的协同与共创设计。从这些角度来看,乡村设计既是有形的,又是无形的,其可融入乡村景观形态、乡村产业、乡村社会等方面,对我国乡村的绿色发展、善治发展、可持续发展等具有重要价值,有益于建设美丽乡村。
1 我国乡村设计现状
当前,我国乡村建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例如,随着农业科技的大发展,出现了很多新的农业种植技术,垂直种植方式多样、温室增加,乡村景观在科技的加持下变得更加丰富与现代化。不仅如此,我国乡村设计的审美水平也不断提升,这与审美经济的发展紧密相连,艺术化、现代化、时尚化的乡村景观提升了村民的审美水平与体验。此外,我国对乡村文化的保护力度也在不断加强,如对传统文化、传统手工艺、非物质文化遗产等的保护,乡村设计的内涵与价值由此得到传承与彰显。我国乡村设计在不断加强体验设计、情感化设计、社会设计等新设计领域的实践,不断融入各种跨学科设计的新理念、新方法、新技术,进一步创新乡村设计,乡村设计的品质得到进一步提升,有利于解决乡村发展过程中存在的问题。
从设计艺术与设计本质的角度来看,我国乡村设计还存在一些具体问题。例如,乡村建设同质化、缺乏乡村乡土特色、没有较好地保护与传承当地乡土文化,根据不同乡村的地域特征、风俗特点等进行因地制宜的设计还有较大的发展空间。不仅如此,农村地区的很多中青年人倾向于到大城市打工生活,导致农村人口减少,针对这种情况,应采取更具针对性的设计策略。另外,一些乡村的自然风貌被严重破坏,如农田被大量破坏以建造房屋,河流被填平、树木被大量砍伐等,没有做到在保护生态环境的基础上发展生产力,没有平衡好经济发展与乡村环境保护之间的关系。从设计学的角度出发探索解决这些问题的策略,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2 国内外乡村设计的理论研究现状
2.1 乡村景观美学与景观规划设计研究方面
我国乡村景观的理论研究在早期以乡村地理学的理论研究为起点,逐渐形成景观生态学学科,研究的内容主要有乡村文化景观、乡村生态景观、乡村聚落景观、农业景观等。国内专家学者的研究多集中于乡村聚落景观、景观资源评价与模型、乡村景观格局等方面。王慧与孙磊磊(2020)基于共生理论建构“共生景观”架构,拟借事物自身“自组织”模式等设计策略解决乡村景观融合问题。吴理财与吴孔凡(2014)对美丽乡村建设的四种模式(安吉县、永嘉县、江苏省南京市高淳区、江宁区)进行了比较,并提出美丽乡村建设的目的是提升本地农民的幸福指数。刘滨谊团队(2008)提出风景旅游规划AVC(吸引力-生命力-承载力:attraction-vatility-capacity)评价体系。刘滨谊与王云才(2002)提出乡村景观的评价指标体系为乡村景观美景度、敏感度、可达度、相容度和可居度(其中主要包括景观客体质量、景观吸引力、景观认知度、景观协调度、景观视觉污染评价、视觉敏感度、景观廊道、区域组合、景观格局、乡村的聚居条件、乡村聚居环境等方面)等。
国外乡村景观规划设计的理论研究大致始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主要包括捷克斯洛伐克景观生态规划与优化研究LANDEP系统、德国Haber等建立的DLU系统、美国Forman提出的基于生态空间理论的景观空间规划设计、国际土地多种利用研究组(the International Study group on Multiple Use of Land)提出的“空间概念(spatial concepts)”与“生态网络系统(ecological networks)”等景观规划设计的新理论与新方法论。日本学者MasaoTsaji指出,要科学协调土地资源利用中的“公共资源(common goods)”与“私有资源(private goods)”,其是从乡村土地利用与景观规划设计的角度提出的资源优化方法。
2.2 乡村设计艺术学研究方面
相对于乡村规划设计研究而言,我国乡村设计艺术学的理论研究更注重以艺术作为表征的设计切入点的设计艺术与新兴设计学科领域新成果在乡村振兴中的运用。国内设计助力乡村振兴的研究“第一是强调共同创造……第二是强调设计为产业提供可持续支持”[1]100。汪瑞霞、陈凯莉、黄伊涵(2022)指出,“设计学科基础理论研究对当代乡村景观设计的指导意义,需要在大设计、大历史、大文化的背景中来理解”[2]。俞昌斌(2019)主要从体验经济的视角指出一个创新思维、三个设计步骤、五个设计要点的体验设计方法,并重点研究民宿的体验设计。中国设计理论与乡村振兴学术研讨会(2022)从设计学的多维度视角探索乡村设计学体系的构建。叶德辉、郭富菊(2022)提出设计助力乡村振兴的几大模式,如区域品牌创建、科技成果植入、“非遗”再造活化、田园社区建设、特色产业培育等。张犇(2022)认为,“艺术乡建”是运用艺术手段参与乡村振兴,本质是系统化治理乡村文化精神、情感诉求、乡俗秩序等。邹其昌、许王旭宇(2022)提出作为社会设计学核心范畴之一的设计治理是解决数字乡村设计的碎片化问题,以及统领数字乡村设计各要素的策略。陈庆军、袁诗群(2022)认为,“乡村设计是将乡村的优势特色资源,在现代消费文明、文化表达和美学取向中,重塑价值体系的创新活动,是以设计思维与创意策略对乡村世界进行美学观照和艺术感知的具体行动,在唤醒东方田园的场所精神和重塑乡野浪漫生活方式的同时,与科技、商业进行结合,建立地域文化与现代价值的系统连接”[3]。陈庆军、王淼(2022)指出乡村设计中的乡村IP可促进乡村资源在新型产业中的有效转化。陈庆军(2021)归纳出乡村设计的三个特征,即可持续性、融合性与本土性。嵇雅娴、谷莉(2020)提出使地域文化特色与美丽乡村景观相融合,并指出在保持美丽乡村独特性的过程中设计师所面临的新课题。
国外对现代乡村设计的理论研究多从现代设计理论的建构中发展而来。国外设计助力乡村振兴的研究“一是从设计伦理角度……二是设计服务角度……三是设计系统角度”[1]100。主要的学术观点如下:维克多·J.帕帕奈克(Victor J.Papanek)(1970)提出把設计与“真实世界”,同时与整个社会远景紧密相连,设计的意义与价值是为人的“需求”而设计,并且是为多数人的需求而设计,设计要为人类与环境的未来服务;埃佐·曼奇尼(Ezio Manzini)(2016)指出,人人都会参与到设计的过程中来,揭示了在当代社会,设计和设计师的角色正在发生转变,提倡以开放式的人人设计的合作流程探索新的社会问题解决方案;杜威·索尔贝克(Dewey.Thorbeck)(2018)从乡村的区域视角、设计策略与跨学科整合等方面提出如何设计乡村及塑造乡村的未来。
2.3 我国乡村振兴宏观研究方面
我国乡村振兴的学术研究多从国家发展战略的实际需要出发,如蒲实、袁威(2021)阐释了乡村振兴的“九工程”“三行动”“三计划”等战略内容;王立胜(2021)阐述了乡村振兴中时空定位法与时空工作维度工作法,并阐释了乡村振兴的社会基础与中国农村现代化社会基础等具有学术与实践意义的概念;张琦(2022)认为乡村振兴与高质量发展之间具有紧密关系与内在逻辑,乡村振兴在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的振兴方面与高质量发展相契合;马光川、林聚任(2023)发现抽离化与再嵌入的空间整合机制和“空间冲撞”作用下莱西市县城城乡空间格局重构表现出的空间分隔、分散化、同质化,分别趋向整合、集中化与差异化;郑有贵(2023)提出乡村振兴需要在系统思维下体系性构建政策与统筹推进实践。
3 乡村振兴战略下我国美丽乡村建设的策略研究——基于设计学视角
3.1 设计学视角的乡村意象:乡村景观意象美的营造
乡村景观意象离不开视觉体验,它的基础之一是一种视觉景观形象。正如刘滨谊教授所指出的那样,“视觉景观形象是大家熟悉的。它主要是从人类视觉形象感受要求出发,根据美学规律,利用空间实体景物,研究如何创造赏心悦目的环境形象”[4]。乡村景观意象美的核心要素是“空间”“体积”“结构”与“色调”,这种美感的营造以空间为核心。乡村景观的空间形态大致可分为静态空间与动态空间,静态空间与动态空间是相对的,是人们视点固定时所看到的乡村景观。静态空间虽然视点固定,但并不意味着景观在审美意蕴方面也完全是“静”的,而是固定的视点观照着景观中“动”的意蕴与气韵。因此,在乡村景观美学中,视点固定的情况下景观是相对“静”的,高阔的天空与广袤的大地、清澈的湖水与青翠的山峦、广袤的农田与茂密的树林等都给人一种静态之美,同时又内含生机勃勃的意蕴。与静态空间相对的动态空间则是视点移动时的乡村景观,这种空间往往具有在时空转换过程中景观趣味点变化的艺术效果。然而,这种效果不是一味地为了变化而变化,而是通过景观展示序列设计,形成铺成、高潮与收尾等游览观赏与体验过程。游览路线、范围、空间分隔、趣味中心、出入口等都是动态空间设计中必须考虑的因素,其总体追求“动”中有“序”,是合理的且符合人们行为逻辑、认知特点与体验习惯等的“动”。
空间虽然在乡村景观意象美的营造中居于核心地位,但是其与体积、结构、色调等要素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在乡村景观设计中,农舍、农田、树林等景观元素在视点的固定与游走过程中,要考虑不同角度产生的体积美感。例如,农舍的各个立面设计要考虑在不同角度观看时的变化与光影效果,即在光线的照射下所呈现的不同的体积效果。不仅是农舍,像农田这样相对“扁平”的视觉元素也可以在与树林、山体、乡村道路等元素的配合下呈现出一定的体积美感。
与空间、体积相互作用的是结构元素,这关系到人们视觉体验乃至身体体验的内在设计品质,即景观元素之间的结构能使人们体验到视觉均衡与内在联系的紧密性、空间功能的差异性,而农舍、道路、山体、水体、树林等景观元素的组合要在人不同的视角下所形成的图式意象中具有和谐的支架结构与趣味中心,这种中心可以是标志物,可以是实的,也可以是虚的。
具体来说,如乡村道路构成线或边界必须方向清晰,水体与农田或其他两种以上视觉元素所形成的边界需要能够明确区分功能区,同时具有抽象的视觉结构美感,点或者大面积的农舍组成的区域应在空阔的天空与广袤的田地的衬托下形成和谐的视觉效果,等等。
另外,色调与光线密不可分,乡村景观的绿色调、赭色调等可以通过因地制宜的植物色彩搭配、农作物色彩搭配、农舍色彩搭配等实现冷色调与暖色调的契合,彰显色调美。这里需要指出的是,营造乡村景观意象美不仅在于景观形象本身,还在于“要求乡村景观设计兼顾经济效益与生态效益,为乡村居民构建具有独特韵味的景观”[5]。
3.2 设计学视角的体验经济:乡村IP的情感要素设计
从体验经济的角度看,乡村设计中的美不仅体现在乡村景观意象美的营造方面,体现设计美感与趣味性也很重要。从情感的多维度视角来看,要突出设计产品的美感与趣味性体验,设计不仅要与产品功能紧密相连,而且需要体现产品对人们的特定价值和意义,进而让村民的生活更美好。在这个方面,可以进一步通过设计的新媒介与雅俗共赏的故事性介入乡村IP的打造中,深入体现以人为本的特质,从而推动乡村产业繁荣发展。例如,通过娱乐设计提升村民对于产品的体验,吸引更多的村民,尤其是年轻人体验产品,体验的即时性、当下性、互动性等特点使设计对于受众的情感认同等维度更具价值与意义。
与农业经济、工业经济、服务经济不同的是,在体验经济中,体验与感受成为重要因素,强调人们事中、事后的感受,交付物不仅是产品本身及服务,还进一步落在体验这一维度上。体验经济注重个人感受,体验经济的买方是客人个体,核心是体验本身。相对于工业经济中的产品制造而言,对体验的营造成为体验经济的核心,产品属性也超越了标准化与定制化,进一步凸显对个性化的重视。
在体验经济中,产品的功能、标准化制造必须从更大范围的系统中来考察,即融入更多人的感受等。这样一来,吸引并满足不同受众的个性化使用需求成为设计重要的关注点。例如,在体验经济视角,传统视觉文化中的“看”不仅是看产品本身,也是看产品如何通过故事演绎新的视觉文化,即单纯地“看”产品已不能满足受众需求,而要让受众“玩”“想”“参与”“互动”等,并通过一系列行为进一步体验产品和文化。这种创新设计能与乡村日常生活紧密结合,使设计的视觉转化为一种“新的真实”,即设计不仅可用,而且可感、可思,情感作为“无形”的设计要素融入个人体验,使设计的体验维度因人而异,从而让设计更加全面,遵循以人为本的原则。在推动乡村建设与发展的过程中,打造文创产品,推动农产品销售是当务之急。
3.3 设计学视角的社会创新:高品质的协同与共创设计
对于“社会创新”,设计大师埃佐·曼奇尼(Ezio Manzini)将其定义为,“关于产品、服务和模式的新想法,它们能够满足社会需求,能创造出新的社会关系或合作模式”[6]。乡村设计的美还在于通过高品质的协同与共创设计来解决乡村问题。
社会性是设计的根本属性之一,解决乡村的社会问题在如今乡村振兴的过程中十分重要,从社会系统的角度来看设计赋能乡村振兴,就是通过设计找到社会发展中存在的问题与设计社会性的内在关联,从而把设计创造新的社会价值放在重要位置。在乡村的社会设计中,引导村民协同参与乡村的社会创新设计至关重要,即将社会问题的利益相关者纳入整个设计流程,将村民的真实需求与专业设计师的设计相结合,在共同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实现满足人们真实需求的设计。这种设计可以是产品、系统、服务、体验、商业模式、一项行动等,不仅有利于村民在建设自己家园的过程中发挥主人翁精神,而且有利于丰富乡村社会性,创造村民的精神财富。
一方面,从设计师的角度而言,即通过不同领域设计师的协作来共同完成能够解决乡村问题的设计。另一方面,从社会问题的利益相关者这一角度而言,把不同专业背景、不同职务的人分到不同的小组,打破同构性思维,实现不同观点的碰撞,从而激发新的创意,然后平衡各观点的可行性,主要包括技术可行性、商业可行性、是否满足村民的真实需求等,进而构想出能真正解决乡村社会中具体问题的最佳解与最合适解。从设计治理的角度来看,社会设计解决乡村实际问题的过程是一种善治,即“追求的是在使用设计产品(有形的或无形的)过程中所自然实现的合理化、秩序化和审美化的善意设计”[7]。
4 结语
从设计学角度赋能我国乡村振兴与美丽乡村建设有很多不同的路径,本文聚焦三个方面。第一,设计学视角的乡村意象:乡村景观意象美的营造;第二,设计学视角的体验经济:乡村IP的情感要素设计;第三,设计学视角的社会创新:高品质的协同与共创设计。营造乡村景观意象美需要使村、路、水、田、林等具有和谐的形态美感;乡村IP情感要素的设计需要进一步使乡村IP满足受众的个体需求与提供多层次的良好体验;乡村协同与共创设计需要使乡村社会问题的利益相关者参与到整个设计流程中,以探索更多解決实际问题的有效设计方案。在我国城乡融合发展的过程中,从设计学角度看乡村振兴,不仅包含本文论述的景观意象、IP情感要素、协同与共创等设计之维,还关系到系统中的整合创新设计、跨界设计、可持续设计等方面,而这有待进一步探索。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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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汪瑞霞,陈凯莉,黄伊涵.乡村文化景观设计研究综述[J].包装工程,2022(4):89.
[3] 陈庆军,袁诗群.乡村设计的内涵、特征及价值立场[J].工业工程设计,2022(4):59.
[4] 刘滨谊.现代景观规划设计[M].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05:1.
[5] 王博峰.美丽乡村建设背景下乡村景观规划设计问题研究[J].农业经济,2022(4):72.
[6] 埃佐·曼奇尼.设计,在人人设计的时代[M].南京:电子工业出版社,2016:13.
[7] 邹其昌,许王旭宇.基于社会设计学体系的数字乡村设计治理理论体系研究[J].文化艺术研究,2022(8):42.
作者简介:沈唯(1980—),男,江苏江都人,博士,讲师,研究方向:设计理论、艺术与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