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前期人群退休规划过程量表的汉化及信效度检验

张佳惠，庞书勤，洪雪珮，郑智慧，李绵利，黄钰峰，王炜骏

（1.福建中医药大学 护理学院，福建 福州 350122；2.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心内科，福建 厦门 361001）

随着老龄化日益加剧，养老负担不断加重[1]。研究指出，年龄介于45～59 岁的人群属于老年前期人群[2]，随着年龄增大逐渐出现免疫力降低、生理功能衰退等特征[3]。每年我国有数百万的老年前期人群进入退休阶段，其退休准备和角色适应直接影响老年期的生活质量[4-5]。面对社会养老保障不足、家庭供养持续弱化的现实困境，提前进行退休规划、储蓄养老资源是应对养老风险的关键[5-7]，有助于老年前期人群实现退休期望，促进退休转变与适应[8]。新西兰Noone 博士开发的退休规划过程量表包括经济、健康、休闲方式和心理社会规划4 个维度、39 个条目，可全面评估退休准备的阶段与实施情况[9]。目前我国尚缺乏测量退休准备的专用量表，本研究旨在汉化退休规划过程量表，并评价中文版退休规划过程量表的信效度，为科学测评我国老年前期人群退休规划提供评估与干预工具。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于2021 年1—7 月，方便抽样选取福建省福州市、厦门市、龙岩市等地符合纳入条件的老年前期人群605 名进行调查。纳入标准：（1）基于生命周期理论[10]，并从个体的生理变化和我国男女性退休年龄综合考虑[11-12]，选取年龄50～59 岁人群；（2）健康状况良好，能够完成一般沟通交流；（3）经说明解释，愿意参加本调查。

1.2 研究工具

1.2.1 一般人口学资料 自行设计，包括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居住地、自觉健康状况、每月经济收入、是否患有慢性病、是否有养老保险、是否有医疗保险。

1.2.2 退休规划过程量表 （Process of Retirement Planning Scale, PRePS）由新西兰Noone 博士[9]于2010 年研制并应用于年龄45～60 岁的老年前期人群，总量表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867，共包含4 个维度、52 个条目，分别是退休描述（条目1～18），退休目标（条目19～22），退休准备的决定（条目23～36），退休准备（条目37～52）。采用Likert 5 级评分法，1～5 分（非常不同意～非常同意），总分为52～260 分，得分越高表明退休规划越充分。目前该量表已被翻译为土耳其版、韩版、西班牙版等多个版本，用于多国的退休规划测评。

1.3 量表的汉化及跨文化调试

1.3.1 量表的翻译 课题组在获取原作者Noone 博士的同意后，参照Brislin 翻译模式[13]对量表进行翻译和修订。（1）正向翻译：首先邀请2 名研究者（均为硕士学历，且通过英语6 级考试）根据翻译程序独立完成量表翻译，之后再由1 名具有海外留学经历的健康管理学博士对2 个翻译版本进行比较，组织前2 名译者及课题组成员讨论，形成PRePS 中文版1。（2）反向翻译：另选2 名未接触过原量表、熟练掌握中英文、具有海外留学经历的翻译者（均为高校教师）对PRePS 中文版1 进行独立回译。由课题组成员对2 个回译版本进行对比、整合，形成PRePS 回译版。（3）检译：将PRePS 回译版发给原作者Noone博士，请其评价PRePS 回译版与原版在内容、词义表达上是否一致，基于原作者的建议，并综合考虑我国国情进一步修改，形成PRePS 中文版2。

1.3.2 量表的文化调适 本研究邀请6 名专家对PRePS 中文版2 进行评议，其中老年护理专家2 名，社区护理专家2 名，健康护理专家1 名，临床护理专家1 名。6 名专家工作年限为17～40 （26.83±9.41）年，学历均在本科及以上，其中博士1 名、硕士4 名、本科1 名；高级职称5 名、副高级职称1 名。6 名专家围绕表达清晰度、语言习惯、文化背景以及概念等价性方面，对量表的各条目进行评议，采用Likert 5级评分法：从“完全不相关”至“非常相关”依次赋予1～5 分，最终形成预调查版量表（量表版本Ⅰ）。

1.4 资料收集 采用问卷星调查法 （问卷链接：https://www.wjx.cn/vm/PXSrbFh.aspx），由研究者将问卷的链接及研究目的、意义、填写注意事项等发放给调查对象，嘱其匿名填写，并直接提交。研究共分为2个阶段进行：（1）从2021 年1—2 月选取样本1（n=88），采用量表版本Ⅰ进行预调查，了解量表条目是否表达清晰、通俗易懂，根据调查对象的意见反馈和数据分析结果，进行条目筛选，形成正式调查版量表（量表版本Ⅱ）。（2）从2021 年3—7 月，招募样本2（n=598）参与问卷调查并进行条目筛选和信效度分析，进一步完善量表。2～4 周后从样本2 中选取60 例老年前期人群再次完成量表版本Ⅱ以此检验重测信度。

1.5 量表的信度效度检验方法 内在信度由Cronbach α 系数和奇偶分半信度共同评价；外在信度则通过重测信度体现[14]。内容效度：采用内容效度指数（content validity index,CVI）作为量化指标，请专家评估各条目与主题的相关性，CVI 越高，内容效度越好[15]。

结构效度：（1）探索性因子分析[16]（Exploratory Factor Analysis, EFA）：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和最大方差正交旋转法，提取特征值＞1 的公因子，删除因子载荷值＜0.4、有多重载荷、公因子包含条目数＜3 个的条目；（2）验证性因子分析 （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 CFA）：采用最大似然估计法检验模型拟合度，若各拟合指数均达标，提示结构效度良好[16]。（3）计算各维度之间、各维度与总分之间的相关系数，评价量表的内在相关性效度[15]。

1.6 伦理考虑 本研究已获得福建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三人民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的批准 （批准号：2022KS-85-1）。所有调查对象在填表前均已获悉该知情同意书，在得到调查对象口头同意后请其直接填写问卷，并承诺所测数据仅用于本研究，将严格保护个人隐私。

1.7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2.0 分析数据，用百分数、均数、标准差等进行一般资料的统计学描述，依据被调查者填写问卷的时间先后顺序进行编码，分成前后等量的2 部分，方便选取前一半的样本量做探索性因子分析，而后将后一半的样本量导入Amos 24.0 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P＜0.05 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一般资料 在预调查阶段，共发放问卷90 份，剔除填写不完整等无效问卷2 份，回收有效问卷88份，有效回收率为98%；在正式调查阶段，共发放605 份问卷，剔除填写不完整等无效问卷7 份，回收有效问卷598 份，有效回收率为98.8%，年龄为50～59（53.76±2.68）岁。其中，男267 名（44.6%）、女331名（55.4%）；居住在城市208 名（34.8%）、居住在农村390 名（65.2%）；在婚有配偶561 名（93.8%）、不在婚（含未婚/离异/丧偶）37 名 （6.2%）；每月的经济收入＜3 000 元269 名（45.0%）、3 000～6 000 元261 名（43.6%）、经济收入＞6000 元68 名（11.4%）；自觉健康状况“良好”205 名（34.3%）、“一般”322 名（53.8%）、“差”71名（11.9%）；患有慢性病533名（89.1%）、未患有慢性病65名（10.9%）；有养老保险288名（48.2%）、没有养老保险310 名（51.8%）；有医疗保险519 名（86.8%）、没有医疗保险79名（13.2%）。

2.2 该量表的修订

2.2.1 条目修订 在量表翻译过程中，根据函询专家、预调查对象的意见反馈，进行了如下修订：（1）由于我国法定退休年龄为男性60 周岁、女性55 周岁，为贴近我国国情，故将条目38“如果我被迫在65 岁退休，我会有足够的钱来应对退休生活”修改为“如果我被迫在60 岁退休，我会有足够的钱来应对退休生活”；（2）考虑到大部分50～59 岁的老年前期人群还处于临退休阶段，故将条目22“作为退休人员，我对未来想要扮演的角色有明确目标”修改为“我对于退休后想扮演的角色有明确的目标。”此外，在预调查中，有5 名调查对象反映条目23、24、27、28、29、30、33、34、46、47 采取的是反向计分形式，表达逻辑与其他条目不一致，不易理解。经反复推敲、评议，课题组统一了各条目的表达方式，均采用正向表达，如将条目23“现在开始考虑退休后的经济问题还为时过早”修改为“现在开始考虑退休后的经济问题正是时候”，最终形成与原量表理论结构相同的4 个维度、52 个条目的正式调查版老年前期人群退休规划过程量表（量表版本Ⅱ）。

2.2.2 项目分析 项目分析是检测量表条目可接受性的关键，本研究主要采用以下3 种方法，（1）相关系数法[17]：将各条目得分与量表总分进行Pearson 相关分析，删除相关系数r＜0.4 或P＞0.05 的条目。（2）离散程度法[14]：通过计算各条目的变异系数（CV），即各条目标准差与平均值之比，删除CV＜15%的条目。（3）区分度分析法[18]：将样本2（n=598）中各调查对象的测评总分降序排列，前27%（n=162）为高分组，后27%（n=162）为低分组，采用两独立样本t 检验，删除临界比率值（critical ratio, CR）＜3 或P＞0.05的条目。结果显示，各条目的CV 为0.216～0.358；各条目与量表总分的相关系数为0.499～0.824（P＜0.001）；各条目在量表总分高、低分组之间的CR 为8.436～27.940（P＜0.001），均符合统计学保留要求，故无条目删除。

2.2.3 信度分析 依据正式调查中调查对象填写问卷的时间先后顺序进行编码，利用前299 名调查对象的数据进行Cronbach α 系数和分半信度的分析。研究显示，总量表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982，各维度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952～0.969。总量表的分半信度为0.915，各维度的分半信度为0.935～0.962。此外，从样本2（n=598）中方便抽取60 名老年前期人群，间隔2～4 周再次邀请其完成量表版本Ⅱ，结果显示总量表的重测信度为0.865，各维度的重测信度为0.864～0.904，详见表1。

表1 中文版退休规划过程量表及各维度信度

2.2.4 效度分析

2.2.4.1 内容效度 总量表的内容效度指数为0.980，各条目的内容效度指数为0.860～1.000。

2.2.4.2 结构效度 利用正式调查中前299 名调查对象的数据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采用主成分分析法，进行最大方差正交旋转，结果有9 个条目的载荷值同时在2 个维度上超过0.4，有2 个公因子都只有2 个条目，不满足1 个因子至少有3 个条目的要求，给予删除；接着将剩余的39 个条目进行第2 次探索性 因 子 分 析，KMO 值 为0.967，Bartlett’s 球 形 检 验χ2=13 364.087（df=741，P＜0.001），适合做因子分析。共抽取4 个特征值＞1 的公因子，累积解释74.387%的变异，旋转后各条目分布合适，无删除条目，最终形成4 个维度，共39 个条目的模型，详见表2；利用正式调查中后299 名调查对象的数据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本量表的各项拟合指数均达标，说明模型构建良好，详见表3。此外，总量表与各维度的相关性为0.816～0.930，各维度之间的相关性为0.678～0.769，详见表4。

表2 中文版退休规划过程量表因子矩阵（n=299）

表3 中文版退休规划过程量表验证性因子分析模型的拟合指数（n=299）

表4 中文版退休规划过程量表总分与各维度之间的相关系数（n=299）

3 讨论

3.1 中文版退休规划过程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信度反映了测评结果的稳定性和可靠性，用来衡量待测工具的准确程度[19]。研究指出，Cronbach α 系数和分半信度是检验量表内部一致性的强有力指标，当二者超过0.7 时，提示测评工具信度良好[20]。由结果可知，总量表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982，各维度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952～0.969；总量表的分半信度为0.915，各维度的分半信度在0.935～0.962，均超过参考标准，且高于原量表[9]和西班牙版PRePS[21]，分析原因可能是因为本研究调查的是年龄50～59 岁的老年前期人群，年龄跨度小，样本异质性较低，而Noone 的调查对象年龄范围为45～60，且受试样本量相对较小，导致了内部一致性分析结果的不稳定。重测信度是采取同种检测方法重复测量相同对象时，评估前后测量结果的一致性，相关性越高，稳定性越好。一般来说，重测信度范围为0.40～0.75 提示重测信度较好，＞0.75 说明重测信度很好。而本研究中，总量表的重测信度为0.865，各维度的重测信度为0.864～0.904，均>0.800，基本与土耳其版PRePS 的重测信度相当[22]，表明量表具有较好的跨时间稳定性和可靠性[16]。由于“退休准备”维度在本研究重测信度评估中分值最低，故建议未来的研究可以继续完善退休准备的条目设计，在行为方面捕获更好的退休计划。

3.2 中文版退休规划过程量表具有较好的效度效度是指研究工具测量结果的准确性、有效性和正确性程度[23]。本研究结果显示，总量表的内容效度指数S-CVI 为0.980，而各个条目的内容效度指数I-CVI 为0.830～1.000，满足当函询专家≥6 人时，S-CVI＞0.90，I-CVI＞0.78 的统 计学要求[24]，说明各条目能准确反映老年前期人群的特质，与量表的核心概念具有较强的相关性，可展现待测内容的不同构面。内部相关性分析显示，各条目与总量表的相关系数为0.816～0.930，且各维度与总量表的相关系数整体高于各维度之间的相关系数，说明量表内部相关性良好，且各维度相互独立。此外，本研究经2 次探索性因子分析后共提取4 个特征值＞1 的公因子，与原量表的理论结构保持一致，累积解释74.387%的变异，且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各项拟合指标均达标[25]，模型拟合良好，中文版退休规划过程量表整体结构效度较好。因子分析共删除13 个不符合统计学要求的条目，考虑主要与我国国情和传统文化影响有关，中华民族历来提倡人与人之间要“互敬”，维持一个亲密又舒适的社交距离。因此，多数个体在与他人相处过程中会尽量避免易造成不适的敏感话题，如金钱、家庭背景、工作状况等[26]，将更多的时间与精力用来经营个人生活，而不是过分关注他人的退休准备情况，这可能导致部分条目若涉及到是否了解同龄人经济准备、社交活动等（如条目3、条目11、条目25、条目31、条目35）普遍得分较低，区分度不够而被删除。此外，我国50～59 岁的老年前期人群往往处于“上有老下有小”阶段，虽然生活压力随着子女的成长逐渐得到缓解，但完全从工作中解放出来的只是少部分人群，更多的时候个体需要重新分配工作与休闲的占比，逐步减少工作强度，加强个人生活的投入，因此部分条目（如条目50、条目51 等）因不符合实际情况而被删除。

3.3 中文版退休规划过程量表的实用性及可行性调查显示，截止到2020 年，我国60 岁以上老年人口数达2.64 亿，约占总人口的18.7%，预计到2050 年将突破4.87 亿[1，27]，养老负担日益剧增。相比与社会养老服务体系较为完善的发达国家，我国未富先老，社会养老资源有限，加之受计划生育政策的影响，传统的家庭结构趋于小型化与核心化，子女赡养压力日渐增大，家庭供养逐渐弱化。现阶段，单纯依靠社会或家庭养老已不能满足日益增长的养老需求[28]，为了保证晚年生活质量，老年前期人群需要摆脱依赖型的养老观念，加强退休规划意识，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应对养老问题，提前筹划退休生活，降低对社会、子女的依赖，实现自立自养[29]。退休规划不仅能提高个体的心理适应性，缓冲离退休带来的多重身心转变，也有助于养老资源的前瞻性积累，促进个体对退休生活的有效调整[29]，提高退休后的健康水平，增加生活幸福度。然而，现阶段，我国退休规划相关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学术界暂未发现信、效度良好的退休规划测评工具，中文版退休规划过程量表的出现填补了这一领域的空白，且该量表条目数适中，表述通俗易懂，符合我国基本国情，每次测评大约需5～10 min，具有较好的可操作性。此外，以计划过程理论为研制依据的PRePS 能够较全面地评估了个体在财务、健康、生活方式和心理社会规划4 个领域的规划程度，并从退休描述、退休目标、退休准备的决定以及退休准备4 个层次考察，以此确定不同群体着力于规划的哪个阶段，存在哪些薄弱点与知识盲区，这也有助于医护工作者精准开展退休干预，大力推动老年健康促进工作，具有较强的实用性。

3.4 中文版退休规划过程量表在老年前期人群中应用的可靠性及科学性 本研究严格依据Brislin翻译模型进行汉化，邀请了6 位研究领域与老年护理、社区护理等密切相关且具备丰富的工作经验与较高学术权威性的专家完成文化调适，其中既包括了学识渊博、造诣深厚的老专家，也涵盖了思维活跃，善于接受新思想、新理念的青年专家，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此外，本研究通过专家函询、预调查、正式调查等多个步骤，将量表应用于我国老年前期人群，逐步完成指标筛选，充分体现所测内容的全面性、科学性，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老年前期人群的真实观点，保证了中文版退休规划过程量表的可靠性和可行性。最终形成的正式版退休规划过程量表包含退休描述、退休目标、退休准备的决定以及退休准备4 个维度，共39 个条目，与原量表理论结构一致，符合我国基本国情，体现中国特色，具有较好的信、效度，且各项指标均符合测量学要求，可作为评估我国老年前期人群退休规划的测量工具。

4 局限性及未来研究方向

本研究尚存在不足之处。一方面，在研究设计阶段未能选择理想的参照标准进行效标效度的检验，在未来的研究中建议纳入老年前期人群自我养老准备量表进行调查分析，对比二者总分和各维度的相关性，进一步修正、完善量表。另一方面，由于时间、精力、研究经费受限，本研究采取方便抽样法，共调查了598 名老年前期人群，且大多来自于福建省，在一定程度上可能存在普遍性不足的问题，建议在今后研究中可开展大样本的实证研究，进行多地区、多层次调查取样，以此提高样本的代表性、均衡性，增强量表的科学性和广泛适用性。

[致谢] 感谢福建中医药大学俞向梅老师对本文数据统计与分析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