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仪回忆“伪满生活”:打骂、算卦、吃药、害怕

2023-05-30 03:52
新传奇 2023年15期
关键词:慈善会打人溥仪

来到东北后,我不能干涉政事,不能随便外出走走,不能找个“大臣”谈谈。我的日常生活除了吃睡之外,大概用八个字可以概括,即打骂、算卦、吃药、害怕。随着日本崩溃迹象越来越明显,我也越是害怕,担心日本在垮台之前杀我灭口。

1931年9月18日,日本关东军发动了蓄谋已久的九一八事变,并很快占领了东三省,为日本实现分裂中国、建立傀儡政权奠定了军事基础。同年11月,末代皇帝溥仪在日本驻屯军司令官土肥原贤二的撺掇下从天津秘密潜逃至东北,次年在长春成立了傀儡政权——“满州国”。以下内容节选自溥仪的回忆录《我的前半生》。

打骂、算卦、吃药、害怕

来到东北后,我不能干涉政事,不能随便外出走走,不能找个“大臣”谈谈。我养成了迟眠晏起的习惯,晚上总要到后半夜,甚至过三点才睡,早晨要到十一点起来,每日两餐,早餐在中午十二点至下午一两点,下午四点到五六点睡个午觉,九至十一点吃晚饭,有时十二点吃晚饭。

我的日常生活除了吃睡之外,大概用八个字可以概括,即打骂、算卦、吃药、害怕。

1945年前后,随着日本崩溃迹象越来越明显,我也越是害怕,担心日本在垮台之前杀我灭口。在这种心理下,我对外更加积极地看日本鬼子的脸色,谄媚逢迎,对内脾气则更加暴躁,动辄对家人佣人打骂。同时,我的迷信思想也更严重了,终日吃素念经,占卜打卦,求佛神保佑。

在这种精神不寧和不正常的生活习惯下,我本来就糟糕的身体越发虚弱,因此又拼命地吃药打针。总而言之,上述八个字展现了我的昏天昏地、神神癫癫的生活。

在狼的面前是羊,在羊的面前却是狼

如果往前追溯,我残暴、多疑的性格早在紫禁城时就种下了根子,到了天津,又进一步发展了。到了伪满以后,我在狼的面前是羊,在羊的面前却是狼。在我的大门内,我的残忍暴虐行为变本加厉。例如除了打手心、搧耳光和用板子打屁股,又有了“灌凉水”“跪铁链”“过电”“站木笼”之类的处罚。打人的花样也很多,最常用的是叫别人代替我打。受到这种委派的人往往不是一两个,而是全体在场的人。

在他们动手打的时候,必须打得很重,否则我便疑心他们朋比为奸,可能临时转移目标,让所有人改打这个不肯使劲打人的人。有时,我心里不高兴,对屋里的人都不满意,我就下令叫他们都跪下,围成一个环形,命令他们互搧耳光。

我的打骂对象除了我的妻子、弟弟和妹夫之外,几乎包括家里的所有人。至于每次打人的原因,说起来更使我无地自容,除了说明我蛮横、狂妄暴虐和喜怒无常的可耻性格之外,实在不能说明别的问题。有一次,一个童仆在我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别人根据我订立的家规把他告发了,我当即大怒,认为他冒犯了我,就命人重重责打了他一顿。其实,我这个宝座,我不是也坐得心惊肉跳吗?

在长春,我时犯痔疮,买了不少药。有一个小侄子见到这种药很稀奇,无意中说了一句“很像个枪弹”,立刻触犯了我的忌讳,“这不是咒我吃枪弹吗?”我没有直接下令责罚,而是叫别的侄子们给了他一顿板子。

境遇最惨的是一批童仆

在我这种统治下,境遇最惨的是一批童仆,他们是我的“侍从武官长”张海鹏从长春的一个所谓慈善团体要来的孤儿,大约有十几个人。他们的父母大都遭到了日本人的屠杀,日本人怕这些孤儿记仇,便叫汉奸政权用慈善团体名义收养了他们,将他们改了姓名,进行奴化教育,同时又用奴役劳动摧残他们。这个慈善会的孤儿在种种折磨下,很少有活得长的。

这些孩子听说被送到我这里来的时候,有的还抱过很大希望,认为生活一定能比慈善会好些。但事实上他们的生活不但没有什么改善,反而更糟了。他们在我这里被看成是最低贱的人,任何人包括男仆和女仆都可以随便打他们。他们每天要干十五六个小时的活,白天干活,晚上还要坐更守夜,吃的是最差的高粱米。他们因为干活常误了饭,饭总是凉的,有时不管吃完没吃完,又被叫去干活,所以经常吃不饱。他们的衣服是破烂不堪的,又长时间不能洗澡,虱子会自动从他们的破衣服里掉在地上。

冬天因为又冷又饿,有的孩子在暖气管旁打扫,不知不觉地伏在暖气管上睡着了,把皮肤烤焦了也不知道。挨打对他们而言是比吃饭还容易的事:干活睡觉要挨打,扫地不干净要挨打,说话大声要挨打……为了处罚他们,负责管理他们的“随侍”还预备了禁闭室和设有木笼、铁链、电刑等刑具的刑室。

这些被日本鬼子杀了父母的孤儿在我这个汉奸窝里的折磨下,长到十七八岁还是矮小得像一个十岁的孩子。

(《我的前半生》 溥仪/著群众出版社)

猜你喜欢
慈善会打人溥仪
毕竟一双小儿女 小朝廷时期的溥仪与婉容、文绣
情暖寒门学子
孩子总打人怎么办
你所不知道的末代皇帝溥仪
打人的年纪
《绍英日记》中的溥仪大婚
奉节县慈善会 荣获全市慈善工作三个“先进集体”殊荣
宝宝“打人”,就是不友好吗?
南靖 南靖县民间慈善会慰问贫困户
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