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夏云
课后思考题,是统编版教材重要的助学系统,既是提供给学生学习的抓手,更是教师之教学的支架。统编版四下《宝葫芦的秘密》,有一道课后思考题:默读课文,说一说王葆为什么想得到一个宝葫芦。这个问题,学生预习课文,大致了解内容,就可以直接回答:因为王葆想要通过宝葫芦,解决生活中的烦恼。这是不需要教师讲的。但编者精心设置、高度提炼的首道思考题,真的就如此简单吗?当然不是。这是教师严重窄化了这一道课后题的教学效能。
作为统整文本的主问题,这道思考题绝不应该仅仅指向文本的一个部分,而要能够覆盖整篇文章。教师应该从不同维度,找准课文与这一问题的对接点,以此作为统整,将这一问题大道无痕地渗入到教学体系之中。
知其所以然,必要知其然。所以,这道思考题,不要急于从“为什么”入手,而要先从“是什么”开始。以此作为突破口,把握故事形成的背景。
阅读课文6到14自然段,可以直接概括出讲故事的状态:一种是奶奶要王葆洗脚时,另一种是奶奶要给王葆剪指甲时……这是轮廓型的背景,并非直接促成“奶奶讲故事”的直接动力。教师需要引导学生将关注力进一步下沉,细化到描写王葆言行细节的词句。比如“要求洗脚时”,王葆干脆利索地回答“我不干”,用“一面溜开,一面摆手”,回应奶奶的“一面撵我,一面招手”;当奶奶调整水温后,直接从“我怕烫”变成了“我怕冷”,完全一副调皮淘气的鬼精灵模样。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奶奶答应了王葆的要求,讲述了一个又一个宝葫芦的故事。
了解故事讲述的背景,对于理解王葆“希望得到一个宝葫芦”,有什么作用呢?这就需要关联15自然段中的语句:我就这么着,从很小的时候起,听奶奶讲故事,一直听到我十来岁。由此可见,奶奶给王葆讲宝葫芦的故事,不是偶然,而是一种习惯,给他生命成长以影响。因此,王葆想象成为故事中的人物,想要得到一个宝葫芦,也就自然不过了。
在这一案例中,教师并没有局限在课后习题所指向的表层信息上,而是找准文本内容与课后习题之间的链接点,从源头入手,开启了文本阅读的开始。
从故事情境,到自身生活,如此链接,故事的内容,必然触及了王葆的内心世界。否则,故事与自己,根本不会形成冲击。所以,解构王葆为什么想要得到宝葫芦,就需要了解“宝葫芦”的故事内容。
课文一共介绍了四个故事,可以引导学生快速梳理:张三撞见神仙得到一个宝葫芦;李四远足到龙宫得到一个宝葫芦;王五听奶奶的话得到一个宝葫芦;赵六掘地得到一个宝葫芦——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方式得到了宝葫芦。但故事不止于此。因为这样的故事,只能让王葆觉得新奇,但绝不会触发王葆“想要得到宝葫芦”的想法。所以,故事还在继续:张三想要吃水蜜桃,立刻就有一盘水蜜桃;李四希望有一条大花狗,马上就有一条狗,冲着他摇尾巴,舔他的手——这是得到宝葫芦的后续,与前面的张三、李四一脉相承。因此,教师可以组织学生以合理统筹的方法,将课文中切割下来的故事串联起来。比如,张三撞见神仙得到一个宝葫芦,想要吃水蜜桃,立刻就有一盘水蜜桃;李四远足到龙宫得到一个宝葫芦,希望有一条大花狗,马上就有一条狗,冲着他摇尾巴,舔他的手。王五和赵六得到宝葫芦之后,并没有明确交代,但可以根据“他们全都过上了好日子”,组织学生进行想象补充。此时的补充,不是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因为奶奶讲述的故事,基本模型已经形成。比如:得到宝葫芦的方式很独特,得到宝葫芦后的需求,都需要朝着“过上好日子”聚拢。此时,教师不妨组织学生立足于王葆的视角进行体验:如果你是王葆,在幼小的童年时代,经历这样一个又一个宝葫芦的故事,看着故事中的主人公都心随所愿,你会怎么想呢?
由此及彼,生发出“想要得到宝葫芦”的想法,也就顺理成章了。
任何想法的形成,都是外因和内因综合作用的结果,缺一不可。比如仅仅听到故事,而缺乏了自己生活、学习状态的融入,王葆的这种想法,只会是一种萌芽状态。之所以越发强烈,则是王葆的学习、生活,与故事中的人物有着天壤之别。有所缺,才会有所想。如果不关注生活中的王葆,解构这一想法,则无法触及内心根源。
为此,教师组织学生快速概括、罗列:王葆做算术题发愣,想要宝葫芦帮助解决问题;王葆想要一棵长得不能再棒的向日葵,赢得比赛;王葆和同学闹翻了,想要宝葫芦……王葆作为一个普通的少年,成长过程中所遭遇的困惑、烦恼众多,为什么作者就挑选这三个烦恼呢?这就是选材的典型性。面对学业的负担,想要宝葫芦帮助自己解决学习中的障碍——多么可爱而真实的想法!想要借助宝葫芦,赢得与同学的比赛——争强好胜,是每个孩子的天性。这样的素材多么贴近真实世界。和同学闹翻,想要借助宝葫芦,缓解关系——这是很多儿童成长,都无法避免的难题。
既贴近生活实际,又都是自己难以解决的障碍,想要得到无所不能的宝葫芦,就成为一种必然。
前面三个板块,教师围绕着这个问题,分別从三个不同的维度,与课文的内容进行了对接。但基于这一层次,并没有真正把握这个问题的本质。原因有二:首先,学生认知还处于零散的状态,彼此之间,缺乏联系,割裂的资源无法形成合力,不断逼向问题的真相;其次,学生认知还处于感性层面,从丰富的感性材料,到理性认知的提炼,是学生认知思维裂变的体现,但这一过程的突破,需要教师的点拨与引领。
比如第二板块,将概括出来的故事,提炼为“故事神奇”,对王葆产生了强烈的神奇感;第三板块,可以结合王葆生活中的经历,将原因提炼为解决生活中的烦恼。由此一来,学生的思维就从具体的背景以及生活烦恼的表象中抽离出来,站立在更高的维度,以概括性的成果,对应了问题的本质。王葆为什么想要得到一个宝葫芦呢?这不是从单一的维度就能解决的问题,考查点就在于:对文本语言的理解能力、对信息表现的转化提升以及对文本资源串联组合的能力。
鉴于此,教师则以小组合作的方式,组织学生带着这一问题,重新回归到课文中,捕捉对应的信息,尝试将从文字信息中提取的本质原因,进行组织串联,最终形成这样的综合性理解:王葆之所以想要得到一个宝葫芦,首先因为他长期在奶奶的故事中成长,宝葫芦的故事成为童年时代离不开的好朋友;其次,奶奶讲的故事中,宝葫芦特别神奇,要什么有什么,这对于一个没有长大且又爱幻想的孩子来说,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再次,王葆在学习、生活中经常遇到一些烦恼,他无法自己解决,只好渴望得到宝葫芦来解决这些问题。
解决这一问题,显性成果,是对这一问题条分缕析的回答。但真正的价值,更在于学生带着问题,嵌入到课文之中,紧扣语言理解表象信息,提炼本质原因的思维过程。
由此来看,课后习题的支架作用,绝不是让学生获取所谓的标准答案。教师不妨将课后习题看成是划动小舟的双桨,带着学生“众人划桨开大船”,不断向着文本的内核、问题的本质迈进。
作者简介:海南省海口市琼山文庄第一小学语文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