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亚娟 董 蕊 杨 震 康凯月 许 欣
(1 天津大学应用心理研究所,天津 300350) (2 天津大学教育学院,天津 300350) (3 天津市自杀心理与行为研究实验室,天津300350) (4 浙江财经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杭州 310018) (5 天津体育职业学院,天津 301600)
国际竞技体育竞争激烈,心理问题会严重影响运动员的运动成绩(黄新红, 钟秀娥, 2021),运动员心理健康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Reardon et al.,2019)。但以往研究多关注大学生运动员和青少年运动员(Shannon et al., 2020; Tingaz et al., 2022),极少涉及专业运动员这一为金牌而战的特殊群体。由于他们长期处于相对独立、封闭的训练和生活环境中,因此在我国背景下探索专业运动员心理健康问题具有重要意义。
正念对运动员的保护作用日益显现(Mehrsafar et al., 2019)。特质正念是个体注意倾向差异,表现为对当下经验的非判断性能力(Karl & Fischer,2022)。正念监控与接受理论(monitor and acceptance theory, MAT)认为正念包括两部分:使用注意力监控当下体验,以及接受瞬间体验的心理态度(Lindsay & Creswell, 2017)。正念能够监控个体的精神状态、情绪状态和感知到的事件,并通过接受影响个体心理的适应性和不适应性结果(Lindsay &Creswell, 2017)。提高特质正念水平可减轻运动员倦怠、压力、抑郁和竞争焦虑,提升运动员注意力和自信(Mehrsafar et al., 2019),帮助运动员保持长期心理健康。伴随着积极心理学的发展,部分学者基于心理健康双因素模型(the dual-factor model of mental health, DFM)将运动员的心理健康定位于加强积极心理品质培养和消除心理疾病两个方面(杨舒, 张忠秋, 2014),即高主观幸福感和低抑郁-焦虑-压力结合的更完全状态。故提出假设H1a:特质正念正向预测专业运动员主观幸福感;H1b:特质正念负向预测专业运动员抑郁-焦虑-压力。
以往研究对正念与心理健康的中介机制研究多集中在认知层面,忽视动机层面(Chang et al.,2018),如基本心理需要满足(包括自主需要、关系需要和能力需要)(Ryan & Deci, 2017)。依据MAT理论,正念可通过监控成分预测运动员心理需要满足程度(Chang et al., 2018)。当心理需求得到满足时,个体的发展方向更加积极健康,表现出更多幸福感;反之,则会引发不幸感(Ryan & Deci,2017)。Bartholomew等(2011)发现运动员基本心理需求满足与积极情感呈正相关,与消极情感和倦怠呈负相关。正念作为一种内部支持机制,能提高运动员自我调节能力和自主心理需要满足,减少压力和提升幸福感(Shannon et al., 2020),缺少正念则导致心理需要满足受挫(Chang et al., 2018)。故提出假设H2a:基本心理需要满足在特质正念与专业运动员主观幸福感间起中介作用;H2b:基本心理需要满足在特质正念与专业运动员抑郁-焦虑-压力间起中介作用。
自我同情作为一种亲社会动机,指个人在经历失败时同情和理解自己,并仁慈地拥抱自己经历的所有方面(Neff, 2003)。由于竞技体育“择优去劣”的特点,运动员为获得优异成绩经常高度自我批评(Mosewich, Ferguson, et al., 2019),在遭遇挑战与失败时会感受到更高的压力和焦虑。依据MAT理论,接受技能可以帮助个体对经历持有开放和接纳的态度(Lindsay & Creswell, 2017),产生更多自我同情,使个体在困难时不过度陷入自我批评,获得平静感和幸福感(McKay & Walker, 2021)。自我同情是提升运动员应对能力的重要资源(Mosewich,Ferguson, et al., 2019),能够促使其在遇到挑战时寻求帮助(Wasylkiw & Clairo, 2018)。自我同情增强正念对学生运动员幸福感影响的同时,缓冲了正念对个体社交焦虑的影响(Makadi & Koszycki, 2020;Tingaz et al., 2022)。据此,提出假设H3a:自我同情在特质正念与专业运动员主观幸福感间起中介作用;H3b:自我同情在特质正念与专业运动员抑郁-焦虑-压力间起中介作用。
基本心理需要满足是专业运动员在生活及训练中各种心理需要被满足的情况,自我同情是专业运动员在生活和训练中遭遇困难和挫折时对自己的宽容态度。当其心理需要得到满足时,心理韧性会提高(樊荣 等, 2020),并在面对挑战性运动环境时表现出更多建设性反应和更少破坏性反应(Ferguson et al., 2015),接纳自己的失误与困境,产生更多自我同情。自我同情的增加会缓冲竞赛失败带来的痛苦,从而减少负面情绪(Mosewich,Sabiston, et al., 2019)。依据MAT理论,缺少接受技能时,注意力监控可能会增加对痛苦刺激的注意,导致情感反应增强,而伴随着接受技能增强,接受和监控相互作用可以减少情感反应(Lindsay &Creswell, 2017)。因此,注意力监控在专业运动员心理需要满足程度低时带来更多的消极体验,而自我同情有利于其处于更高的自我接受水平,体验更多的幸福感。故提出假设H4a:基本心理需要满足和自我同情在特质正念与专业运动员主观幸福感间起链式中介作用;H4b:基本心理需要满足和自我同情在特质正念与专业运动员抑郁-焦虑-压力间起链式中介作用。
男性比女性在正念中获益更大(Amemiya &Sakairi, 2020; Sun at al., 2016)。男性运动员比女性运动员在基本心理需要满足的自主性维度得分更高,维持积极心理健康结果的动机更持久(Vlachopoulos, 2008)。相比男性运动员,女性运动员在形体外貌和运动成绩上面临更强的社会比较(Ferguson et al., 2015),自我评价更消极,压力更大(Mosewich, Sabiston, et al., 2019)。故提出假设H5:基本心理需要满足和自我同情在特质正念与专业运动员心理健康之间的中介作用存在性别差异。
综上,研究将构建多群组结构方程模型对特质正念与专业运动员心理健康之间中介效应的性别差异进行检验。
以国家队和18个省队的专业运动员作为研究对象进行问卷调查,涉及水球、手球、短跑、体操、射击等19个项目。剔除不认真作答和规律性作答问卷后,获得有效问卷460份(男234人,女226人;平均年龄为19.41±4.37岁),有效率为92%。
2.2.1 正念五因素量表
由Baer等(2006)编制,共39个项目(5点计分,1=一点不符合,5=完全符合),包含观察、描述、觉知地行动、不判断和不反应5个因子,总分越高代表特质正念水平越高。验证性因素分析显示结构效度良好,χ2/df=2.25,RMSEA=0.05,SRMR=0.03,CFI=0.96,IFI=0.96。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 0.68。
2.2.2 基本心理需要满足量表
由彭晶(2012)编制,共12个项目(5点计分,1=完全不符合,5=完全符合),包含能力感、自主感、归属感3个因子,总分越高代表运动员的基本心理需要满足程度越高。验证性因素分析显示结构效度良好,χ2/df=2.52,RMSEA=0.06,SRMR=0.03,CFI=0.98,IFI=0.98。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 0.89。
2.2.3 简版自我同情量表
由Raes等(2011)编制,共12个项目(5点计分,1=几乎从不,5=几乎总是),包含积极自我同情(自我善良、共同人性、正念)和消极自我同情(自我批评、孤立、过度认同)2个领域,6个因子,总分越高表明自我同情水平越高。验证性因素分析显示结构效度良好,χ2/df=3.94,RMSEA=0.08,SRMR=0.09,CFI=0.93,IFI=0.93。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 0.66。
2.2.4 主观幸福感
根据心理健康双因素模型(DFM)的观点,因主观幸福感中的消极情绪与消极指标中的内化问题有重叠,具体应根据人群特征及实践需求灵活选择相应的积极和消极指标进行简化(王鑫强, 张大均, 2011; Doll, 2008),因此本研究采用生活满意度和积极情绪测量主观幸福感,抑郁-焦虑-压力测量消极指标。
生活满意度问卷(Diener et al., 1985)共5个项目(7点计分,1=非常不同意,7=非常同意),得分越高表示生活满意度越高。第5题“如果我能回头重走人生之路,我几乎不想改变任何东西”因不适合问卷调查法删除。验证性因素分析显示结构效度良好,χ2/df=3.47,RMSEA=0.07,SRMR=0.04,CFI=0.10,IFI=0.10。问卷的 Cronbach’s α 系数为0.87。
积极情绪量表(Watson et al., 1988)选自积极消极情绪量表中的积极情绪分量表,基于文化和群体差异删除条目7和9,共8个正性情绪词语(5级计分,1=几乎没有,5=极其多),得分越高积极情绪越明显。验证性因素分析显示结构效度良好,χ2/df=4.23,RMSEA=0.08,SRMR=0.04,CFI=0.96,IFI=0.96。量表的 Cronbach’s α 系数为 0.90。
2.2.5 抑郁-焦虑-压力量表
由Lovibond和Lovibond(1995)编制,共21个项目,包含抑郁、焦虑和压力3个因子,按照0~3计分,各因子分数之和为总分,总分越高代表个体的负性情绪体验越高。验证性因素分析显示结构效度良好,χ2/df=3.91,RMSEA=0.08,SRMR=0.03,CFI=0.90,IFI=0.90。量表的 Cronbach’s α 系数 0.94。
采用SPSS25.0进行描述性统计和相关分析;利用Amos23.0进行路径分析(最大似然估计法)及性别差异检验。
采用Harman单因素法进行检验,得到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共21个,第一个因子解释18.46%的变异,低于临界值40%,故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特质正念、基本心理需要满足、自我同情、主观幸福感两两呈显著正相关,以上变量都与抑郁-焦虑-压力呈负相关(见表1)。独立样本t检验显示性别在特质正念(t=2.05,p<0.05)、基本心理需要满足(t=3.10,p<0.01)、主观幸福感(t=3.45,p<0.01)上差异显著,可进行中介效应性别差异的检验,描述统计结果见表2。
表1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及相关系数 (n=460)
表2 不同性别专业运动员的各变量平均分(M±SD)
测量模型拟合良好:χ2/df=3.16,RMSEA=0.07,SRMR=0.08,CFI=0.90,IFI=0.90。以特质正念为预测变量,以主观幸福感和抑郁-焦虑-压力分别为结果变量,基本心理需要满足和自我同情为中介变量进行路径分析。首先,检验特质正念对主观幸福感和抑郁-焦虑-压力的直接预测作用,建立没有中介的直接路径模型,结果显示特质正念显著正向预测主观幸福感(β=0.44,p<0.001)、显著负向预测抑郁-焦虑-压力 (β=-0.38,p<0.001)。接着依据理论假设构建链式中介模型,结果显示假设模型拟合指数良好:χ2/df=1.66,RMSEA=0.04,SRMR=0.01,CFI=0.99,IFI=0.90。同时,为了找到最佳模型,建立了完全中介模型(特质正念对主观幸福感和抑郁-焦虑-压力没有直接影响)和并行中介模型(基本心理需要满足和自我同情相互独立)依次进行比较(见表3)。分析表明,链式中介模型是最为理想的分析模型。除了特质正念到抑郁-焦虑-压力的直接路径 (β=-0.05,p>0.05)外,所有的直接路径和间接路径均显著。见图1。
图1 特质正念影响心理健康的链式中介模型
表3 比较模型的拟合指数
采用偏差校正Bootstrap法进一步检验中介效应的结果表明,基本心理需要满足和自我同情在特质正念与专业运动员主观幸福感、抑郁-焦虑-压力之间分别发挥部分中介作用(β=0.31, 70.45%)、完全中介作用(β=-0.33, 86.84%),见表4。各路径的Bootstrap95%置信区间均不包含0,6条中介效应均达到显著水平,其效应值依次占总效应的45.45%、20.45%、4.55%、28.95%、47.37%和10.53%。表明基本心理需要满足、自我同情的独立中介效应及链式中介效应均显著。
表4 中介效应显著性检验的 Bootstrap 分析
以链式中介模型为基础,分别建立男性和女性两个群体模型。男性模型拟合指标为:χ2/df=1.29,RMSEA=0.04,SRMR=0.01,CFI=0.99,IFI=0.99;女性模型拟合指标为:χ2/df=0.88,RMSEA=0.00,SRMR=0.01,CFI=0.90,IFI=0.99。两个模型指标均在可接受范围,可进行跨组比较(侯杰泰, 2004)。随后,在假设模型基础上建立自由估计模型(M1),在M1基础上构建限制路径模型(M2),卡方差异显著 (Δχ2=5.64, Δdf=5,p<0.05),结果表明链式中介模型存在显著性别差异(见表5)。
表5 不同性别在链式中介模型上的多群组结构方程模型的拟合指标
男、女性专业运动员中介模型详见图2,结果发现,相较于假设模型,在男性模型中,特质正念对主观幸福感的预测作用不显著(p>0.05)。仅在基本心理需要满足、自我同情对主观幸福感以及特质正念对抑郁-焦虑-压力的直接预测中,男性预测能力大于女性,其它直接路径均为女性大于男性。
图2 中介模型的性别差异
采用Bootstrap法抽样5000次分别对男性、女性模型的中介效应进行估计。基本心理需要满足和自我同情的链式中介效应在男性、女性专业运动员中都存在,但其在特质正念与主观幸福感的关系中,男性总中介效应(β=0.34,p<0.001)显著大于女性(β=0.25,p<0.001);而在特质正念与抑郁-焦虑-压力的关系中,女性总中介效应(β=-0.37,p<0.001)显著大于男性 (β=-0.29,p<0.001)。
研究显示,特质正念显著正向预测专业运动员主观幸福感、负向预测专业运动员抑郁-焦虑-压力。该结果验证了假设H1a和H1b,也支持了以往有关特质正念与心理健康双因素关系的研究结果(Kong et al., 2016)。同时发现,在纳入中介变量后,特质正念对主观幸福感的预测作用依旧显著,但对抑郁-焦虑-压力的预测作用不再显著。原因可能是主观幸福感侧重反应个体对自身生活质量的情感体验,依赖于人格特质,具有主观性、稳定性等特征(Diener, 2000)。专业运动员的主观幸福感受特质正念影响显著,具有跨时间和情景的一致性。根据正念压力缓冲模型(mindfulness stress buffering account, MSBA),提高处于高压力状态下专业运动员的特质正念水平,会使其在面临意外压力源时依旧感受到更多的幸福感(Creswell &Lindsay, 2014)。而在此基础上发展而来的MAT理论认为个体的消极情感更多通过监测瞬间体验、有意识的动机选择等间接方式发挥作用(Lindsay &Creswell, 2017),具有独特的唤起路径。这表明专业运动员积极和消极心理健康的影响机制有所不同,在未来的研究和实践中要分别考量。
研究进一步探讨了特质正念影响专业运动员心理健康的作用机制。首先,基本心理需要满足在特质正念与主观幸福感、抑郁-焦虑-压力间起中介作用。依据MAT理论,特质正念帮助专业运动员监控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并以符合自身利益和价值观的方式有意识地选择动机,使其需求受挫程度更低,需求满足程度更高,从而有更多机会体验积极状态,更少体验消极状态。结果支持了以往研究(Chang et al., 2018; Shannon et al.,2020),假设H2a和H2b得到验证。
其次,自我同情在特质正念与主观幸福感、抑郁-焦虑-压力间起中介作用。依据MAT理论,正念会帮助个体有意识的监控行为和情感模式,并通过接纳进一步降低情感反应性(Lindsay &Creswell, 2017)。因此,当专业运动员特质正念水平高时,更可能促发其有意识的亲社会动机,承认和接纳自己的运动成绩、挫折经历、人际冲突,自我同情水平更高,从而体验到的消极情绪更低,幸福感更高。这与以往研究结果一致(Makadi & Koszycki, 2020; Tingaz et al., 2022),假设H3a和H3b得到了验证。
最后,研究发现特质正念能够通过基本心理需要满足和自我同情的链式中介作用预测专业运动员主观幸福感、抑郁-焦虑-压力。基于MAT理论,部分研究者认为个体可以通过特质正念来满足基本心理需要(Chang et al., 2018; Shannon et al.,2020)。专注于当下的专业运动员会充分意识到内部和外部世界,自主做出选择和行动而非受习惯驱动(Chang et al., 2018),有意识地拥抱关系而非防御,专注于享受训练中能力的提升而非结果,从而获得基本心理需要满足。自我同情为专业运动员自身感受和动机选择之间建立了更积极的关系,接纳并承担责任而非否认或扭曲(Gerber & Anaki,2021),从而提升积极体验,降低消极体验。假设H4a和H4b得到验证。这提示,在日常生活和训练中要注重满足专业运动员的基本心理需要并锻炼其自我同情能力,同时基于其心理需要有目的地开展正念及自我同情训练等综合性预防和干预工作。
研究发现,中介模型在男女中均成立,但存在性别差异。当主观幸福感为结果变量,男性组的中介效应高于女性组;当抑郁-焦虑-压力为结果变量,女性组的中介效应高于男性组。假设H5得到验证。群体模型比较发现,男性组的基本心理需要满足对主观幸福感的预测作用大于女性组,这可能与男性运动员比女性运动员在训练中体会到更多的自主性有关(Vlachopoulos, 2008),从而能体会到更多的生活满意度和积极情绪。女性组的自我同情对抑郁-焦虑-压力的预测水平高于男性组,可能是女性运动员在运动中承受的压力和评价多于男性(Mosewich, Sabiston, et al., 2019),特质正念水平低于男性(Amemiya & Sakairi, 2020),更可能陷入思维反刍,产生更多的自我批评而不是自我同情,从而导致更多的消极体验(Mosewich,Sabiston, et al., 2019)。这说明多关注和满足男性专业运动员的心理需要,有利于提高他们在训练和生活中的幸福感。同时自我同情可以作为女性专业运动员发展的一种积极资源,在干预中培养自我同情能力可能会取得更佳效果。
研究结果为专业运动员心理健康问题的预防和干预提供了启示。第一,专业运动员作为专门从事体育训练和参加体育比赛的特殊群体,高强度的训练以及竞赛压力使他们具有苛求完美、焦虑等心理特点(杨舒, 张忠秋, 2014)。关注其特质正念水平及积极和消极心理状态,有助于识别可能出现心理问题的高风险个体并及时采取正念训练等干预措施。第二,研究构建了一个链式中介模型考察特质正念如何通过监控与接纳影响专业运动员心理健康,以及基本心理需要满足和自我同情的重要性,并阐释了不同性别条件下中介路径的差异,结果支持了MAT的观点,这对于引导专业运动员提升接纳技能以及采取更具差异化的预防和干预措施具有一定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研究也存在一些不足。首先,研究只从个体间探讨了正念与专业运动员心理健康的关系及机制,未考虑特质正念与状态正念的差异,未来研究可以聚焦个体内差异,对状态正念与心理健康进行探究。其次,作为一项横断研究,无法严格验证各变量随时间推移的变化特点和因果关系,未来研究可以追踪样本,采用交叉滞后的研究设计来证实模型的稳定性和方向性,更好地验证特质正念的长期效益。再次,主观幸福感和病理学指标测量工具尚未形成标准化,原因可能与被试异质性以及文化差异有关,未来研究可以采用不同的测量工具继续检验心理健康双因素模型的指标及稳定性。最后,本研究将专业运动员群体合并分析,未考虑不同运动项目带来的效应差异,在今后的研究中需进一步探讨。
(1)特质正念与专业运动员主观幸福感呈正相关,与专业运动员抑郁-焦虑-压力呈负相关。(2)基本心理需要满足和自我同情在特质正念与专业运动员主观幸福感、抑郁-焦虑-压力间均起独立中介作用及链式中介作用。(3)该模型存在显著的性别差异,以主观幸福感为结果变量时,男性组中介效应大于女性组;以抑郁-焦虑-压力为结果变量时,女性组大于男性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