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传统与本土创造:俄苏文论接受研究

2023-04-29 20:40:51刘志华
江汉学术 2023年2期
关键词:革命文学政治性文学性

摘    要:俄苏文论对 20世纪中国文学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俄苏文论在中国的接受及其与中国文学的关系是中俄比较文学不可忽视的重要问题。通过具体分析俄中文论关系中的“移植”“误读”“纠偏”“阐发”等四种现象及其主要表现,《中国接受俄国文论研究》对俄苏文论被中国现代文学吸收和转化的过程和机制展开重点考察,以探寻其中的思想碰撞、交汇的理路,可为当代中国文论的发展提供可资借鉴的路径与方法。俄中文论关系主要构成在于:1920年代早期对“无产阶级文化派”、1930年代对“拉普”的移植接受及1949年前后中国文论的全盘苏化;对列宁《党的组织和党的出版物》和俄国“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误读;对俄苏文论的缺失进行纠正并结合中国具体社会历史语境加以“本土创造”。

关键词:俄苏文论;《中国接受俄国文论研究》;文学性;政治性;革命文学;比较诗学

中图分类号:I02 文章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6-6152(2023)02-0124-05

DOI:10.16388/j.cnki.cn42-1843/c.2023.02.012

俄苏文论对20世纪中国文学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但我们过去对它的认识、理解和接受,同它的原本形态之间,存在着较大的偏离。对俄苏文论在中国的接受研究,学界在20世纪80年代以前主要侧重于翻译、介绍、描述,较少反思和研究这种译、介、述行为以及俄苏文论与中国文论之间的关系。20世纪80年代以来,有学者开始清理俄苏文学与中国文学之间的关系,如艾晓明的《中国左翼文学思潮探源》、智量的《俄国文学与中国》、倪蕊琴的《论中苏文学发展进程》等,这些著作主要着眼于两国文学作品或思潮之间的关系,大多偏向于文学关系的个案研究[1-3]。20世纪90年代中期,中俄文学关系研究走向深化,出现了全面梳理20世纪中俄文学关系的专著,如陈建华的《二十世纪中俄文学关系》、汪剑钊的《中俄文字之交——俄国文学与二十世纪中国新文学》等,它们着眼于文学思潮和作品,对中俄文学关系开始进行整体性回顾与反思[4-5]。21世纪以来,学界出现了一些研究中俄文论关系的重要成果,如钱中文的《文学理论反思与“前苏联体系”问题》、汪介之的《回望与沉思——俄苏文论在20世纪中国文坛》等,这一时期在考察俄苏文学理论与批评在中国的译介、传播、接受、影响与转换,辨析中俄(苏)文学理论与批评的异同的同时,也对人文科学标准化、“麦当劳化”以及中国特色的、科学的文学理论与批评体系的道路进行了思考[6-7]。在此基础上,庄桂成的专著《中国接受俄国文论研究》比较全面地反思了中国接受俄苏文论的经验与教训,对中国接受俄苏文论这一重要问题做出了较为系统的阐述与剖析,总结出了规律性认识,为当代中国文论的发展提供可资借鉴的路径与方法。中国文论把俄苏文论作为一种“异质”的国外文论,通过对它的接受,促进了自身的现代转型,丰富和发展了中国文论的现代转型学说。庄著以俄中文论关系中的“移植”“误读”“纠偏”“阐发”四种现象为“经”,以中国接受俄苏文论的正面效应、负面影响等影响因素为“纬”,在研究这四种现象的“外来传统”时,也指出了四种现象的“本土创造”,对中俄文论关系的影响研究作出了推进。

一、“移植”现象中的“外来传统”与

“本土创造”

学界对中俄文论关系的研究虽已经取得很大的成就,但仍有许多问题得不到充分解决,中国到底是如何接受俄苏文论的?从时间上看,主要表现在两个时期,一是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即中国革命文论发展的早期;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后,即中国社会全盘苏化的时候。从具体事件上看,突出表现为中国早期革命文论、中国共产党的文艺政策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文艺教材编写上的全盘苏化。这些完全都是照搬吗?除此之外,还有些什么样的接受,存在哪些利弊,它们又对中国20世纪文论的发展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中国接受俄国文论研究》结合具体的历史语境,对此进行了仔细甄别和分析,指出中国对俄苏文论不是照搬,是“移植”。这种“移植”主要表现在两个时期,一是1920年代中国早期革命文论对“无产阶级文化派”的接受和1930年代中国左翼文论对“拉普”的接受;二是中華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后,中国文论全盘苏化,体现在批评活动的开展以及对批评政策、批评教材编写的照搬。

“无产阶级文化派”的代表人物是波格丹洛夫,他所在的无产阶级文化协会竭力宣传他的“组织科学”理论,认为艺术是“集体经验”的活生生的、形象的“组织”,不同阶级有“不同的组织形式”,无产阶级的“经验”不同于过去阶级的“经验”。其决议认为“艺术通过活生生的形象的手段,不仅在认识领域,而且也在情感和志向的领域组织社会经验。因此,它乃是阶级社会中组织集体力量——阶级力量的最强有力的工具”[8]。中国早期的部分革命文论家“照搬”这些理论,导致“革命文学”的倡导者们不但没能拿出像样的艺术作品,而且连最初所企求的“组织”大众投身革命、从事斗争的目的也未能达到[9]31。早期的文论家一直试图寻求用马克思主义的阶级论来解释文学现象,也正因为这样,“无产阶级文化派”的理论加快中国文学实现了从“文学革命”向“革命文学”的“本土创造”。

苏联文学决议主要表现为对作品内容采用政治的标准,并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对待语言的思想问题,给文学创作和文论设置了许多人为的禁区和清规戒律,助长了文学创作中“无冲突论”的发展。1950年代的中国文论也主要表现为文学理论的政治化(如邵荃麟《论文艺创作与政策和任务相结合》)、解决文学问题手段的政治化(如对萧也牧、胡风的批判)以及无冲突论的流行(如创造新英雄人物的问题)。由于中国“重道轻文”的理学传统以及古文“文以明道”理念的盛行[10],苏联文学决议中夸大文学的社会功能便有了合适的生存土壤,这种“本土创造”也就顺势而生了。“苏联模式”的教材编写也一样,当时两部重点教材一为巴人的《文学论稿》,大体框架取自维诺格拉多夫的《新文学教程》,而充实以中国的内容;二为以群的《文学的基本原理》,受季摩菲耶夫的《文学原理》和毕达可夫的《文艺学引论》的影响,在研究方法、基本体系等方面沿袭了苏联文论教材模式,并不完全适用于中国的文学实际。

二、“误读”现象中的“外来传统”与

“本土创造”

中国对俄国文论的接受,很多时候存在“误读”。因为从文学解释学的角度看,无论是文本的本意还是作者本意,都是多元的。而多元意义的存在,又易导致误解。另外,因为某些历史的原因,也可能产生故意的误读。《中国接受俄国文论研究》指出,中国对俄苏文论的“误读”现象主要体现为对列宁《党的组织和党的出版物》和俄国“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误读。

专著认为,中国对《党的组织和党的出版物》的误读,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列宁在文中所提的要求,并非针对所有出版物,文章所讨论的对象主要是党的出版物,所提的要求主要是针对为党的出版物撰稿的作者,而不是所有的刊物和作家。可是部分宣传家却把他的意见扩大为对整个文学的指导原则;二是列宁在谈论作为党的事业之一的写作事业时,也肯定了它的特殊性,强调必须保证有个人创造和个人爱好的广阔天地,允许写作者个人的想象力和独创性的存在。但后来者在宣传时忽略这点,对其总体思想造成了误读。究其原因,在于中国当时处于抗日救亡活动时期,在解读《党的组织和党的出版物》时出现了把政治性的要求扩大到全体文艺界和全部文艺工作者的创作中,使文学性开始直接等同于阶级性。阶级性成为文学创作的第一原则,为庸俗社会学在中国当代文学中泛滥留下了隐患。

同理,俄国“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理论的传播也存在类似的情况。苏联第一次作家代表大会提出的《苏联作家章程》一文确立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要求苏联文学家以“用社会主义精神从思想上改造和教育劳动人民”为目标,有倾向性地反映和描写真实生活,并把浪漫主义元素作为现实主义创作中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在庄著看来,苏联文艺界对“浪漫主义”因素的强调,是为了赋予现实主义更有社会主义时代感和马列主义精神的活动,其主导因素仍然是“现实主义”[9]68。这一点,也可以从1930年代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理论在中国的接受中得到验证。1933年,周扬发表了《文学的真实性》,同年,《文学》上也刊登了卢那察尔斯基的《社会主义的写实主义底风格问题》,二者明确了文学的真实就是真实表现现实和无产阶级观念。与此同时,瞿秋白等左联批评家借鉴并改造了俄罗斯无产阶级作家联合会的“拉普”文学理论,推动这一理论向革命现实主义的重大转变。但基于1950年代共产主义理想这个大方向指引的社会意识形态诉求需要,“浪漫主义”在革命的现实主义和革命的浪漫主义两结合的艺术手法中,已不再是苏联文学界所说的现实主义的附属品,而是主动界入现实主义中并与之深度融合,甚至一度在“两结合”理论中成为主导性因素。其次,俄国“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理论强调“较为客观地描写现实”和“有倾向性地描写现实”,关注艺术家个人的阶级属性和个人倾向性在文学创作中的重要性。专著指出,“两结合”理论对文学这一“真实性”特征进行了“本土创造”,形成“理想主义真实”的观念。如果说俄国“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理论充分发挥了文艺对人民进行思想改造的教育功能,那么“两结合”理论则主张文艺应当表现革命发展中的现实和对于美好未来的理想,它运用丰富的想象力和美好的共产主义理想来调动人民从事伟大的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这种乐观主义精神是一种超越现实和改造现实的革命浪漫主义理想,是一种“理想主义”的真实。再次,俄国“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理論认为艺术家进步的世界观是他塑造典型、揭示本质的关键因素,“典型化”的手法应该是多样化的,但“两结合”理论认为塑造“典型”时应在浪漫主义精神的指导下进行理想化的创造,导致了文艺创作中对理想化英雄人物的偏爱。正如庄著所言,适时提高“革命浪漫主义”的地位,用“理想化的英雄人物”去激励人为了美好的明天而努力,成为当时文艺界的必然趋势。总之,“大跃进”这一特殊的社会历史时期的时代要求,是“两结合”理论对俄国“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理论“本土创造”的强有力的催化剂。事实上,现实主义和“社会主义现实主义”,除了字面上有相似之处外,毫无共同之处。后者根本不是一种创作方法,而是极左政治对作家的一种政治要求或限定,两者的本质区别,就在于“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完全摈弃了现实主义的怀疑品格、批判精神和人道主义内涵,消解了它的美学旨趣和艺术追求[11]。

三、“纠偏”现象中的“外来传统”与

“本土创造”

俄国文学研究学者汪介之认为,20世纪中国文学对俄苏文论与批评的接受主要表现为三种不同的文化模式,即新与旧、进步与反动、光明与黑暗等二元对立模式,彻底解构、全面颠覆的模式以及“求实—科学化”模式[11],许多文论研究者把俄苏文论当作极左理论排斥,其实是一种偏见。俄苏文论与20世纪中国文论的关系,主要表现为影响与接受的关系。但是,这个影响与接受又不完全是平行的、同步的、一一对应的,中国对俄苏文论的接受并没有完全照搬,而是有所“纠偏”,即对俄苏文论中的“偏误”予以“适时”纠正。《中国接受俄国文论研究》把中国的“纠偏”现象分为两类:一类是接受某类俄苏文论时,发现其缺失,直接进行纠正,如胡风“主体性”理论对世界范围内(包括俄国)马克思主义文论忽视主体性这个缺陷的纠正;另一类是在接受某类俄苏文论时,客观上对另一种文论接受中的缺失进行补救,如中国在发展马克思主义文论时出现了极左倾向,但在接受民主主义革命家“别、车、杜”等的文论时,又对这种“极左”倾向起到了纠正作用。这是一种典型而有趣的历史现象,值得我们深究。

《中国接受俄国文论研究》指出,中国对别、车、杜文论的接受在20世纪经历了几次大的变化,在三四十年代大量译介,十七年时期大为推崇,“文革”时期加以封杀,其革命民主主义倾向、唯物主义美学特征、现实主义艺术手法等内容在被接受过程中也滋养了中国文论的发展,这种起伏不失为一种“本土创造”。其中,周扬关于“个性化和典型化是统一的”理论就得益于车尔尼雪夫斯基的现实主义理论中的典型论。毛泽东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一文在“美是生活”的基础上,提出“人类的社会生活是文学艺术的唯一源泉”,而且“较之后者有不可比拟的生动丰富的内容”。十七年文学时期,中国文坛公式化、概念化的创作倾向一度被纠偏,也主要来源于别、车、杜的文论中“写真实”的理论。“文革”期间,别、车、杜的文论被描绘成“文明剥削”的宣扬者和“资本主义的辩护士”,这是“文艺黑线专政”论的“本土创造”,有着特定的政治目的。中国文坛的庸俗社会学批评理论可视为马列文论的一种“本土创造”,但别、车、杜的文论不失时机地对这种“本土创造”进行了纠偏。

胡风文论致力于对苏联文论的纠偏,进而完成了文论的“本土创造”。王元骧认为,苏联文论的传统模式从根本上讲是一种纯认识论或者说是唯科学主义的理论模式,其具体内涵表现在社会意识形态论、反映论和阶级论三个方面[12]。庄著认为,苏联文论过于强调文学的意识形态和阶级性,没有充分注意到文学的特征,从而导致文论对人的忽视、对创造主体作用的忽视,文学成了政治的工具[9]92-93。庄著肯定了胡风文论的“本土创造”:“胡风在评论作家作品时,从不轻易运用‘通过什么——反映什么这种思考模式,他不乐意将复杂的文学现象简单地还原为政治经济现象”,“他关注的是作家创作过程中主体与客体的联结状况”[9]98。一方面,胡风文论高扬“主观战斗精神”,提倡“主客观化合论”[9]94。这种“主观战斗精神”,一方面要求“主观力量的坚强”,另一方面也要求“作家向感性的对象深入”,并且“对于作家,思想立场不能停止在逻辑概念上面,非得化合为实践的生活意志不可”[13]。

四、“阐发”现象中的“外来传统”与“本土创造”

中国在接受俄苏文论的过程中,还有一种“阐发”现象,且这种现象几乎在每一个时期都有其鲜明的代表。《中国接受俄国文论研究》指出,中国“阐发”现象主要体现在周扬对俄苏文论的个人探索以及钱谷融接受高尔基文论的角度和方法。具体地说,1949年前有周扬、冯雪峰等,他们对苏联的马克思主义文论进行阐发,使之适应于中国文论的发展。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有钱谷融,他以高尔基的文论为基点,大胆提出“文学是人学”的观点。

周扬对俄苏文论的接受,历史功绩不可少,其马克思主义文论活动的理论资源直接来源于俄苏文论,诚如他所说的,“在美学上,我是车尔尼雪夫斯基的忠实信奉者。他的‘美即生活的有名公式包含着深刻的真理”[14]。此美学思想用于对赵树理创作的肯定性评价,也进一步阐释了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的正确性。周扬对俄苏文论的接受也有着不良的现实影响,他在《文学的真实性》中明确提出:“只有站在革命无产阶级的立场,把握住唯物辩证法的方法,从万花缭乱的现象中,找出必然的、本质的东西,即运动的根本法则,才是到现实的最正确的认识之路,到文学的真实性的最高峰之路”[15]。他把文学是否真实理解成文学创作在政治立场是否正确,这样文学便成为现实政治的传声筒。他“开创了一种密切配合政治思想、政策思想的文艺批评模式。这种模式影响深远,既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文艺批评提供了范本,确定了流向,也潜隐日后恶性发展以至毁灭的种子”[16]。文学理论的学术问题变异为纯粹的政治问题,评判作品的唯一标准指向了政治性,文学公式化、模式化、倾向化的现象在十七年间愈演愈烈。

当众人都在强调高尔基的“歌颂人民,打击敌人”的文学思想,把描写人仅仅看作文学的一种手段、一种工具时,钱谷融却选择了其“人学”思想来予以解释和阐发,他强调文学的对象和题材是人,是处在各种复杂关系中的人[9]115-116。而用政治与阶级尺度来评价文学,这是“非人”现象,破坏了文学的“人学”特质。其“人学”的观点,无疑是一种创造。另外,钱谷融还用“人学”理论对《红楼梦》、李煜的诗词、阿Q形象进行分析和阐发,是比较文学研究中继法国学派的影响研究、美国学派的平行研究后的第三种研究,即中国学派的阐发研究,这何尝不是一种创造呢?中国当代文论到底应该如何发展,中国文论在发展过程中如何处理与外国文论的关系,庄著对上述学者观点的评析或可为我们提供启示。

《中国接受俄国文论研究》对俄中文论关系的影响研究,把整个俄苏文论与中国现代文学观念形成、發展的关系激活了,也是研究俄苏文论、中国现代文论转型方面的重要参考资料[9]2。从对俄苏文论的“移植”“误读”“纠偏”“阐发”研究中,我们看到了接受者的历史语境、现实诉求、诗学传统等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接受主体如何介入、选择、移植、过滤、误读、纠偏、阐发、改造,如何克服保持客观真实与发挥接受主体创造性的矛盾、如何克服民族意识与本土意识的干扰等问题,仍存在较大的探讨空间。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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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智量.俄国文学与中国[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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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学院中文系中国现代文学教研室.中国现代文学史参考资料·文学运动史料选(三)[G].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79:219.

[16]  许道明.中国现代文学批评史新编[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271.

责任编辑:倪贝贝

(E-mail:shellni@ 163. com)

收稿日期:2022 - 05 - 15 本刊网址·在线期刊:http://qks. jhun. edu. cn/jhxs

作者简介:刘志华,男,湖北汉川人,莆田学院文化与传播学院副教授,博士,E-mail:407478480@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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