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群文阅读教学中培养学生的审美能力

钱鑫鑫

“审美鉴赏与创造”是语文核心素养之一。在全国上下重视德育、智育、体育的同时，美育似乎被人们忽视了。画家吴冠中曾说：“美盲的危害，比文盲更可怕。”对此，教师可以精选文质兼美的散文，在群文阅读教学中帮助学生培养审美能力。

在学习了《一个消逝了的山村》后，学生们仍觉意犹未尽，觉得冯至的散文有一种独特的美。于是，我组织学生一起阅读了冯至的散文集《山水》中的所有篇目，并选出《一个消逝了的山村》《一棵老树》《山村的墓碣》三篇文章，开展群文阅读教学活动，为他们打开审美的大门。具体的教学过程如下：

一、引导学生读散文，发现语言之美

冯至的散文语言非常优美。在群文阅读教学中，我们可以布置特定的任务，要求他们读这三篇散文，抓住文章中的主要信息，发现三篇散文在语言表达上的美。

这一任务的难度并不大。学生对《一个消逝了的山村》非常熟悉，不一会便找出了优美的段落和句子。如第七自然段写彩菌“红如胭脂，青如青苔，褐如牛肝，白如蛋白”，用词、炼句十分整饬，具有诗歌的节奏美。有的学生还齐读了第六自然段写鼠麴草的文字：“我爱它那从叶子演变成的，有白色茸毛的花朵，谦虚地掺杂在乱草的中间。但是在这谦虚里没有卑躬，只有纯洁，没有矜持，只有坚强。”长短句相结合，在形式上错落有致，在音韵上具有诗一般和谐的旋律。他们非常喜欢这些句子。

在读另外两篇文章的过程中，他们再次感受到了作品的语言之美。如《一棵老树》写了一位放牛的老人的故事。由于老牛病死，小牛又不幸“被骤雨激死”，老人“有如一个钟面上没有指针”。作者采用比喻的修辞手法，生动形象地写出了失去水牛后老人茫然无措、无所适从的心理状态。作者在文章的末尾提到主人派两名工人将老人送回家后没几天，老人便死去了，“如同一棵老树，被移植到另一个地带，水土不宜，死了”。同样采用比喻的修辞手法，冷静客观地交代了老人去世的原因，使文章充满淡淡的忧伤。

有的学生则对《山村的墓碣》爱不释手，觉得文中提到的碣文美不胜收，如“一个过路人，不知为什么，走到这里就死了。一切过路人，从这里经过，请给他作个祈祷”。这段碣文以最质朴的语言将“一个过路人”与“一切过路人”联系了起来，将“死”与“生”联系了起来，营造了诗一般的意境，使人在读的时候不会感受到死亡给人带来的沉重感与压抑感。

读冯至的散文，学生能感受到一种平和、冷淡、自如的气质。在散文的创作上，他拒绝藻饰，有意选用简单的词语和句式，在文章中尽可能地留下一些空白，让读者受到美的熏陶。

二、引导学生品散文，感受哲思之美

细读这组文章，学生会发现，语言上富有美感只是冯至的散文的外在表现。稍加细究，便能发现他选择的描写对象均为寻常的山水美景和极其普通的风物。冯至曾言：“山水越是无名，给我们的影响越大。”又言：“我不能不感谢昆明七年的寄居。昆明附近的山水少有历史的负担和人工的点缀，无处不呈露出它们本来的面目：这时我认识了自然，自然也教育了我。”

在群文阅读教学中，我们可以再为学生布置这样一个学习任务：冯至写了哪些无名山水？这些山水给了冯至哪些方面的“教育”？

带着任务去品味散文，学生表现得非常积极。他们发现，在《一个消逝了的山村》中，冯至写了路、小溪、鼠麴草、彩菌、有加利树、秋夜野狗嗥叫、麂子嘶鸣……在《一棵老树》中，冯至写了老人、水牛……在《山村的墓碣》中，冯至写了自己在欧洲留学时在荒郊野岭见到的寻常百姓的墓碣……这些物象都存在于日常生活中，睁眼可见、张耳可闻、触手可及，它们构成了独属于冯至的一方“山水”。

冯至为什么要写这些普通、平凡的物象呢？一名学生忽然提出了这个问题。大家眼睛一亮，期待着老师解答。我趁机介绍了这组群文的写作背景和作者的生平经历，让学生“知人论世”。

以上三篇散文均作于1941～1943年作者任教西南联大期间。当时正处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国内抗战时期，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混乱，民不聊生。冯至带着幼小的女儿，每天在敌机的轰炸声中往返于昆明与十五里外的杨家山。在家庭生活、个人命运、国家前途难以预知的情况下，冯至没有像鲁迅那样以纸笔作刀枪写文章，试图唤醒麻木的民众；没有像闻一多那样振臂高呼，发表演讲，呼吁大家救亡图存。他显得尤其冷静。因为他在思考，思考在世界陷入混乱、国家面临危难之时，个人该如何安处，什么样的人才是拯救民族的中坚力量。正是昆明寻常的山水给了冯至答案。

在品味文章的过程中，学生发现：无论外界如何变化，小溪照样流淌；鼠麴草依旧春末开花、秋初结果；不管老牛还是小牛，它们都在尽责耕田；景与物岿然不动，各安其位，从不越界。人，更是如此。村女安坐于山頂，缝制她的物什；采菌者“各人盯着各人目前的世界”，目不斜视；老人年老似老树，形容枯槁，呆板迟钝，眼中却一直有牛，他穷尽一生只做了一件事——放牛。既然死亡是无可避免的，那就坦坦荡荡地面对吧！所以，看到老牛病了，老人没有露出一点慌张的神色，“反正老牛死了还有小牛”。所以，瑞士山中出现了这样的碣文：“我是一个乡村教师，鞭打了一辈子学童。”在人类正在大规模死亡的时刻，冯至笔下的“山水”是宁静、祥和的。从中，读者感受不到对死亡的恐惧。既然死亡避无可避，那就从容、淡定、洒脱地面对吧！作者在文章中展现了一种坦荡从容的生死观。寻常的山水启迪作者该如何生、怎样活。答案是：无论外界怎样动荡，不管世界如何喧嚣或寂寥，人们都应该专注于当下，尽职尽责，守住内在的秩序，获得内心的安宁。

在品味这组群文的基础上，学生进行了总结：冯至用真情写平凡的景物，将自己对生与死的思考融入其中，使文章富有哲思美。

三、引导学生写散文，展现风景之美

如果说读、品是“输入”，那么写就是“输出”。“输入”的目的是“输出”，是学以致用。因此，在引导学生读与品的基础上，我们还要引导他们写，展现校园的风景之美。

我们的学校是一所普通高中，校内没有知名的景致、没出现过伟大的人物，化用冯至的话，是“没有历史负担、没有掺杂过人事”的学校。尽管如此，我们要让学生有创造美的机会，有记录美的意愿。基于此，我们可以为其布置写作任务：以小组为单位（每组5人）写作，写同一对象或主题，以展现校园的风景之美。一周后在全班交流。

这样的写作任务比较新颖，学生也都满怀期待。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他们既能创造美，又能增强对校园的喜爱之情。

在交流之前，我收集了全班9个小组学生的作文，以小组为单位编成《今日校园》作文集，将其打印成电子文稿，分发给学生。在展示、交流与点评的过程，出现了以下对话：

生1：我最喜欢第二小组的“校园之紫”，因为他们观察得非常细致。静默在墙角的紫玉兰、紫荆花、为数不多的紫藤萝都成了他们的写作对象。咱们的校园可真美啊！

生2：是的，紫荆只见花，不见叶，花从树根开起，一直开到树顶，美得令人惊叹。

生3：紫藤萝成串成串地盛开，任由小雀儿在其中嬉戏打闹，美得热闹，美得灿烂，美得生机勃发！

生4：紫玉兰美在其香。这种香味转瞬即逝，虚无缥缈，看不见也摸不着。

生5：紫玉兰从含苞待放到衰败凋零的短暂过程，启迪我们：时不我待，必须珍惜青春年华，珍惜高中时光。

……

在交流互动的过程中，学生们大为惊叹：看上去不起眼的高中校园竟藏着如此之多美丽的景色。他们为能在如诗如画的校园中学习而感到骄傲自豪，由此迸发出爱校园、爱学习的情感。

总之，在群文阅读教学中，教师引导学生读“美”、品“美”、写“美”，帮助其培养了“正确的审美意识、健康向上的审美情趣与鉴赏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