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亦安冉 实习生 仝昕迪 朱佳琪
学生们终于从『网友』变回了『同学』
疫情之长,宅家之苦,使多少活泼的“社牛”如动物园的猛虎隔栏长叹……三年疫情管控,无论是不爱出门的“阿宅”,还是广结善缘的“交友狂人”,都被疫情期间的条条框框限制住了手脚,被迫开启视频会友模式。
开春之后,终于可以酣畅淋漓地开始面对面社交。街头巷尾、饭店商家,都被疫情之后见面的人群填满,面对面,也把人们蓬勃的生命力重新点燃。
人与人之间的反馈、社会的认同对个体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心理学认为:认知是身体的认知,身体是认知的主体,大脑和身体之间分配认知任务,心智、身体、环境是一体化的。在这个依赖于网络社交的时代,单独的思考反而会导致身体的退化,就好比长期不练习的舞者会失去柔软的身段,许久不做手术的医生会失去绝佳的手感。
三年下来,好多人感觉嘴巴笨了,手也僵了,情绪感知力也钝了。以前碰到陌生人还能够积极搭话,现在口罩一戴,非必要不交流,即使话到嘴边也出不来。面对面社交,就是让我们的思考重新回归身体。稻盛和夫曾说,人与人之间的连接,有时候是通过情绪相互连接着,我们大脑中的镜像神经元细胞,拷贝对方的行为,通过这种行为对比,类比出对方的情绪,从而产生情绪共鸣。面对面,可以调整我们的认知和行为,重新找到人与人之间的人情味。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牛郎织女遥遥相守,相顾银河两头。虽说距离产生美,但当短期网课时的“异地”逐渐演变成长时间居家的“线上拍档”,真是愁坏了许多校园小情侣,现在终于可以结束“异地恋”重回校园恋情了。
离别是猝不及防的,但是相遇却蓄谋已久,短暂的离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待到那一天,相约在第一次见面的玉兰花树下,再次重温那条小路,别有一番滋味涌上心头。中文系的小婷抚摸着腕上的菩提手串,微笑中带着甜意:“我们一起去了第一次相约的寒山寺,重温了最初的悸动,一起去逛了从前说好了却没有去成的动物园。离别让我们更珍惜彼此的情谊,相逢的喜悦坚定了要一直在一起的信心。”
“在家学习真的闷到想不管不顾地冲出去,”刚刚返校的苏大研究生阿松满面带笑:“现在开学了,上课是大教室,身边都是同龄人,听课也不用再对着平板,我真的从来没有感觉到开学是一件那么令人高兴的事。”
冰冷的聊天框表达不出人与人之间的喜怒哀乐,隔屏相对的视频也无法体会远方好友的悲欢离合。从网课到开学,从“网友”到“同学”,时隔许久终于得以实现。说到开学活动,阿松热情地分享自己寝室的活动:“还没开学的时候我们就做好计划了,返校当天晚上就聚了餐、约了篮球,过几天还要通宵和旅游!”长时间的分别并没有使阿松和朋友们之间的关系淡化,遥远的路途变成了连接友情的绳结,反倒应了那句“流水不因石而阻,友谊不因远而疏”。
大型的综合商场冷不丁地就停止营业了,娱乐场所更是久久没有消息,约好见面的日子一天天往后推。脚步虽被禁锢,但是年轻自由的心是无法被束缚的。智能手机与发达的网络让年轻人们没法见面却沟通无阻,一起组队游戏,一起连线看电影,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不便。然而见不到朋友们的日子真的很难熬,化妆品上积起了薄薄灰尘,长时间待在家让大家都顾不上形象管理了,穿着睡衣也可以毫无负担地视频聊天。今年的大年初四,小金和朋友们终于订到了KTV的包厢,她们激动地约定要把疫情耽误的一次性唱个够。化妆的手法变生疏了,衣服挑来挑去也找不到合适的,聊天群里的热闹景象让线下见面反而显得生疏了,小金和朋友们称之为“网友见面”。小金认为,科技再发达,网络聊天再欢腾,始终比不上见上一面,一个有温度的紧紧拥抱,能让一切尽在不言中。
面对面的意义,比我们想象得更重大
安女士感觉好久没有热闹敞开地跟闺蜜们聚一次了,上一次相聚记得还蛮“滑稽”的,大约2022年年中的时候,闺蜜团成员里的大姐喊大家聚个餐,结果大家推三阻四、七嘴八舌。有的质疑饭店里究竟安不安全;有的说最近疫情“风声”紧,单位里要求大家两点一线,万一一个不小心“阳”了,流调一出来,是不是就是不服从纪律安排?还有的说,孩子学校里老师群里说了,为了孩子着想,家长们请尽量减少聚集聚会……最后大家折中了下,决定点外卖到大姐的工作室里聚。聚会是成功了,但是总感觉有点奇奇怪怪,像做贼一般,缺少了真正聚会的仪式感。2022年年底,大家几乎都“阳”了,过完年,大家对于疫情的包袱总算是放下了,安女士和闺蜜们开心地聚在一起吃了个火锅,嗓门大的姐妹说话眉飞色舞的,聊孩子、吐槽老公,唾沫星子都喷了一桌,但不妨碍一桌闺蜜莫名开心。
网络聊天再欢腾,始终比不上见上一面
老张52岁了,他笑称这几年的疫情让他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除了在家隔离办公的日子,老张完完全全地过上了“两点一线”的生活。吃过晚饭,瘫在沙发上看看电视,刷刷手机上的短视频,一会儿功夫就要到睡觉的点了,这样惬意的生活让老张逐渐有些发福。往常周末老张喜欢和群聊的“驴友”们一起爬爬山,“灵白线、大阳山……有的时候我们一爬就是一整天。”提起爬山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语气中也透露着自豪。年后,驴友们组织了一次爬山活动,路边枯乱的野草,凌寒盛放的梅花,一张张照片被发布在群聊中,户外景色令人耳目一新。合照里面,几个中年人红扑扑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时光不停歇,中年人在老去,上有老下有小的“老张们”很难寻得自己的一方天地,长久封闭在家,腿脚都没有以前灵活了,但他们又是不服老的,征服一座山的勇气让他们更加坚韧。
相约爬山的快乐
平时的时间基本上用来带孙子孙女的王阿姨,以前每年和“小姐妹们”聚会两三次。用吴江话说,这样的聚会叫“拼东”,也就是没有人做东,大家AA拼起来做东的意思。前面三年,“拼东”都取消了,姐妹们都是手机联系。去年年底的时候,王阿姨“阳”了,因为本身有糖尿病,所以格外紧张,好在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过完年的时候,王阿姨得知“小姐妹们”也都“阳康”了。过年七天,大家还是比较谨慎,亲戚朋友们的聚会差不多都取消了。年后春暖花开,新冠病毒仿佛一下子消散不见了,王阿姨开始热络地联系“小姐妹们”开启久违的“拼东”。一帮阿姨都已年过60,人生已走完一个甲子,经历了一次新冠感染之后能够各自安好,大家都格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珍惜。
疫情带走了陆阿婆的老伴,作为高危老年群体中的一员,她的子女们要求她没有要紧事坚决不能出门。每晚七点半电视上的天气预报她几乎一天不落,更多的时候她喜欢趴在窗户边看外面的风景,虽然一直是那一片景色,可这也成为她为数不多的乐趣了。以前楼上楼下老姐妹们喊一声就能约着相伴去买菜,渐渐地,她和老姐妹们通电话一打就是一小时。过年期间,终于可以和亲戚见面,陆阿婆忙忙碌碌准备了很多,每一天都在招呼亲戚,“还能见面就很好了,热热闹闹的,这才像过年!”现在一切好像回到了原来的轨迹,春天终于到来。已经三年没有去寺庙烧香的她,最近和附近的老人们一起坐大巴前往杭州烧香,旅途虽短,也算是她在这几年来唯一出的一趟远门了。你要问她,意义何在,她称这是流传的习惯。仿佛每年去到寺庙,续上那些香烛祈福,和神明的约定就能达成,保佑一家都健康平安。
春天终于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