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中老年人降低痴呆风险的生活方式现状及其影响因素研究

2023-03-14 08:20张巾英彭滟刘晓王黎李洁杨燕妮
中国全科医学 2023年13期
关键词:中老年人中位条目

张巾英,彭滟,刘晓,王黎,李洁,杨燕妮*

随着人口老龄化进程的加快,我国60岁以上成年人中,痴呆患者已超过1 500万[1],我国已成为世界范围内痴呆患者数量最多的国家[2]。由于目前痴呆的发病原因和发病机制尚不明确,也没有临床药物能够有效阻止或者减缓痴呆患者的神经损害进程,故对可调控的风险因素进行干预以预防或延迟发病是必要的痴呆防控措施。2020年Lancet报告确定了12个可改变的痴呆风险因素,并指出通过采用适当的干预措施以控制可改变的风险因素,可以延缓或预防40%的痴呆发生[3]。12个可改变的痴呆风险因素中,与生活方式有关的风险因素包括中年高血压、肥胖、过量饮酒和晚年吸烟、抑郁、缺乏运动、社会孤立、糖尿病,占所有痴呆风险因素的20%[3]。2019年世界卫生组织(WHO)发布的《认知衰退与痴呆风险防控指南》中,已经对加强体力活动、戒烟、限酒、健康均衡饮食、维持社交活动等生活方式,以及加强高血压、糖尿病、肥胖、血脂异常等生活方式相关疾病管理做出了不同程度的推荐[4]。中老年人采纳和坚持有益于降低痴呆风险的生活方式是预防痴呆、促进脑健康的有力举措。目前已有研究者围绕目标人群降低痴呆风险的生活方式现状及其影响因素开展了研究[5-6],但这些研究所涉及的生活方式数量过少(4个),所用的调查工具多为标准化生活方式量表或未经信效度检验的自制量表,导致降低痴呆风险生活方式的评估在全面性、针对性、科学性上存在不足。本课题组前期遵循量表编制标准流程并依据循证指南,研制了降低痴呆风险的生活方式量表(Dementia Risk Reduction Lifestyle Scale,DRRLS)。DRRLS包含8个维度,涵盖内容全面,针对性强、科学性有保证,已被证明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可用于降低痴呆风险的生活方式评估[7]。因此,本研究采用该量表及自制一般资料调查表对社区中老年人降低痴呆风险生活方式现状进行调查,并分析其影响因素,以期为社区卫生服务机构及相关部门有针对性地开展痴呆一级预防和脑健康促进干预工作提供理论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于2021年1—10月,采用方便抽样法,选取重庆市沙坪坝区5个社区中参加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免费体检的中老年人作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1)年龄≥45岁;(2)自愿参加本研究,且已签署知情同意书;(3)沟通和理解能力正常,能够配合完成调查工作。排除标准:(1)已被明确诊断为各类型痴呆的患者;(2)患有严重的躯体疾病者;(3)视力、听力严重受损致使不能与他人正常交流者。本研究已通过陆军军医大学伦理委员会审批(审批号:2021第18-02)。本研究拟采用有序多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社区中老年人降低痴呆风险生活方式的影响因素。基于文献回顾,初步拟定7个自变量。假设样本量至少应为自变量数目的10~15倍[8],同时考虑拒访和无效问卷率不超过20%,确定所需的样本量为84~126。抽样过程中,在确保样本量满足最低标准的基础上,尽可能将更多的社区中老年人纳入调查范畴。

1.2 调查工具

1.2.1 一般资料调查表 由研究者在查阅国内外相关文献的基础上自行设计,调查内容主要包括社区中老年人的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婚姻状况、个人月收入、有无痴呆家族史、是否接受过痴呆相关健康教育。其中,是否接受过痴呆相关健康教育是指受试者是否通过养生类电视节目、网络、医生/护士、书籍/报纸、社区讲座或其他途径接受过痴呆相关知识教育。

1.2.2 DRRLS[7]用于测量社区中老年人的生活方式和行为习惯是否有利于降低痴呆风险和促进脑健康。DRRLS由8个维度、32个条目组成,8个维度分别为健康责任(4个条目)、健脑运动(5个条目)、脑力活动(2个条目)、健脑饮食(5个条目)、控烟行为(2个条目)、人际关系(5个条目)、压力管理(4个条目)和精神成长(5个条目),各条目采用Likert 4级评分法,“从不”~“总是”分别计1~4分,各条目得分之和即为量表总得分,得分范围为32~128分,得分越高表示社区中老年人的生活方式和行为习惯越有助于降低痴呆风险和促进脑健康。参照夏晓红等[9]采用的生活方式等级划分方法,将DRRLS总得分划分为3个等级:32~64分为低水平、>64~96分为中等水平、>96~128分为高水平。维度条目水平得分=维度得分(维度各条目得分之和)/维度条目数,亦将维度条目水平得分划分为3个等级:1~2分为低水平,>2~3分为中等水平,>3~4分为高水平。本研究中DRRLS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62,提示信度良好。

1.3 调查过程与质量控制 调查工作启动前,对3名课题组成员(均为在读硕士研究生)进行培训,培训内容涉及研究目的及意义、调查工具、指标的评估标准、沟通/解释技巧、注意事项等。调查正式开始前,调查员向社区中老年人说明本次调查的目的和意义,征得其同意后,对其进行“一对一、面对面”调查。问卷由调查对象自行填写,若调查对象无法自行填写问卷,由调查员逐条口述问卷内容,再根据受试者选择的答案进行勾选。若调查对象提出疑问,调查员无诱导性地向其做出解释和说明。问卷填写完毕后,调查员当场收回问卷并仔细核查问卷有无漏项,如有漏项及时补填。对在调查过程中遇到的各种问题进行及时总结,并共同商讨解决方案。将所有条目答案为同一选项或答案呈明显规律性的问卷,以及填写不符合要求的问卷视为无效问卷,并将其剔除。

1.4 统计学方法 使用SPSS 24.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采用(±s)表示,偏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中位数(四分位数间距)〔M(QR)〕表示;计数资料采用频数、百分比表示,等级资料两组间比较采用Mann-Whitney U检验,多组间比较采用Kruskal-Wallis H检验。采用有序多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社区中老年人DRRLS得分水平的影响因素。检验水准α=0.05(双侧)。

2 结果

2.1 社区中老年人一般资料 共发放问卷519份,回收有效问卷506份,问卷有效回收率为97.5%。506例社区中老年人中,女279例(55.1%);平均年龄为(63.8±9.3)岁,45~59岁者(中年人)182例(36.0%),60~74岁者(低龄老年人)263例(52.0%),75~89岁者(高龄老年人)61例(12.0%);文化程度为初中者171例(33.8%);在婚者425例(84.0%);个人月收入<3 000元者243例(48.0%);35例(6.9%)有痴呆家族史;接受过痴呆相关健康教育者261例(51.6%)。

2.2 社区中老年人降低痴呆风险的生活方式情况 506例社区中老年人DRRLS平均得分为(88.00±13.27)分,处于中等水平。其中DRRLS得分处于低水平者26例(5.1%),处于中等水平者342例(67.6%),处于高水平者138例(27.3%)。DRRLS各维度按维度中位条目水平得分由高到低排序依次为控烟行为〔3.50(1.50)分〕、人际关系〔3.40(1.00)分〕、压力管理〔3.25(0.81)分〕、精神成长〔3.00(1.40)分〕、健脑饮食〔2.80(1.00)分〕、健康责任〔2.50(0.75)分〕、健脑运动〔2.00(1.00)分〕、脑力活动〔1.50(1.00)分〕,其中脑力活动和健脑运动维度中位条目水平得分处于低水平,见表1。506例社区中老年人DRRLS各条目中位得分见表2。

表1 社区中老年人DRRLS各维度中位得分及中位条目水平得分情况Table 1 The average score of each dimension and the median score of items in each dimension of DRRLS in community-dwelling middle-aged and elderly adults

表2 506例中老年人DRRLS各条目中位得分〔M(QR),分〕Table 2 The median score of each item of DRRLS in community-dwelling middle-aged and elderly adults

2.3 不同特征社区中老年人DRRLS得分水平比较 不同性别、年龄、个人月收入、痴呆相关健康教育接受情况的社区中老年人DRRLS得分水平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文化程度、婚姻状况和痴呆家族史情况的社区中老年人DRRLS得分水平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不同特征社区中老年人DRRLS得分水平比较〔n(%)〕Table 3 Comparison of the levels of DRRLS scores in community-dwelling middle-aged and elderly adults with different characteristics

2.4 社区中老年人DRRLS得分水平影响因素的有序多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 以社区中老年人DRRLS得分水平为因变量(赋值:低水平=1,中等水平=2,高水平=3),以表2中全部变量为自变量进行有序多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似然比检验结果显示,χ2=44.921、P<0.001;拟合优度检验结果显示,χ2=331.459、P=0.332;平行线检验结果显示,χ2=14.120、P=0.226,说明有序多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具有可行性且模型有意义。有序多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性别、文化程度、个人月收入和是否接受过痴呆相关健康教育是社区中老年人DRRLS得分水平的影响因素(P<0.05)。与女性、大专及以上文化程度、接受过痴呆相关健康教育者相比,男性、小学及以下文化程度、未接受过痴呆相关健康教育的社区中老年人DRRLS得分水平更低(P<0.05);与个人月收入>5 000元者相比,个人月收入为3 000~5 000元的社区中老年人DRRLS得分水平更高(P<0.05),见表4。

表4 社区中老年人DRRLS得分水平影响因素的有序多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Table 4 Ordinal and multinomial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results of influential factors of the levels of DRRLS scores in community-dwelling middle-aged and elderly adults

3 讨论

3.1 社区中老年人降低痴呆风险的生活方式现状本研究中,社区中老年人DRRLS平均得分为(88.00±13.27)分,处于中等水平。脑力活动和健脑运动维度中位条目水平得分处于低水平,说明可以以这两个维度作为关键环节和靶点对社区中老年人实施痴呆一级预防。

社区中老年人DRRLS脑力活动维度中位条目水平得分最低,这可能主要与中老年人整体受教育水平较低及年龄增长引起的身体功能衰退有关[10-11]。即使有读写能力的中老年人在闲暇时更倾向于选择浏览短视频或收看电视节目等这类具有直观具象性等特点、被动式的休闲方式,而较少选择文字阅读、写作等这类有助于促进主动学习、提高抽象思维能力的休闲方式[12],这与本研究结果〔条目11“每日读书写字(如阅读书籍、报纸、杂志、写日记)”的中位得分仅为1.00(1.00)分〕相契合。尽管短视频APP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了代际联系,扩大了中老年人的社会网络[12],但部分短视频所具有的注重感官刺激、娱乐色彩重、难以促进深度思考、易使个体沉迷等缺陷[13]则可能抵消短视频APP带来的正向效应。社区医护人员应引导有读写能力的中老年人适度浏览短视频,增加文字阅读时长,帮助社区中老年人提升脑力活动水平。

社区中老年人DRRLS健脑运动维度中位条目水平得分也处于低水平。《2020年世界卫生组织体力活动与久坐行为指南》鼓励中老年人参加中高强度的有氧运动、力量训练和多种类运动[14],但笔者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仅部分中老年人可以坚持参加中等强度的运动〔条目7“参加一些中强度活动(如快走、跳舞,每周>150 min)”的中位得分为3.00(2.00)分〕,能参与高强度训练者很少〔条目6“参加高强度活动(如骑车、慢跑、游泳,每周>75 min)”的中位得分为1.00(0)分〕,且中老年人运动方式单一〔条目9“每周至少有3 d参加不同种类的体力活动或锻炼活动”的中位得分为2.00(2.00)分〕、缺乏力量训练〔条目8“每周至少2 d进行力量训练”的中位得分为1.00(1.00)分〕。一项对定性研究的系统评价指出,老年人参加体力活动的主要障碍包括缺乏社会支持、过去有久坐习惯、面临相互竞争的优先事项、运动条件获取困难和对运动没有兴趣,此外一些错误认知如“有合并症者应当久坐”“年龄增长带来的身体衰弱无法避免”等也阻碍了老年人参加运动[15]。因此,社区卫生服务机构医护人员需对中老年人开展健康教育和运动指导,在了解其对运动的认知误区并评估其所面临的障碍的基础上,与其共同制定针对性的健脑运动计划,进而帮助社区中老年人提高健脑运动水平。

3.2 社区中老年人DRRLS得分水平影响因素分析

3.2.1 性别 女性比男性更易坚持降低痴呆风险的生活方式,这可能是因为女性承担了更多的照顾家庭成员及处理家庭关系方面的责任,能更多地关注到饮食健康,更擅长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16]。与女性相比,男性因社交需要等原因或为了缓解心理压力,更倾向于选择吸烟、过量饮酒这类危害健康的消遣方式[17]。

3.2.2 文化程度与个人月收入 文化程度较高的个体更倾向于采取降低痴呆风险的生活方式,与其他学者的研究结果(文化程度较高的个体生活方式更加健康)一致[16,18]。但本研究中个人月收入在 3 000~5 000 元的中等收入中老年人的DRRLS得分水平更高,这一结果有别于陈爱云等[19]、李晓凯等[20]的研究结果,究其原因,可能与本研究的研究对象包括中年人有关。中年人的高收入水平常与高难度、高强度的工作相“挂钩”,在工作上付出的精力和时间更多,因此对于生活方式的重视程度也相对较低[9,21]。文化程度和经济收入均为用于衡量个体社会经济地位的指标[22],社会经济地位高的个体不仅对于选择不同生活方式具有较高的自主权,还常拥有较高的健康认知能力,并对选择良好生活方式具有较强的主观意愿[23]。既往研究结果显示,生活方式在社会经济地位与老年健康不平等之间发挥中介作用[24]。鉴于健康的生活方式有利于缓解社会经济地位处于弱势对老年人健康造成的不利影响[22],在社区健康管理中,需重点关注社会经济地位处于弱势的中老年群体,通过加强对其生活方式的干预,以期缩小中老年人脑健康不平等差距。

3.2.3 是否接受过痴呆相关健康教育 接受过痴呆相关健康教育的社区中老年人DRRLS得分水平高于未接受过痴呆相关健康教育者。痴呆相关健康教育接受情况可从侧面反映出个体获取痴呆预防知识的能力,与社区中老年人的痴呆相关健康素养水平有关[25]。痴呆相关健康素养是指一个人持有的有助于识别、管理或预防痴呆的知识和信念[26]。接受过痴呆相关健康教育不仅有助于提高个体的痴呆相关健康素养水平,还有助于中老年人识别与痴呆相关的风险因素,同时也提高了其对“许多痴呆相关风险因素是可改变的”这一事实的认识水平[25],有助于颠覆其对痴呆所持有的宿命论观点,并可以提高中老年人通过改变生活方式降低痴呆风险的自我效能,进而使其更容易采纳和坚持有益于脑健康的生活方式。因此,需在社区全面开展降低痴呆风险和促进脑健康相关的教育活动,以提高社区中老年人的痴呆相关健康素养水平,提升其痴呆预防知识水平和自我效能感[27]。

综上所述,506例社区中老年人的降低痴呆风险的生活方式处于中等水平,并受性别、文化程度、个人月收入和痴呆相关健康教育接受情况的影响。可以以健脑运动和脑力活动作为关键环节和重要靶点对社区中老年人实施痴呆一级预防。建议在社区健康管理中,医务人员应根据中老年人的性别、文化程度、个人月收入水平等情况对其进行精准评估,重点关注男性、社会经济地位处于弱势及未接受过痴呆相关健康教育的中老年人,聚焦可控危险因素,加强相关健康教育和预防干预,促使中老年人采纳有益于降低痴呆风险和促进脑健康的生活方式。本研究的调查对象均来自重庆市沙坪坝区,研究结果的外推性相对受限,未来研究者可以开展多中心的调查,以进一步验证本研究结果。

作者贡献:张巾英、杨燕妮负责文章的构思与研究的设计;张巾英、彭滟、刘晓负责研究的实施与数据收集;张巾英负责数据分析与结果的解释,撰写论文;王黎、李洁负责提供相关行政、技术或材料支持;杨燕妮负责研究设计、研究经费的获取、论文写作指导、质量控制及审校,并对文章整体负责。

本文无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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