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媖倢
【摘 要】新媒体时代的到来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和社会结构,“乌托邦”式的传统舞蹈生存空间在实践主体与当代文化、社会、情境互动的多样化语境关系中模糊了边界。对此,本文以石屏县烟盒舞于自媒体平台中的传播为案例,尝试从自媒体平台的传播特性入手,结合传统舞蹈的“传统性”,以“日常生活”重构“烟盒舞”的研究语境;以“聚焦当下”重新梳理“烟盒舞”的实践场域;以实践主体对自我话语权的追逐考察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播,以及传承方式的更新。
【关键词】自媒体 烟盒舞 传播
中图分类号:J7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59(2023)22-0032-06
彝族是我国少数民族中支系众多且历史悠久的民族之一,族群多分布于四川、云南、贵州、广西等地。由于地形条件的区别,各支系及不同地区的经济、社会文化发展水平差距较大。彝族的舞蹈风格特点大致可分为川、滇、黔、桂等类型。“烟盒舞”是一种广泛流传于滇南彝族尼苏支系众多舞蹈中的一种民间群众性舞蹈。民间原称“跳弦”“跳乐”,命名来源于伴奏所采用的四弦乐器。“烟盒舞”之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专业舞蹈工作者根据手持烟盒舞蹈而赋予的名称。舞蹈时,舞者双手各持一支烟盒,通过中指单指或中指与无名指两指卡住烟盒底部边沿,以大拇指扣住食指,击响盒底发出弹响声。该舞蹈主要流传于滇南石屏、建水、新平、个旧等20多个县(市)。关于彝族烟盒舞溯源问题,各学者各持己见,而2006年由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申报石屏“彝族烟盒舞”使其列入第一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申报以红河州石屏县烟盒舞为主。本文主要以自媒体平台中的石屏县烟盒舞为主要研究对象,以抖音平台、微博平台为主要调研对象,以线上观察、线上访谈相关人员为主,线下田野调查为辅,结合民俗学、人类学理论,分析在自媒体环境中的彝族烟盒舞蹈的生存现状,自媒体环境中石屏县烟盒舞的传播方式及传播特点等,总结自媒体环境中舞蹈传播路径有哪些变化。
一、“自媒体环境”及自媒体环境中的舞蹈传播
(一)自媒体环境概念界定
自媒体是继报刊、广播、电视及因特网后出现的,以手机为主要信息传播媒介的新型媒体。最早见于谢因·波曼与克里斯·威理斯两人提出的“自媒体”研究报告,他们将“自媒体”定义为:“We Media是一个普通市民经过数字科技与全球知识体系相连,提供并分享他们真实看法、自身新闻的途径。”学者们经由分析博客发展引入该概念。美国学者丹·吉尔默的专著《自媒体》副标题“草根新闻,源于大众,为了大众”也很好地定义并展示了自媒体:改变了长期以来自上而下的由传播员向受众者传达新闻的传播模式,而成为“传者”与“受者”可自由转换角色且具有极高自主性的传播方式。
(二)自媒体环境的传播特点
自媒体环境为人们分享、交流、传播信息等活动提供了一条高效率、高自主性的快速通道。自媒体环境中的各信息平台,如:抖音、微博、各大网络视频软件的受众群体年龄差距大、主题覆盖面广,传播主体具有多样性,其传播与接受与否具有双向决定、自主选择的特点,在内容的给予与接纳上有更多的自由空间;传播内容丰富,有利于“以人为本”思想的发展,人人都是传播者,这些特点使得自媒体具有极强的爆发性,推动了自媒体产业的发展。
(三)自媒体环境中的舞蹈
自媒体时代的到来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和发展路线,其中也包括艺术领域的发展,使其发展路线得到全新的审视。舞蹈艺术突破了自身的场域性特点,传播方式除了在演艺场域、教学场域、民间场域中口传身授开展以外,也开始通过自媒体平台,包括微博、抖音、小红书等进行传播。
通过自媒体平台发布舞蹈视频、舞蹈图文及舞蹈评论文章等已然屡见不鲜,特别是舞蹈视频的传播几乎在各主流自媒体平台中占领主要地位,其中包含专业性质大型剧团舞蹈作品的传播、半专业舞蹈工作室的视频教学、诸多(以抖音平台为主)网红流行性舞蹈等,甚至非遗舞蹈这一传统舞蹈类型也在媒介平台的传播与交流中形成了范式的重构。“数字媒体技术为非遗舞蹈保护、舞蹈传播、舞蹈破圈提供了技术支持”。自媒体环境使得舞蹈艺术的传播途径更广、受众群体更多、艺术形象更丰富,使舞蹈更加真切地进入群众的生活,而突破了由于专业性特征带来的舞蹈领域长期“曲高和寡”的境遇,使其转身投入“万家灯火”之中。
二、自媒体环境中石屏县彝族烟盒舞的生存及發展状态
通过众学者论证、考古资料及历史书籍显示,烟盒舞起源的具体位置问题至今仍是众说纷纭。这种受众群体庞大、套路繁多的舞蹈在云南传播范围广且发展时间长,受到“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的地理环境等因素影响,使得不同地区的烟盒舞在表现形式上存在较大差异,并且难以辨析“源头”。在自媒体环境中检索调查显示,云南省红河州石屏县、玉溪市新平县、红河州建水县等多地学者、传承人、群众均认为烟盒舞起源于自己的家乡。在学术研究中,“这是一种正常的学术观点不同的现象”。
2006年由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申报石屏“彝族烟盒舞”使其列入第一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申报以红河州石屏县烟盒舞为主体。同时,石屏县亦是作为烟盒舞起源地之争中受到多数学者肯定的地域,所以本文选择以石屏县烟盒舞为主要田野调查对象。调查发现自媒体环境中的石屏彝族烟盒舞生存现状主要具有以下特征:一是舞蹈传播及受众群体结构出现圈层化特点,呈现族群性,舞蹈视频体现出族群功能。二是彝族烟盒舞在自媒体环境中多以浓郁的民族色彩和代表性民族文化的刻画吸引流量。三是传播途径的改变带来发展性质的变化,在自媒体环境中多由“传承”型走向“创作”型。
(一)观演结构:具有族群性特征
烟盒舞作为彝族人民的代表性传统民间舞蹈之一,在族群关系的巩固与确立,以及民族认同感和自豪感的展现中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族群关系是指社会群体在进行面对面的交流时所表现出来的文化特征,当文化独特性构成了人类群体之间的重要区别时,群体交往就具有了族群的意义。”从《古代社会》中亲属制建立的角度来看,族群性源于对血缘关系的阐明,就如同以血缘为基础的家庭关系建立或是以基因为基础的动物群居理论属性。族群性在社会关系中善于表现出群体性的鲜明划分,“族内人”与“族外人”、“我们”与“他们”的分界线十分鲜明。
自媒体环境中的石屏彝族烟盒舞在舞蹈视频、图文等各类场景中从形式和内容上展现出巩固族群关系的功能。在抖音平台中,包含彝族烟盒舞的舞蹈视频上百部,其中账户名为“云南小彝妹”的账号占有粉丝量2.6万(参考截止日期2023.08.29)人次,在明确写明石屏烟盒舞的账号中拥有粉丝量排名第二。“云南小彝妹”账号发布视频作品47部,其中包括“烟盒舞”“海菜腔”“石屏彝族服装展示”等主题视频;相关视频获赞量最高的是与账号石屏烟盒舞相关粉丝量排名第一的账号主体“云南小彝歌”(粉丝量:4.1万)合作舞蹈“石屏彝族烟盒舞”,共获点赞1.3万人次。在账号作者的评论区出现言论次数及点赞量最高的评论可以分为以下几种类别:一是共鸣型,典型回答为当地俗语“听见四弦响,脚拎杆就痒。”在笔者对账号作者“云南小彝妹”进行的简短线上采访中也明确了这一点,作者来自石屏县龙朋镇,当地人民自认“会说话就会唱歌,能走路就会跳舞。”表达了彝族人民的能歌善舞,也体现出“烟盒舞”在彝族日常生活中的出现频率高、涉及群体广。“云南小彝妹”在采访中讲道:“从小的时候就看着家里的长辈们跳烟盒舞、唱海菜腔,所以也是耳濡目染,受到很强的民族熏陶。”“烟盒舞”的学习于彝族群众而言属于耳濡目染的“习得”。二是地域划分型,在作者的评论区中常出现报地址的评论,多为石屏县当地百姓或邻近城市地区。这种评论的出现表现出一种对当地文化的认可,格式多为“地域名+赞美之词”。以上两种类型评论表现出一种强烈的族群意识和地域归属感,潜意识地在社会关系中进行群体性的划分,这也证实了舞蹈传播对族群关系的巩固。结构上呈现出族群性特征,同时体现出自媒体环境中的多样性,是否有效信息传播是一种“播者”与“受者”之间的双向选择。
(二)视频特色:着重民族色彩及民族文化的刻画
在烟盒舞的调查过程中,笔者认为“烟盒舞”对于彝族人民而言,不仅是一种舞蹈种类,而且是一种对民族文化充满自豪感的情感表达方式。通过手机这一信息媒介,向受众群体展现着浓郁的民族色彩与民族文化。抖音平台中关于“彝族烟盒舞”的账号作者多体现出“喜红尚黑”的传统色彩观,视频服饰中展现出繁缛华丽的装饰工艺,女性多着彝族花腰支系的传统服饰,其中“云南小彝妹”的抖音视频统一以花腰彝族服饰展现在观众眼前:头帕以红色为主,以三块布料拼接成长方形整块,串以黄色珠饰和红色毛绒小球,配有两条布带,布带绣有花纹图案,并饰以流苏状樱花。衣服主体为红色,绣有丰富纹饰及彩色花边,银色圆形扣饰点缀其间,裙装下摆缀以红色流苏状樱花,呈裙形下垂,黑色七分直筒裤,裤腿饰以呈三道红色纹路。艳丽饱满的服饰色彩不仅体现出服饰自身的族群身份认同功能、彰显民族个性,而且在荧幕前有益于增添视频饱和度、为舞蹈增添光彩,亦是对本民族服饰文化的展示和传承。
(三)传播内容:由“传承”型走向“创作”型
传统民族舞蹈文化的传承与传播途径主要通过在场性活动进行,烟盒舞的传播途径主要有四种:“在自娱性活动中传承;在舞台表演中提升;在传统节日、文化活动中传习;利用现代传媒和传播工具进行传播。”
民间舞的传承除了人们在舞蹈过程中自然传承着传统民间舞蹈形态以外,还在舞蹈过程中传承着凝聚于传统民族文化中的历史文化。“文化就其广泛的民族学意义来说,是作为社会成员的人所习得的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以及任何其他能力和习惯的复合体。”各地民族舞蹈独特的风姿流韵孕育于各民族不同的传统文化之中。“烟盒舞”舞蹈语汇的形成及其七十八种多样化的舞蹈套路,便是在从各个角度展示着彝族人民长期发展中的生活状态。从其基本动作及动律特征中,足以窥见他们的生产生活方式、劳作方式、宗教信仰、民俗传统等。因此,于当地人民而言,这是属于他们的历史文化积淀,代表着这个族群对自身民族历史记忆和文化的认同感与自豪感。
随着时代的飞速发展,民族舞蹈也发生了一些变化,需要思考如何创作人民喜闻乐见的作品,为生活发声、与新时代同步向前,具有当代中国气质等。这种变化主要体现于传统民间舞蹈由“传承”型转变为“创作”型。1960年,由李政编导的以石屏、建水烟盒舞套路为基础动作,以异龙湖为生态文明背景,以喜庆丰收为主題的作品《彝族烟盒舞》的出现,“成为创作性烟盒舞的开山之作”。自此以后,1961年作品《老人家》,在传统舞蹈套路“斗蹄壳”的基础上加入“长虫扭腰”等难度性技巧动作,增强了烟盒舞的技术性。而今,2021年,由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石屏县文化馆创作及演出作品《烟盒·烟盒》入选第十三届全国舞蹈展演。该作品在抖音平台上有多个账号主体发布,最高点赞量为817人次,转发量达287人次,评论数101人次。“魅力石屏”账号分为上下两期发布,点赞量为293人次,评论数为38人次,转发量59人次。该舞蹈按舞蹈名称检索到视频9条。舞蹈以“传承”为主题,在选取并保留烟盒舞典型性动作的同时,结合现代舞创作手法进行舞蹈叙事,讲述了一位热爱烟盒舞的彝族少女回忆少年时学习烟盒舞的美好经历,并决心教授后辈传递薪火的故事。作品在确保民族舞蹈风格的同时,更加强调符合当代人的审美情趣及审美习性。在时代的发展中,随着自媒体时代的到来,人们的生活习性、传播方式产生了极大变化,这也使得舞蹈在传播中由在场性的传承型变成可多媒体平台传播,可线上教学“传承”,可通过比赛、展演活动“创作”的多种类型。
三、自媒体环境对石屏县彝族烟盒舞生存及发展的影响
与传统媒体既定的由“传播”到“受众”的形式不同,自媒体环境中的群众具有高度的信息扩散及话语权益,个人用户成为传播中心,烟盒舞在传统场域中“传+受”的单向流动及传承人与受众者的话语权利关系在双向互动性的自媒体平台中被重构。民众作为个体的“个人位置”被强调,“去中心化”的传播机制促使“人人参与”的实践主体发生改变,群众在这一传播机制中的广泛参与促使对传统舞蹈的研究视角映射到更加动态、多元化的日常生活和舞蹈实践中。
(一)以“聚焦当下”扩充“烟盒舞”的实践场域
“自媒体环境”中信息发布的即时性将大众视野频繁聚焦于“现在”。同时,随着互联网环境的开放,以及民众话语权及意识的增强,“当代社会在特征和结构上都在急速地变化”使得传统舞蹈的大环境随之调整,烟盒舞的表演对象、形式等都在随之发生变化。其中实践场域经历了由各类线下空间转移到“线上”,形成了“空间置换”和“时间悬置”,这既是在时代变迁中对烟盒舞传统村落空间传承、表演場域的呼应与承接,同时又打破了传统舞蹈相对独立、封闭、稳定的“舞台空间”。笔者于2023年8月6日在云南省石屏县龙朋镇参与了“烟盒舞·海菜腔”第八届野生菌美食文化旅游节的活动。该活动共计5日,其中包含当地“火把节”的开展,即以当地居民的节日庆祝为主,辅以文旅形式吸引游客参与。6日当天于龙朋镇开展“烟盒舞巡演”,居民以社区为单位,烟盒舞的国家级非遗传承人施万恒为整体领队,以龙朋镇人民政府为目的地,沿龙朋镇主干道进行巡游,最终集结于龙朋镇人民政府广场演出。舞蹈巡游全程由石屏县电视台官方媒体进行录制拍摄,游客中有全职“旅行博主”记录并发布于抖音、小红书、微博平台等,同时有居民及游客于抖音平台进行线上直播。
新媒体时代的到来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和社会结构,“乌托邦”式的传统舞蹈生存空间在实践主体与当代文化、社会、情境互动的多样化语境关系中虽未全然消弭,但也逐渐模糊了边界。传统媒介及场域的限定让人们看到了烟盒舞存在于节庆、传习场所、课堂、表演舞台之中,而自媒体环境亦会促使舞蹈场域具有更多可能,除了对线下活动的线上传播外,抖音平台中账号如“非遗传习所”,账号定位“以小视频的形式展示传统舞蹈套路”,宣传并进行烟盒舞的传承保护,作品多以十至三十秒的视频进行单组动作套路展示,录制在传习所内、街区巷尾处或是石屏县风情建筑“游客打卡区”以及会展中心等场域;官方账号“石屏文艺”(账号主体为石屏县文化馆)发布“非物质文化遗产网络直播教学活动”由当地文化和旅游局主办的线上直播,以传习、教学为目的的舞蹈实践由于自媒体平台“时刻在场”的属性,促使舞蹈传习的“空间置换”和“时间悬置”实现了实践场域的突破。
(二)以“日常生活”重构“烟盒舞”的研究语境
在集去中心化、开放、共享、互动等于一体的自媒体语境中,传统以“村落”为形式进行的传统舞蹈传承、发展的时空被消解,形成更为开放、包容的以“日常生活”展现传统舞蹈,研究传统民俗的新形式。所谓“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民俗学中的“村落”概念曾将研究对象限定于一个十分确切的地理空间范围内,这一概念涵盖着物理时空与社会历史文化积淀的双重认证。而随着时代的发展与城市化进程的加快,“技术条件、居住空间、生计模式的变化,以及人口的大量流动,村落、地域等民俗学的分析单位日益涣散以致崩解”。
同样,彝族烟盒舞的传播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在传承人及族群受众群体等的流动、传承、传播活动中跨媒介传递和跨语境转换的趋势日益普遍化。“作为传承的、消费的、意识形态的等不同形式的民俗现象共存,并呈现混融的态势,渗透到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刘晓春教授将这一境况归纳为“后传承时代”。而身处流动、异质、多元化、多样性“日常生活”中的烟盒舞也呈现出全新的生存与发展态势。在抖音这样的平台上,不仅能看到那些直接标明身份为“烟盒舞非遗传承人xxx”的传承人分享他们在特定场合中的传承活动,或者展示在山间、田野、广场等地的舞蹈日常;而且能见到身着常服的彝族群众通过十余秒的短视频,评论并展现他们参与学习的热情,如“我也学起来”“石屏人都跳这个”。自媒体平台的即时性、互动性、对话性等特点,以及短视频拍摄、上传的便捷性促进了“分享日常”的生成。
值得注意的是,在鲍辛格的著作《日常生活的启蒙者》中强调了“日常生活”并非“已经失去了的、总体性文化概念如‘共同体或者‘传统的替代也不是类似现代社会中自然秩序的缓冲空间、缓冲领域,更不是对现代社会生活世界的自我调控”。它是作为人们习以为常对于如同“传统”与“现代”“乡村”与“城市”的二元对立结构的消解与扩展,尝试在流动的“过程”中探寻“传统”在现代社会中的发展方式,并洞察传统背后的观念、规约的兴衰与起伏。
四、结语
烟盒舞题材广泛,内容和表现形式丰富多样,随着时代发展,以及社会结构的改变,在舞蹈的诠释中展现着新的风采。就如邓佑玲教授所言:“它们不是为了博物馆、展览馆收藏展览、神龛陈列所用,是日常的活动,艺术本身即生活的一部分。”在多种语境中共同生存的烟盒舞面临着作为“非遗”的传统性与在现代传播手段中与“未来”的接续。拥有了更多话语权的舞体在对其形态特征的表现、自我意义的建构与诠释、群体关系的解读与维系中承担着“传承人”与“创作者”的共同职责。如何厘清不同身份所需要承担的职责,以及在开放性极强的线上“公共领域”中守好“传承”与“创作”的界限,防止娱乐消费的过度化带来舞体阐释的过度,或是为吸引眼球导致“伪公共性”及行为的失范,是跨媒介传播传统舞蹈需要继续思考的问题。同时,在对“云南小彝妹”的访谈中发现,其危机意识较强,能够感受到“烟盒舞”在当下的生存状态不佳,活态发展有限,她表示:“很少有人喜欢这些快要消失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而在自媒体环境中传播舞蹈,有助于激发人们的传播生产能力,受众群体具有多样性,从评论回复区可以发现,大部分停留于“烟盒舞”视频状态中的人是当地人,也可以因此体现出烟盒舞的族群性功能,以及彝族人民群众强烈的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同时,自媒体环境中的烟盒舞传播应注意守护好语境的界限,舞蹈传播者应注重区分“创作者”及“传播者”的身份区别,在“创新”的同时,守护好“传承”的净土,维护舞蹈样态的完整性。因此,作为人民大众文化的民间艺术,其有着大量的受众群体,政府相关职能部门应该对其传承和保护工作做好监管与引导,适度发挥舞蹈“文化符号”的象征意义,继续鼓励开展各项线上线下“传承场”活动及传播交流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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