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雪
(吉林师范大学文学院,吉林 四平 136000)
作为综合反映自然与人文历史发展的重要方式之一,地方志较为全面地记载了某一区域的自然、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情况,有着“一方之全史”的称号。翻阅中国各地方志会发现,“八景诗”是其中一个十分重要的内容构成,其内涵和风格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了当地的地域文化特色。深入考察某一地域之“八景诗”及八景文化,可以较全面地了解和认识该地的历史文化、风土人情。吉林地处塞外,本地域历史文献与文学的研究相对薄弱,尤其对方志中这种文化现象关注得并不多。本文拟在文献梳理的基础上,对清末、民国吉林地方志中“八景诗”及其审美意蕴进行分析阐述,以凸显其地域属性和文化价值。
“八景”,是我国一种和地方志紧密结合的文化产物,指将该地最具代表的八处或多处自然以及人文景观概括出来,分别加以命名,借以展现该地独特的地域文化。在中国,“八景”几乎遍布九州,例如“燕京八景”“潇湘八景”“洛阳八景”“关中八景”“羊城八景”等,不胜枚举,即《洞庭湖志》所谓“各郡县均有八景,处处皆然”[1]578。
从内容来看,八景包括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从日月星辰、风雨雷电、山川河流、花草林木,到佛寺道观、名人遗迹、农耕渔樵、民居桑田等等,凡一地的风景名胜、历史文化以及当下的生产与生活,都是八景可以反映的对象”[2]37。作为一种历史积淀的文化现象,记录古迹、表现对山川的赞美之情往往是八景的主要内容,因而在方志中,八景主要被收在“古迹”“山川”和“形胜”中。而“八景诗”则是这种独特地域文化现象的载体,即以八景景观为对象来赋言作诗,是对地域文化的一种特殊呈现。
“八景诗”传承了魏晋以来山水诗的创作传统。学界认为其最早源头是沈约的《八咏诗》,后经唐宋作家的实践逐步发展成熟。宋迪《潇湘八景图》与米芾《潇湘八景图题诗》相结合,使这种诗歌形式正式以“八景诗”之名广为流传。因统治者大力倡导,在清代进入鼎盛时期。当时的“八景诗”创作呈泛滥之势,以致赵吉士指出:“十室之邑,三里之城,五亩之园以及琳宫梵宇,靡不有八景十景诗。”[3]121章学诚在《修志十议》中也直接将列八景作为修志“八忌”之一。不可否认,模拟之风影响下,各地出现一些徒有虚名的景观,甚至拼凑制造八景;许多地方的八景诗也确有粗制滥造之嫌,为后世所诟病。这都导致了八景文化在清末走向衰落。但是,在我国广袤的土地上,许多优秀的八景景观一直延续至今,而各地方志中留存下来的“八景诗”中也同样有很多优秀的作品。作为地域文化的一种独特呈现方式,“八景诗”一方面依附于八景生存,另一方面又以凝练的语言形式、丰富的题材内容、浓厚的情感意蕴,保存了大量民俗风情、历史典故、社会经济、文化生活等内容,具有独特的社会文化价值。
《中国地方志集成》中辑录吉林地方志的部分为《光绪吉林通志》两册和《吉林府县志辑》十册(四十九种),收录方志资料较为齐备,收录范围也比较普遍,基本上涵盖了吉林省旧方志的各个方面。经翻阅查验发现,吉林“八景诗”基本辑录在《吉林府县志》中,涉及八个地区的厅县志及乡土志。下面即对吉林“八景诗”分布及其内涵的特点展开论述。
《吉林府县志》共收录八景诗164首,另有仅存名24首。其中双阳八景诗8首,辉南八景诗24首(含仅存名8首),安图八景诗24首(含仅存名8首),通化十二景诗22 首,临江八景诗17首,抚松十景诗45 首,海龙八景诗40首,扶余八景诗8首(仅存名)。可见,吉林“八景诗”的分布集中于东南部山区,这是由吉林省差异明显的地貌形态决定的。吉林省具有明显的东南高、西北低的地貌特征,地势由东南向西北倾斜,主要山脉有大黑山、张广才岭、吉林哈达岭、老岭、牡丹岭等。以中部大黑山为界,可分为东部长白山丘陵区和中西部平原两大地貌区。
吉林的水资源分布也受地势影响,呈现出东南充沛、西北干旱的特点。东南部山脉纵横、河流密布、林木繁茂的地理条件,更易于激发文人的灵感,为其提供了丰富的创作素材和优越的创作氛围。
吉林“八景诗”以描写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为主,既有自然风光的呈现,也有地方文化的彰显,包括对时人生活面貌的展示、创作者心境的投射。概括来看,具有以下两个特征:
一是历史人文景观占比较高。一般而言,自然景观是地方八景诗描述的主体内容。而吉林方志“八景诗”既有对静态景观的描绘,如乌拉八景中的“老城旧迹”“古塔残形”等;也有对动态景观的描绘,如“西门午市”“南寺晨钟”等。乌拉八景中人文景观高达6个。临江八景、抚松十景中的人文景观数量都超过一半。这些八景诗在描摹景观之余,展现了当地丰富的文化资源,记录了时人珍贵的生活状态。对人文景观和社会活动的热衷,反映了清末以来吉林人民面对安宁平淡生活的满足,淳朴本真的生活方式,以及面对恶劣自然环境仍然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
二是自然景观具有鲜明的北方地域特色。无论是山水草木还是自然气象,都带有塞外自然景观相对单调、阔大严峻的特点。长白山作为吉林地区最重要的山脉,最高海拔2749米,垂直气候变化明显,冬季漫长凛冽,夏季短暂温凉,素有“千年积雪万年松,直上人间第一峰”的美誉,故在八景诗中多以万仞峥嵘、层峦陡起、严峻巍峨示人。每一府县志八景诗里面都有长白山的姿态出现,如安图八景、抚松十景中的“白山积雪”,辉发八景中的“青崖积雪”,通化名胜十二景中的“南天卧雪”等。此外,作为东北的典型景观,冰雪形象也频繁出现于吉林各地的八景中。如安图八景中的“松台飞雪”,通化名胜十二景中的“江岸春冰”,海龙八景中的“梅河晴雪”等。
吉林方志“八景诗”作为地方景观和文化的集中呈现,是地方风貌的文学性体现,既较为真实地描绘了吉林当地的风景,也成为时人对吉林地方景观文化的一种回忆和延续方式,并为其他地域了解吉林的自然风貌与历史发展提供了别具一格的途径。吉林“八景诗”创作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清末民初吉林的文化发展和繁荣,彰显了较深厚的文化底蕴,这在重视经济和文化发展的今天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中国地方志“八景诗”创作堪称繁荣,作者多为科考出身,具有较高的文化素养,籍贯上本土文人、官员与流寓文人兼而有之。在164首吉林八景诗中,律诗为89首,绝句为75首;体裁绝大多数为七言近体诗,五言仅有4首。虽然有的诗作在艺术上称不上精美纯熟,但还是有一些质量上乘的作品,在诗歌形式或内容表现上,具有如下审美意蕴,给人带来文学之美。
中国文化讲求对称,中国古典诗歌讲求对偶。吉林方志“八景诗”或诉诸视觉,或诉诸听觉,也体现出了一种基于对称的深厚的均衡美意识。
1.视觉上的对称美
“八”为象形字,最早见于甲骨文。《说文》:“八,别也。象分别相背之形。”[4]30本义为相背分开,即事物形式相别相依,从形式上看,有对称、均衡的美感。后各地又延伸至“十景”“十二景”,多为偶数对称。因此,“八景诗”的名称与“八”所包含的传统审美意蕴有关。
吉林方志中的八景诗通常也由四个字来命名,用词优美,充满着诗情画意,而且多为“2+2”模式,分为两种:第一种是前两字一般表明场所地点,后二字为时间、季节性自然现象,两两并列结合成一个动态的综合景象。如“乌拉八景”的“鱼楼晓景”,分别包含了“鱼楼”与“晓景”这两个景观,但二者的合成效果却远远不止“鱼楼”与“晓景”的简单拼加;“安图八景”中“白山积雪”,将山阴积雪累年不消、严峻阔大之境尽数展现;又如“古洞奔涛”,读来顿觉波涛撞石之声轰隆震耳。第二种是四字为两两相互对应、互为阐释的关系,如“乌拉八景”中的“星石流珠”和“松江围带”,“流珠”状“星石”之貌,“围带”显“松江”之形,动静结合。仅看到这些名称,就不免使人心驰神往了。
八景诗这种命名方式,前后相对,铢两悉称,无疑会形成视觉上的美感,可谓中国古代四言诗句独特审美意义的再现,也是在文化根源上向传统审美旨趣回归的具体表现。
2.音律上的节奏美
古代近体诗要求中间两联须使用对偶。对偶句不仅要求词性结构相对,声音也要平仄相对。明人胡应麟指出:“二联之中,必使极精切而极浑成,极工密而极古雅,极严整而极流动,乃为上则。”[5]67意思是说,诗句对仗工整严密既具有浑成、古雅之气象,又富有流走变化之气势。典型的诗句如杜甫《登高》颔联:“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黄庭坚《次韵马荆州》颈联:“霜髭雪鬓共看镜,茱糁菊英同送秋。”读起来声韵铿锵、抑扬顿挫,具有强烈的节奏感。吉林“八景诗”中的对偶句虽不及前朝大家,却也发挥着明显的效用。
“乌拉八景诗”中有一首“南寺晨钟”,其颔联与颈联的四句是:“寺设南方龙伏虎,钟悬东阁酉同寅。蒲牢了了谋双耳,色相空空悟一身。”[6]587为工整的偶对。前两句的“寺设”对“钟悬”;“南方”对“东阁”;“龙”对“酉”;“虎”对“寅”;下两句仍然在对,“蒲牢”对“色相”;“谋”对“悟”;“双耳”对“一身”;两个叠字“了了”对“空空”,对得十分到位。
再如关庆元的“辉发八景诗”之“紫岭行人”曰:“古道荒村缥缈际,朝霞暮紫有无间。南连凤岭峰千刃,东接蛟河水一湾。”[7]617诗句对仗十分工整,虽然尚有偶对的痕迹,但是朗声读来,声调短长相间,高低相称,在听觉中便感受到诗人对自然与生活的热爱,也应和了尾联“底是天然真美景”的赞叹。
诗歌美学认为,景为诗之媒介,情乃诗之胚胎。好的诗歌创作应避免单一的景致描写,好的景语中都包含着作者或直露或隐晦的主观情感。诗歌创作中要求情景合一更是中国文化追求天人合一以达到元气浑成境界的一种表现。吉林“八景诗”是传统审美旨趣与地理环境相结合的产物,其产生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将自然山水气象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为普通民众平凡甚至严酷的日常生活增添一些亮色。因此,诗中“情”“景”两个核心要素得到了较完美的结合和表现。
《安图县志》卷六有一组“安图八景诗”,艺术性颇高。值得注意的是,每首诗前皆有小序对八景的得名、特色等加以介绍。如其中一首七律《牙湖晚钓》,诗前小序首先交代了此景得名的缘由:“月牙湖者,以其形同月牙也,在县城西门外刘建对设斯邑时筑桥,湖上以壮雅观,公余之暇,每邀二三诗友,载酒携盏遨游其间。”继而描述了湖边景致:“桥头杨柳含烟,岸上梨花带雨,渔翁晚钓,韩妇浣纱,至若流水斜阳,青山返照,樵者歌,渔者唱,更足矣畅叙幽情,真今人徘徊不置也。”单是“杨柳含烟”“梨花带雨”已经很令人神往了,加之“流水斜阳”“青山返照”,想必更使人对“樵者歌”“渔者唱”触景生情,“徘徊不置”矣。读罢序言,再赏诗句:
月牙形似小西湖,四面青山人画图。杨柳岸边童子钓,太平桥畔美人沽。浣纱少女邀邻伴,市散渔翁话酒徒。水色苍茫天色暮,归来能饮一杯无。[8]347
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中阐述了自然与人之间存在着一种深层的契合:“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9]278强调外物对人的内心具有感发作用,人处于不同场景中也会产生不同的感情。上面诗作中,情与景会的表现方式尤为典型。首联写傍晚时分暮色怡人,诗人徜徉在月牙湖边;颔联写岸边童子垂钓,桥头美人沽酒;颈联接着写浣纱少女嬉戏而行,渔翁散市邀朋。到此诗歌描绘的尽是一幅欢乐愉悦的画面,可谓乐景。接下来诗歌情感上突然作了一个转折:暮色苍茫,谁又能陪我一道归去,小酌一杯呢?自然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伤感情怀。这是典型的触景生情,其实诗人感情的生发早有埋线。杨柳青青,梨花带雨,一片美好春色,如此美好的光景不正适宜与友人同游同赏吗?湖边是如此热闹,自己竟是孤身一人,于是越发感到孤独寂寞难耐。况且,杨柳、梨花是春天的标志,生命短暂亦如大好春光易逝,诗人难免发出“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感慨。人的情感往往是在一刹那间被触动的,触动的媒介可能就是“杨柳岸”“天色暮”这样的外在景物。诗歌由物到人,由景到情,由喜到哀,真切地展示了诗人内心情感的发展变化,读来令人感同身受。可见,只要写景真切、抒情真挚,情寓景中,即使只是点染几笔,也会风云满纸,情韵深长。
意境是中国古典美学的核心概念之一。唐代王昌龄认为诗有三境,“一曰物境;二曰情境;三曰意境”,“意境三,亦张之于意,而思之于心,则得其真亦”[10]166,指出意境需要物境和情境(心境)的结合。刘勰也称:“写气图貌,既随物以宛转;属采附声,亦与心而徘徊。”[9]279阐明了一般人的内在情感都会因物而动,随景物的变化而变化;而优秀的诗人既要把主观之情融入客观景物,又要在欣赏与描绘充满我之激情的大自然景色中进一步寄托自己的情怀。要做到真正描写大自然的美,主客观便无法分离,这便又形成了诗歌创作中物我交融、主客合一的艺术境界。
作为吉林文人审美体验与审美客体结合的产物,吉林“八景诗”依托吉林自然地理环境,将人文情怀、艺术营造与山水美学融为一体,表现出对审美意境的自觉追求,创造出物我合一、情景交融的意境美。以下试从两方面加以阐释:
1.自然山水与人文景观的高度契合
“八景诗”中所表现的山水之美,依托于一地四季四时、晴天雨天皆各异的风格而呈现出来。只有长时间地沉浸其中,在春花秋月时、雨夜雪天际徜徉观赏,才能全面领略山水之美,因此,形成了传统“八景”主客合一的特点:人与所置身的亭台楼阁、茶坊酒肆等客观环境合为一体,融合成为一幅山水人文画。例如“乌拉八景”之“凤阁春情”“鱼楼晓景”,“安图八景”之提名臧文源的“江楼秋月”,“通化名胜十二景”之“北岭耕云”,张元俊“抚松十景”之“长堤垂钓”等。
面对重峦叠嶂、四季回环,诗人们流连忘返,陶醉于美景之中,或登高怀古,或感慨生命,在自然天地中袒露自我心灵,抒发内心情感。如“临江八景”之《篺坞垂纶》:
新秋稻熟鳌花肥,万顷烟波照落晖。堪羡篺头垂钓客,持竿静坐乐忘机。[11]246
稻香鳌肥的新秋时节,落日余晖倾照在江面,水面波光粼粼,烟波蒸腾。篺头垂钓之人,持杆静坐,忘乎所以,真是令人羡慕不已。诗歌描绘的是傍晚余晖下,江边码头的画面:江水静谧地流淌,斜阳洒落在江面,动静交织;持杆人与这一画面高度融合,表达了诗人此刻宁静清淡的心境,展现出一派道家所追求的重修炼、归自然、“天人合一”的境界。
2.客观景象与生命情调的交融互渗
意境学说认为,诗歌要创造一种“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意境,此意境是连接审美主体和由诗人所创造的感性浪漫的诗意世界之桥梁,这个诗意的世界是“艺术家在人生实践和艺术创作中所达到的最高境界,在这种境界,艺术家仿佛参透了宇宙人生的秘密,人与自然、艺术与人生,在艺术家的作品中达到了高度的统一与和谐”[12]159。在这个超验世界里读者可以体会到作者自由驰骋、心游八荒、体察万物的生命情调。吉林“八景诗”在超验意境层有着诸多的表达,如“临江八景”之《理寺晨钟》:
高卧南轩夜已央,疏棂奄奄度晨光。忽闻理寺钟声动,惊醒人间梦一场。[11]246
诗人南轩高卧,在依稀的晨光中似梦还醒,忽觉天地万物总是转瞬即逝,人生不过是一场梦,人生的得与失也不过如此。诗中既有对佛教胜景的展现,也有对佛教禅理的感悟。理寺晨钟敲醒的不仅是真实世界里的诗人,还把诗人送入一个更加丰富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悟得人生真谛。
再如“抚松十景”之《西江晚渡》:
闲来晚眺大江东,渡口行人总不穷。帆影飘扬残照裹,槽声摇曳暮烟中。
鸭头活水三篙縁,鸦背斜阳一抹红。笑看往来名利客,浮沈浪迹等飞蓬。[13]442
诗人在西江渡口驻足眺望,残阳中行人熙熙攘攘,暮色里橹桨摇曳来往。江中成群浮游着的野鸭,岸边盘旋着的乌鸦,本一派忙碌景象,却给诗人带来一种苍茫感和无奈感。人生如白驹过隙难以把握;历史上有过多少追名逐利者,立下多少丰功伟绩,也都如浮浪与飞蓬一般转瞬成空。一种更深层次的人生沧桑感从字里行间呈现出来,传达出深刻的意蕴。
古典诗歌追求以艺术化的情感对待外在自然,在人与自然浑然合一的理想境界中表现出与大自然的亲近和谐。从吉林“八景诗”对山水自然景物的观照中,读者也产生了一种诗性的灵感与审美的愉悦,达到意与境的结合,情与景的交融,获得了深邃的阅读感受。
综上,作为一种诗歌样式,吉林“八景诗”具有中国传统诗歌的审美特点与审美意蕴,以其自身的共性和个性丰富了中国方志八景文化的内容。作为吉林地域文化的一种象征和载体,它体现了中原文化对吉林地域文化的影响,也显示了吉林地域文化本身的发展。在《吉林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明确提出“要提升壮大旅游产业,特别要以文化丰富旅游内涵,以旅游兑现文化价值,让世界倾听吉林声音”①吉林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EB/OL].http://xxgk.jl.gov.cn/,2023-09-10.的今天,探讨和研究吉林“八景诗”,更有积极的审美价值和时代发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