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日
向日葵垂下头颅,没有什么
值得她再去转身追随
秋霜里,我抱紧瘦削的骨头和落日
飘在我身上的落叶,每一声
都是时光的拷打和逼问
深夜有多少紧闭的嘴巴被秋风撬开
再也难以合上,吐不完一生的伤痛
而我支起耳朵在谛听
命运,使我咬紧牙关
生活,一再让我闭嘴
樱桃树
樱桃成熟的时候
母亲就踩着高高的板凳,给我们摘下
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樱桃
浆汁饱满的童年,又酸又甜
那是母亲年轻时栽下的
清贫岁月,我们围拢在树下
小小的院子,她小心守护着我们的日子
红红的樱桃,透过母亲泛着红晕的脸
争食的鸟雀在我們的头顶飞来飞去
母亲拿起扫帚,佝偻着腰站在树下
她挥动着的手臂,长长的呵斥声
焦灼的神情,飘荡在时光里,让我一生都在酸疼
现在,荒凉的小院
孤独的樱桃树,杂乱地疯长
母亲仿佛还站在开满白色小花的树下,一头白发
霜雪里的樱桃,更酸更甜
一棵树,替我守住失去的光阴和乡愁
没有母亲守护的樱桃
时间的残核,落满一地
街头即景
街头上,老人们在闲聊
挂在树枝上鸟笼里的鸟,争先恐后地鸣叫
斑驳的阳光,落在他们平静的脸上
这是多么奢侈的时光
恍若生活洪流里一湾平静的湖水
收留着悠闲和缓慢
每次路过,我不由得放慢脚步
听一听鸟笼里的鸟,刚刚揭开黑色的幕围
在耀眼的阳光里嘹亮地歌唱
而匆忙的生活裹挟着我
使我停不下来
生命里恍惚的停顿,再次融入繁华的生活
罗兴坤: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日照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诗作发表于《诗刊》《青年文学》《草堂》《诗选刊》《星星》《诗林》等报刊。作品入选《中国年度诗歌》等选本,著有诗集《大地的灯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