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土地

2023-03-02 05:11辛立华
阳光 2023年2期
关键词:卖地支书村主任

二十年前的事了。

那天,一夜之间村边那条通往建筑工地的土路被人给切断了,一米多深两米多宽的大沟,齐刷刷地把土路给分成了两段。沟的一边,停着二十多辆装满了建筑工地所用材料的载重汽车和扎在一堆儿窃窃私语的司机。沟的另一边,站满了表情各异议论纷纷的村民。沟两边的人都把目光对着沟里,沟里坐满了人。坐在最中间的,就是我爷爷,就是我那已经八十岁但身体还相当硬朗的爷爷。爷爷两边各坐着十几个人,手里都攥着铁锹一类的农具。大都是上了年岁的老头儿,也有几位中年汉子,个个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工地的领导和村干部差不多是同一个时间赶到的现场,双方领导简单碰了碰头后,村主任慢慢走到了沟边,哈着腰冲我爷爷说:“爸,您这是干什么呀?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嘛。”村主任是我的老叔,爷爷的老儿子。

爷爷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村主任一眼,说:“说?说你娘的脚呀。”猛地一伸手,就把村主任拉进了沟里,旁边的两个中年汉子一起上手,把村主任按在了沟里。村主任挣扎了几下没站起来,就扯着脖子又喊又骂。

爷爷踢了村主任一脚,举起一把小铁镐愤然地吼道:“再喊,再喊老子就一鎬砍死你这个孽种。”

我老叔知道爷爷的脾气,真的就不敢喊了,只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坐在沟里听天由命。

此时的村民们谁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村治保主任按捺不住了,小心翼翼地走到爷爷面前,哀求道:“您、您还是先把主任放出来吧,有什么话,好好说嘛。”

爷爷大声喝道:“你再跟我废话,就连你一起按在这沟里。”

治保主任立刻没了话,怏怏地退到了一旁。村支书壮着胆子上前还没开口,也被爷爷给呵斥回去。接着,爷爷指着被摁在沟里的我老叔对围观的村民们说:“我只能把他给摁在沟里,一:他是村主任;二:他是我的儿子。今天,当着各位乡亲们的面儿,我要他,还有村里其他的干部,回乡亲们一句话,村后那三百亩地,是不是还要卖?如果答不上来,我就一镐把这个孽种给砍死。”爷爷的话说得十分坚决,并扬了扬手中的小铁镐。

为了这块土地,我爷爷要玩儿命了。

在此之时的几年前,农村不知从何处刮起了一股大卖土地之风。大片大片的优质耕地,昨天还长着半尺高的庄稼,今天就立起了一排排的砖垛。昨天承包户还在往地里送粪,今天就被铁丝网无情地挡在了外面。这种骤然的变化,大部分村民困惑了,视土地为生命的我爷爷困惑了。

我爷爷和好多村民涌到了村委会,质问村干部这是怎么回事。村干部们对爷爷和乡亲们的质问回答得很干脆也很理直气壮。怎么回事?卖了!往后,你们就不用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土里刨食了,就像城里人那样舒舒服服的生活,干干净净地花钱买粮食吃了。

那天,村主任刚要说什么,我爷爷一记大耳光就打在了他的脸上,而后抖抖地说:“你们这是败家,你们这是在断子孙后代的路啊!”

村主任不敢和爷爷理论,只好捂着脸鼓着气躲到了一边,其他的干部边劝带拉地将爷爷扶在了一把椅子上。村支书低声低气地对爷爷说:“大叔,您别生气,听我慢慢跟您说。”说着递上了一支烟。

爷爷把烟挡到了一边,怒气冲冲地说:“那我就问你,卖地,到底是谁的主意?”

支书仍是低声低气地说:“大叔,您呀,先甭问是谁的主意了,我倒要先给您提个醒儿。”

“大叔,您顺着公路走,不论是往南还是往北,您仔细看看,哪块地里还长着庄稼?不都是盖起了一幢幢楼房了吗?您再到那些卖了地的村里看看,哪个村不都是富得流油?头好几年,人家村里的人就一拨儿一拨儿的“周游列国”了,可咱们村呢,村民们不是连本县也没出去看看吗?为什么?不就是村里没钱嘛!实话告诉您吧大叔,头几年我们就想卖地,可就是没人买。现在终于有人肯买了,我们能放过这发财的机会吗?”

“放屁。”爷爷狠狠地骂道。

支书不理会,继续说:“大叔,您应该清楚眼下的形势。不管您怎么折腾,只要折腾出钱来,您就是英雄好汉,您就是大爷,走路都有劲儿。没钱?见了谁都觉着矮三分,撒泡尿都溅不了多高儿。您说,这是……”

“这是什么?这是造孽!”爷爷打断了支书的话,“发家致富过好日子是咱农民的梦想,可是,靠卖祖宗留下来的遗产过好日子,是断子绝孙的缺德事,早晚会遭报应的。”

爷爷虽说没上过学,但他老人家大半辈子的经历使他清醒地认识到,滥卖土地的最终结果是人类亲手埋下了灾难的种子,所以爷爷才带头努力阻止。然而,爷爷的行为不但没有起到丁点儿的作用,反而受到了村干部们的阻挠,也受到了相当一部分村民的反对。这些村民认为,土地卖了不但能及时得到实惠,更可以无忧无虑地出去挣大钱了。所以,爷爷和一些人再怎么反对也无济于事,无奈这股强大的卖地潮流的冲击,大片的优质耕地还是眼睁睁地卖给了人家。几年下来,全村三千多亩良田只剩下村后的这三百亩了。可是,就这仅有的三百亩地,村里还要卖。我爷爷组织了一拨人联名给区委书记写了一封要保住土地的信,一直没有回音,这才领着人断了路。爷爷他们商量,只有断了路,才会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就有可能保住这仅有的三百亩地……

面对眼前这一触即发的局面,被摁在沟里的村主任没了主意,人群中的村干部们没了主意且都捏着一把汗。我爷爷若一铁镐把我老叔给砍死了,那事情可就闹大了。从上到下,哪级领导也逃脱不了干系。支书悄悄捅了女会计两下,看那手势与眼神,是让她赶快通知镇里。女会计会意地点了点头,悄悄地走了。支书这招棋走得很聪明,不管怎么说,爷爷真的要是把我老叔给打死了,单就我家来说,也是一场很难收拾的悲剧。

此时,人群中是死一般的静寂,有人连咳嗽都不敢放出声儿来,生怕一个意外的声响会激怒了爷爷。人们的目光,大都在爷爷和他手中的小铁镐上来回地挪动着。

爷爷见半天没人说话便又晃了晃手中的小铁镐,大声地问怎么没有人回答,而后就将目光狠狠地砸在了支书的脸上。

支书知道是躲不过去了,赶紧从兜里摸出了一盒烟,陪着笑脸往前走了几步,一边开着烟盒一边对爷爷旁边的几个人说:“各位叔叔大爷,各位兄长,我和主任,都是各位看着长大的,能尿几尺远,大家都清楚。现在,我先求各位了,就算我和主任有天大的不是,还求你们先把他给放出来吧。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求各位了。”说着深深地给爷爷他们鞠了一躬。

然而,这些人照样不买他的帐,并将他递上的烟挡到了一边。支书弄了个没趣,只好又硬着头皮求爷爷。

我爷爷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拦住了他的话头:“少说这些没用的。既然你有胆子站出来,那我就先问你一句,村后的那三百亩地,到底还卖不卖了?”

“这,这……”支书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

“这什么这?”爷爷伤感地对支书说:“孩子,不是我们跟你们过意不去啊!你们想过没有?自古以来,土地都是咱们农民的命根子啊!我们农民就该好好把地种好,就该把地保护好。可是、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呢?那么多的好地说卖就给卖了?如果你们再把这三百亩地给卖了,我们全村几千口人往后吃什么?你们在村里的墙上写得好:但存方寸土,留给后人耕。呸!”爷爷晃了两下手里的小铁镐,愤愤地说:“你们真的是这么做了吗?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连这三百亩地也不留下,你们留给后人的,只有灾难!”

爷爷的这番话,立即在人群中引起了不同的反响。不少人都在说这三百亩地真的不能卖了。但也有人持反对意见,于是,村民们之间两种不同意见的人便开始了激烈的争论。

爷爷望了几眼骚动的人群,大声地说:“乡亲们,你们千万不要犯糊涂啊!你们应该清楚啊,我们都是农民,农民就是要以种好守好土地为本分。眼下是搞活了,给我们带来了一些好处。可是,再活再好,我们也不能干什么不吆喝什么,更不能把养我们的土地给弄没了啊!”

爷爷的话,使那些本来也反对卖地的人更加坚定地站在了爷爷这一边。相反,那些主张卖地的人同样更加坚定地成了爷爷他们的对立面。主张卖地的人多,加上大部分村干部的煽惑,主张卖地的势力就逐渐地占了上风。有人喊着赶快把村主任给放出来,几个年轻小伙子还跃跃欲试地要上来抢人。

爷爷那颗本来就火腾腾的心一下子又如泼上了油,便大声吼道:“都给我住嘴。”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小铁镐狠狠地说:“我看你们全疯了!谁再敢说一声卖地,我就不客气了。”

支书和几个村干部吓得慌忙冲人群摆摆手,人们才一下子都住了嘴。

爷爷痛心地说:“你们以为你们能在外面挣俩钱了,人也就高贵了,是不是?地也就不值钱了,成了累赘了,是不是?你们不要忘了,你们就是真的成了贵人成了富人,你们也得吃粮食啊。古今中外,不管是皇上还是平民百姓,谁也离不开粮食,谁也离不开土地。把地全卖了,到时候喝西北风,都没有人给我们刮了!”

“有钱了,啥买不来?”有人说。

“就是。有了钱,鬼都高兴伺候你,还愁买不来粮食?”有人应和着。

“你也卖,他也卖,地全卖光了,还上哪儿去买粮食啊?”有人反驳道。

“进口啊,眼下买啥不是都讲究进口了吗?”

“胡说。如果我们十几亿人口的国家,真要是到了吃饭也要进口的地步,那可就危险了。到时候,人家卖不卖你还难说呢。”

此时,支书似乎看出时机已经成熟,便止住了众人,冲爷爷点了点头,说:“大叔,让我说几句,行吗?”

“说!”爷爷的语气很倔很硬。

支书慢腾腾点上了一支烟,连续吸了几口,这才对爷爷说:“大叔,卖地已经成了一股潮流,一股势不可当的潮流,就像那奔腾不息的滚滚长江……”显然,支书这是在耍贫嘴拖延时间“……只要是形成了潮流,就不是任何一个人能顶得住的。您就是一千个不乐意一万个反对也没有用,您也得被这股潮流推着跑。可话又说回来了,您说这地不能再卖了,可您看看,眼下这地还有多少人在正经种呢?还不是都跑到外面挣钱去了?有的连老婆孩子都接走了,在城里买了房,落了户,根本就不回来了。在这种诱惑面前,谁还有心种这地啊?”支书说着,得意地望了几眼支持他的人们。

“糊涂。”爷爷止住了此人的话,动情地说:“吃好的、喝好的、住好的、穿好的,我不反对,但得是挣来的。把家底儿卖了过好日子?那是败家,也长不了。等吃完了喝完了,地也没了,怎么办?乡亲们,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可就惨了,哭,我们都找不着地方了!”

从我记事起,就知道爷爷是那么地视土地为生命。我不止一次地听爷爷说,他一生中最大的幸福就是拥有了几亩属于自己的土地。它们给爷爷带来了新的生命与希望。

暂短的沉默后,两种不同观点的人终于再一次爆发了。已经不是争论了,而是争吵,是对骂。有人想趁乱上去抢出村主任,却被我爷爷他们给挡了回去。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咋咋呼呼地走到了爺爷面前,指着爷爷说:“我说老爷子,您在土里刨了一辈子食,您刨出什么来了?您累死累活折腾了一年,还没有人家一个月挣的多呢,狂什么呀您?眼下好不容易盼来了能离开土地的好机会,您别给搅黄了啊?告诉您,我可不想和土坷垃打一辈子交道,我讨厌猪粪味儿讨厌鸡屎味儿,我要吃好的穿好的,我要干干净净地过城里人的生活……”小伙子一身的狂热。

爷爷冲小伙子哼了一声,说:“你小子太嫩,好多事你根本不懂。我要告诉你一句,要是你家大人也敢像你这样跟我这犯混,我就打断他的腿。”

小伙子眨了眨眼,没趣儿地回去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到了跟前,拽着爷爷身边的一位老汉哀求地说:“爸,我求您了,您就别跟着瞎掺和这事了。这地卖与不卖的,与您有多大关系?再说了,就你们,能有多大的道行?能顶得住吗?爸,您还是回家歇着吧,别为这事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种事除非国家出面来管,别人,是管不了的。”

“放屁。”老汉愤愤地说:“谁说国家不管了?国家不管干吗制定了《土地法》?干吗在电视上说要珍惜每一寸土地?干吗给那些乱占土地的行为曝光?你小子不顾你的下一代,我还得为我孙子、为我重孙着想呢。你要是我的种儿,就该站出来,就该制止这种断子绝孙的缺德事。”老汉的话说得很刚硬。

“说得好,说得好。”有人大声地喊道。

爷爷赞许地冲老汉点了点头。

支书也什么都不顾了,他发狠地说:“你们纯粹是河沟儿里的几只土老鳖,到死也舍不得那‘一亩三分地’。告诉你们吧,”支书一指爷爷,“您就是真把您儿子打死了,这地,该卖也得卖。”

爷爷颤抖着指着支书说:“好小子啊,你、你这是往死道儿上逼我是不是?好,我也告诉你,一会儿我就是去做牢,我也不容你们把村里的地全给卖光了。”说到这儿,爷爷愤怒地冲村主任举起了手中的小铁镐。

“住手!”一声大喊使爷爷手中的小铁镐停在了半空中。循声望去,人们才看到镇长等干部和派出所的人已经挤进了人群。爷爷看了一眼还没有挤到跟前的镇长他们,猛地将小铁镐砸了下去,却被爷爷旁边的那位老汉给推开了。小铁镐,重重地砍在了沟帮上。

派出所的两名警察上去要铐我爷爷,可爷爷立即就被几位老汉和中年汉子护在了中间。两名警察气得正要铐最前面的一名老汉,被挤到跟前的镇长给拦住了。镇长跟我爷爷熟,多次在我家和爷爷一块儿喝酒,所以镇长头一句话就很不客气地对爷爷说:“您这是干吗呀大叔?亲儿子,打死了照样犯法。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嘛。”

爺爷看了一眼镇长,又看了一眼刚刚被拉出沟的村主任,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蹲在地上呜呜地哭开了,并一个劲儿地喊:“罪孽呀!罪孽呀!老天啊,我怎么养了这么一个孽种啊。”

半天,镇长才把爷爷劝住了,说:“大叔,您发句话,让大伙儿都上去吧。有什么话,咱们回家慢慢说,怎么样?”

“不怎么样。”爷爷倔倔地说:“没什么话,我就一句。”

“说,您说。”

“你是一镇之长,说话还算不算数?”

“算。”

“那好。”爷爷直视着镇长的双眼:“那我就问你,我们村后那三百亩地,到底还卖不卖了?”

“不卖了。”

“实话?”

“实话。”

我爷爷哈哈一阵大笑过后,猛地把脸拉下来:“你的话,还能让我信吗?还想像以前那样糊弄我?你要是让我信你的,你就赶紧给区委书记去电话,让他来这儿,我要跟他亲自对话。”

镇长微微一笑,说:“大叔,实话告诉您吧,我已经把这一情况汇报给区委书记了。区委书记说了,他一会儿就到。”

“真的?”

“真的。”镇长说:“既然如此,您是不是发话,让大伙都上来呀?”

爷爷也笑了,诡诈地说:“行了,还是在这儿等着吧。这样保险。”说着,爷爷就坐了下来。

十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了人群的后面。区委书记拨开人群急火火地来到我爷爷他们面前,态度和蔼地说:“请问,哪位是申大爷?”

爷爷看了来人一眼,不卑不亢地说:“我就是。请问,你是谁?”

镇长赶紧解释:“大叔,他就是咱的区委书记,从市里新调来的郝书记。他……”

“没你的事。”爷爷打断了镇长的话,紧盯着郝书记:“既然如此,那我就问你一句,我们联名给区委写的信,你看过没有?”

“看过了。”郝书记说:“老人家,您那信写得很及时。区党委十分重视,为此专门……”

“打住。”爷爷急切地说:“你也别啰嗦了,我只问你一句,我们村后那三百亩地,到底还卖不卖了?”

“不卖了,不能再卖了。”

“当真?”爷爷一脸疑惑地望着郝书记。

郝书记没有直接回答,从公文包里掏出了几张盖着大红印章的文件递向我爷爷,说:“您老人家仔细看看吧,这是区里、市里和中央下发的有关文件。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从今往后,农村的土地,一分一厘也不能再流失了。不但如此,我们还要对那些违法的卖地行为进行严肃的处理。”

爷爷认得些字,当他看完所有的文件后一阵哈哈大笑,而后就从沟里爬了上来,满眼是泪地对郝书记说:“谢谢了,谢谢了。郝书记,您应该知道,这土地,是我们农民的命根子,也是咱们国家的命根子啊。农民没了地,就等于是没了根,没了魂儿啦。要是整个国家都没了土地,行吗?真要是国家需要,我们没的说。可是,眼看着大片大片的良田卖给了开发商,这、这……唉!郝书记,您说,我们的土地真要是都没了,谁还能再给我们呢?还能拿什么再给我们呢?!”

“老人家,”郝书记动情地说:“这都是我们的过错啊!在这儿,我仅代表我个人,给您和乡亲们赔礼了。”郝书记说着冲我爷爷和沟里的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村民们都流泪了,继而便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我爷爷一把攥住了郝书记的手,激动地说:“共产党,就是共产党啊!好,好!我代表乡亲们,给您跪下了。”爷爷说着就要跪下去。

“使不得,使不得啊。”郝书记赶紧扶住我爷爷,说:“老人家,我们得感谢您啊,得感谢乡亲们啊……”

村里仅剩的三百亩地终于保住了!我敬佩地伸着大拇指对爷爷说:“爷爷,您真伟大。”

爷爷连连摆手,他一脸认真地说:“不是爷爷伟大,是共产党伟大啊!”

辛立华:北京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在《北京文学》《黄河》《小说林》《短篇小说》《延河》《鸭绿江》《雨花》《长江文艺》《安徽文学》《厦门文学》等报刊发表,出版长篇小说4部、作品集4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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