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临卦》的监察智慧探微

2023-02-27 05:31纪中强熊鑫鹏
安阳师范学院学报 2023年6期
关键词:爻辞教化周易

纪中强,熊鑫鹏

(河南科技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南 洛阳 471023)

《周易》有着浓厚的政治意蕴,其中诸卦也概莫能外,《临》卦便是其中一代表。《杂卦》有云:“《临》《观》之义,或与或求。”高亨先生解之曰:“与,施也。《临》是临民。临民者施其政,故为与。”[1](P702)学人多以“临民”“保民”为《临》之大义,然《临》之“临”者,亦有“监”之义也。

一、《临》卦的监察向度

(一)“监”在《周易》中的出场

“监”即“监视、督察”。监察的实质是对公共权力的控制,其之所以必要,源于公共权力所有权与行使权的分离。原始社会早期,由于阶级与国家尚未出现,公共权力的所有权和行使权是一体的,氏族成员共同生产劳作并参与对氏族事务的管理,公共权力只具备管理职能而不具有政治属性,权力结构简单,尚不需要通过监察来控制公共权力。但到了原始社会晚期,氏族开始转变为部落和部落联盟,部落首领“惟克天德,自作元命,配享天下”“敬逆天命,以奉我一人”(《尚书·吕刑》),使得“直接民主制”消亡,形成了等级制的政治结构。由此,公共权力的政治色彩更为浓厚,公共权力所有权与行使权也开始分离,因此也就有必要对权力进行监督。这一时期,古文献中已开始频繁地提到监督、监察之事,如《史记·五帝本纪》说黄帝“置左右大监,监于万国”,就是说黄帝设置监官来督查各个部落。《尚书·舜典》中记载舜“五载一巡守,群后四朝。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此处“巡守”即是巡视,舜根据在“巡守”中发现的问题对“地方诸侯”给予奖惩。

到《周易》成书之时,以监察为责的官职更为多见,商朝的甲骨卜辞中就有许多“王呼其监”“令监”的记录,大意是商王呼令监从事某事[2](P18)。西周时期,监察制度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主要体现在《周礼》中。《周礼·天官》提出 “邦国立其监”。《周礼·王制》对“监”的职责和待遇进行了说明:“天子之大夫为三监,监于诸侯之国者,其禄视诸侯之卿,其爵视次国之君,其禄取之于方伯之地。”也就是说,“监”是由天子派出监临各诸侯国的大夫,其俸禄相当于诸侯国内的“卿”,爵位相当于诸侯国内的小诸侯,薪俸由其监临的诸侯国供给。如此详尽地规定“监”的职责、待遇和地位,说明西周时期监察已成为国家政治生活中的大事。《周易》虽是周人卜筮之书,但其卦爻辞多根源于殷周之际的现实政治事件[3](P686),以现实政治事件为根据写就的卦爻辞,自然要反映现实政治结构、制度等状况。而遍寻《周易》全书,不仅未出现过“监”字,也没有直接或间接提到过监察之事。但是,通过对“临”字在字形字义、卦序等方面的分析,文章认为《临》卦说的就是监察之事。

(二)《临》卦与监察活动的相关性

从字形字义上来看,《临》卦的卦名“临”和“监”有相通之处。在西周早期金文中,“临”与“监”字形极为相似,均为一人俯身查看事物,表示“由上视下”之义。许慎《说文解字》曰:“监,临下也。”徐锴在《说文解字系传》里说:“安居以临下,监之也。”意为“监”表示“从上面观察下面”。临,《说文解字》曰:“临,监临也。”“临”作动词即有“监察”的意思,如“临引”一词意为“居上察下”,现代汉语以“监察”替代之。在帛书《周易》中,《临》卦名为《林》卦,意为看护林木,也与监视观察之义相通。

在卦序上,《临》卦上承《蛊》卦,下通《观》卦。虫生于器皿中故为“蛊”,蛊一般代指毒虫,喻小人。《荀子·劝学》:“肉腐出虫,鱼枯生蠹”,事物因腐而变,故有虫生。有学者将《蛊》卦与反腐败联系起来,认为《蛊》卦说的是反腐败之事[4],“《蛊》卦写齐家,《临》卦写治国。由齐家之事而扩大到治国之事,故《临》卦紧接《蛊》卦”[5](P185)。《临》取监义正好对应察《蛊》之事,开通《观》之路径。

另外,作为周人建构自身政治合法性的文献《大雅·皇矣》开头即指出:“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莫。”《郑笺》云:“监,视也。天视四方可以代殷王天下者,惟有周耳。”就是说“上帝”居于天“监观四方”,俯察世间状况,并依照民间疾苦对殷商的统治者施以惩罚,剥夺其“天命”以予周人。其中“临”与“监观”意思大致相同。可见,在周人早期语言系统中,“临”“监”二字有着很强的相关性,并在一定意义上还可以通用。

二、《临》卦作监义新解

临,元亨利贞,至于八月有凶。彖曰:临,刚浸而长,说而顺,刚中而应大亨,以正天之道也。至于八月有凶,消不久也。象曰:泽上有地,临,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

关于《临》的卦辞,古今学人说法较为一致,即开始时亨通顺利,到八月会有坏事发生,而后又回归顺利。《彖》曰:监临,阳刚之德逐渐生长,从容不迫以致兴旺,阴阳相济而有利,是由于合乎天道的缘故。至于“八月有凶”,则是短暂的,《象》曰:临,泽上有地,象征监临,君子要不懈地教化督查臣民,并如同以土治水那样以德容畜臣民。

初九,咸临,贞吉。象曰:咸临,贞吉,志行正也。

初九爻居于最下,表示事之开端,对于其中的“咸”字,古今学人说法较为一致,多作“感”义。德政是西周政治的突出特点,文王“制礼作乐”便是求“德政”之手段,这也是中国古代政治哲学的鲜明底色。通过感化来行监察之事,无疑“顺乎天而应乎人”,既合于“惟德是辅”的天命,又符合现实政治需要,自然不会遭遇坎坷。临取监义,则可解之为:以感化行监,故而顺利。

九二,咸临,吉,无不利。象曰:咸临,吉,无不利,未顺命也。

对于九二的“咸临”,有多种说法。一说认为初九与九二的“咸临”意思相同,如黄寿祺、张善文认为其义均为“感应于尊者而施行监临”[7](P104),刘大均认为其义为“以感化而临民”[8]。但依象数而言,九二爻位好于初九爻位,故又一说认为初九与九二的“咸”虽均作“感”义,但九二的“咸临”更好,如金景芳、吕绍刚二人就认为:“九二是刚中而应,处境优于初九,它不但已然得吉,而且如果有所施为的话,将无所不利。‘无不利’是必然的。”[9](P178)

但是,若两“咸临”意思一样,九二同于或好于初九,《象》传何以称“未顺命也”?金景芳、吕绍刚认为“未顺命”不好理解,“种种不同的讲法,都不得要领。今存疑。”[9](P179)因此,又一说认为“咸临”另有他义,如高亨认为“二咸字必有一讹也。疑此爻咸当作威,形近而讹”,应训九二“咸临”为“威临”,而“未顺命”为“民未顺命”“故临之以威”[10](P258),陈鼓应认为“咸”当作“苦”,取“刚猛、严苛”义[5](P186),与六三的“甘”相对应。

文章认同高氏、陈氏之说,“咸”取“威”义,解“咸临”为“严苛监察”,而“未顺命也”是“不符合‘惟德是辅’之天命”。这样一来,既符合九二刚中而应的爻位,爻辞与《象》传之间的冲突也得以弥合。解此爻为:以刑罚行监,吉,没有什么害处。《象》曰:以刑罚行监,虽不合于“惟德是辅”的天命,但仍可获吉,没有什么害处。

六三,甘临,无攸利,既忧之,无咎。象曰:甘临,位不当也,既忧之,咎不长也。

六三的“甘”字有两种解法,一解为“甜”义。如黄寿祺、张善文认为“甘临”指的是“靠巧言佞语监临于众”[7](P105),陈鼓应认为“甘临”是指“以宽缓的办法督治人民”[5](P184)。一解为“钳”义,如高亨认为:“甘古亦当有强制之义,与严意相近。且甘、严音亦相近……甘临当云严临矣。”对于“既忧之”,高氏谓“忧”为“宽和之义”[1](P225)。然六三以阴居阳,举阴柔之道,焉能为严?显然,前一解法更合于六三爻位,故解此爻为:宽缓行监,没有什么好处,但若能忧其危,改过自新,就能无过错。

六四,至临,无咎。象曰:至临,无咎,位当也。

六四的“至”也有多种解法,一解作“到”义,如李镜池认为“至临”为亲临,即躬亲政治[11];一解作“极”义,如黄寿祺、张善文认为,“至临”是“极为亲近地监临众人”[7](P105);一解作“诚”义,如陈梦雷认为“至,非至极之谓,言诚意以相与也”[12]。这几种解法各有所据,但又各有不足:《临》卦各爻均可解为“行临以X”,取“到”义则与其他几爻不相称,如取“极”义则与六五“中道之宜”冲突,如取“诚”义则“诚”是“感”的前提,初九已讲过“感临”,何必再强调一次呢。今试取“制”为其义,根据如下。

六五,知临,大君之宜,吉。象曰:大君之宜,行中之谓也。

对于六五的“知”,古今学人均训其为“智”。但亦有两种取向:一说认为“知”侧重于强调君王自己的智慧,持此说者较多,如宋人程颐,以及今人黄寿祺、高亨、陈鼓应等解此爻时均认为“知”强调的是君王的智慧。又一说认为“知”侧重于强调“善用人之知”,如王弼认为:“处於尊位,履得其中,能纳刚以礼,用建其正,不忌刚长而能任之,委物以能而不犯焉,则聪明者竭其视听,知力者尽其谋能,不为而成,不行而至矣。”[13]胡瑗认为:“夫天下至大,生灵至众,居上者以一耳一目不能周其视听,必得天下之贤才以辅于己,则可也。”[14]金景芳、吕绍刚也持此说,认为“五以柔居中,下应九二刚中之贤,任之以临下,如此善取天下之能,善任天下之聪明,正是人君所宜有之知”[9](P179)。比较而言,第二种说法更有道理,故此爻解为:知贤善任以行监,懂得大君之所宜,吉。《象》曰:大君之所宜,行中道也。

上六,敦临,吉,无咎。象曰:敦临之吉,志在内也。

对于上六的“敦”字,亦有多种说法。一说训“敦”为“敦厚”,如焦循、胡瑗、惠栋均认为“敦,厚也”,今人黄寿祺、张善文、李镜池、金景芳等也持此说。另一说训“敦”为“止”,如尚秉和认为:“阳息即至三,上稍止即有应,故曰敦临。敦与屯、与顿皆通,有止意、待意。”[15](P107)此外,还有一说训“敦”为“考”,高亨认为“‘敦临,吉,无咎’,谓以考察之道临民,则知之周祥,施政得当,故吉而无咎”[1](P227)。高氏之说似乎更为妥切,原因有二:一是“敦”字本有“督促、治理”的意思,如《诗经·鲁颂》中说“敦商之旅,克咸厥功”,郑玄认为“敦”便是指“治”。《孟子·公孙丑下》中充虞自称“前日不知虞之不肖,使虞敦匠事”,其中“敦”就是监督的意思。二是从历史上看,西周监国制度曾发生过从“监之于外”到“监之于内”的转变,“以诸侯监诸侯”的形式被取缔,改由周王派出监官“进驻诸侯国内或贵族邑内实行监督”[16]。监官作为周王的代表,地位较高,又不受诸侯节制,怎样才能使其不肆意妄为,自然需要“考”之。西周时期,不仅监官需要将“所住封国内的情况向周王进行汇报”[16],中央也有小宰、宰夫等官员对其进行考核,所以称“敦临之吉,志在内也”。故此爻解为:以考察行监,吉,没有过错。《象》曰:以考察行监之所以顺利,是由于在诸侯国内部置监官。

三、《临》卦体现出的监察智慧

(一)防微杜渐的忧患意识

忧患意识是《周易》突出的特点。《周易·系辞下》云:“作《易》者,其有忧患乎?”唐人孔颖达解之曰:“若无忧患,何思何虑不须营作。今既作《易》,故知有忧患也。”这种忧患意识充分体现在《周易》的卦爻辞中,不仅如《剥》《蛊》《困》等“凶卦”中充满着忧虑,而且如《乾》《丰》《泰》等好卦中也饱含忧患之义。

监察活动重在“事前管理”,监察与惩治本身并不是目的,而是为了防范不良行为的发生进而导致更加严重的后果,其核心在于“忧”。如果没有对于公共权力异化、政治腐败、不正之政的忧虑,监察也就无从谈起。因此,监察活动正是应忧患意识而生。

《临》卦是基于忧患意识开展监察活动的代表。卦辞中说“元亨利贞,至于八月有凶”,意为当下状况是好的,但未来有变坏的可能性,故而要严加防范,施以监临。六二爻辞强调“威临”,便是忧虑仅依靠“行临以感”不足以“正政”。六三爻辞中说“甘临,无攸利”,意为在监察活动中过于宽和,对于君王没有什么好处,而“既忧之”,便能“无咎”,提醒人们要对监临之对象、监察活动保持警惕。但监察力度时宽时严不利于构建稳定的政治环境,故六四爻辞强调要通过制度行监,相较于宽严不定的反复,“行临以制”能增加监察活动的确定性。上六爻辞强调对监察官要进行考察,便是出于对君王“知人之智”不足的忧虑。综而言之,“威”是忧患于“感”之不足,“制”是忧患于“甘”之不足,“考”是忧患于“知”之不足。六二、六四、上六每一爻都是对前一爻监察手段之不足的忧虑与补充,充分体现了务必常怀忧患之心的智慧。

(二)阴阳相济的辩证思维

阴爻和阳爻作为《周易》最基本的符号,可以表示天地、乾坤、虚实等诸多矛盾的范畴,但是矛盾双方的斗争是为发展服务的。在《周易》中,“阴”完全压过“阳”或者“阳”完全压过“阴”都无法取得好的结果,如《乾》卦“亢龙有悔”与《坤》卦“履霜,坚冰至”就是例证。事必阴阳相济,然后有成。在矛盾的对立统一中,事物本身才能得到发展。

监察活动的本质是“辩证地否定”。监察活动是在政治共同体内部,通过对“小人之行”的防范和惩处,使得政治共同体的整体利益得到保障,进而实现政治共同体的长久发展。“小人之行”就是以特殊利益否定普遍利益,对其进行惩处就是对以特殊性、个体性压倒普遍性、整体性的否定,在“个别与一般”的斗争中,作为“合题”的监察活动就应运而生了。

《临》卦充满着矛盾双方的转化,“甘、苦随时,宽、严因宜,刑、德相养,德、虐相成”[5](P191),充分彰显了监察活动的辩证性质。六二爻辞强调“威临”,而“威”本是坏事,对于君子来说,“刑临以威”是下策,只能使人“因畏而不敢为非”,是“政德不正”的表现。但是,当“威”用于弥补“感”之不足,以便开展监察活动的时候,就成了好事,“吉,无不利”,是因为其“位当也”。六三爻辞认为“甘临,无攸利”,其中“甘”作“甜”义,本指好事,然而将“甘”运用在监察活动上会导致纲法不严,邪佞之风兴起,没有好处。但君子若能认识到“甘临”的坏处,予以改正,就能“无咎”。《临》卦既强调“行临以感”,又强调“行临以威”;既以“甘临”强调灵活性,又以“至临”强调确定性;既要求君王善选善用人以行监察之事,又要求君王对自己选用的监官予以考察。这些要求都是在监察活动中贯彻辩证思维的生动体现。

(三)明德慎罚的教化意识

教化是西周政治的鲜明特点。在《康诰》中周公指出:“惟乃丕显考文王,克明德慎罚。”强调要尚德、敬德,慎重地施加刑罚,凸显了劝民为善的教化意识。这种以教化为目的的思想充分体现在《讼》卦中,《讼》不讲如何取得讼的胜利,而是教导人们少讼、免讼。因为“讼”一旦发生,必定有人遭受刑罚,“刑”就从手段变为目的,教化只能退居其次,故而“《讼》之精义,在于免讼”。与《讼》略有不同,《临》卦六爻虽然讲了如何“行监”,但其落脚点仍在于“教化”臣民而非发展具体的监察手段。

监察是教化的一种方式。“严管就是厚爱”,个体的特殊性如果不受限制,就会发展为“主观的任性”,个体“以为自己是自由的,但他的不自由恰好就在任性中”[17],个体不再是整体中的个体,而是被“自我放逐”了。而作为教化的监察活动就是为个体的特殊性设定边界,防止个体因特殊利益破坏整体利益。在表现形式上,“教化”是“软约束”,而“监察”是“硬约束”,二者作用方式有所不同,但本质上都是为了使整体实现长足发展以保障整体利益的手段。

《临》卦《象》传中说“君子以教思无穷”,强调君子要教化监察臣民,点明了《临》卦的主旨。初九爻辞强调要以感化行监察之事,“感”是教化得以实现的关键环节,上位者教化下位者,下位者感念上位者之“诚”而进行自我教化。前者是被动地接受,后者是主动地参与,对应到监察活动中便是化被动为主动、实现自我监督。九二爻辞强调以“威”行监,同样与教化相关,“小惩而大诫”便是“威临”的目的。以感化行监察之事,是面向君子的办法,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不见利不劝,不威不惩”,仅靠感化难保不出问题,因此要“行临以威”。《临》卦将“教”“感”作为行监察之事的根本方法,实则就是认为监察作为“正政”的手段,最终还是要靠教化来影响人的行为,以达到“令行禁止”“不令而行正”的目的。

(四)层次分明的系统思维

《周易》本是卜筮之书,在卜筮活动本身逐渐式微的过程中却经久不衰,自然与其特殊的文化价值、历史价值密不可分,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即“《周易》作者是运用综合分析的思维方式看待事物,是运用‘整体’或‘系统’的思想来处理复杂问题的”[18]。三才、四象、五行、八卦,都是系统思维的体现,系统思维的出现,标志着先民的理性认识上升到了一个新阶段,也是使中国古代文明步入世界前列的重要因素。

监察活动作为一项系统工程,不仅事前预防、事中调节、事后处置可以构成一个大系统,大系统中的各要素也构成小系统,如事前预防就可分为思想教育、制度规制等方面,这些方面的工作有机结合起来才能构成科学有效的事前预防体系。系统性是监察工作的鲜明特征,具备系统思维是有序开展监察活动、创新监察理论的前提条件。

《临》卦便是在监察活动中运用系统思维的典范。通过设定监察活动的根本目标、基本原则、精神状态与具体方法,构建了较为完备的监察活动体系。“教思无穷”“保民无疆”是开展监察活动的根本目标,“中”是开展监察活动的基本原则,“忧”是开展监察活动应具备的精神状态,感临、威临、制临、知临、考临是开展监察活动的具体方法。同时,感临、威临、制临、知临、考临作为具体方法,恩威并重、宽严相济、德刑互补涵盖了监察活动的事前预防、事中处理、事后处置等各环节,使得监察工作可以全过程、全方位推进。

四、结语

《临》卦蕴含着丰富的监察智慧,在“第二个结合”的背景下有着宝贵的现实启示。

一是以管思想作为监察工作之本。从腐败的发生过程来看,思想腐败是“关键一环”,《临》卦中饱含教化意识,实则就是认为思想是监察活动的本和根。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思想纯洁是马克思主义政党保持纯洁性的根本”,高度重视党员干部的思想教育工作,即与《临》卦“行临以感”的监察智慧一脉相承。

二是以立制度作为监察工作之先。六四爻辞强调要建立起较为完备的监察制度,为监察活动增加确定性,进而实现“礼乐正而天下平”。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完善党的自我革命制度规范体系”,《临》卦中宽严相济的辩证思维、层次分明的系统思维亦可为其提供养分。

三是以严震慑作为监察工作之要。九二爻辞强调要“行临以威”,而“威临”必须借助刑罚的震慑作用。进入新时代以来,反腐败斗争之所以能取得前所未有的成就,重要原因之一就在于党中央充分运用了“严惩治”的震慑效能,这正是《临》卦监察智慧在新时代的展现。

猜你喜欢
爻辞教化周易
《周易》古经“幽人”诂正
《周易》卦爻辞的空间性言说
临卦的文化意涵与生命关怀
甜甜的“蝴蝶茧”
《孔雀东南飞》女德教化主题探析
《周易》与《孙子兵法》
古希腊悲剧的教化旨归探析
试论《周易》卦体的性质
文艺育人 教化入心
不走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