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娜
(商洛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陕西商洛 726000)
陕西即陕西省的习惯性称谓。就像江西省、河南省、广东省等等,习惯上称作江西、河南、广东一样,陕西之称是为了行文或者口语交流简略的需要产生的。陕西省在元代开创行省制度时称作陕西行中书省,简称陕西行省,其辖区包括了今天的陕西全部、甘肃大部、内蒙古中南部及宁夏一部分。其后,明清时代直接称陕西省,略去“行”字,辖区也多有变化。本文所谓的陕西是近代以来的陕西省,其版图是在清代后期形成的,一直沿袭到今天。它由北部的黄土高原、中部的渭河盆地和南部的秦巴山地三个地貌迥异的地域组成。
陕西省不仅以其丰富的石器时代的考古资料证明了它是中华古代文明的发祥地之一,而且也以其周秦汉唐的深厚底蕴宣示了它在中国古代史上的显著地位。当历史掀开民主革命的新篇章,陕西又以崭新的面貌展现在人们面前。它曾在中国旧民主主义革命和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各个阶段都有突出的表现,在中国民主革命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1905 年8 月,孙中山领导的中国同盟会在日本成立,陕西留日学生康宝忠、井勿幕、赵世钰等人首批加入。康宝忠被推为同盟会总部评议员兼陕西同盟会的主盟人。次年11 月,于右任从上海到日本筹款,会见了孙中山,经胡汉民、康宝忠介绍加入同盟会,并被孙中山任命为长江大都督,负责上海一带同盟会事务。1906 年以后,陕西留日同盟会成员纷纷返陕,出版发行革命刊物,宣传革命思想,井勿幕是这一时期同盟会陕西分会的主要负责人。1908 年冬,井勿幕等人组织成立了同盟会陕西分会。分会建立秘密革命据点,积极联络会党(哥老会)、新军和刀客(陕西民间秘密团体,因会员佩带关山刀而得名),利用这批力量共同进行反清革命斗争。辛亥革命前夕,同盟会陕西分会已经把哥老会、新军和刀客联合起来,作好武装起义的准备工作。
1911 年4 月27 日,同盟会领导的广州起义虽然失败,但却拉开了辛亥革命的序幕。井勿幕召集同盟会陕西分会负责人商议,策划在陕西先发动起义。他满腔激愤地指出:“吾党精英,损失殆尽,若不迅图急进,将来更不易举。”[1]2566 月,分会准备7 月1 日起义,因故未遂。9 月下旬,又拟响应同盟会总部决定10 月6 日(农历八月十五)全国起义。又因局势紧张,加之阴雨连绵,行动不便,未能起事。10 月10 日,武昌起义爆发,消息传到西安,陕西革命党人深受鼓舞。17 日,新军中的革命党人和哥老会头目,秘密在西安南郊小雁塔召开紧急会议,决定22 日(星期天)发动新军举行起义。在作好各种准备工作后,1911 年10 月22 日黎明,同盟会、新军和哥老会各主要首领30 余人,密集在西安西城门外的林家坟开会。经大家商议,推新军协司令部参军张凤翙为总指挥。上午10 时许,震撼陕西全省的西安起义终于爆发了。仅仅三天时间,省城西安全部光复,摧毁了清朝在陕西的统治中枢,为全省的迅速光复打下了基础。10 月27 日,秦陇复汉军政府正式宣告成立。省城起义的消息一传到各府、州、县,革命就像久已蕴藏着的火山一样爆发了。首批起而响应的是关中和商州各县,其次是陕北各县以及陕南兴安(今安康)、汉中府各县,都先后得以光复。
历史资料表明:武昌起义爆发后,全国二十四个省区中,最早响应武昌起义的是湖南和陕西两省,都在10 月22 日这一天爆发起义,随后都成立了军政府,宣告脱离清政府而独立。[2]92之后是10月23 日的江西起义、29 日的山西起义、30 日的云南起义、11 月3 日的上海起义等。如果说,湖南是全国最早响应武昌起义的中国南方的一面鲜艳红旗,那么,陕西就是中国北方最早响应武昌起义的一支冲锋号,它吹响了陕西民众推翻清王朝的号角,以暴力革命极大地震慑了清王朝的统治,为其他地区的反清武装起义树立了榜样;在东西路战役中,它牵制了清军的大量兵力,为南方革命政权赢得了发展机会,对全国革命形势的发展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由此可见,陕西在推翻清王朝统治的辛亥革命中的表现无疑是值得赞扬和肯定的。这是陕西在旧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第一次闪亮登场。
1912 年2 月,清朝末帝溥仪退位,袁世凯正式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中国进入北洋政府统治时期。由于北洋政府对内独裁专制,对外卖国求荣,激起全国人民的反对,孙中山发动了“二次革命”讨伐袁世凯,全国人民积极响应。
1915 年12 月,袁世凯悍然称帝,全国人民愤怒声讨,护国运动风起云涌。陕西革命党人为响应云南的护国运动,掀起了“反袁逐陆”(陕西督军陆建章)起义。1916 年5 月9 日,原陆建章部下旅长陈树藩通电全国就任陕西护国军总司令,宣布护国独立,讨袁逐陆。但是,陈树藩攫得陕西军政大权后,一意巩固个人地位,扩充实力,并无心于反袁护国。6 月7 日,即袁世凯死后第二天,陈树藩竟宣布取消独立,投靠北洋军阀段祺瑞。从1916 年5 月到1921 年7 月,陈树藩“祸害”陕西达5年之久。
1917 年,段祺瑞上台后,投靠日本帝国主义,撕毁中华民国临时约法,解散国会,实行独裁统治。其时,孙中山在广东成立护法军政府,欢迎国会南迁,展开反段护法运动。孙中山授予陕西旧国会议员焦子静“护法军陕西招讨使”衔,命其返陕策动其旧部高峻反段讨伐陈树藩,同时联络在凤翔的郭坚和西安的耿直,共谋起事。计划高峻在白水县首先发难,引陈树藩军队东移,耿直在西安乘虚发动,郭坚就近支援,以期一举除掉陈树藩。12 月3 日,高峻以西北护法军名义在白水县宣布独立,传檄渭河南北,号召反段讨陈。檄文中指出:“革命的血迹未干,前盟已背,甘心媚外,歼灭同胞,谁生厉阶,固由陈树藩之附和;推原祸始,实由段祺瑞之窃权。”[3]196高峻白水起义后,陈树藩派重兵进攻白水,高峻坚持三昼夜,终因寡不敌众,于次年2 月10 日退出白水。
高峻在白水如约起义后,把陈军主力引向渭北。耿直于12 月9 日设计刺陈未遂,次日即指挥其部,与陈军激战三日三夜,双方互有伤亡。13日,耿直率部退出西安,西走户县(今鄠邑区)。这时郭坚率军赶来,两军会合,竖起靖国军旗,郭坚为总司令,耿直为副司令,通电讨陈,声言响应孙中山的号召,为国除奸。在与陈军的艰苦战斗中,耿军伤亡惨重,耿直不幸牺牲。郭坚统帅残部转移到西路,以凤翔为中心,继续开展讨陈斗争。1918 年1 月24 日,原隐藏在陈树藩部胡景翼的部下张义安、邓宝珊、董振五等革命党人,突然在三原宣布起义,几乎全歼陈树藩的心腹曾继贤部。胡景翼、曹世英闻讯轻骑赶至三原,后组成陕西靖国军,发表讨陈檄文,说明举义的目的在于“上以靖国,下以救民”,但求“政府清明,共和巩固”[3]197,表达了陕西人民对北洋军阀的切齿痛恨和要求民主共和的热切心愿。
从1917 年2 月到1922 年5 月,坚持5 年的陕西靖国军不但在陕西近代革命史上有重要的意义,而且在全国也有较大影响。1992 年,西北大学出版社出版的《陕西近代史稿》高度评价:“它是我国北方唯一响应孙中山护法号召的一支政治军事力量。……从推动旧民主主义革命、反对北洋军阀的残酷统治来说,具有重大进步意义和推动历史前进的积极作用;同时它还对新文化运动在陕西的传播,迎接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曙光作出了应有的贡献。”[1]335这段文字中使用了“北方唯一”这样的评价词语,充分肯定了陕西在旧民主主义革命中的又一次突出贡献。
1919 年五四运动之后,中国革命进入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这一时期,按照历史分期划分为大革命时期、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全民族抗战时期及解放战争时期。笔者根据陕西当时的特殊情况,将陕西对新民主主义革命的重要作用,分成土地革命时期和延安时期两个阶段。延安时期纵贯土地革命战争晚期、全民族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前期,论述如下。
1.清涧起义和渭华起义创造了中国西北和北方省份革命史上数个第一
1927 年9 月,中共陕西省委根据党中央八七会议精神,决定在陕北军阀井岳秀部队中共产党人所掌握的李象九营举行武装起义。10 月,共产党员唐澍、谢子长、李象九等领导的清涧起义爆发了。这是中国共产党“在西北地区第一次竖起武装斗争的红旗”,“打响了反抗西北国民党反动势力的第一枪”[3]209。次年1 月底,清涧起义失败,“但它在陕西地区第一次竖起了西北工农革命军的红旗”[4]557。同时,这支军队也是西北地区第一支工农革命军游击队。
清涧起义失败后,中共陕西省委决定在渭南、华县(今华州区)接壤地区组织和发动群众进行武装暴动。1928 年5 月1 日,渭南东塬一千多农民群众,在崇凝镇利用纪念五一国际劳动节的机会,召开大会,宣布成立了崇凝区苏维埃政府,这是陕西省也是西北地区诞生的第一个苏维埃政权。接着渭华交界处的赤水镇、三张镇、阳郭镇、高塘镇等地农民群众也纷纷响应,先后举行大会,宣布参加起义。为了壮大起义的声势和扩展起义的成果,按照中共陕西省委指示,刘志丹、唐澍等率陕西国民革命军第二军新编第三旅(亦称许权中旅)分批开赴高塘参加渭华起义。5 月16 日,这支原本挂着国民革命军第二军新编第三旅旗号的许权中旅在高塘进行了改编,宣布成立西北工农革命军,由唐澍任总司令,刘志丹任军委主席。这是当时我国西北地区唯一一支由共产党掌握的革命武装力量。
陕西渭华起义虽然后来失败了,但它却是中国共产党在中国北方地区发动的规模最大的一次武装起义,永载中国史册。众所周知,高等学校的通用教材中在提到中国共产党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统治的诸多起义时,首先提到的是南昌起义、秋收起义和广州起义,同时也要提到弋横起义、湘鄂西起义、黄麻起义、闽西起义、渭华起义、平江起义。这九次起义,其中八次起义发生在南方,而渭华起义是唯一发生在北方的大规模武装起义。一般说来,北方包括华北和西北。当时,内蒙古、察哈尔、热河、河北(直隶)、山西、山东、河南、陕西、甘肃、宁夏、青海、新疆这十二个省份都属于北方,唯独陕西爆发了大规模起义。可见,陕西渭华起义在中国民主革命史上具有突出的历史地位。
2.1932—1935 年,陕西共产党组织在陕西北部和与甘肃接壤地区创建了两块革命根据地,为党中央和中央红军提供了长征落脚点和新的革命大本营
第一,陕甘边根据地。根据中共陕西省委的指示,陕甘特委在陕西、甘肃两省交界处的桥山山脉一带国民党统治力量较薄弱的地区开展游击战争。1932 年春至1933 年春,中国工农陕甘游击队创建了以陕西耀县(今耀州区)照金为中心,包括耀县、淳化、旬邑、宜君、今铜川市郊区各一部分,面积约两千平方公里的根据地。后来又扩展至彬县(今彬州市)、黄陵和甘肃省正宁、宁县、赤安、华池、庆北等县,再后来又发展到宜川、甘泉、定边、安塞、合水等地。陕甘边根据地于1933 年4 月建立了革命委员会,1934 年11 月,建立苏维埃政府,主席为习仲勋,这里就是照金精神的发源地。
第二,陕北根据地。在创建陕甘边根据地的同时,陕北的苏维埃政权也逐步建立起来。1932年7 月后,陕北游击队先后开辟安定、绥德、神府游击区,初创陕北苏区。1934 年已形成了安定、绥德、神府、佳吴边苏区。1935 年1 月,陕北特委在苏区成立了陕北省级苏维埃政府,马明方为主席,下设县、区、乡三级临时政权革命委员会。1935 年2 月,陕北苏区与陕甘边苏区连成一片,辖境包括30 个县。
以上两块革命根据地,在南方革命根据地丧失殆尽的革命低潮时期,却在陕西北部及甘肃东部茁壮地成长起来,首先为长征中的红二十五军(原属红四方面军编制)提供了落脚点。该军于1935 年9 月7 日到达陕甘边根据地合水县豹子川(今属华池县),9 日进至保安县(今志丹县)永宁山,15 日到达延川县永坪镇,次日与陕(西)北红军胜利会师。[5]96接着,这两块根据地又为党中央和中央红军提供了长征落脚点。众所周知,中央红军在1934 年10 月退出中央根据地进行战略转移(后来称为长征)之后,一直在寻找落脚点,先后曾有湘鄂、川黔、川西、滇黔等备选地区,但都不得不放弃了。过了雪山草地之后,1935 年9 月18 日,中央红军占领甘肃南部宕昌县哈达铺,“在此,毛泽东从国民党方面的报纸上首次看到国民党军队围攻陕北红军刘志丹部的消息。中央在哈达铺关帝庙召开团以上干部会,毛泽东在报告中指出,要到陕北去会合刘志丹”。9 月27 日,“中央政治局在榜罗镇(属甘肃通渭县)举行会议。这时,毛泽东等根据新的材料和信息,知道了陕北有较大的苏区和红军,于是决定改变俄界会议和哈达铺会议关于会合陕北红军之后,将部队(包括陕北红军在内)带到靠近苏联之地区,与苏联取得联系再图发展的决定,而以陕北苏区为落脚点”[6]9。10 月19 日晨,毛泽东率部抵达西北根据地(即由陕甘边与陕北两个根据地合并而成)的吴起镇。随即,中央红军与陕(西)北红军(含长征北上的红二十五军)取得了陕西富县直罗镇战役的胜利。12 月27日,毛泽东在陕北瓦窑堡会议上作的《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报告中指出:“长征一完结,新局面就开始。直罗镇一仗,中央红军同西北红军兄弟般的团结,粉碎了卖国贼蒋介石向着陕甘边区的‘围剿’,给党中央把全国革命大本营放在西北的任务,举行了一个奠基礼。”[7]150
3.西安事变成为扭转全国时局的枢纽
1936 年12 月12 日,国民党东北军将领张学良,陕西十七路军将领杨虎城在陕西省会城市发动了对拒不抗日的国民党最高领导人蒋介石的兵谏,史称西安事变,此次事变震动中外。其前因后果及其发展过程,本文无须赘述,但要强调一点,改革开放以来,诸多中国现代史和中国革命史著作,无一不对西安事变和平解决的巨大影响给予高度评价。略举二例:其一,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革命史》指出:“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它迫使蒋介石下令撤离了包围陕甘宁根据地的国民党军队,实际停止了对红军的进攻,基本结束了反共的十年内战,从而开始了国内和平的新时期;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对国共两党的再次合作、团结抗日起了重大的推动作用,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准备了必要的前提,成为由国内战争走向抗日民族战争的转折点,成为时局转换的枢纽。”[2]313其二,西安地图出版社出版的《陕西文史》认为:“不仅是中国共产党由‘逼蒋抗日’到‘联蒋抗日’策略方针的转折点,而且也是中国国民党由‘剿共’内战到联共抗日政策重大转变的开端,成为中国时局转换的枢纽。它意味着十年内战的基本结束和全国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初步形成,并为国共两党第二次合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4]570
西安事变发生在陕西省省会西安。西安事变的两位发起人之一杨虎城就是地地道道的陕西蒲城人,是坐镇西安的陕西省最高军队领导人。西安事变这一名称蕴含陕西地理与人文两个因素。
延安时期是指从1935 年10 月党中央抵达陕北到1948 年3 月党中央东渡黄河离开陕北的13 年时间。13 年在历史长河中不过短暂的一瞬,但在中国共产党领导新民主主义革命的28 年历程中,却占到了将近一半的时间,而且也是党中央在同一个地方驻守时间最长的一次:党中央在上海秘密活动11 年多;在江西瑞金中央苏区1 年多;随中央红军在长征途中只有1 年;在陕北长达13 年。
“延安时期,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革命辉煌发展的时期。在延安时期,中共中央以延安和陕甘宁边区作为中国革命的大本营和总后方,领导全国各族人民,经过近十三年艰苦卓绝的斗争,取得了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和人民解放战争的伟大胜利,使中国革命走出挫折之低谷,奔向全国胜利的高峰。”[8]1
1.延安时期延安成为中国革命的圣地
南方根据地在红军长征后已经丧失,陕甘边和陕北两块革命根据地(后来组成西北根据地)是土地革命战争后期全国仅存的苏区。但到抗日战争时期,全国敌后抗日根据地已经发展到了19块,陕甘宁根据地排列倒数第三位,人口只有150万,远远比不上晋察冀、晋冀鲁豫、晋绥等根据地的地域之广和人口之多。但由于它长期以来是中共中央所在地,边区各项工作都直接得到中共中央的指导和关心,毛泽东、朱德、周恩来、任弼时等中央领导人经常出席和参加边区的各种会议,并多次讲话和作指示。这一切,提高了陕甘宁边区在全国各个根据地中的地位和模范作用,使其成为几个根据地中的“首席”根据地,延安则是各级根据地的指导中心,成为中国革命的“圣地”。
2.延安时期是中国共产党政权建设的辉煌阶段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建立的苏维埃政权,在王明“左”倾教条主义的危害下,几乎全部丧失,只有中共中央长征到达陕北后,才以硕果仅存的西北根据地为依托,建成了陕甘宁边区。从这里出发,先后创立了分布于全国的抗日民主根据地。解放战争时期,又扩大了新的解放区。正是由于这些根据地的建立和存在,才有力保证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伟大胜利。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政权建设的典范便是陕宁边区政府的建立及其运行。
陕甘宁边区的辖境范围不是由陕西、甘肃、宁夏三省平分秋色,它从始至终都是以陕西为中心区域。七七事变后,蒋介石承认了陕甘宁边区的合法地位,并承诺边区管辖23 县(亦有25 县和26县之说)。在23 县中,陕西辖县14 个。[8]268至抗日战争后期,陕甘宁边区辖县总数达30 个县市(即延安市,是边区政府直辖市),其中甘宁两省只有7 个县。[8]270解放战争时期边区辖境变化较大。
如前所述,1934 年成立的陕甘边苏维埃政府和1935 年成立的陕北省苏维埃政府,奠定了西北苏区的坚实基础。1935 年11 月,中共中央决定建立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西北办事处,领导西北苏区。1937 年9 月6 日,西北办事处更名改制为陕甘宁边区政府直到1950 年1 月结束。这前后经历了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政权也经历了工农苏维埃政权向抗日民主政权的转变,解放战争时期基本上完成了由抗日民主政权向人民民主政权的转变。陕甘宁边区政权历经三个历史时期,实现两次性质转变,“不仅自身发展一直延续,而且又统一于同一个区域,扎根生长,发展壮大,这在整个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过程中是唯一无二的,是其他根据地的政权所不及的”[8]7。
3.延安时期陕甘宁边区政权是新中国政权的雏形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前,除了陕甘宁边区政府外,还存在着华北人民政府、东北人民政府等地方性政府,但其成立的时间晚,存在的时间也较短,缺乏政权建设经验,政权机构仍未突破边区政权的基本模式。陕甘宁边区政权模式成为新中国政权模式的渊源和雏形。
第一,陕甘宁边区是新民主主义中国的模型。陕甘宁边区一直是中国的一块红色区域,它经历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三个阶段。在抗日战争时期,虽然名义上受国民党中央政府的管辖,但根据地内部的社会性质并未改变,属于新民主主义政权。陕甘宁边区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历史最久、形式最典型、经验最丰富的政权。毛泽东指出:“陕甘宁边区和华北华中各抗日根据地的社会性质已经是新民主主义的。……各根据的模型推广到全国,那时全国就成了新民主主义的共和国。”[9]785陕甘宁边区成为抗日民主根据地“民主中国的模型”。
第二,陕甘宁边区政权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诞生奠定了第一块基石。西方资产阶级共和国的方案不适合中国,苏联式的无产阶级经验在中国也行不通,唯一能够借鉴的是中国共产党自己创造的适合中国国情的经验。陕甘宁边区政权建设的成功经验为新中国的政权建设提供了可供借鉴的具体经验。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虽然存在战争威胁,但相对于其他抗日根据地来说,它长期在中共中央的领导下,所处的环境比较和平,虽然有过短期直接对日作战,也有过反对国民党顽固派的军事斗争,但在边区内部,党中央、毛泽东的设想和政策一直作为主要任务得以贯彻执行。陕甘宁边区建设长达11 年之久,是边区建设时间最长的,发挥了极其重要的模范作用,这是其他根据地无可比拟的。陕甘宁边区的这些经验对完成全国新民主主义建设任务起着重要的指导意义,新中国在此基础上开始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
第三,陕甘宁边区积极开展各项社会改革,留下了宝贵的政治遗产。陕甘宁边区时期是中国共产党领导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成熟时期,通过制定方针、路线和政策等,逐步开展各项社会改革。坚持把群众满意与否作为制定政策的依据。针对当时一些人轻视群众物质利益的思想和行为,陕甘宁边区开展大生产运动,努力发展经济,大力改善民生。建设清正廉洁的边区政府,坚持预防和惩治腐败。边区政府成立伊始,就专门制定相关法规及监督机制,对陕甘宁边区政府机关工作人员的廉洁自律起到了警示作用。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进行了积极的探索。推进了民族区域自治实践以及联合少数民族一致抗日建立统一战线,促进了边区政局稳定和民族团结;增强了边区民族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推进了新型民族关系的确立和发展。通过这些政治建设,陕甘宁边区政权得到了进一步巩固,为取得全国政权后进行国家建设留下了宝贵的政治遗产。
第四,陕甘宁边区政权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培养和造就了一大批栋梁之材。十多年来,这些优秀的军政干部和抗日骨干经过战火的考验和延安精神的锤炼,不仅有一定的理论水平,还具有实际工作经验,为西北地区的新解放区的政权建设准备了条件,也为新中国的政权建设准备了大批干部。长期担任陕甘宁边区政府主席的林伯渠同志,在新中国成立前夕到达北京,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肩负重任。新中国宣告成立的当日下午,林伯渠被推为中央人民政府秘书长。随后,陕甘宁边区政府副主席刘景范(刘志丹胞弟,1949 年10 月任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人民监察委员会第一副主席)等一大批干部调往北京,为新中国的政权建设做出了重要贡献。
4.延安精神成为中国民主革命的宝贵精神财富
“延安精神是抗日战争时期在延安和陕甘宁边区的产物,是当时‘延安人’所具有的精神素质和工作作风”[10],“是一种伟大的时代精神”[11],其内涵主要有以下三点。
第一,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创业精神是延安精神的根本内容。延安时期,无论政治上、军事上还是在经济上都体现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作风。政治上独立自主地制定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方针政策;军事上独立自主地制定了山地游击战的作战方针;经济上开展了自力更生的大生产运动;思想上独立思考,开展了整风运动。总之,延安时期的延安党政军民就是自己相信自己、自己依靠自己、自己发展自己。1949 年10 月26 日,毛泽东在给延安和陕甘宁边区人民的复电中希望“全国一切革命工作人员永远保持过去十余年间在延安和陕甘宁边区的工作人员所具有的艰苦奋斗的作风”,这段话就是对延安精神最准确的理解。
第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公仆精神是延安精神的本质特征。延安时期,毛泽东一贯倡导、坚持和实践一切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他指出我们的党和党的干部是人民的勤务员和公仆。他把人民、干部和群众比作鱼和水的关系,教育党员干部密切联系群众。“这种视人民群众为主人自己为公仆的观点,彻底否定了封建社会君为臣纲、君为民主的主仆关系,破天荒地第一次突破了传统文化的束缚,是中国思想上的一次伟大变革。”[10]
第三,为崇高理想奋斗不息的精神是延安精神的灵魂所在。延安时期,全国无数革命青年,志士仁人,甘愿抛弃大城市的优裕生活,冲破各种险阻,千里迢迢甚至远涉重洋奔赴延安,经受艰苦生活的锻炼。他们赴汤蹈火,前赴后继,用热血和生命谱写了一曲曲惊天动地的英雄凯歌。正是因为在他们心中拥有一份崇高的革命理想——为人类最美好的共产主义贡献一切。
陕西在我国旧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曾经有过两次突出表现。其一,陕西是全国最先响应武昌起义的两个省份之一,在中国北方诸省中第一个通过起义推翻了清王朝在陕西的统治。其二,在北洋军阀统治时期,陕西是响应孙中山的护法号召、唯一在中国北方建立了讨伐段祺瑞政府的护法靖国军队的省份。陕西这两次突出表现,使它在我国旧民主主义革命阵营中名声响亮。
在我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陕西更是踔厉奋发,多次创造中国革命史上的第一或唯一。1927 年,陕西的清涧起义打响了西北地区反抗国民党反动势力的第一枪。这次起义建立的西北工农革命军是中国共产党在西北地区的第一支工农革命军游击队。1928 年的渭华起义是我国北方地区规模最大的一次武装起义,起义建立的渭南崇凝区苏维埃政府是中国西北地区诞生的第一个苏维埃政权;起义时成立的西北工农革命军是我国西北地区唯一一支由共产党掌握的革命武装力量。1932—1935 年,陕西共产党人先后建立的陕甘边和陕北省两块革命根据地,为长征途中的党中央和中央红军提供了落脚点,从此中国革命大本营从南方转移到了西北。1936 年,西安事变成为扭转中国时局的枢纽。从1935 年起,随着以陕西北部为中心的陕甘宁革命根据地的形成,陕西在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中的地位愈显重要:党中央转战陕北13 年,延安成为革命圣地,延安精神成为中国民主革命的宝贵精神财富,陕北成为抗日战争敌后战场的指挥中心,陕北也是解放战争前期的中央首脑机关驻地。中国共产党政权建设的辉煌时期在陕北,陕甘宁边区政权建设是当时全国各地民主政权建设的典范,陕甘宁边区政权是新中国政权模式的渊源和雏形。
纵观,陕西在中国革命史上有着特殊而重要的地位,尤其对于中国民主革命来说,陕西的贡献是突出且不可或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