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湖长桥

◎莫 独

犁耙山

犁过， 耙过。 仙人已走

牛， 化成石， 活在传说中

劳动， 在高高的山巅， 与一粒荞籽为伴， 日夜关注着一湖水的早晚

时间不老。 高山无言

水面又低了一层。 潮声， 从脚踝退去

长桥， 怎样从水上走过， 又怎样从水上走失， 看得一清二楚

却还在怀中。 还在守望

年年岁岁， 风， 滑过水面， 爬上山来。 风车把新的志向， 送往蓝天

底朝天

行走的底， 朝天

原本淌在底下的浪， 从上面流过

不是时候。 水中， 船只零落

伤感、 忧郁， 适合怀想。

而谁在发呆， 想象把自己亦停泊

候鸟们总归要走

总归是过客， 留下往事， 脚步总归要重新启程

这个下午， 谁姗姗到来， 把一段故事放下。 谁又能说， 底朝天， 不是一种停泊的方式

渡

这蒙自

这前生今世的缘

每一滴水， 都是不可或缺的， 亦是陷阱

火车久远的嘶鸣， 碎散在浪花碾过的水上

水面空空。 太多的喧哗， 归结于潮落

太多的因缘， 折腾于潮汐的进退。 一条渔船， 躲不过被船桩早晚牵绊于岸头

一湖水， 以海的名义， 在长桥

风， 一再打滑。 彼岸， 陆续出走的往事， 有几多如期登陆

香樟林

喜欢这样的名字

喜欢一遍遍地念着， 和叶子一起， 摘下

喜欢鸟们出入林子的姿态

鸟声弥漫。 湖水漫到林下的土路前

伸展的林阴， 接住更多的鸟声和潮声

伸展的林阴， 接住接踵而至的岁月和身影

枝头晃荡翠绿

村庄， 紧挨着浓阴， 在水边建屋造房， 在永宁的肩头， 种植炊烟

时光从正午跑到黄昏。 我们从湖东跑到湖西， 从村庄跑进香樟林

低 吟

巨浪、 风暴、 一湖水理所当然的雷电， 小心收紧

亦不必平滑如镜。

面对， 就葆有面对的姿态、 跳动的浪花

葆有源头的干净、 清澈、 持久， 传统的谦虚， 血液里滚动的气度

葆有每一个到来的日子， 温和、 湿润， 风轻拂

轻轻起伏。

鄙视一时一刻的暴发与冲动

让突如其来的呐喊， 感觉到不合时宜， 感觉着平和、 沉着、谦恭的可贵， 与恰如其分

一段别样的岁月， 亦曾经高过喧哗

一些路过的风， 亦总是不怀好意地鼓荡， 心里装着石头， 不跟风

错 过

无须追问。 说不说， 已是时代的缩版

被岁月盗走的水， 不要找。 走远的火车， 无须追赶

这个下午， 长桥海是一个无以回避的路口， 必然的遭遇

现实坚硬。 一湖水抱紧自己， 越抱越瘦

以柔克刚？ 缩， 在水边再次重重地敲打了一下我的脑壳

一些路口， 继续被更改

不必说。 错过的， 肯定是必须的

风， 扑上身来。 这亦是必须的。 从这个入口开始， 省略昨天和疑虑， 不再错过

路 过

风， 翻动了什么

等不到黎明的伤痛， 像找不到岸头的涛声

不说十里铺、 映月、 永宁、 仁厚， 不说马街哨

亦不说蒙自。 在长桥海的名字里， 难说， 蒙自就不是路过

随那个冬天的脚步， 突然经过

翅膀剪辑的暖阳， 终究要滑落

下一片蓝， 会叫什么名字

那船硬硬地鲠在记忆里的大锡， 自不必说。 外面的寒有多厚？那只在冬的胸膛上穿越的白鹭， 亦是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