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宗强,冯 扬
(西北师范大学 哲学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费尔巴哈是人本主义的集大成者,其人本学对自然宗教的颠覆是费尔巴哈思想的生成逻辑。“历史从哪里开始,思想进程也应当从哪里开始,而思想进程的进一步发展不过是历史过程在抽象的、理论上前后一贯的形式上的反映”[1]。恩格斯有关历史与思想相统一的方法论为研究费尔巴哈早期到晚期文本批判逻辑提供注脚,延伸出了三个相关问题:费尔巴哈人本学思想早期的体现、费尔巴哈人本学宗教批判的晚期思想解读、费尔巴哈人本学宗教批判的反思。
费尔巴哈少年时期于海德堡学习神学间开始对黑格尔哲学产生强烈兴趣,性格倔强的他不顾父亲的强烈反对,义无反顾地独自离家,前往柏林追随黑格尔,学习他的哲学思想。经过自身的奋斗,他在“青年黑格尔学派”中占据了一席之地。而在当时黑格尔的“凡存在,必合理”(“凡存在,必合理”是马克思对黑格尔“凡是现实的都是合乎理性的,凡是合乎理性的都是现实的。”的概括,也就是翻译所说的“存在即合理”)[2]的观点,被德国普鲁士统治阶级利用,用以维护自身的腐朽统治,而封建专制禁锢思想的基督教则被冠以合理性,这在激进的青年黑格尔派中被认为是错误的,为日后费尔巴哈批判宗教埋下了伏笔。
1830年,《论死与不朽》发表,这是费尔巴哈的第一部著作。在这部作品中,他拥护斯宾诺莎等人的观点,即“人死后会被自然重新吸收”这一论断并否定传统宗教说教中的所谓个人不死和“无限存在”。他认为,个人的本性是后天获得的,它的存在以人类和他物的存在为基础。在个体之外存在他物,这就否定了个体的无限性,因而从个体性的概念必然导致有限性的意识。人不是超自然实体,只能处在时间空间中,而不可能在空间之外某处存在,死亡即生命在时间中的结束。人的肉体和灵魂是统一的不可分离的,“肉体是灵魂的条件和存在前提”,人作为感性个体的存在由于有灵魂而是活生生的,肉体死亡,灵魂即随之消灭。费尔巴哈认为,人只有作为精神的和道德的实体才是永恒的绝对的,在人类文化中,个人的事业和精神贡献比他本人存在地更长久。费尔巴哈不同于黑格尔的唯物主义立场出现了雏形。
费尔巴哈为批判黑格尔的思辩唯心主义哲学,他把对宗教的批判和对唯心主义的批判结合起来,从而诞生了《基督教的本质》这部著作。
在《基督教的本质》一文中,费尔巴哈重申了对基督教的看法,进一步批判了宗教和唯心主义哲学。在这部著作中,费尔巴哈直截了当地宣称:“我只是泄露了基督教的秘密,只是把基督教从充满神学矛盾的欺诈和诡计中拯救出来而已”[3],科学阐释了自然界是第一性的东西—包括人在内的自然界,精神是第二性的东西,人和人的思想是在自然界的长期发展中产生。费尔巴哈认为,人是他思考的对象,神学之真正意义是人本学,人、人本学是宗教之真正对象和内容。他在《基督教的本质》的“序言”里直白地指出,“正好相反,我使神学下降到人本学,这倒不如说是使人本学上升到神本学了,就像基督教使上帝下降到人,把人变成了上帝”[4],即上帝并没有创造人,上帝是由人创造的,上帝的一切都是源于人,源于人的创造。费尔巴哈将宗教归结为对无限的认识,他说,宗教是人心灵之梦,但我并没有处在虚无之中,我只是将处于想象或表象的对象努力地转变为存在与现实之中的对象而已,我主要的对象是基督教,是人之直接对象、直接本质,“对我来说,博学和哲学,只是用来发掘人里面的宝藏的手段而已”[5]。宗教 “舍弃掉世界与人类之本质、积极的东西”,使得现实的人是邪恶的、堕落的、无能为善的,显然不是人之本性使然,因而是荒谬的、不科学的。显然,上帝不能仅作为上帝来理解,上帝应该作为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文化代码来思考,人对上帝的崇拜,说到底是人对人的本质的崇拜。
费尔巴哈完成了对传统宗教的批判,阐述了“宗教之真正的或人类学的本质”,系统地论及了上帝作为“理解的存在”以及“爱”“道德的存在或法律”等,其根本目的就是要把天国生活还原为现实生活,把神的本质还原为人的本质,就是为了满足人类天性中对完善的自我的愿望。
其一,费尔巴哈考察了作为理智本质的上帝。费尔巴哈既不把神学看作本体论(思辩宗教哲学),也不把神学看作神秘的行为论(基督教神话学),而是把神学看作精神病理学,一种“固执的妄想”。费尔巴哈指出,存在者之尺度就是理智之尺度,理智自己就是一切实在性之准则,作为理智本质的上帝无法超越理智,因而是人的理智本质的对象化,个人心中的上帝无法超越个人的理智,你的上帝之尺度就是你的理智之尺度,人的理智创造出一个完美无缺的上帝,这是人对于自身的不完美性的不满而由理性产生的对于完美的自己的幻想。一个无顾虑的、无情的上帝,正是理智所固有的、客观的本质。
其二,费尔巴哈考察了作为道德本质或法律的上帝。费尔巴哈认为,爱是媒介原则,是一切事物间的纽带,爱使上帝成为人,也使人成为上帝,爱可以超越存在但自己却无法被超越,爱是一种自我实现,人希望在宗教中满足自己,作为上帝的理智本质,是宗教的至高无上的、最终的立足点和结合点。但上帝作为道德本身的载体,拥有完美的道德,实现了人对于道德的所有方面的想象并将之赋予人格,使其拟人化。人们为了追求道德上的完善,将爱等同于上帝,爱可以超越存在但却无法被超越,只有使爱的意识成为真理、成为至高无上的、绝对的威力,也就是设定一个上帝,除此别无他途。
其三,费尔巴哈考察了作为心之本质的上帝。费尔巴哈指出,宗教是“人的隐秘的宝藏的庄严揭幕,是人最内在的思想的自白,是对自己的爱情的秘密的公开供认”[6]。费尔巴哈认为,对宗教来说,只要求达到道德完善性的那个法律的上帝,人无法感到满足,还必须通过心和爱来调解自己跟上帝的关系。费尔巴哈还认为,心和爱是同一的,爱是人心中的至高者,作为心之本质的上帝就是爱,上帝有一颗人的心,而上帝之心的本质,就是人之心的本质,上帝的爱就是人的爱,心乃是一切苦难之源泉、总和。上帝对人的爱,其实就是人的自爱,只不过这种爱被赋予实体,使其呈现出一个完美的,崇高的人的本质,实质上还是人本身的完善化罢了。
最后,费尔巴哈考察了受难上帝的秘密。费尔巴哈指出,爱是通过受难来证实自己的,爱的表现就是奉献,上帝是人的镜子,所谓人化了的上帝(基督)的一个本质规定,就是苦难,还有什么比受难更能感动人心?作为上帝的上帝,是一切属人的完善性之总和,爱是人心的至高者,而作为基督的上帝,则是一切属人的不幸之总和。费尔巴哈认为,人对自己的整体性的意识,就是对三位一体(圣父、圣子、圣灵三位而一体)的意识,就是人的自我意识的对象化。“人使它自己的本质对象化,然后,又使自己成为这个对象化了的、转化成主体、人格的本质的对象。这就是宗教之秘密。”[7]总而言之,从基督教的教义来看,基督教实际上就是人类的自我意识,是人类对自己本质的一种表达,或者说,基督教是人本质的一种对象化。费尔巴哈指出,缺乏感是上帝的起源,人缺乏什么,上帝就是什么,因此,上帝就是人的自身,宗教就是人的意识,人是宗教的开始、中心和尽头。
在以上几方面论述的基础上,费尔巴哈批判了宗教的神学本质。他认为基督教的上帝只是人们的一个幻象。他从人本学唯物主义的立场出发,阐明了宗教神学的秘密,并提出神学本质上是人本学这一概念,批判了黑格尔在关于基督教理解上的错误。费尔巴哈认真总结和分析了宗教中存在的各种矛盾,批判了宗教的不真实性,在此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人本学唯物主义的思想,即人是现实的感性存在,是自然的一部分,理性、意志和情感是人的本质或本性;人的本质不仅是宗教的基础,也是宗教的对象。他指出,人们之所以信仰上帝,根源是因为在现实的世界中存在着太多的苦难与痛苦、不幸与烦恼,人类希望从宗教中解除自己的苦难与不幸;但现实是基督教的历史并不是拯救人类的历史,相反在其发展过程中,基督教却给人类带来了许多的苦难。宗教作为人本质的对象化的文化存在形式,在发展过程中出现了异化,背离了人的本质,成了神学的对象,也成了谎言、欺骗、矛盾和诡辩取之不尽的源泉。
为了回应人们对《基督教的本质》一书的误解,并对其中的某些观点进行了修正和推进,费尔巴哈撰写出版了《宗教的本质》一书,提出神学就是人本学和自然学的论点。在这部著作中,费尔巴哈把对基督教的研究扩大到包含了自然宗教,弥补了《基督教的本质》漠视自然界的缺陷,发展了无神论思想。
在讨论对自然的看法时,费尔巴哈指出,自然的活动先于意识的活动、意志的活动,物质先于意识。自然的变化,特别是一些自然现象中可以激发人的依赖性的现象的变化,是人们认为自然是有人性有主体意识的客观存在并对其崇拜以至于信奉的最重要的原因。为进一步阐释人们对于自然的崇拜,他指出,“如果太阳老是待在天顶,它是不会在人心中燃起宗教热情的火焰。只有当太阳从人眼中消失,把黑夜的恐怖加到人的头上,然后又再在天上出现,人这才向它跪下,对于它的出乎意料的归来感到喜悦,为这喜悦所征服”[8]。人们认为奇迹就是神存在的象征,其也是神存在的唯一证明。如果奇迹不存在则无法证明神的存在,然而这种奇迹存在于万物中,具有无限的特性,人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费尔巴哈对于自然之神奇也进行了描述。他指出,“显示于自然之中的神圣实体(即神),并不是什么别的东西,就是自然本身,自然本身以一种神圣实体的姿态显示于人,呈现于人,强加于人”[9]。而这里的自然就是指神。和有神论的观点相反,自然并非是因为上帝存在而存在,而是上帝的存在,甚至论及对于上帝的信仰之心,都只是依托于自然而存在。由于自然对于人,尤其是有神论信仰者来说是一个让他们不敢想象的奇妙的实体。而上帝是他们认知中的全能的实体。换言之,上帝就是能做到超乎普通人想象的事,能做到无限的超出人能力范围的事,因此人为自己注入了一种自认为自己是有限且无力的自卑感。所以,宗教的对象的自然,说到底就是成为神性的实体的自然。当然,“宗教的整个本质表现并集中在献祭之中。献祭的根源便是依赖感——恐惧、怀疑、对后果的无把握、未来的不可知、对于所犯罪行的良心上的咎责,而献祭的结果、目的则是自我感——自信、满意、对后果的有把握、自由和幸福”[10]。
自然宗教产生的根本原因在于人们对于自然的依赖,“自然不仅是宗教最初的原始对象,而且还是宗教的不变基础、宗教的潜伏而永久的背景”[11]。宗教的目的就是从自然手中获得解放,所以,我们所说的上帝并非一个道德的、精神层面的实体,相反,他应该是一个自然的、物质层面的实体。如果正如人们所说,人对上帝的崇拜只是因为他是万物与自然的创造者而对他抱有崇拜之心,并不为其赋予以人性,同时也不把上帝想像成一个政治、道德等方面的立法者,那么这种崇拜其实只是单纯的对自然的崇拜。所以,神的存在是以自然为基础的,且自然并不依赖于神的存在而存在。自然界是人类生存的基础,因此,可以说自然界是人最早的依赖对象,而依赖感又是宗教产生的源头,人为了摆脱依赖而把对象想象为具有人性的东西而崇拜。自然宗教的本质是人的本质的异化,是崇拜自然现象与自然力量的宗教。最为典型的自然宗教和自然神就是古希腊神,一般自然宗教中神会呈现出多神而非一神现象。事实上,当人由物理实体抽象为政治实体时,当某个君王的占有、决定统治着、支配着人的时候,自然宗教就不可避免地成为精神宗教即一神教所代替。
费尔巴哈将人的地位看的很重。他指出,神的主体是理性,而理性的主体是人,人使自然从属于他的情欲、同化于他的心情,甚至把自然物体看作真正的人。当世界上神性消失,神从客观世界进入精神世界之后,人才能称之为人。“世界、自然,在人眼里看来是个什么样子,它便是那个样子。”[12]决定人类命运的就是理智和意志,当人的理智和意志支配自然时,所有的日月星辰都归我的精神、我的头脑所统摄,人就是自然的主宰者和创造者,这是费尔巴哈的自然神学到人的觉醒的主要体现。
费尔巴哈在人本学和自然学上的观点,相对于同时期的唯心主义主流思想来说,更偏向于唯物主义,他把人与自然放在了神的前面,是无神论界和人本学界中的重要作品,相对于来说更具先进性。他指出,人不仅要利用外在因素,还要能正确认识自己并掌握内在力量。只要认识到到作恶会带来不幸和死亡等消极影响,而行善事则会带来幸福和智慧等积极因素,到那个时候,理智和意志就将是决定人类自身命运的最有力的因素。但是,他的唯物主义也具有局限性,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一文中,对费尔巴哈的形而上学唯物主义思想进行了批判。他指出,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理解事物、现实和感性,没有把他们当做感性的人的活动去理解,致使其能动的方面被唯心主义抽象的发展了。
费尔巴哈人本学宗教批判体现了其时德国兴起的对教会及宗教的批判,他将德国反对宗教的哲学斗争提升到新高度。费尔巴哈批判了思辩唯心主义哲学,明确了是人创造了上帝、宗教,上帝只是人们按照自己的形象防制的拟人物。费尔巴哈人本学宗教批判彻底否定了宗教和上帝的本质,给宗教神学与唯心主义以沉重的打击,“使唯物主义重新登上王座”,实现了从宗教批判向哲学批判的回归,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产生提供了理论前提。
费尔巴哈的人本学宗教批判,明显地影响到了马克思与恩格斯对于宗教的认识。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一文中认为,“一切宗教都不过是支配着人们日常生活的外部力量在人们头脑中的幻想的反映,在这种反映中,人间的力量采取了超人间的力量的形式”[13]。这句话简单明了地概括说明了何为宗教,并把宗教与其他社会意识形式进行了区分,其中蕴含的内容非常丰富:一是说明了宗教作为意识形式的本质特征,是“人们头脑中的幻想的反映”,即宗教信仰崇拜的神或上帝仅仅是人们脑中的幻想,事实上这种幻想在客观上是荒谬的、是不存在的。二是较为准确地揭示了宗教幻想的内容和对象,乃是“支配着人们日常生活的外部力量”,一定程度上证明了宗教信仰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并不是没有丝毫根据且捉摸不定的神秘存在,也没有超出经验之外。三是提出宗教观念采取了“超人间化”这种独特的方式,换句话说,就是人们脑中这种支配人们日常生活的外部力量,并不是直接通过自然或社会这样的“人间力量”展现出来,而是通过“超人间”力量的形式,因此其具备着超越自然的“神圣性”。四是揭露了人间力量超人间化的原因,一些神具备全部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而这个神又只是抽象的人的反映,宗教作为支配人们的自然力量和社会力量的直接形式,即它是以感情上的形式而继续存在,进而揭示了宗教观念的世俗基础和客观根源。
与此同时,费尔巴哈人本学宗教批判也为现代西方哲学人本主义者的研究提供了依据,用理性的火炬照亮了宗教的黑暗,表明人最终战胜了无知与盲目的依赖,维护了人的生命与尊严,起到了思想启蒙作用,为资产阶级革命的到来进行了思想准备。当然,费尔巴哈人本学宗教批判也有历史局限性,他从不承认自己是无神论者,这只是他自己所认为的,虽然他所谓的“有神论”实际上就是大众所以为的无神论,他将其成为“人道主义神学”,将人当做上帝,以主观人所经受的感觉来恢复上帝,这与一般意义上的有神论已经完全不是一回事。但是其总的观点仍然未完全摆脱唯心史观,他主张废除有上帝、神的宗教,努力寻找无神的、爱的宗教,而非彻底废除宗教,这是一个无法克服的矛盾。因而,恩格斯说费尔巴哈上半截是唯心主义者而下半截是维物主义者。
新时代,费尔巴哈人本学宗教批判依然为人本主义研究提供可资借鉴的重要思想资源,正如费尔巴哈所强调的不应该将人与宗教进行割裂,人与宗教应该是相结合、相统一的,人并非神的附属品,神诞生于人的意志中,“你的心是怎样的,你的上帝便是怎样的”[14]。人是世界的目的、上帝是世界的原因。因此,在论及费尔巴哈对于宗教的批判这一问题上,我们要秉持客观的态度,承认他对于宗教本质认识的正确性,但他只给出了具体的观点,没有进一步提出可行的解决方案即方法论,因而未能彻底的否认宗教存在的合理性。
费尔巴哈人本学宗教批判启示人们在中西方文化交流进程中,要秉承客观理性态度,坚持人本主义理念,强化人的尊严、价值、责任心和自我实现,科学对待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化的历史发展。从人类具有共同的本性看中西文化发展有趋同性的一面,这是中西方文化互融共鉴的基础,也是世界多样性的集中体现,世界各国要尊重文明的多样性,以文明互鉴超越文明冲突、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阂、以文明共存超越文明优越,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西方文明发展到今天,越来越明显地表露出来同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趋同性一面,已成为当代人类文明发展中出现的一个重要动向,老子的《道德经》、孔子的《论语》在世界上都享有极高的知名度。当代西方人本主义人性论之争,其主要观点和总体结构,与我国古代哲学百家争鸣极为相似,这当然不是当代西方人本主义在走我国传统文化的老路。
当然,中西文明发展也存在诸多不同的一面,但这种不同是在“谋大同中”的不同,同依然是主体,同是不同中的趋同,这是中西方国家能够长期共存,共同发展的文化基础,体现了彼此间的高度融合和相互依存。宇宙之大、天地之广,世间万物各有其生存的权利,世界各国要要加强交流、相互包容,用理解、友好消弭和化解危机与纠纷,减少分歧与对立,夯实共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人文基础。要相互尊重、平等相待,开放包容、互学互鉴,破除人为的隔阂和文化的壁垒,真正实现共建共赢共享的大同世界,进而达到多种文明共存与发展的理想状态,为世界和平做出应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