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回应与指向：新时代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两个结合”理论的逻辑探赜

陈韦宏 罗志佳

（新疆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17）

2021年7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提出：“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1]的“两个结合”理论；在2022年召开的党的二十大上，习近平总书记进一步提出：“中国共产党人深刻认识到，只有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坚持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才能正确回答时代和实践提出的重大问题，才能始终保持马克思主义的蓬勃生机和旺盛活力。”[2]这一深刻论断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进一步中国化、时代化提供新鲜土壤，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提供难得机遇。

一、“两个结合”的理论起点

（一）“两个结合”符合马克思主义理论特质

马克思主义是科学的理论，为人类社会发展提供出路；是人民的理论，为人民实现自身解放指引方向；是实践的理论，为人民改造世界传授方法；是发展的理论，为始终走在时代前列探寻真知。作为马克思主义汲取营养、枝繁叶茂的重要前提，科学性、人民性、实践性、发展性是马克思主义得以生生不息、蓬勃生长的理论密码。历史上，列宁首次运用马克思主义，结合俄国具体实际，进行了三个“第一次”的探索，即第一次建立社会主义制度、第一次建设社会主义——“战时共产主义”以及第一次进行社会主义改革——“新经济政策”。在与西欧人文地理环境迥然不同的俄国开展了对马克思主义的实践，在生产力状况较不发达的情况下，率先建立起全球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列宁在俄国的一系列实践，实际上是进行了一次符合俄国实际的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的解读，他在晚年所作的《论合作社》中明确指出：“与此同时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对社会主义的整个看法根本改变了。”[3]这里的“根本改变”指的是国家政权掌握在无产阶级手中的根本前提下，不断完善社会主义建设的观点、方法与路径，同时，俄国社会主义的建设进程，也随着这些看法的转变而逐渐产生了突破与进步。

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在对未来社会发展的擘画展望中，十分重视实践的作用。马克思认为，实践是指人类本质活动，是人类与动物的根本区别。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谈到人能够按照多种尺度进行生产和创造，而人生产、创造的劳动首要改造的就是自然界，也正是在改造自然界的过程中，人才真正地证明自己是类存在物，也即真正产生了人与动物之间的根本区别[4]。马克思之所以如此重视实践的力量，无外乎是实践作为一种人所特有的存在方式，规定着人的“自由自觉的活动”，能够让人对自身及所在的世界进行创造和再创造，这种引发本质区别的强大力量使得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无法像国民经济学家们一样以一叶障目的形式去解释实践所产生的劳动产品，而忽略了实践本身。

（二）“两个结合”立足解决中国实际问题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籽种埋进中国沃土中产出的丰硕果实。在历史上，中国共产党为摆脱坐而论道的教条主义，提出了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命题，秉持着经典作家的书要读，也要写出新著作、创造新理论的态度，中国共产党人新益求新，不断地在前人的脚步上创新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最大程度上满足了社会发展所需的理论诉求，为解决中国实际问题注入了新鲜的理论活力。

马克思主义主张实践，儒家倡导“入世”哲学，如何让马克思主义适应中国的传统土壤，在中国这片沃土上开花结果，是百年来中国共产党人孜孜以求、不断探索的时代之问。让马克思主义扎根中国实际，必须善于结合二者的共通之处，从理论的契合点出发，并在此基础上不断在实践中总结提炼、完善归纳。作为解决实际问题的措施方法，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确立、改革开放的实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实施等一系列伟大实践的背后，都不难发现马克思主义所散发出的耀眼光芒。如今，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正凭借着理论的科学性、实践性与发展性，不断指导社会创新创造，带领中国人民日益走向世界舞台的中央。

（三）“两个结合”意在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随着中国国力的日益强盛，世界上许多著名学者开始探析隐藏在中国经济腾飞背后的文化软实力密码，何以支撑中华民族用极短时间创造举世瞩目的发展奇迹，个中缘由直指中华民族深厚的历史底蕴与文化内涵。迈入新发展阶段的中国，已愈发重视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培育与传播，在世界范围内掀起了一股“儒学热”“国学热”，鼓励世界目光聚焦中国，聚焦中华文化。

在绵延几千年的历史进程中，中华民族积累了极为丰富的治国经验与实践方略，其中涵盖着民贵君轻、民为邦本的民本思想，爱无差等、有教无类的平等思想，任人唯贤、求贤若渴的用人思想，法不阿贵、守正不阿的公平思想等。璀璨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今人理解领会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提供了思想基础。为科学运用马克思主义，首先要做到善于运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来辅助理解，譬如在理解“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含义时，中华民族可以通过“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的思想领悟；当理解对立统一规律时，中华民族可以采用“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的思想领会；在辨别事物的“一般性”与“特殊性”时，中华民族可以借鉴中国古代关于“个体”与“一般”的思想完成理解与内化。

二、“两个结合”的时代回应

“两个结合”理论的发展演进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不断发展的必然结果，新民主主义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建立了一个没有压迫、反对剥削的新中国；改革开放后，中国共产党鼓励人民勇于探索社会主义的新发展模式；进入新时代以来，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强化“四个自信”[5]。在这个过程中，“两个结合”理论应运而生，它的诞生标志着中国共产党在回应时代要求的同时，始终不忘追本溯源、创新发展的优良品质。

（一）“两个结合”能更好回答时代之问

“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6]近现代以来的实践证明，资本主义在中国行不通，中国人民需要科学、开放、发展的理论，中国共产党敢于破除人民思想藩篱，解放生产力的科学行为，极大地促进了中国社会的进步，彰显了中国共产党人敢于直面问题、勇于自我革命、勇于追求真理的决心。

改革开放的四十多年来，中国经济实现了跨越式发展，生产力得到了极大提高。在改革开放的市场大潮中，中国共产党始终坚守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善于适时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寻根，运用中华民族的深厚底蕴与历史智慧来增强文化引领力，推进文化自信自强。中国共产党善用继承的眼光和视野，通过以古鉴今、继往开来的实践方式，借鉴中华民族的古老智慧解决现代文化交流中“磁场不合”“气场不符”的问题，在文化建设领域对标时代要求，赋予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新的内涵与现代表达方式。

（二）“两个结合”能彰显中华民族文化自信

文化自信作为中华民族优良传统、优秀文化的价值结晶，其孕育于先秦诸子百家的文化争鸣，发展于中国共产党人革命、建设、改革的伟大实践，表现于中国共产党人推陈出新、积极扬弃的理论创新。在国际文化交流领域，文化自信则体现于中国秉持自己的文化态度，做到各美其美、美美与共，在纷繁的国际局势中坚持观点、不卑不亢。

当前阶段，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西方文化以及其他民族文化彼此交汇、相互碰撞，产生的复杂文化交融环境和“人人都有麦克风”的话语环境，为文化领域的价值坚守带来了风险与挑战。文化自信是建构中华民族对共同开创的发展道路、共同达成的奋斗目标、共同确定的基本制度的自信，是中华民族在面临风险挑战时，能够破除万难，达成文化共识，追寻奋斗目标的底气动力。文化自信本质上关乎中华民族的精神独立、文化传承与民族底蕴，是马虎不得的。文化自信的确立，为全世界展现了中华民族强大的精神共识与文化自觉，明确了社会主义文化是反映人民生活、支持人民当家做主、歌颂劳动人民形象的先进文化，充当着人民的文化遵循与精神指引，为进一步实现文化自觉、文化自强提供了基础保证。

三、“两个结合”的实践价值

“两个结合”理论脱胎于实践，服务于实践，并在实践中彰显出极大的理论价值。所有的理论都需经受实践的检验，“两个结合”理论同样重视理论与实践的转化。在强烈的价值导向下，“两个结合”理论利用实践发展自身，从人类文明、历史产物中汲取养料，以来自实践、回归实践、发展实践的态度指导个人发展、科技创新与社会进步，为中国实现现代化发展提供实践导向与价值引领。

（一）“两个结合”指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发展方向

在全球工业化背景下，经济、政治、思维的全球化成为时代潮流，各地风俗、文化不断交融，传统的认知理念与外来观念相互碰撞，催生出更加多元的思维理念。面对观念日益多元化的发展趋势，马克思主义以强大的理论优势为基础，不断回应着随之而来的各类难题，中国共产党人借助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灵活处置观念冲突，对外来思想研判甄别，以高度的文化自信回应风险挑战，始终擎着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大旗屹立在全球多元化的发展大潮中。

中国社会的高速发展，同中国共产党始终坚守初心的果断与坚毅密不可分，中国共产党人用既坚持本来又面向未来、既坚持开放又秉持独立的发展理念，持续加强自身对社会主义发展规律的理解把握，为中国经济、政治、社会的持续发展贡献智慧、提供方法。在社会大发展、大变化的前提条件下，中国共产党依然坚持马克思主义不动摇，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武器不断回答中国之问、世界之问、人民之问与时代之问，牢牢地把握理论发展的客观规律，助力马克思主义在中国茁壮成长，用与时俱进的理论成果指导中国具体实践[7]。

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要注重学好用好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国共产党人向来注重读原著、学原文、悟原理，目的就是依靠原著原文等权威性著作，提升自身对理论实质与核心要义的感悟理解。如果要彻底厘清理论基础与实践发展之间的关系，就要求研究者阅读原汁原味的一手资料。中国共产党人早期就在读原著的基础上创立党的基础理论，党的一大所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纲领》就是在参考马克思、恩格斯所著《共产党宣言》的基础上编写的。事实证明，这些著作经受住时间的考验，在今天依然散发着绚丽的理论光芒。妥实地基上建起的科学大厦，比在虚无基础上所建立的更能经受时间的考验，经典著作中的智慧精华，将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上，一脉相承、继往开来，继续指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

（二）“两个结合”激发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现代活力

中华五千年的灿烂文化在历史发展长河中诞生出无数绚丽的文化瑰宝，其中以儒家学派为代表的处世哲学，在中华文化的演进历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奠定了中国人“仁德、尚礼”的优良品质。中国人民耳熟能详的《论语》《大学》，谈的是德行教化的作用，书中仁德崇礼的观念也成为后来中国人以德立身、善用德治的理论渊源。中华民族向来看重和谐要素，自古便重视人与人的和谐、人与社会的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代表着中国人对“天、地、人”三者的态度，更表达着中国人历世不移的故土情结。费孝通先生在《乡土中国》中提出“差序格局”的概念，借以表达中国以家庭为本位的传统社会观念[8]，阐明中国人以稳定的血缘性社会结构和文化，孕育出的以见利思义、先义后利为主的正确义利观，成为支撑中国人底层思维的文化认同及深层自信。

中国古代的“儒家学派”自古崇尚“入世”，强调务实精神、社会责任，正所谓“义是事之‘宜’”，儒家学派要求个人做事必须符合道德准则，符合中华民族重义轻利的价值判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正是将中国古代先贤的优秀思想，转化为符合现代话语体系、遵循现代发展的文化。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结合，正如一面旗帜，指引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朝哪里转、向何处进，为其提供方向的导引与目标的指向。

（三）两个“结合”描绘世界文化发展新样态

俄国十月革命一声炮响，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在百年的发展中，马克思主义并没有水土不服，反而扎下了根、冒出了叶，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后，并不冲突于中国传统的文化环境，而是扎根中国大地茁壮生长，这与中国共产党人坚持古为今用、推陈出新不无关系，中国共产党人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华融汇贯通，并在实践中不断赋予其中国特色，让理论服务于中国的实践发展，始终保持其旺盛的生命力与蓬勃活力。

在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进程中，中华文化体现出极强的主体性与传承性，它萌芽于中国古代的文化实践，被长期坚守。在孔子时期确立的“忠恕、均平、仁惠”价值观，一直被认为是中国历史上强盛发展的文化密码，是中华民族革故鼎新、自强不息、亲仁善邻的文化基础。在中国发展马克思主义，就无法绕过中国长期以来形成的文化环境，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各族人民，主动求变，坚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不断迈向中华民族的文化自觉、文化自信、文化自强。百年征程中，中国共产党人求新求变，向内汲取古代先贤理念，向外借鉴各国发展经验，独立自主地开辟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道路，用国际化的视野与胸怀书写了马克思主义的中国篇章，为世界上想要走自主发展道路的国家提供了中国智慧与中国方案。

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中国共产党在党的革命、建设、改革进程中，始终考虑结合中国实际，不断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形成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一系列伟大成果。这些成果代表着中华民族共同的文化底蕴，指向着中华民族共同的目标导向，蕴含着中华民族共同的价值坚守，贯通着国家和民族的曾经、现在及未来[9]。“两个结合”理论将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结合时代要求，指导文化的结合与转化，成为新时代文化发展的范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