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巩固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

文/田园 编辑/章蔓菁

20世纪50年代开始，香港工业经由转口贸易转型为加工贸易；60年代末至70年代，香港城市化和金融业快速发展；1983年10月联系汇率制度实施后，香港货币金融基石确立，推动香港在回归前成为亚太区第二大国际金融中心，并在亚洲金融危机之后进一步确立国际金融中心地位。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香港逐步建立起一套自由、透明并且符合国际标准规范的金融体系，大多数时间都稳居全球第三大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2020年以来，受内外部多重因素影响，香港国际金融中心排名一度出现下滑，近期再度回升。展望未来，要实现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的持续巩固，保持经济社会稳定、发挥自身独特优势是关键因素。

香港国际金融中心的排名变迁

自2007年起，英国智库Z/YEN集团每年3月和9月分两次发布全球金融中心指数（Global Financial Centers Index，下称“GFCI”），其对全球近百个金融服务业发达的城市进行评估，并对城市竞争力进行综合排名。2016年7月，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与Z/YEN集团建立了战略伙伴关系，此后共同发布该报告。自发布以来，GFCI已成为深受关注和认可的国际金融中心评价标准，是目前全球最具权威和影响力的金融评价指数。一是评价指标体系全面。GFCI使用了两个维度的指标：特征性指标（包括营商环境、人力资本、基础设施、市场准入因素、总体竞争力），数据来源于公开资料；评价指标，数据来源于针对业内权威人士的问卷调查，以反映市场对各金融中心城市的即时评价。二是指标评价明确。GFCI使用模型对全部特征性指标和问卷调查结果进行统计分析和计算，最终得到GFCI得分和排名，兼顾客观和主观评价。梳理公布以来的数据，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可以分为两个阶段（见附表）。

第一阶段：2007年3月至2019年9月。此十多年间，香港排名全球第三或四位，得分距离前两位的伦敦和纽约有一定差距，与新加坡不分伯仲，交替上升。其中，在2008年9月至2009年3月的报告期内，由于香港实施盯住美元的联系汇率制，且市场本身与美国联系更加紧密，在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期间受到的冲击较大，营商环境、人力资本等排名均有所下降，排名下降至全球第四。此后，在2009年9月至2015年9月的报告期内，香港在长达6年多的时间里排名稳居第三，并逐步缩小与伦敦、纽约的差距，扩大对新加坡的领先优势。在2016年3月至2017年3月的报告期内，“占中”问题导致法制破坏和秩序冲击，香港政府监管排名下降明显，同时营商环境、市场准入、总体竞争力、专项服务等指标均受到拖累，排名短暂下降为第四。在2017年9月至2019年9月的报告期内，香港排名再次回到第三，加速追赶第一梯队，与第二名差距变小。

第二阶段：2020年3月至今。受新冠肺炎疫情冲击、政治因素扰动的叠加影响，香港国际金融中心排名一度下降至第六位；此后逐步企稳回升，在最近一年重新回到全球第三的位置。在此阶段，全球金融中心格局出现变化，第一名纽约遥遥领先，但第二至第六名的伦敦、东京、上海、新加坡和香港的得分差距有所缩小；此外该阶段内几乎所有国际金融中心的得分均有所减少，这主要是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下全球经济金融短期停滞造成的。在2022年3月公布的最新一期报告中，亚太金融中心表现回升，表明市场对该地区经济实力和贸易表现的信心正在恢复。

影响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的关键因素

从GFCI排名和得分演变看，结合香港为高度开放小型经济体、实施盯住美元的联系汇率制度等自身特点，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如要稳固，保持自身稳定和发展是关键因素。

一方面，在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稳固时期，自身发展势头良好是基础。从2007年以来，香港在GFCI中的得分整体呈现上升趋势，其国际金融中心地位的稳固得益于自身良好的发展势头。

一是拥有高度自由的市场环境和稳定的货币金融制度。香港一直奉行自由市场哲学，不实施外汇管制。其中，自1983年开始实施的联系汇率制度作为重要转折点，提供了市场运行中的确定性支柱，以美元为货币锚将香港与国际金融体系的核心绑定，为香港转变成为以金融为中心的、以服务业为导向的经济体提供了重要支撑和保障，并成为日后香港货币金融制度的基石。

二是金融业高度发达。银行业方面，20世纪70年代后香港银行业高度国际化，在融资、筹资、投资等方面为各类工商活动提供了广阔平台。目前，香港是亚洲最大的中资银行和国际银行的“银行中心”。资本市场方面，香港拥有一个包含港股主板、创业板、创新板和私募市场的多层次资本市场，正在逐步建立一个纵向具备内部转板机制、层次丰富的资本市场体系。

三是背靠内地，拥有强大支持。香港作为全球与中国内地的“交汇处”，在投资与贸易往来方面具有其他地区无可比拟的条件，数量规模优势明显。内地经济金融的高速发展是香港的压舱石，为香港金融业的繁荣提供重要支撑。中央政府的全力支持为香港抵御外部冲击和维护货币稳定创造了独特的优越条件。

另一方面，近年来香港GFCI排名波动反映出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易受到内外部多重因素的影响，凸显自身稳定的重要性。纽约和伦敦因长期的历史积淀和高度发达的市场，多年来稳居GFCI榜单前两位，尽管二者排名互有交替，但从未跌出前两名，且二者在得分上长期与其他国际金融中心保持一定差距。进一步看，尽管纽约和伦敦在过去也曾受到数次货币金融危机、债务危机、地缘政治等因素的袭扰，但这些因素仅对二者当期报告的得分有一定影响，并未影响排名。相比之下，香港国际金融中心排名波动性更大，更易受到内外部多重因素的影响。

2007年—2022年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排名

从内源性因素看，近年来香港经历数次政治因素扰动，香港市场的繁荣稳定和社会的长治久安受到一些质疑，叠加新冠肺炎疫情冲击，香港经济增速有所下滑，香港国际金融中心排名也一度出现明显下降。

从区域内金融中心的分布看，纽约和伦敦对全球提供金融服务，金融市场规模大、种类齐全，自由化程度高，具有全面的金融职能；而香港是以离岸金融中心职能为主、辐射范围集中于亚洲地区，地区内同时存在新加坡和东京两个具有较强替代作用的竞争对手，一旦市场出现变化，资本可以以较低成本变换属地。

从应对冲击的弹性看，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香港排名与得分均有所下降，而地处危机发源地美国的纽约，当期排名依然稳固；此外，英国在经历债务危机和脱欧困境时，伦敦在全球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也并未受到显著影响，反映出三地在应对冲击方面的弹性差异。

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的确立是长期制度建设与演化的结果，其核心竞争力在于香港法治化、自由化的精神内核。历史经验表明，自身经济金融的繁荣稳定和社会民生的长治久安，是巩固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的先决条件。2021年以来，香港在GFCI上的排名再度回升，进一步印证了稳定对于巩固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的重要意义。展望未来，香港拥有世界一流的制度基础设施和营商环境，是跨国公司深耕中国内地市场的最佳桥梁。在连结中国市场与全球商业网络方面，亚洲其他任何城市都难以与香港竞争，香港应充分用好自身得天独厚的条件，背靠内地稳住经济。与此同时，可继续发挥联系汇率制度作为香港货币金融制度基石的作用，多措并举持续吸引资金在香港积聚，进一步巩固香港的全球金融、贸易、航运中心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