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舒单抗在类风湿性关节炎中的应用

2023-01-21 00:17
神经药理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安慰剂骨细胞单抗

张 梅 魏 蔚

天津医科大学总医院风湿免疫科,天津,300052,中国

类风湿性关节炎(rheumatoid arthritis,RA)是一种慢性炎症性疾病,其特征是进行性关节破坏,其中骨质疏松是常见的并发症,破骨细胞所导致的骨破坏起关键作用[1]。破骨细胞前体的激活是通过核因子kappa-B 受体激动剂配体(receptor activator of nuclear factor kappa-B ligand,RANKL)介导的,RANKL 是破骨细胞形成、分化和存活的关键介质[2]。

骨细胞、巨噬细胞、成骨细胞、骨髓干细胞和活化的T 淋巴细胞均可表达RANKL[3]。核因子kappa-B 受体激动剂(receptor activator of nuclear factor kappa-B,RANK)是RANKL 的受体,表达在破骨细胞前体和成熟破骨细胞的表面[3-4]。RANKL/RANK 通路,通过调节破骨细胞和成骨细胞来调节骨重塑[3]。

地舒单抗(denosumab,DMab)是全人源性单克隆抗体,2010 年被批准用于治疗骨质疏松(osteoporosis,OP),可特异性的与RANKL 结合,从而抑制其与RANK 的结合,达到抑制破骨细胞的活化和存活,进而抑制骨吸收,可产生具有临床意义的骨密度(bone mineral density,BMD)增加,并降低关键骨骼部位的骨折风险[1,3-5]。RANKL 成为了抑制类风湿关节炎骨破坏治疗的新靶点。临床上,DMab 越来越多的应用于RA 的治疗中。

1 长期使用DMab,可持续增加BMD,并且安全性良好

大规模临床试验表明,DMab 可以显著改善骨转换标志物[6-8]。DMab 治疗后骨吸收标志物,骨破坏标志物Ⅰ型胶原蛋白端肽(serum C-telopeptide of type Ⅰ collagen,CTX-Ⅰ)和骨形成标志物Ⅰ型前胶原氨基端原肽(procollagen Ⅰ N-terminal propeptide,PINP)显著降低,而腰椎和髋关节的BMD 增加[6-8]。FREEDOM 研究在临床试验中纳入7 868 名绝经后骨质疏松症患者,与安慰剂相比,DMab 在3 年内降低了68%的新椎体骨折、20%的非椎体骨折和40%的髋部骨折风险[6]。而不论年龄、既往有无骨折或有无抗骨质疏松治等情况,骨折发生率均下降[9]。

在为期10 年的FREEDOM 和FREEDOM 延 伸研究中,DMab 治疗使BMD 逐渐增加,椎体骨折率持续低水平,并进一步降低非椎体骨折风险,而不会增加感染、癌症或免疫原性的风险[4,6,10]。没有证据表明其过度抑制骨转换或矿化,颌骨坏死(osteonecrosis of the jaw,ONJ)和非典型股骨骨折(atypical femoral fractures,AFF)的发生率非常低[4,10]。

无论是初始患者还是经治患者,DMab 在所有骨骼部位的骨转换抑制和BMD 增加均优于双膦酸盐(bisphosphonates,BPs)[8,11],与BPs 相 比,DMab 的 主要疗效益处是至少10 年内BMD 更高及其持续增加。DMab 在治疗OP 和其他骨代谢疾病方面显示出逐渐上升的趋势和长期潜力。DMab 可能适合作为骨折高风险或极高风险OP 患者的初始治疗[4]。

2 在RA 患者中,DMab 可以增加BMD,阻止骨侵蚀,降低骨折的发生率

RA 血清中的RANKL 水平不仅与抗环瓜氨酸抗体(anti-cyclic citrullinated peptide antibodies,ACPA)在内的其他RA 特异性生物标志物呈正相关,还与骨侵蚀程度呈正相关[2]。RA 中使用DMab 治疗可显著降低CTX-Ⅰ和PINP 的血清水平[12],降低骨转换,增加骨BMD,改善皮质骨和骨小梁的骨微观结构,并降低骨折和OP 的风险[2,4]。日本ANSWER 队列研究表明,DMab 可抑制RA 患者临床骨折的风险,使骨折的风险率下降49.2%[13]。

所以,使用DMab 有可能成为具有关节破坏危险因素的RA 患者的新治疗选择[1,14-19]。

使用DMab 与安慰剂相比,RA 患者的腰椎和全髋BMD 显著增加[5,20-21],修订Sharp 总评分(modified total sharp score,mTSS),侵蚀评分(erosion score,ES)的变化显著小于安慰剂组[5,9,20]。使用前后,RA 的疾病活动度没有差异[5,20]。使用DMab 的RA 患者,年龄和性别可能会影响BMD 的变化,而糖皮质激素的使用则无影响[5,21]。RA 病程较长的老年患者的BMD 可能比RA 病程较短的中年患者增加更多[5]。日本一项为期12 个月的研究显示,DMab 减少了具有放射学损伤风险因素的RA 患者的关节破坏进展,ACPA 阳性的RA 患者尤为有效[21]。DMab 可以改善RA 患者关节周骨质疏松症,使手部BMD 增加[20]。DMab 可诱导RA 患者糜烂部分修复,而接受阿仑膦酸盐治疗的患者糜烂继续进展[17],在改善BMD 和减轻关节破坏方面DMab 优于双膦酸盐[5,20]。

DMab 对RA 软骨的影响似乎存在一些不确定性[22]。DMab 可能会在治疗后12 个月减少RA 患者的关节间隙狭窄评分(joint space narrowing score,JSNS),这一结果表明DMab 有可能抑制软骨破坏[5,14]。但在其他研究中未发现JSNS 的变化[20-21]。故而目前尚未确定DMab 对软骨或软骨细胞的直接影响[5,21-22]。

3 DMab 与RA 治疗药物联合应用可协同抑制骨侵蚀,增加BMD,且耐受性良好

DMab 可阻止骨侵蚀和关节周围骨质流失的发生[5,20-22],对于有进行性骨侵蚀的RA 患者,可以考虑将DMab 与改善疾病的抗风湿药物(disease modifying anti rheumatic drugs,DMARDs)联合使用[12,17,19,21,24]。

甲氨蝶呤(methotrexate,MTX),是一种传统合成的改善病情的抗风湿药(conventional synthetic DMARDs,csDMARDs),广泛应用于RA。美国和加拿大的一项研究表明,使用MTX 治疗的RA 患者每年注射两次60 mg DMab 可抑制RA 患者的结构损伤长达12 个月,与安慰剂相比,不良事件发生率没有增加[15]。日本进行了DRIVE 临床研究,纳入340 名使用MTX 的RA 患者,在为期12 个月的研究中,随机分成四组,一组接受安慰剂,其他三组均接受60 mg DMab(给药间隔不同),并补充了钙和维生素D。与安慰剂相比,DMab 在12个月时显著抑制了骨侵蚀的进展,增加了BMD,安全性方面与安慰剂无明显差异[14,19,21]。在随后的Ⅲ期临床研究中,RA 患者可使用非甾体消炎药、糖皮质激素、柳氮磺胺吡啶、他克莫司及MTX 等药物,同时使用DMab,各组均可抑制关节破坏的进展,增加BMD,并显示出良好的耐受性,不良事件发生率各组之间 相似[14,19]。

RANKL 可抑制IL-8 的产生,当RA 患者使用DMab 后,血清IL-8 水平升高,而他克莫司可降低培养基中的IL-8,故推测他克莫司可作为DMab 治疗的组合药物[23]。

为探讨RA 患者中DMab 与生物制剂DMARDs(biologic DMARDs,bDMARDs)联合应用的疗效和安全性,日本一项回顾性研究招募了80 名RA 患者,他们使用以下bDMARDs 中的一种:英夫利昔单抗、阿达木单抗、依那西普、阿巴西普或妥珠单抗,并将他们随机分组[12]。每6 个月以1∶1 方式服用DMab 60 mg 或安慰剂,在12 个月时,与安慰剂组相比,接受DMab 组的mTSS、ES 显著降低,而不良事件没有显着增加[12]。这项研究表明,在使用bDMARDs 的患者中,DMab 也能有效减少骨侵蚀,放射学分析也证实这一点[12]。

另一项为期18 个月的研究回顾评估了DMab 与肿瘤坏死因子抑制剂(tumour necrosis factor inhibitors,TNFi)、妥珠单抗或阿巴西普治疗OP 患者的结果差异[24]。各组之间血清骨特异性碱性磷酸酶(bone-specific alkaline phosphatase,BAP)、抗酒石酸酸性磷酸酶5b(tartrate-resistant acid phosphatase 5b,TRACP-5b)或腰椎BMD 的百分比变化没有显着差异。但与阿巴西普组或TNFi 组相比,妥珠单抗组在12 个月和18 个月时髋骨 -BMD 的变化百分比显着增加,提出DMab 加妥珠单抗可能是RA 合并OP 的更好选择[24]。

有研究显示,RA 患者单独接受bDMARDs 治疗,与联合接受DMab 及bDMARDs 治疗的患者感染风险相当[25-27]。

加拿大一项研究评估了308 名患者(同时使用bDMARDs 与DMab 组(n=102);单独使用bDMARDs组(n=206)),并发组内发生3 起严重感染事件。在单用bDMARDs 组中,发生了4 起严重感染事件和1 起机会性感染事件。在这两组中,感染患者最终康复,且没有死亡病例[26]。最常见的感染类型是肺炎[26]。认为RA 患者同时接受bDMARDs 和DMab 治疗的患者严重感染的发生率较低,患者可能反复感染,有合并症的RA 患者,如糖尿病和慢性阻塞性肺病,住院患病率的百分比更高,英夫利昔单抗会导致更高的感染风险[26,28]。

与使用唑来膦酸的患者相比,使用DMab 的患者住院感染率并不高[12,28]。

一项单中心的回顾性研究,纳入了肌肉骨骼疾病/ 结缔组织病患者(包括RA、强直性脊柱炎、银屑病关节炎、系统性硬化症和重叠综合征),认为bDMARDs 和DMab 联合使用不会改变bDMARDs 的疗效和安全性,可以支持在类风湿性关节炎以外的肌肉骨骼疾病/结缔组织病中使用DMab[27]。

所以,RA 患者使用DMab 有可能成为具有关节破坏危险因素的RA 患者的新治疗选择[14-19,21],尤其在类风湿因子、ACPA 阳性的情况下,DMARDs 和DMab 的组合可能有助于预防有放射学进展风险的RA 患者的脆性骨折和结构损伤,而未增加患者的感染风险[18-19]。

4 低钙血症、颌骨坏死和非典型股骨骨折,是DMab 潜在且重要的毒性

低钙血症是DMab 治疗患者最常见的副作用。在开始DMab 治疗之前,应评估血钙水平并纠正低血钙和维生素D 浓度,之前接受过唑来膦酸治疗的DMab患者发生低钙血症的风险更高[10]。尽管使用了钙补充剂和骨化三醇,但大约14%的患者在接受DMab 治疗的6 个月内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低钙血症,严重的肾功能不全是主要的危险因素之一[29]。患者应在整个治疗过程中保持钙和维生素D 的补充,对于肾功能不全的患者,治疗期间应监测和纠正血钙水平[29]。与DMab 单药治疗相比,与维生素D 和钙的联合治疗亦明显增加了RA 合并OP 患者的双髋BMD[30]。

接受DMab 治疗的患者有发生颌骨坏死(osteonecrosis of the jaw,ONJ)的风险。接受侵入性牙科手术、安装假牙或其他植入物、口腔卫生差的人应警惕ONJ 的风险,并强烈建议在服药期间定期接受口腔检查[29,31]。牙周病是一个ONJ 的危险因素[31],在使用BPs 和DMab 的情况下,拔牙后易发生ONJ[32]。将BPs 过渡为DMab可能是发生ONJ 的一个风险因素,应在过渡前进行牙科筛查[33]。服用DMab 时,那些已经患有ONJ 或最有可能发生ONJ 的人必须由牙医开具处方,过度的牙科手术可能会使情况恶化[29]。通过优化口腔卫生及在口腔外科手术(如拔牙或种植牙)后适当使用局部和全身抗生素,可以减少ONJ 的发生[31]。对于新诊断为ONJ的患者,通常不建议暂时或永久停止DMab,因为快速的骨丢失和多发锥体骨折的风险远远超过ONJ 的负面影响[4]。

在9 956 名受试者中,BPs 或DMab 治疗下发生了10 例骨折,其中5 例骨折归类为AFF,DMab 治疗的女性发生了3 例AFF,均为既往使用过BPs 的女性[34]。FREEDOM 扩展研究中发现了2 例AFF(每10 000 名参与者年0.8 例)[10]。BPs 和DMab 的序贯治疗也可能是原因,但患者可能更易患ONJ 而非AFF[10]。但无论是否使用过BPs,使用DMab 的患者,均应警惕AFF的发生。另一方面,在接受BPs 和DMab 治疗的患者中,ONJ 和AFF 发生率的无差异[8]。

在FREEDOM 实验中,湿疹(3%)和蜂窝织炎(0.3%)的发生率仅略高于安慰剂组[6,29]。在FREEDOM 实验扩展期内,感染、蜂窝组织炎和恶性肿瘤等的发生率仍然很低[10],认为DMab 并不增加感染的易感性[10,29]。仅有个案报道了一例RA 患者在使用DMab 后出现继发性膜性肾病,该患者在使用DMab 4 个月后出现蛋白尿,停用DMab 后,蛋白尿逐渐好转[35]。

这些结果提示,DMab 抑制RANKL 通常是安全的,并且在长达10 年的使用中耐受性良好[4,10]。

5 DMab 的停药及药物转化

建议以下几种临床情况下可以考虑停用DMab:①患者保持无骨折且骨折风险低;②患者对DMab 的反应欠佳,伴有骨折发生、BMD 下降或BMD 持续低水平;③患者对DMab 发生如ONJ 或AFF、出现过敏反应或其他不良反应[4]。在某些情况下,患者可能会出于成本或其他原因要求停用DMab[4]。

参与DESIRABLE 研究的59 名无OP 的RA 患者在停用DMab 2.5 年后,腰椎BMD 降至基线水平。停用DMab 后CTX-Ⅰ水平升高,比基线平均增加37.7%,但大多数患者的水平在参考范围内[36]。治疗期间和停药后的ES 没有显着差异,但停药后的数值增加。与疾病活动未缓解的患者相比,缓解患者的ES 进展显著降低[36]。故而,无OP 的RA 患者,可以试着停用DMab。停药前和停药后高DAS28-CRP、停药后高CTX-Ⅰ以及治疗中mTSS 和JSN 评分进展,与停药后骨侵蚀的进展显著相关,由于停药后骨侵蚀可能会进展,因此应考虑定期进行放射学检查以监测骨侵蚀 变化[36]。

一部分之前接受过DMab 治疗的患者停药后发生椎体骨折(vertebral fractures,VF)的风险增加,这种骨折通常是多发性的,并且可能在最后一次注射药物后八个月内发生[37]。

通过跟踪1 001 名FREEDOM 试验中随机分配的参与者,发现停用DMab 3 个月后骨转换标志物增加,6 个月达到基线水平以上,12 个月后BMD 降至基线水平,VF 发生率增加至未治疗水平,从治疗期间的每100参与者年1.2 例增加到7.1 例[38]。可发生多处椎体骨折,其中有VF 病史的患者风险最大[38]。建议开始DMab治疗前,临床医生应告知患者坚持用药,不要在没有医疗咨询的情况下停药[37]。

停用DMab的患者应迅速过渡到另一种抗骨吸收药物的治疗[38],使用双膦酸盐可以降低这种风险[4,37,39]。有些临床研究正在探索各种方法来减轻DMab 停药的影响,如唑来膦酸、阿仑膦酸、雷洛昔芬、骨化醇等[4]。对于肾功能不全、持续AFF 或顽固性ONJ 的患者,换用特立帕肽可能是一种治疗选择[40]。停用DMab 并在使用BPs 后骨量快速流失的患者,再次使用DMab 可能会恢复BMD[4]。

将BPs 转化为DMab 或特立帕肽,2 年内DMab 组的髋骨BMD 增加,而特立帕肽组没有变化[41]。特立帕肽和DMab 的联合治疗比单独使用任何一种药物的治疗增加的BMD 更高[42-43]。对于接受DMab 治疗后仍存在骨折高风险的患者,另一种选择是加用特立帕肽并继续使用DMab,但是,这种方法尚未经过测试[4]。

6 小结

DMab 对骨转换的长期抑制可使BMD 持续增加,骨折持续减少,并且长期使用,安全性良好。在RA 患者中同样可增加BMD,并且阻止骨侵蚀,降低骨折发生率,但是对炎症和疾病活动度没有影响。在联合使用csDMARDs 或bDMARDs 时,未观察到感染率的增加,耐受性良好,联合疗法或带来更好疗效。但应注意DMab 的副作用,应补充钙剂及骨化醇,检测血钙水平及肾功能等,警惕ONJ 及AFF 的发生。在停药时注意椎体骨折的发生,并建议转化使用双膦酸盐等药物。但该药物目前在中国的适应症为绝经期后女性,尚未广泛用于治疗伴有OP 的RA 患者,需要进一步的研究来建立最佳治疗方案,以确认DMARDs 和DMab 联合方案的长期安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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