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车淼洁
随着互联网技术、智能手机、4G/5G技术的日新月异,网络世界与现实交织混合,不断有人在网上走红,成为“网红”。“网红”充斥着网民的精神世界,对网民有着巨大的感召力,对社会有着不可小觑的影响力。
思政领域也出现了“网红”,比较典型的有三位教师。一是上海某大学的CG老师,2010年其讲课的视频被学生传上网络后受热捧,迅速蹿红网络,仅在“抖音”平台就有3.4万个视频,55.9亿次播放。二是南京某大学的XC老师,2016 年其个人微信公众号推送《我为什么加入中国共产党》一文,相继被共青团中央、人民日报等官方微信公众号转发,单篇阅读量均突破10万+,又陆续被300多个公众号转载。三是原浙江某大学的ZQ老师,他是一位老牌“网红”,自2003年以来先后被称为“愤青教授”“网红校长”,其十年来的演讲视频及片段,如今在短视频网站不断被“翻红”。这三位教师的课堂视频有着惊人的点击量、流传面、追捧度,反映出“网红”教师的传播力、影响力和生命力,放到高校教育领域,可谓异常瞩目却又凤毛麟角。放到整个纷繁多样的“网红”世界(截至2018年4月,中国网红粉丝总人数达5.88亿人,其中38岁以下网民占比92.4%[1]。从“两微一端”到短视频APP所构建的广阔市场,“网红”以颜值类、生活搞笑类、娱乐电竞类、专业知识类等形式存在,满足人们个性化选择和娱乐的需求),却是“风格”独特、“性质”另类。
三位教师为何能走红,其蕴含何种共性、特质以及生成机理,折射怎样的网络场域、文化图景、社会需求与青年诉求?本文立足这三个典型案例探讨上述问题,以期对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思想政治教育者的自我成长以及新时代青年思想政治教育等提供理论与实践的参考。
“思政网红”首先是“网红”的一种,即获得很多网络粉丝追捧,在网上具有一定传播力的人。其次,“思政网红”所生产和传播的内容是思政的主题,或其本人认为属于思政领域或被思政领域认可。因此,“思政网红”指思想政治教育领域受到网民关注而走红,或因思想政治教育相关内容受到网民关注而走红的人。
如果将二三十年来网红进化变迁史,分为文字时代、图文时代、视频时代(或称富媒体时代、宽频时代)三个演变阶段[2][3][4],那么,“思政网红”出现于21世纪初的“图文时代”,在“富媒体时代”进一步扩大传播力,并在如今的“短视频时代”得到延续,甚至再次“翻红”。从内容形式来看,“思政网红”属于专业知识类的网红种类。其生产和传播的内容为思想政治教育相关的主题,辐射的对象主要是青年大学生群体,网红本人为思想政治教育领域高校教师。
值得注意的是,“思政网红”是现有普通网红中非常“另类”的:(1)普通网红基本带有娱乐化、泛娱乐化、商业利益化等标签性质,蕴含着市场价值、商业盈利和注意力经济。然而“思政网红”的内容在生产之初并非带有明显娱乐化、利益化,相反,它具有又红又专、公益宣讲等标签。(2)普通网红所生产和传播的是去价值化甚至虚无主义的内容[5],然而“思政网红”的内容与之反差较大,具有明确的价值观导向,涉及理想信念、道德观念,包括爱国主义、思想品德修养、党性教育等。(3)普通网红多为职业网红,即专职从事网络内容的生产与营销,以此为主业谋利和发展。然而“思政网红”都是体制内教师,网络传播是其“副业”,并非完全是教师本人有意为之,有时是被青年大学生将视频传到网络而走红。
网红具有个性化、反主流的鲜明特征,“思政网红”也是如此。一方面,“思政网红”教师并非思政科班出身,其讲课模式也未按照主流思想政治教育的框架,不受传统框架限制。例如CG,上思修课却不用传统教材,另设“幸福课”等主题内容,按自己的研究心得、逻辑观念讲授。自身形象一反传统教师的朴素内敛,显得“风情万种”,注重审美打扮。XC是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入职辅导员岗位,在谈论入党动机时,他以普通青年的视角、思维、语言,“自问自答”式地叙述,非常贴近青年。ZQ是工学专业教授,却对青年思想引领、爱国主义教育乃至中国教育等非常关切,敢怒敢言,显现“愤青”个性,后期担任校领导后被称作“网红校长”,一贯个性鲜明,独树一帜,这是对思想政治教育传统主流的反叛、颠覆与革新。
另一方面,青年对“思政网红”追捧的同时,反映了青年人所呼唤的思政新模式。在持续吐槽传统思想政治教育的种种问题时,青年对诸如照本宣科、理论教条、不接地气、脱离生活等教育模式多有诟病,而“思政网红”的出现,令人耳目一新,深受青年大众追崇。当CG的讲课视频流行开来时,网民最多的评论是“思政课老师还能这么美”“思政课还能这么讲”,这是对CG及其思想政治教育模式的接纳、认可与欢迎。同样是爱国主义教育,青年们视常规、传统的爱国主义教育为老生常谈,听过就过,然而ZQ的爱国主义主题讲座视频可以满网络疯传,青年们主动收看,追着围观,点击百万。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推动思想政治理论课改革创新,要不断增强思政课的思想性、理论性和亲和力、针对性[6]。“思政网红”正是消解了传统主流,突破了传统路径,重构了一种迎合与适应青年有招、吸引与感召青年有力、震撼与感染青年有效的“理想”的新思想政治教育模式。
网络时代对思想政治教育提出新的要求,无论主动迎战还是被动卷入,思政教育绕不开网络新媒体带来的危机与挑战。而“思政网红”正是网络时代思政教育的成功突破,是少数,是范例,是佼佼者。
一方面,网络作为青年原住民的“生活地”,是青年教育的应有阵地。作为各种思想、信息和观点的集中地,思政教育主体要主动到网络阵地抢占、开辟、经营、传播。“思政网红”恰为开辟有道、经营有善、传播有效,成功脱颖而出。XC主动跟随青年开辟网络阵地,青年在哪儿,用什么网站平台,他便“跟随”到哪儿,多年如一日“守护”和“陪伴”青年,“混”在青年当中,通过写作网文的形式解答青年困惑。另一方面,网络视频时代推动教育界慢慢转向慕课、线上教育,推动教师从传统的线下教室授课,去适应和走向网络,实现线上教育和线下教育的结合。这主要分为两类情形:一是教师直接录制线上课程并在网络传播;二是教师在线下讲课同时录制成视频分享到网络。“思政网红”正是在这样的教育改革背景下,在网络新媒体时代的浪潮中,成功实现思政教育线上与线下的结合,产生1+1>2的倍增效应。ZQ到各高校讲授《当代大学生的成才之道与历史责任》《中国梦,中华复兴之梦》等讲座视频,因内容精彩、现场火爆、感染力强,被现场观众拍摄下来发到网上,扩大数倍地散播至大量网民。
在传播过程中,符号、受众、机制是三大核心要素[7]。符号是传播之基,没有独特鲜明的符号体系,传播就成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受众是传播之心,既是决定传播效果的核心因素,又是传播的起点和终点应围绕的中心,更是传播应实现的“走心”;机制是传播之翼,缺乏合适有效的传播途径、传播技术和传播机制,传播就成折翼之鸟。
传播是人类通过符号的交换实现相互理解、达成共识的手段,而传播效益的提高则需要基于特定编码规则的符号运用策略[8]。“网红”本身是传播符号,“网红”所传播的也是一套符号系统,包括语言和非语言系统在内。
(1)人物形象个性鲜活。个性就是形象鲜明、异于常人。当大部分的校领导以稳重、深邃的形象出现,在乌泱乌泱的大教室、大报告厅,看着讲稿,四平八稳地讲到人昏昏欲睡,ZQ 却能“剑走偏锋”“犀利毒舌”“敢怒敢言”,显现“愤世嫉俗”的“激情教授”形象。当传统党课采用“填鸭式”教学,常见“满堂灌”“文件传输”“抬头率低”特点,XC把“大道理”融入生活化、时代化,用“特色土味”煲出学生乐接受、能吸收的“营养鸡汤”,突显“邻家哥哥”的亲切感、贴近性、通人性。当传统思修课教学受到传统条框限制,“按照教材讲学生可能不满意,不按教材讲领导可能不满意”是思政课教师面临的尖锐矛盾[9],CG 却能把思修课讲出彩,不照本宣科,不点到为止,讲授内容饱含个人情感体验,自由表达哲思洞见,呈现“女神教师”形象,视角新颖,口才流畅,美丽时尚,仪态优雅,气质独特。
(2)话语表达趣味活泼。话语表达依据陈述风格,可分为庄重严肃、轻松活泼、诙谐幽默等,而“思政网红”的话语表达多是趣味活泼、诙谐幽默。ZQ 每次演讲不断引发全场笑声与掌声,具体表现在描述事件夸张渲染、肢体表情生动活泼、讲述故事绘声绘色。ZQ 在某高校讲授《当代大学生的成才之道与历史责任》,两个半小时的讲座中,所引案例、段子、自身或身边经历,高达69 个。他还常用自夸、自吹、自黑、自嘲等方式,达到引人入胜、风趣活泼的效果。而在诙谐幽默的同时,他又是高亢激昂的,话语充满力量、振聋发聩,引发学生深入思考、反省。XC 的文字中使用很多故事、段子,常见玩梗式的话,惯用青年人的网言网语,例如“人不思考,和咸鱼有什么分别?别人都说好,你就选择,你是别人的牵线小木偶吗”“我一度深深地怀疑,大家拥有同一个爷爷”“这些无比正确的废话,持续了很多年,现在也在使用……我认为,就算爷爷真的跟你说,你们都是那么乖的孙子吗?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也从来没有让我爷爷现身说法。因为我没有见过我爷爷”等趣味活泼的表达。CG 常用生活化的例子、日常化的口语,娓娓道来,讲课氛围轻松愉悦,用不拘一格的表达方式来取代长期被学生抱怨的思政课“单调无趣”“枯燥乏味”。
(3)教育内容寓情于理。XC 从自身经历中挖掘故事,用故事去代替讲道理,常有敞开心扉、特别真实的感觉,像是掏心窝地讲,很朴实地讲,这是一种愿意流露自我的情感。网友评论他“用讲故事的风格说道理,既让人热血沸腾又发人深思!”CG 常用情感化的语言、情感化的内容,她在专著《懂你:道德教育的语言艺术》中阐述:笔者在探求一种更为完善也更有人情味的道德教育语言—既包含理智语言,也融入了非理智语言;既经得住理性的拷问,又充满了情感的热忱。“以真情实感展现出道德信念之伟大和道德情感之美好,以此唤起受教育者发自内心的情感共鸣”[10]。让青年“心动”才有所“行动”。不能只是“讲道理”,还要致力于“谈情”与“说爱”[11]。坚信与深爱是打动人心的秘诀,ZQ 就是一个突出的例子。ZQ 带有满腔热血和炙热情感,他内心对国家、党、教育的爱之深情之切,溢于言表。网友评论他:“是真的爱,真的怒,真的信。”“他是真心的,我绝对相信。”“他都是真心地希望中国人不要崇洋媚外,他真心希望现在的年轻人要重塑健康阳光而又爱国的价值观。”“满腹才华以及满身的正能量,深受学生和网友的喜爱。网友喜欢ZQ 教授,是因为他有一颗爱国爱党的心,而且他一直强调告知所有的人,只有爱自己国家、爱自己国家的人民的人,才会备受世人尊敬。”
在现代传播中,增强受众意识,把握受众的特点和需要,以受众为中心,以受众为核心,和受众走心,早已成为共识[12]。为什么“思政网红”能讲到青年心里,这与将青年放在主体性位置分不开,即传播学中强调的受众意识。
(1)从青年中来。“思政网红”都是从青年中来。XC和CG都是“80后”,习惯于网络化生存和发展,熟悉网络文化,清楚网民青年的特点与喜好,于是,他们“天生”贴近青年,能想青年所想,能说青年所爱听。CG在其青年时代活跃于网络社区,在学校bbs有很高人气,是该校“研究生公寓三宝之首—‘酋长’”。在成为思修课教师后,她选择青年人广泛关注的“恋爱”“幸福观”等主题内容。XC自述“先了解学生想知道什么,我能给什么,以及怎么给”,将学生放第一。在思政工作中,XC总是自觉地从学生的思想实际出发,用自己的经历和体会与学生坦诚交流。而ZQ被学生称呼“Q哥”,可见学生与他的关系,他多年获得“学生最喜爱的教师”。
(2)到青年中去。XC不仅利用好课堂、沙龙、论坛等开展思政工作,而且从讲台走向网络,把党课、思政课搬上互联网,通过微博、微信公众号等引导服务学生,畅通沟通渠道,超越课堂限制。CG知道受众想听什么,传播者能给什么,以及怎么给。在这样的受众意识之下,传播者与受众的关系情感是很紧密的,传播链条就更顺畅,传播效果也更明显。ZQ做讲座时经常故意拉近与观众的距离,会讲这个学校的辉煌历史、优势专业或其他优秀事迹,这就是主动走到受众中、走近青年的表现。“思政网红”立足青年需求和生活,说青年善听之言,讲青年易懂之理,联结青年青春情感,直击青年“痛点”“槽点”“泪点”。
(1)现实与网络的融合效应。ZQ和CG都是在现实世界中授课、做讲座受到欢迎,口碑传播使得他们在现实世界产生名气,最初在本校范围内形成较好的影响力,后经学生、观众将讲课视频传到网络,打破了现实地域的传播范围,穿越云间,进入更广阔的网络大众的视线,引发更多校内校外、全国范围内青年网民的关注。网络上的“爆红”进一步引发现实世界的“追捧”,越来越多粉丝慕名前来“追星”,听课、拍摄、分享并进行网评热议,于是在现实与网络之间其传播力螺旋式上升,产生融合效应。
(2)主动借助新媒介的顺势效应。如果说ZQ和CG的案例展现现实传播与网络传播的融合效应,多倍扩大了传播力的话,那么另一个XC,就是主动使用网络传播技术和平台,主动进行网上自我表达与传播,从而叠加增大传播力。XC坚持在网上写文章数年,从博客盛行时期写博客,到转战人人网,又到微信盛行后开通微信公众号,按他自己的话来说是学生到哪里他到哪里。学生到哪里意味着网络媒介平台的热度在哪里,XC主动适应新媒介技术、参与新媒介平台,自我表达与呈现,不断吸粉,形成传播力。这是主动适应传播技术、参与主流当红媒介平台、借技术东风扩大传播的例证。当人善于把握和借助网络媒介,进行自己优势专长的运用,便能实现事半功倍的效果。善于抓住一个新媒介平台的上升期,相当于坐上加速前进的列车,因为在新的媒介平台的初始期和成长期,越来越多的用户正在进入该媒介平台,形成一种“趋势”。尽早在新兴平台上圈出阵地,就是乘“势”而为,顺“势”而行,借网络新技术的东风,与媒介新平台共舞。
分析“思政网红”可以发现,“思政网红”本质上是在网络场域中,顺应教育要求和青年需求,由青年推动与自身驱动而形成并发展的网络成名现象。它是动态的,犹如植物的发芽、生长、成熟、凋谢,“思政网红”也可能经历萌芽、生长、成熟乃至衰落的阶段。
集网络技术与文化为一体的网络场域,是“思政网红”得以萌芽的土壤,它培育了“思政网红”,使之破土而出,萌发新芽,从而引人注目。
(1)网络是生成场域。“思政网红”诞生和传播于网络,依托网络而生成,借助网络而流传。网络技术的飞速发展是“思政网红”萌芽生长的先决条件。因此,网络是其基本场域,没有网络,“思政网红”不可能快速而广泛地传播,也不可能迅速与大范围地爆红。
(2)网络是技术支持。纵观近二三十年来,传播技术更新迭代,传播平台日新月异,如此变迁令人眼花缭乱又裹挟其中与时俱进。传播技术不仅是传播平台和工具,还决定了传播力和影响范围。在传播技术的上升发展期,现实世界的传播活动得益于插上传播技术的双翼,在媒介虚拟世界得到更宽广的传播范围、更贴近的传播深度。
(3)网络是文化背景。网络社会伴随着多元化信息和西方观念的渗入交织,总体来说,充满娱乐化和虚无化,混杂低级趣味、消遣娱乐、自嘲戏谑、宅、丧、反主流、二次元等青年亚文化。然而,主流文化即便被挑战、缩减、驱赶,也一定存在,思想性、科学性、爱国主义等“正能量”,一定也会显现。因此,网络更是社会文化背景。
新时代的召唤、教育的要求、青年的需求,是“思政网红”快速生长的条件,就像光照、温度、水分。网络背景之下,教育要求新的教育模式;时代的变化,青年也需要新的教育模式,这保障和促进着“思政网红”的持续生长。
(1)新时代的召唤。面对“互联网+”教育的挑战,伴随着高校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提出,高校教育呼唤行之有效的新思政模式。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运用新媒体新技术使工作活起来,推动思想政治工作传统优势同信息技术高度融合,增强时代感和吸引力[13]。在全国上下思想政治工作者的努力之下,近几年思想政治教育逐渐调整,取得不错的成绩。“思政网红”的脱颖而出,是这几年思想政治教育良好改革所取得成绩的体现之一。
(2)教育的要求。习近平总书记曾言:“过不了网络关就过不了时代关”[14]。网络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呼唤新的思政育人模式。一是思政教育要积极拥抱新媒体,主动融入新时代。不回避网络、不怀疑网络,主动研究网络和利用网络,积极发挥网络作用。二是开放民主的思政教育模式。不论课堂教学还是日常引导,高校思政教育都应为大学生营建民主化的学习氛围,提供民主化的表现平台。网络思政教育无疑是最开放、最有利于推行民主的模式。三是讨论与协商式解决思政教育问题[15]。高校思政教育应转变传统的单向、单一说教,采取双向、多维、研讨式的对话交流。XC网文的撰写思路,充满研讨式的味道。学生留言、评论,更是参与和讨论思政教育的过程,这样的参与讨论式思政教育能取得较好效果。
(3)青年的需求。一是青年需要“正能量”。随着国家经济快速发展,国际地位不断提升,青年人在这个过程中深感自信,同时又因青年阶段存在普遍的迷茫,需要正向的知识、信息、观念以及“正能量”。二是青年需要“老课题、新讲法”。譬如讲党课,这是绕不过去的传统老课题,以往采用照本宣科、宏观叙事、大话套话等模式,非但没能关切青年渴望、促进青年思考、解开青年困惑,反而招致青年不愿听、不愿信、不愿行。三是青年需要“老思政、真命题”。以往的思政课常被吐槽是“没有思维活性的休眠课堂、缺乏情感参与的冷漠课堂”,关键原因在于没有处理好教师主导性和学生主体性的关系,跟着教材按部就班还是关切学生实际问题的关系。思政课不仅仅是政治课,还应是人生课,譬如孤独与爱情是青年成长路上绕不过去的命题,理应涉及且展开。四是青年需要“接地气的思政教师”。思政教师不一定是“努力装着、一直端着”,应该是“真心诚意、一身正气”“有活力、有张力”,要有真爱、真信、真钻、真行,成为青年人可亲、可信、可敬的导师。
青年的互动与追捧、“思政网红”自身的优秀特质与持续努力,是阳光和雨露,进一步滋养与助长;也是加肥与拔苗,从而催化成熟。
(1)青年网民的捧场,助长了“思政网红”的知名度。在知乎上面,ZQ的网民粉丝专门发帖描述道:“当时,我的寝室的网络带宽只有2M,下一部720P的正经小电影要2小时,但这并不影响整个寝室聚在一台电脑面前看‘Q哥’的演讲。”“当时的视频网站只有土豆和优酷,又经常看一段卡一段,但是大家愿意等。”这样的网民追捧的景象,反映了网民与“思政网红”之间的黏性与好感,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上,网民与“思政网红”创造了不断增长的点击率、点赞量、转发数,以及越来越多的粉丝关注群体和热烈的网络社群互动。这种网上“红”与现实相互形成效应,催化了“思政网红”越来越红。
(2)自身优良特质和持续努力,维持了“思政网红”的生命力。“思政网红”不介意自己成为“网红”,愿意接受邀请,去参加更多的讲课与讲座,扩大活动范围,例如到各大高校演讲,在不同媒介平台开讲。他们并不介意被网民或媒体所贴的某些标签,始终保持自我,展现“真我”形象。
“思政网红”们无疑为高校思政教育树立了新形象,创新了新手段,取得了新效果。但“思政网红”现象,也受制于网红本身的先天弱点,既有积极效应,又可能有负面影响,需要辩证理性地看待和分析。
(1)积极效应。“思政网红”展现了思想政治教育中的成功案例和经验做法,为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提高实效性提供了积极和生动的经验。新媒体环境下,思想引导的平台急迫地需要凝聚受众、设置议题、激浊扬清、扩大音效。“思政网红”大大加强了思想政治教育由线下到线上的传播效度,增强了青年与网民的接受程度,更是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线上的思想政治教育和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青年与网民的自主观看或阅读,主体性更强,思想受到感染的实效更好。“思政网红”用自己的小磁场和正能量影响身边的一批人,让青年学生形成社会合力,一起坚守社会正义。这也是新媒体时代,网络思政引领的意义所在。“思政网红”创造了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实现有效引领力的样板,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指明了努力方向。
2.负面效应。一是“思政网红”之于青年大学生的负面效应不容小觑。虽“思政网红”不是纯商业行为,但其成为网红、进入新媒体传播后,难免会出现博取眼球、过度包装等现象。青年大学生若长期热衷于追捧“思政网红”,一味满足于“思政网红”轻松愉快的思政教育,可能将导致对传统思政教育的排斥,对深刻严肃内容的抗拒。长此以往,其学习注意力、知识吸收能力、受教育之深度等或将受到影响。二是“思政网红”之于思政内容的负面效应需要警惕。在追求流量为王的网络文化中,“思政网红”容易被流量牵着鼻子走,逐渐呈现“庸俗化”“泛娱乐化”等质量下滑的现象。“思政网红”的视频被精选出一些精彩语录、片段传播,容易造成内容意涵在系统性、完整性方面的折损,原内容中的核心主干内容很可能被忽略或稀释。因此,“思政网红”不能在网红的路上越走越远,应坚持内容生产的思想性、政治性和导向性,不要迷失在虚荣的网红浪潮中,不为满足受众低级趣味而折损质量,仍旧秉持对于思政教育教学的根本立场和基本内容的坚守。另外,“思政网红”将招致来自青年、社会的更高标准的要求,如履薄冰,要提防失足,以更高标准严格要求自身。
(1)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启示。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推动思想政治理论课改革创新,要不断增强思政课的思想性、理论性和亲和力、针对性”[16],“思政网红”在亲和力、针对性方面是非常突出的,同时在思想性、理论性方面仍需加强,不可或缺。一是要增强思想政治教育的亲和力与针对性。紧跟时代发展,创新教育方式。步入“互联网+”的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的面貌应努力求变,改良创新;思政教师应与时俱进,焕然一新,绽放美的光彩。用学生喜欢和接受的方式和他们对话,要千方百计地改善网络引导工作的供给结构,从“需求侧”拉动到“供给侧”助推,为学生解惑,陪学生成长,让思想政治工作在春风化雨中变生硬为柔软,变尖锐为温和[17]。增强青年民众对于思想政治教育的好感、认同与信任,打破原先逃避、抵触的负面印象,重新塑造有亲和力、针对性和时代感的积极正向印象。在具体的表达方式上,要用“网言网语”丰富话语表达,用“网事网例”增强话语力度,将理论的传播“活”起来、“立体”起来,吸引青年学生主动靠近、自动连接,甚至二次传播。二是要增强思想政治教育的思想性与理论性。“网红”有时只是形式,内容是基石。空洞低劣的内容,形式再好也不会引人入胜,反之,再好的内容,没有合适的形式表现,也会影响内容的发挥。新媒体环境下,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摆在首位的还是思想性和理论性。XC的《我为什么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文章,较好地回答了入党动机问题,引导青年思考入党动机、理想信念教育的问题。ZQ的爱国主义教育视频,激发了普通民众认识到“科学是有国界的,读书应该用于报国”的思想理念,用激昂的教育方式、高频度的互动传播,提高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力度与高度。加强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的前提,是要牢牢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的思想性和理论性,用透彻的学理分析来回应学生、用彻底的思想理论来说服学生、以真理的强大力量来引导学生。
(2)对思想政治教育者的启示。习近平总书记在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座谈会上强调,办好思想政治理论课关键在教师,关键在发挥教师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18]。“思政网红”教师给予思政教师以及思政教育工作者的直接启示有:一是积极主动开展思政教育。日新月异的互联网技术已将人类带进全新的社会、全新的时代,网络不仅成为青年获取信息、接受教育的重要载体,网络更是形成了一个纷繁复杂、价值多元的文化社会,正是如此,如何积极主动地在网络社会上好思政课,开展思政教育,理直气壮、旗帜鲜明、堂堂正正地开展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的生产与传播,是思政教育者“政治要强”“情怀要深”的重要表现。主动勇敢地亮剑,积极响亮地发声,在充斥娱乐、低俗的网络中大大方方传播主旋律、正能量,是普通思政教育者能否独树一帜的分水岭。二是创造性地做好思政教育。习近平总书记指出,青年是整个社会力量中最积极、最有生气的力量,国家的希望在青年,民族的未来在青年[19]。做好新时代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事关党和国家的前途与未来,必须善于运用新媒体新技术使工作活起来。“思政网红”因为创造性地开展思想政治教育,突破传统的思政理念,创新传统的教学方法,实现了有效传播和育人实效。突破传统就是要与时俱进,关切现实,联系实际,重视青年的自身需求。譬如从青年流行文化的产生根源和传播过程分析,青年的自身需求是促使其传播的关键因素,只有满足青年多方面需求,才具备存在和传播的意义。对于青年合理的需求应当予以尊重和满足,有针对性地开展思想政治教育。三是要以有“我”的境界上好思政课。思政课上是有“我”的状态,包括有“我”的情感,“我”的故事,“我”的思考,“我”的理论。“我”是一个教师,有思想性和理论性;“我”是一个思政教师,有学科意识和目标导向;“我”是一个普通人,贴近大众、融通人性;“我”曾经也是青年,所以懂青年,爱青年;“我”和“你”一样,也曾迷茫与困惑,因此“我”是如何思考与成长的,对“你”也可能有所启发。这种把“我”代入、将心比心,现身说法、以心换心的方式,能给思政课堂注入新血液,换来新面貌。
(3)对高校与社会的启示。网络是立德树人主要阵地。要重视网络传播渠道,抢先占领网络阵地,增强阵地意识,强化“正能量”的思政内容。借助校内外的新媒体平台,包括校内、校外一系列微媒体平台,传播一批正能量的思政内容,包括思政微课、思政红人,挖掘并打造一批自带流量与正能量的校院领导、教职员工或青年学生。“以情感激发和价值思辨为重点,让青年在平等、愉悦的文化氛围中激发价值讨论、强化价值追求、促成价值认同,从而更为有效地推进青年价值观培育进程”[20]。一是青年教育要把握时机契机。因事而化、因时而进、因势而新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应有品格[21]。高校思政教育工作者要有捕捉时机的敏锐意识、把握时机的育人能力,学会利用党和国家成功举办大事、妥善应对难事的时机,因势利导地开展各类教育活动[22]。疫情防控期间涌现出的钟南山、张文宏等,都是正向网红,从某种程度上说都可称得上是“思政网红”。像这样在特殊时间出现的特殊“思政网红”,能够发挥很好的青年教育作用。二是思政是高校和社会共同的责任。“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对思想政治教育提出新的要求。思想政治教育的改革与提升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也不是思政领域一方和思政教师一家的责任。高校和社会要有意识地鼓励甚至打造“思政网红”,传播“网红”思政,营造学习主流价值观和传播正能量的文化氛围。人民日报官微在传递正能量、谱写向上向善主旋律等方面,创造了显著的实效。广大高校教师、社会舆论领袖都要努力成为先进思想文化的传播者、党执政的坚定支持者,共同承担起青年健康成长指导者和引路人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