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关于马列文献的编译

2023-01-06 05:41龚海婷
湖南第一师范学院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马列主义延安中国共产党

张 兵,龚海婷

(陕西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陕西 西安 710119)

延安时期马列文献的编译工作是在中国共产党的直接领导下开展的,这一工作也使中国共产党从一个主要从事革命实践的党成为一个理论与实践兼备的党,同时这一工作本身也构成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延安时期马列文献的编译给我们留下了丰富的宝贵遗产。正是这些丰富的“遗产”,使中国共产党在一个逼仄的有形空间撑开了一个广阔的理论空间,为后来的革命和建设工作打下了坚实的理论基础,也为当下百年未有之变局背景下的民族复兴埋下了理论自信的种子。

一、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理论文献编译的理论自觉

在中国共产党到达陕北以前,由于各种社会条件的限制,党对马克思主义的学习和研究一直处于较为零散和分散的状态,因此我党掌握及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革命实践的能力较薄弱,这是造成革命事业屡遭重挫的重要原因之一。中共领导人对这一问题的反思经历了一个由浅入深的渐进过程。在抵达陕北后,党开始采取一系列措施加强理论建设,而马列文献的编译是理论建设中的首要工作。延安时期是中国共产党第一次自觉地、系统地、有组织地开展马列文献编译工作的重要阶段,它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如何在艰苦形势下通过学习和研究马克思主义理论来发展壮大自身的态度。正是基于革命的理论自觉,中国共产党在延安时期非但没有忽视马列文献的编译工作,反而加强了对这些文献的编译。1938 年5 月5 日,在马克思诞辰120 周年之日,中国共产党在延安设立我党历史上第一个编译马列经典著作的专门机构——马列学院,这标志着中国共产党从一个全力从事革命斗争的实践党转变成为一个有其理论深度的实践党,成为一个能够引领并进而统领整个革命的大党。

“没有革命的理论,就没有革命的运动”[1],正是在这个时期,中国共产党系统反思、总结以往革命斗争的经验教训,自觉意识到理论学习、理论研究的重要性,意识到以革命理论武装革命行动的重要性。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革命力量并没有成为一个地方性力量,同时,也能够以理论的先进性吸引并团结了方方面面的力量,最终成为席卷并改变整个中华民族的伟大力量。在给延安时期时任中宣部副部长何凯丰的一封信中,毛泽东很精准地表达了马列文献编译工作对我党的深远意义:“为全党着想,与其做地方工作,不如做翻译工作,学个唐三藏及鲁迅,实是功德无量的”[2]。

“延安的窑洞是最革命的,延安的窑洞有马列主义,延安的窑洞能指挥全国抗日斗争。”[3]延安时期,既是马克思主义文献大规模、有组织的编译时期,也是马克思主义扎根窑洞、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期。从历史回溯的眼光看,延安时期的马克思主义文献译介,一开始就是在中国的革命行动中并紧紧围绕革命行动展开的,正如毛泽东在1942 年所说:“我们的理论还不能够和革命实践相平行,更不去说理论应该跑到实践的前面去。我们还没有把丰富的实际提高到应有的理论程度。”[4]延安时期的马列文献编译工作服务于中国革命大局,与当时中国社会变革实践与发展一致。这一时期的编译工作在克服中国共产党内部的错误倾向和外部的严峻挑战下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提供了系统、完整、坚实的文本基础,推动我党的理论创新,为我党运用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指导革命的伟大实践提供了充足的理论准备。

二、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文献编译工作的基本情况

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对马列文献的编译工作对内既面临着提高党员干部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的迫切需要,对外又面临着国民党在思想文化上对我党的宣传封锁,以及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急需提高军事力量的客观要求,因此这一时期的翻译与出版工作成为党在政治斗争和军事斗争外的第三条路线,即在文化上努力争取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的领导权。在此背景下,中国共产党以理论的自觉性展开了对马列文献的编译工作,这项伟大工程也由此成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史上崭新和宏伟的一章。

(一)延安时期马列文献编译的主要成果

延安时期,以毛泽东为首的党中央深刻认识到马列文献的编译工作是学习和研究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要前提,在具体实践中亲自领导和部署马列主义文献编译工程,其中成立了延安马列学院和中央军委编译处两个专门翻译马列文献的机构(1942 年,马列学院编译部与中央军委编译处合并为编译局)。两大编译机构成立后,在党的直接领导下按照各自的翻译任务有条不紊地开展工作,最终在所有译者的共同努力下,翻译出了涵盖马列主义哲学、政治经济学、文艺学、军事学等各方面的优秀作品。

1.马列哲学译著

为了提高党内干部队伍的马列主义哲学理论水平,中国共产党加大了对马列主义哲学文献的编译。哲学方面,以艾思奇、张仲实、吴亮平、柯伯年等翻译家为代表,主要的翻译成果有张仲实翻译的《费尔巴哈论》,艾思奇翻译的《列宁关于辩证法的笔记》,《共产党宣言》(延安时期该书有“成仿吾、徐冰译本,以及博古校译本”[5]1132-1138),李达、雷仲坚共同翻译的《辩证法唯物论教程》,吴亮平翻译的《反杜林论》,何思敬、徐冰共同翻译的《哥达纲领批判》,陈昌浩翻译的《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吴文焘、成仿吾翻译的《马恩列斯思想方法论》,郭和翻译的《巴黎公社》等。另外,为了方便学习,当时还专门以专题集的形式出版了一些哲学译著,主要有“《马恩通信选集》(柯伯年、艾思奇、景林等翻译),《马克思恩格斯及马克思主义》(王实味、柯伯年翻译),《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唯物史观的书信》(艾思奇、景林翻译)”[6]等。

2.马列政治经济学译著

在政治经济学领域,主要以何锡麟、王思华、王学文、李达、郭大力、王亚南等翻译家为代表。这一时期的翻译成果主要有王学文、何锡麟、王石巍共同翻译的《雇佣劳动与资本》《恩格斯论〈资本论〉》(延安时期主要有两个译本,“国统区译本由章汉夫、许涤新共同翻译,延安译本由何锡麟翻译、王学文校”[5]1060-1061),郭大力翻译的《〈资本论〉通信集》,何锡麟翻译的《〈资本论〉提纲》,李达翻译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基础》,王学文、何锡麟、王实味三人共同翻译的《政治经济学论丛》等。值得一提的是,当时《资本论》四卷本在中国的首次完整出版是中国马列著作翻译史上的伟大奇迹。从1928 年开始,郭大力和王亚南共同翻译《资本论》,两人一步一步完成共同制定的“大佛寺计划”,他们用毕生精力专注于《资本论》的编译工作,不断为我党的革命事业输送丰富的精神食粮,他们的翻译事迹生动诠释了中国共产党人不畏艰难的红色翻译精神。

3.马列文艺学译著

延安时期,文艺界存在着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这些思想不仅导致当时的部分文艺作品脱离群众、脱离现实,而且极易引起文艺界内部的纷争和不团结,不能适应当时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需要。延安文艺座谈会之后,文艺界在政治上存在的很多问题得到解决。为了更好地贯彻文艺座谈会上党中央作出的指示精神,中国共产党在这一时期加大了对马列主义文艺著作的翻译,主要有由“曹葆华和兰天(即王名衡)翻译、周扬校订的《马克思恩格斯列宁论文艺》,欧阳凡海翻译的《马恩科学的文艺论》,周扬翻译的《马克思主义与文艺》,戈宝权翻译《党的组织与党的文学》,郭沫若翻译的《德意志意识形态》”[5]1132-1138等成果。通过以上马列主义文艺学著作的编译,“进一步传播了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和文艺思想,对牢固树立马克思主义在文艺领域的指导地位具有很大的意义”[7]。

4.马列军事学译著

延安时期,中国抗战急需军事理论的指导,因此在兼顾翻译马列主义哲学、政治经济学、文艺学文献的基础上,这一时期还加强了对马列主义军事著作的编译。我党在翻译字典、原著母本和翻译人手不足等艰难的条件下,仍然收获了许多翻译成果,主要有“焦敏之翻译的《冲锋》与《军队论》,焦敏之翻译、曾涌泉校的《恩格斯军事论文选集》(第一册),曹汀翻译、何思敬校的《暴力在历史中的作用》和《1870——1871 年普法战争》”[8]303,吴亮平、刘云共同翻译的《法兰西内战》,柯伯年翻译的《拿破仑第三政变记》,杨松、袁维共同翻译的《社会主义与战争》,由柯伯年、王实味翻译的《德国的革命与反革命》,博古翻译的《国家与革命》,柯柏年翻译的《法兰西阶级斗争》,唯奚翻译的《马克思主义与民族战争的问题》等。

(二)延安时期马列文献编译的显著特点

延安时期,在边区相对稳定的条件下,中国共产党依靠一定的人力和物力条件开展了对马列文献的编译工作,以最大的努力来实现对全党的理论武装。这一时期的编译工作是在党的直接关怀下进行,具有时间上计划周密、行动有序,主题上直击现实、把握时代,空间上体现中国特色、世界格局的鲜明特点。

1.计划周密、行动有序

在时间上,中国共产党对整个马列文献编译工程给予了很大的关怀。首先,在机构设置上,在院长张闻天的带领下,延安马列学院编译部全体成员按照制定的计划共同努力,翻译出了著名的“两大丛书”和“两大选集”等马恩经典文献。其次,在编译队伍上,为了增加翻译人手,中国共产党对广大知识分子采取大力吸收政策,因此各种人才汇聚延安,其中就有大批来自国统区和沦陷区的翻译人才。这些翻译人才大多有留学的经历,他们精通英语、法语、德语等多国语言,这为当时的编译工作提供了较为雄厚的人才基础。再次,在党的领导方面,毛泽东亲自带头支持翻译马列文献,在整个编译工程中发挥了领导核心作用。例如延安整风时,马列文献的编译工作一度被迫停止,编译工作甚至被当作是教条主义。毛泽东对此很不满,因此在党的七大召开期间,他两次谈到了马列文献的编译工作,反复强调这项工作的重要性,以及翻译工作者在这项工作中的关键作用。在这两次讲话之后,马列文献的编译工作开始运转到正常状态,并在抗战后期和解放战争中继续发挥理论武装的作用,在理论与实践的振荡中产生巨大的力量,指引着中国共产党取得最终的胜利。

2.直击现实、把握时代

在主题上,中国共产党对马列文献的编译工作主要围绕与国民党在理论上的斗争、党内部关于如何建立模范的无产阶级政党的争论、与世界法西斯国家的军事较量三个主题来展开。在理论斗争上,为了应对国民党在文化领域上对我党实行的宣传封锁,中国共产党加大了科学社会主义著作的翻译与出版,大力宣传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主要译著有《共产党宣言》《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等。在政党建设上,面对之前党内多次犯左倾教条主义以及宗派主义的错误,中国共产党及时总结经验和教训,并加大了对唯物主义和辩证法著作的翻译,例如《费尔巴哈论》《自然辩证法》等。在与世界法西斯国家的军事较量中,提高我党的军事力量,并且积极争取各方面的力量投入抗日战争是中国革命工作的主要任务。为了提高军事干部作战的能力,党在这一时期还加大了对马列主义军事著作的编译,其中恩格斯的大量军事著作被翻译与出版,这有效指导了中国的革命实践,同时也为中国在反法西斯战争中争取国际话语权提供了有力支撑。

3.中国特色、世界格局

在空间上,“马克思主义著作在中国的出版事业,实际上存在‘一主一辅’两个中心,‘一主’是指延安解放区,即党中央所在的抗日根据地,‘一辅’是指国民党统治的白区。”[9]87中国共产党一方面注重以延安为中心的革命根据地的编译工作,同时也多方利用党在国统区和沦陷区的出版机构和地下组织积极扩大马列译著成果在全中国范围内的传播和影响。另一方面,历史与现实是不能隔断的。“在现代中国历史上,延安时期是一个中华民族转败为胜、转弱为强的转折时期。这是中华民族精神从衰颓走向奋起,乃至现代革新,重新迈入世界民族之林的伟大时代。”[9]60马列主义文献的编译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在理论上武装人民,并通过实践将理论转变成物质力量的一项伟大工程,这项工程为中国在反法西斯战争中取得最终的胜利提供了强大的精神支柱与动力源泉。在艰苦的战争年代下,中国共产党以巨大的努力去开展马列文献编译工作,这在全世界是难能可贵的,这项运动也为当时轰轰烈烈的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提供了理论和思想上的武器。

(三)延安时期马列文献编译成果传播的基本途径

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对马列主义译著的出版与发行工作的重视是前所未有的。“报纸、刊物、书籍是党的宣传鼓动工作最锐利的武器。党应当善于充分地利用这些武器。办报、办刊物、出书籍应当成为党的宣传鼓动工作中的最重要的任务。”[10]这一时期马列编译成果的传播途径主要有:一是依靠解放社、新华书店等专营图书出版机构;二是充分利用党报、党刊、广播等传播媒介;三是依托当时成立的各类教育机构和学术研究团体;四是中央领导集体和延安知识分子群体的理论创新工作。

1.解放社和新华书店是马列主义传播的主要阵地

在党的出版工作中,依靠专营图书出版机构是其中一项重要的内容,中国共产党在陕甘宁边区专门的图书出版机构“主要有解放社、新华书店、大众读书社等”[11]。解放社是当时综合性的出版机构,它专门负责马列译著的出版。解放社作出的突出贡献在于有计划、有系统地出版了一系列的马列经典著作,其中具有较大影响的是“‘马克思恩格斯丛书’和‘抗日战争丛书’,《列宁选集》和《斯大林选集》”[8]300。与解放社互相补充和配合的是延安新华书店,延安新华书店(后改为新华书店总店)不仅负责发行图书,还负责出版图书、筹办印刷厂、发行报刊等工作。随着抗日根据地和解放区的不断扩大,广大干部和群众对马列主义译著的需要也随之增加,在这种局势下,党中央领导的抗日根据地和解放区陆续建立起新华书店,因此新华书店的影响逐渐从延安向全国各地辐射。

延安时期,解放社和新华书店是马列编译成果传播的主阵地,在两者的双向互动中,党的出版和发行工作者一方面负责将马列文献译著运送到陕甘宁边区和各革命根据地,同时还积极对外开辟出版和发行路线,例如重庆、桂林等地也是党在国统区出版编译成果的重要地区。

2.充分利用党报、党刊、广播等途径传播马列编译成果

除了解放社、新华书店等图书专营书店,各类党报、党刊、广播等也是马列译著传播的重要媒介。在对马列译著成果的传播上,党中央充分发挥“《解放》周刊、《共产党人》、《解放日报》、《中国工人》、《八路军军政杂志》、《中国妇女》、《中国文化》”[12]等报刊的作用。在以上党报党刊中,《解放》周刊处于先发地位,《解放》周刊(后改为半月刊)在对马列文献编译成果的传播中,它不仅刊登了许多马列原著译文,还通过精选文章、刊登广告等通俗的形式促进马克思主义在革命根据地的传播和影响。在国统区,中国共产党也积极利用各类报刊来宣传马克思主义,例如八路军办事处在抗战初期创办的《新华日报》和《群众》周刊等报刊经常大量刊载介绍马列主义的文章和关于马列主义书籍的介绍。此外,为了团结海外华侨,“中国共产党以香港、南洋为主要阵地,先后创办了《南洋商报》《南桥日报》《正报》《中国文摘》等刊物”[13]。这些刊物大量刊登马列文献编译成果,不仅进一步扩大了马克思主义在海外的影响,同时也使中国共产党自身良好的政党形象得以塑造。

党报和党刊是中国共产党宣传马列主义的牢固阵地,而广播是理论传播中有声的传播媒介,当时的广播媒介主要有新华社通讯及延安新华广播电视台,它们既承担把马列文献译著“传出去”的重要任务,同时也自觉将外界关于革命的各种信息和时事“引进来”,使中国共产党在延安这样一个狭窄的空间里获得指导中国革命的许多有效信息。正是通过以上传播媒介,中国共产党在抗战的艰苦年代自觉承担起翻译和传播马克思主义的历史使命,使马克思主义的声音传向全国各地。

3.依托中国共产党成立的各类教育机构和学术研究团体

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学习,一个重要的特点是由中央领导牵头,并依托于知识分子群体所翻译的马列文献译著,在理论创新的具体实践中成立了学习和研究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各类教育机构和学术研究团体。

在毛泽东“来一个全党的学习竞赛”[14]533下,中国共产党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学习运动,各根据地掀起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学习的高潮。在这股学习热潮的推动下,陕北公学、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延安马列学院等干部学校相继成立。以上谈及的教育机构都开设了哲学、政治经济学、中国革命、马列主义基本问题等基础性课程。此外,除了开办各类党校和政治军事学校,中国共产党还依托于知识分子所翻译的马列译著,在理论创新的具体实践中成立了学习和研究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各类学习小组和学术研究团体,学习小组有由张闻天领导的《资本论》学习小组、由毛泽东组织的以讨论辩证法唯物论为主题的哲学研究小组,学术研究团体主要有马列主义研究会、“克劳塞维茨《战争论》研究会”、延安“新哲学会”等。上述各类教育机构和学术团体的成立是提高党内干部马克思主义理论素养的重要途径和方法,在这个过程中马列文献编译成果既得到了广泛的传播,同时也发挥了它的实际效用。

4.党的领导集体和知识分子群体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同向发力

延安时期,借助于马列主义译者成果,以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陈云为代表的中央领导集体,以艾思奇、李达、吴亮平、范文澜、萧三为代表的理论工作者共同围绕马克思主义哲学、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马克思主义史学、马克思主义文艺学等内容展开了丰富的研究,并在实际行动中通过在党领导的各类报刊发表学术文章、出版学术著述等方式,有力推动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在推动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实现第一次理论创新的进程中,两大群体在各自领域不懈进行理论准备,“所谓中国党的理论准备,包括对于马列主义的原理与方法及对于中国社会历史发展规律的统一把握”[15]。

在这一时期,毛泽东结合中国革命的具体实际写出了《实践论》《矛盾论》等重要文章,这是中国共产党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传世名作。毛泽东思想的产生是党中央领导集体和知识分子群体共同努力奋斗的具有伟大意义的历史性成果,从此,在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指导下,中国共产党展开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生动画卷,改写了中国革命的历史进程。

三、延安时期马列文献编译的当代启示

对马列文献的翻译与出版,是中国共产党运用马克思主义指导中国革命的伟大实践,同时这一实践也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理论前提。延安时期马列文献的翻译与出版,不仅扩大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和影响,而且作为宝贵的“历史遗产”对于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对于推进党的理论创新,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马列文献编译必须注重理论武装

注重用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来武装民众,使科学的理论变成物质的力量是无产阶级政党建设的内在规定性。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指出:“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16]11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就一直坚持用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武装自己,无论是在建党初期,还是在土地革命时期都极为重视对马克思主义的学习和研究。由于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的时间不长,加之当时的马列文献中译本较少,因此马列文献编译工作也是中国共产党建党以来在每个时期的重要工作。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对马列文献编译的重视是前所未有的,党翻译和出版的各类马列文献读物不仅影响了党领导的包括延安在内的革命根据地,还对国统区和沦陷区,甚至是海外产生了很大影响。这一时期的编译为切实推进党内学习运动、为武装我党的干部、武装民众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同时也使中国共产党得以凭借理论的先进性团结了方方面面的力量,并使之汇聚成改变整个中华民族历史命运的伟大力量。

当今,我国对马列文献的编译呈现了新的变化和特点,体现在原始文献更加丰富、翻译方法更加科学、翻译质量更好,但是马列文献编译始终是为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服务的,在当代中国就是为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服务。因此,对马列文献的编译必须在坚持马克思主义主导地位的基础上,充分发挥马克思主义理论武装的作用,将“武器的批判”转化为“批判的武器”,即将理论转变为物质力量、将马列主义理论文献所具有的生动力量激发出来,进而推动社会主义现代化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实现。

(二)马列文献编译必须结合中国实际

马克思指出:“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取决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16]12延安时期马列文献编译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围绕中国革命的需要,中国共产党优先翻译了与中国革命实践相符的马列文献,以解决中国革命的指导问题。对马列文献编译的最大难题就是克服文化差异与语言障碍的困难,实现经典著作文本的中国化,因此这就要求译者在翻译时既要准确、科学表达原意,又需要紧密结合中国的实际,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的革命联系起来,从而实现“掌握原意”与“科学表达”的有机结合。

在切实推进马列文献编译的工作中,首先需要高度重视翻译人才的培养,努力培养一支专业化翻译人才队伍,为马列文献科学的翻译工作提供智囊保障。其次,由于社会条件的限制,以往的部分中译本仍然存在翻译不准确、不科学的问题,因此需要采用更加科学的方式来推进编译的完善,同时也需要持续推进经典著作中国化,以中国风格、中国气派、中国语言传达出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原意”。再次,借助于外文译本来不断丰富当今中国的马列文献编译。当今世界上流传的马列文献除了有德国的原始版本外,还有英国、法国、日本等国家的译本,因此我国对马列文献的编译一方面需要科学、准确翻译经典著作原始文献,另一方面也需要积极吸收国际上相关领域的最新成果,在坚持本土化的原则下借助其他国家的翻译版本来继续丰富和完善我国对马列文献的翻译,从而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马列文献编译之路。

(三)马列文献编译必须体现人民性

延安时期,我党对马列文献编译的成果涵盖哲学、政治经济学、军事学、文艺学等方方面面,当时对马列文献编译内容的选取不仅服务于中国革命的实际,同时也充分结合了人民群众的实际需要。马列文献编译与读者之间的互动是影响马克思主义传播效果的重要因素。一方面,马列文献编译影响了一大批读者,成为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重要推动力;另一方面,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熏陶的各级党员干部和基层民众,又反过来影响和检验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的成果,并在一定程度上丰富和完善马列文献编译的内容和方法。正如毛泽东曾指出:“战争的伟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14]511通过对马列译著成果的传播,中国共产党得以在根据地和国统区普及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尤其是关于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唯物史观、阶级斗争等方面重要理论,为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奠定了重要思想理论基础。延安时期,在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普及过程中,除了出版马克思主义通俗理论读物外,还通过秧歌、戏剧、诗歌、文学等各种方式普及马克思主义理论,文艺宣传也因此成为马克思主义时代化和大众化的重要载体。

当今,马列文献的受众群体不断扩大,基本涵盖社会各个方面,既包括党员干部,也包括基层群众。一方面,马列文献的编译应针对不同人群的不同需求和特点,系统翻译和出版各种类别的马列经典著作读本和学习材料。另一方面,马列译著成果的出版应采用更加通俗化的方式,例如借助于文艺宣传的方式来推进马列编译成果的广泛传播。更为重要的是,数字媒体时代下,马列文献编译的方式、受众群体、传播方式等都发生很大的变化,这要求马列文献编译工作应主动适应新时代媒体变迁的挑战,与时俱进地推进马列文献编译的革新。

(四)马列文献编译必须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1938 年,毛泽东在中共六届六中全会上提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一命题,“普遍地深入地研究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的任务”,便成为全党“亟待解决并须着重地致力才能解决的大问题。”[14]533研究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的关键,就是要大力推进马列文献的编译,以此推进全党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的提高。延安时期的编译工作在理论上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提供了文本支撑,它为解决中国革命过程中所遇到的各式各样的问题、纠正党内错误的思想路线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同时对马列文献的编译并不仅仅是为了坚持马克思主义,更重要的是要在中国的具体语境下发展和创新马克思主义。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和延安知识分子群体则承担了这一历史使命,在具体实践中自觉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来分析、解决中国的实际问题,同时在理论创新上自觉推进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文艺学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史学中国化的发展。正是因为两个群体在理论上的良性互动,促进了毛泽东思想的形成。毛泽东思想的形成是中国共产党人第一次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理论创新成果,同时它也是马列文献编译与党的理论学习、理论研究产生文本与思想互动的结果。

在当代,坚持和发展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就是真正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就是真正坚持和发展科学社会主义。学习与宣传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有多种方式,加强对马列文献编译的力度,无疑是推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大众化的路径之一。因此对马列文献的编译,不仅要做到科学、准确翻译,更为重要的是坚持把马列文献编译与马克思主义学术研究有机结合起来,促进马列文献编译与马克思主义理论产生文本与思想之间的良性互动,以此来推动马克思主义理论在当代中国的创新性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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