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沼沼,李 欣,朱海璐,张振香,梁 芳,孙妞妞,李 婧
(1 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部公共卫生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1;2 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风湿免疫科,陕西 西安 710061;3 郑州大学护理与健康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4 咸阳市第一人民医院,陕西 咸阳 712000;5 河南科技大学护理学院,河南 洛阳 471003;6 西安医学院公共卫生学院,陕西 西安 710021)
社会发展对人类健康工作提出更高的要求,护士作为人类健康促进的重要力量,不仅要求具有高度的专业品质,还要有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心理与适应能力,应对不当容易产生身心疲劳、工作倦怠等消极状态,甚至会危害护士身心健康并导致工作效率下降,进而对护理质量和患者安全产生负面影响[1]。专业生活品质是指助人工作者从助人工作中所获得的生活品质,即为他人服务过程中对自身心理上产生的一系列影响,包括积极与消极两个方面,即同情心满足和同情心疲乏,后者由倦怠和继发创伤应激组成[2]。益处发现是指个体在应对逆境、极端应激事件或情境中通过积极认知发现应激事件积极、有益的方面,包括个人、社会、心理、精神等多方面的积极改变,是个体在逆境中获得积极成长的过程,是积极心理学的关键结构[3]。目前,我国学者[4-5]对益处发现研究的对象主要集中于慢性病患者与家属,而关于益处发现与护士专业生活品质的相关性研究尚缺乏。本研究通过使用问卷星收集全国11 924位护士专业生活品质与益处发现相关资料,旨在了解中国护士专业生活品质现状,研究护士专业生活品质与益处发现的相关性,以期能为临床一线护理人员制定有针对性提高护士专业生活品质的措施提供依据。
采用便利抽样法,于2022年1—4月选取中国注册护士作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中国内地注册护士;②自愿参加本研究。排除标准:因各种原因不能完成调查者。本研究已获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部生物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
①一般资料调查问卷。自行设计问卷,内容包括性别、民族、年龄、学历、职称、工作年限、工作单位、工作科室、职务、月收入、有无支援武汉经历、是否现为疫情防控支援人员、家中是否有小孩或老人需要照顾等。
②护士专业生活品质量表。采用郑杏等[6]汉化的中文版护士专业生活品质(professional quality of life, ProQOL)量表。该量表包括同情满意、工作倦怠和继发创伤3个维度,每个维度10个条目,共30个条目。采用Likert 5级计分法,其中条目1、4、15、17、29为反向计分,其余条目均为正向计分,1=从未有过,5=总是如此。量表3个维度分别记分,≤22分为低度水平,23~41分为中度水平,≥42分为高度水平。该量表 3 个维度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82、0.73、0.76。
③一般益处发现量表(general benefit finding scale,GBFS)。本研究采用Cassidy等[7]在2014年编制用于测量一般生活压力益处发现量表,可用于测试心理和社会资源调节压力源和利益发现之间的关系。该量表包括接受、家庭纽带、个人成长、社会关系、世界观、健康行为改变6个维度,6个维度条目数分别为5、4、6、4、5、4,共28个条目,采用Likert 5级计分法,1=非常不赞同,5=非常赞同,得分范围28~140分,得分越高,说明感知的益处越多。量表6个维度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86、0.76、0.81、0.83、0.80、0.82,具有良好内在可靠性和心理测量学特性。
采用问卷星进行调查、收集,使用统一指导语,应用断点续答功能。所有题目均采用必答设置。
本研究以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部公共卫生学院为研究发起单位,通过与全国多家医院和护理学院协作,采用问卷星形式共发放电子问卷13 936份,回收13 936份。剔除作答时间过短的问卷(2秒/题),11 924份问卷纳入数据分析,有效率为85.56%。参与本次调查的对象涉及陕西、山西、新疆、四川、河南、黑龙江、青海、湖北等29个省、市、自治区。
护士专业生活品质3个维度得分分别为:同情满意(32.71±6.81)分、工作倦怠(27.38±5.20)分、继发创伤(28.44±6.67)分,益处发现总分为(100.90±18.04)分(见表1)。护士专业生活品质各维度得分中度水平占比最多,分别为同情满意84.56%、工作倦怠82.70%、继发创伤78.27%,护士专业生活品质主要处于中度水平(见表2)。
表1 护士专业生活品质与益处发现得分分)
表2 护士专业生活品质得分水平[n=11 924,n(%)]
不同婚姻状况、学历、职称、工作单位级别、职务、工作年限、是否现为疫情防控支援人员、是否护理新冠患者、家中是否有小孩需要您照顾、家中是否有老人需要您照顾在同情满意得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婚姻状况、学历、职称、工作单位级别、职务、工作年限、家中是否有小孩需要您照顾在工作倦怠得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婚姻状况、学历、职称、工作单位级别、职务、是否现为疫情防控支援人员、是否护理新冠患者、家中是否有小孩需要您照顾、家中是否有老人需要您照顾在继发创伤得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婚姻状况、学历、职称、工作单位级别、职务、工作年限、是否现为疫情防控支援人员、是否护理新冠患者、家中是否有小孩需要您照顾、家中是否有老人需要您照顾在益处发现得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护士专业生活品质与益处发现的Pearson相关分析结果显示,护士专业生活品质中同情满意与益处发现总分及各维度呈显著正相关(P<0.001),工作倦怠、继发创伤维度与益处发现总分及各维度呈负相关(P<0.05)(见表4)。
表3 不同人口学特征护士专业生活品质与益处发现得分比较分]
续表3
表4 护士专业生活品质与益处发现的相关性分析(n=11 924)
采用多元线性回归中逐步回归法,对各自变量进行赋值(见表5),分别以专业生活品质量表中同情满意、工作倦怠、继发创伤为因变量,将人口学资料中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及益处发现总分作为自变量,采用逐步回归分析方法分析护士专业生活品质影响因素。结果显示:同情满意影响因素为婚姻状况、职务、工作单位级别、学历(R2=0.355,F=1313.500,P<0.05);工作倦怠影响因素为职务、职称、工作单位级别、家中是否有小孩需要您照顾(R2=0.237,F=739.821,P<0.05);继发创伤影响因素为学历、婚姻状况、职称、家中是否有老人需要您照顾、是否护理新冠患者、现在是否为疫情防控支援人员、职务(R2=0.014,F=22.532,P<0.05);益处发现水平显著影响护士专业生活品质中同情满意(β’=0.584,P<0.001)、工作倦怠(β’=-0.470,P<0.001)、继发创伤3个维度(β’=-0.045,P<0.001)(见表6)。
表5 自变量赋值方式
表6 护士专业生活品质与益处发现的逐步回归分析(n=11 924)
本研究结果显示,中国注册护士同情满意主要处于中度水平(84.56%),高于杨琳等[1]研究结果,也高于刘琴等[8]的研究结果,这可能因本研究实施期间我国仍有部分城市有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发生,人民健康生活与抗击新冠疫情工作在一定时间内持续并存,护士对于疫情防护相关知识知晓越来越深入,还有相当部分护士已参与过或正在参与新冠患者护理等抗击疫情有关工作,护理管理者针对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也开展多层面的教育干预项目和心理疏导,为护士提供了有效支持和干预措施,提高了护士同情满意水平。中国注册护士工作倦怠与继发创伤均处于中度水平,占比分别为82.70%、78.27%,高于杨琳等[1]与刘琴等[8]的研究结果,也高于马金宏等[9]对二、三级医院护士的研究,而与庄琳丽等[10-11]研究显示护士专业生活品质各维度均处于中等水平基本一致。庄琳丽等[10-11]研究调查对象均来自三级医院,三级医院中护士工作强度大,任务繁重,还需要承担指导、支援下级及其他医院或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及日常大规模核酸检测工作任务,护士长期处于高负荷、高风险的工作环境中发生工作倦怠和继发创伤的风险增加,二级医院的工作强度与工作风险低于三级医院,护士的工作压力和心理压力相对较低[12]。参与本次研究的调查对象中有77.71%来自三级医院,长期高强度护理工作使得护士处于高应激状态,工作中存在职业暴露风险,加之常态化防控日常生活保障、病区门禁管理等工作,还要满足患者及家属对医疗护理服务越来越高的要求,都需要护士在工作中付出更多时间与精力,而在目前医疗环境中患者及家属对医护人员的信任度有限,对疾病知识的不完全知晓与对三级医院存在过高的治疗预期,均会导致医患矛盾增加,甚至会有医疗暴力行为产生,这些均容易导致护士出现继发创伤与工作倦怠。各级管理者要采取有效措施,为所有临床一线医护人员提供最大限度物资与生活保障,关注护士心理健康状况,建立良好的护患关系,为护士提供良好工作环境,减轻护理任务负荷,缓解护士身心压力[13]。
本研究结果显示,婚姻状况、职务、工作单位级别、学历是同情满意得分的主要影响因素。随着家庭的建立,职务的提升,三级医院对护士福利待遇的有效保障,学历层次的升高,护士同情满意更高。未婚、大专及以下学历、在一级和二级医院工作的普通护士同情满意得分较低,可能与这部分护士相对较年轻,没有以婚姻关系为核心的家庭支持系统,专业知识相对不足,在日常工作与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承担与患者面对面工作而心理承受能力有限,医院保障服务工作不到位有关。未婚、学历较低、家中没有小孩需要照顾的护士工作倦怠更严重。这可能因为未婚护士没有来自家庭的关心、爱护、支持和心理、情感交流,加之参与或即将参与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工作面临大的心理压力,需要更多知识储备和学习能力来应对新发事件。而孩子作为家庭支持的一部分,是父母的牵挂,对父母具有提供情感支持的作用,孩子成长、陪伴和倾听,也有助于缓解父母的情感压力,没有小孩的护士缺少了这部分情感支持。以上这些均可导致护士产生工作倦怠,导致工作投入活力、奉献和专注均降低,表现为工作投入水平降低。正在参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对、承担传染病患者等特殊患者护理工作、家中有老人需要照顾、已婚护士遭受继发创伤压力大。这可能由于传染病护理工作的特殊性,如在相对封闭的环境工作中,担心职业暴露,承担繁重的传染病患者护理工作,顾及家庭成员的心理感受,担心家中老人照顾问题,以及面对工作中患者的痛苦、焦虑、抑郁、愤怒、死亡等。这些也更容易触发个人内心痛苦经历与回忆事件,使护士出现生理、心理、情感的耗竭,导致继发创伤,甚至产生心理健康问题[14]。因此,护士在遭遇继发创伤时要能够进行一定程度自我调节,以积极心态与方式应对工作。护理管理者也要关心和关注护士工作及生活压力情况,给予护士心理关怀,缓解心理压力,帮助解决工作、生活问题,提高薪资报酬,多劳多得,弹性排班,创造良好工作环境,保障护士正常休息时间,加强对低年资护士沟通能力、专业技术能力、处理突发医疗事件能力和情绪调节能力的培养,从而使护士从工作中获得积极的心理体验,维护其心理健康,提高专业生活品质[15-17],提升自我价值和生产力,从而能为患者提供更优质的护理服务,提高护理工作满意度。
本研究结果中,益处发现各维度与护士专业生活品质中同情满意显著正相关,工作倦怠与继发创伤显著负相关,对护士专业生活品质三个维度均有显著影响。已有研究发现[18-19],专业生活品质低的护士可能会表现出自我价值的丧失和生产力下降,而专业生活品质高的护士可以为患者提供更优质的护理服务,提高护理工作满意度。益处发现水平越高的护士同情满意得分越高,说明护士能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等应激事件及繁重护理工作环境中发现对个体积极有益的内容,促使个体在逆境中积极成长,不断提升个人工作经验,积累丰富专业知识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对相关知识,获得个人成长,提升同情满意水平。益处发现水平低的护士工作倦怠和继发创伤得分高,尤其是家中没有小孩需要照顾的护士工作倦怠更为显著,缺乏家庭与孩子的倾听、共情与情感支持,加之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压力共同影响,护士不能从压力中发现或寻求到积极有益的方面,不能做出心理与精神等方面的积极改变,更导致工作倦怠感增加。益处发现水平低的护士遭受继发创伤的可能性更高,护士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对中不仅要面对可能的职业暴露与个人伤害的压力,还要面对医院患者的繁重护理任务,面临复杂的人际关系,面对患者的疾病痛苦、死亡等,面对多种压力有可能使护士不能作出适当的心理调整,不能发现促进个体在压力环境下获得积极成长的有益方面,甚至出现生理、心理、情感的耗竭,导致继发创伤。这提示护理管理者应重视在不利或应激事件或环境中帮助护士发现对个体积极有益的方面,如个人专业能力提升、突发应急情况处置能力提升、个人心理成长等方面,降低工作强度,创造良好工作环境,指导护士学习沟通技巧、情绪管理与心理调节知识技巧,进行正念训练调节情绪[2],提供心理咨询服务,帮助护士释放内心压力,提升同情满意水平,降低工作倦怠和继发创伤压力,提升护士专业生活品质。
综上所述,本研究结果表明,护士专业生活品质中同情满意、工作倦怠、继发创伤均处于中度水平,益处发现显著影响护士专业生活品质中同情满意、工作倦怠、继发创伤三个维度。护士专业生活品质还受到婚姻状况、工作单位级别、职务、职称、学历、家中是否有老人需要照顾、是否护理新冠患者等因素影响。护理管理者可通过帮助护士在应激事件或逆境中发现对个体成长积极有益的方面,创造良好工作环境,指导护士学习沟通技巧、情绪管理和心理调节知识技巧,合理释放内心压力,提升益处发现水平,改善护士专业生活品质,进而提高护理工作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