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二大提出的“民主联合战线”策略及其当代启示

高立伟 刘春洁

（上海大学，上海 宝山 200444）

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提出“建立最广泛的统一战线，是党克敌制胜的重要法宝，也是党执政兴国的重要法宝。”[1]1922年7月，中国共产党在上海召开党的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并在《关于“民主的联合战线”的议决案》中提出“联合战线”的主张，这是我们党正式提出统一战线政策。在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一百周年之际，研究我们党民主联合战线理论与实践的伟大探索，有利于更好地推动新时代统一战线事业的发展。

一、中共二大提出“民主联合战线”策略的必要

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后积极投入到革命实践活动当中，并结合中国实际探索符合国情的民主革命纲领。在中共二大前后中国共产党认识到当前的国际环境、自身的主要任务及力量的薄弱，因此提出民主联合战线这一命题是时代的需要和历史的选择。

（一）中国共产党当时主要任务以及自身力量薄弱

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中国共产党逐渐认识到党当时的主要任务以及自身力量的薄弱。中共一大党对中国革命的途径认识较为模糊，主张直接建立共产主义社会，“对现有其他政党，应采取独立的攻击的政策”[2]6不与其他党派建立任何联系。但是中共二大前夕发布了《中共中央对于时局的主张》一文，该文根据当前面临的情况提出目前的解决办法是邀请国民党等革命的民主派“共同建立一个民主主义的联合战线”[2]98，第一次提出建立“民主联合战线”的主张。中共二大正确分析了中国的社会性质、革命对象、动力和前途，认清了当前的主要任务不是推翻资产阶级而是去反帝反封建，建立民主政权。“民主派掌握政权，乃是一个阶级推倒一个阶级一个制度代替一个制度的意思。”[2]91因此这里指的并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是指我们要联合一切可以革命的阶级，打击共同的敌人，从此改变了一大不与任何政党建立联系的主张。

（二）国内形势迫切需要一个坚强的民主联合战线

根据混乱不堪的现实形势及人民内心渴望和平统一的愿望，这样的国内形势迫切需要一个坚强的民主联合战线。一方面，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南北政府僵持不下，局部战争接连不断，政局混乱。各系军阀提出“联省自治”“武力统一”等治理方式，并借助“联省自治”的假民主名义来缓和人民进行的民主革命斗争。1922年9月20日，蔡和森在《武力统一与联省自治——军阀专政与军阀割据》一文中就统一问题指出：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武力统一，而是革命的统一。虽然“联省自治”与“武力统一”看起来是相悖的，但这实际上都是军阀割据的手段，是美帝国主义的主张，所以我们应该“反对割据式的联省自治和大一统的武力统一”[2]130推翻封建军阀，建立人之所向的真正的民主共和。另一方面，孙中山有与共产党合作的意愿。孙中山认为我们需要一个彻底的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但是国民党目前正在不断走向堕落，需要新鲜的力量才能将其救活。他认为中国共产党是由一批有理想、有信念的热血青年组成的，而且这些青年与俄国建立良好的关系、不断学习俄国的成功经验，如果中国共产党能够加入国民党，就可以利用共产党改变国民党并将这些优秀的共产党人内化为国民党队伍之中。

（三）中国共产党作为共产国际支部需接受其指示

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之初便受到共产国际的指导和帮助，用马克思列宁主义指导中国实践。1920年，列宁在《民族和殖民地问题提纲初稿》中指出，资产阶级用形式上或法律上的平等来欺骗被压迫阶级，共产国际应该揭露资产阶级的欺骗。列宁关于民族殖民地问题的观点贯穿着统一战线思想并指导中国统一战线的实践。1922年1月，列宁在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期间接待了部分中国代表，重申了建立反帝统一战线的必要性及国共合作的可能性。同年7月，中国共产党加入共产国际，作为共产国际的“中国支部”，从此我们都要坚决执行共产国际作出的指示。再加上马林通过共产国际的纪律对中国共产党进行施压，并就国共合作议题与孙中山先生进行多次会谈，促进了民主联合战线的形成。

二、中共二大前后对“民主联合战线”策略的理论探索

中共二大前后中国共产党继承与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关于统一战线的思想、筑牢国民革命统一战线的理论根基，提出民主革命纲领的具体内容及民主联合战线的实施策略，为统一战线的形成与发展奠定了深厚的理论根基。

（一）筑牢革命统一战线的理论根基

马克思和恩格斯是统一战线思想的主要创始人。1840年10月17日，恩格斯在《唯物论和虔诚主义》中指出：“在同宗教的黑暗势力进行斗争的任何情况下，我们都应该结成统一战线。”[3]133在这里恩格斯首次提出统一战线这一概念。1848年的《共产党宣言》是第一个无产阶级纲领性文献，为无产阶级统一战线作出了全面而有力的宣言：“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这当中的思想体现了共产党人鼓励世界民主政党团结起来组成统一战线的信念。列宁在共产国际中进一步发展了统一战线理论。1920年列宁指出无产阶级进行了第一次社会主义革命之后相比资产阶级仍然处于弱势地位，并指出：“要利用一切机会，哪怕是极小的机会，来获得大量的同盟者。”[4]各国的无产阶级只有联合在一起，才能推翻资产阶级，建立苏维埃共和国，实现共产主义。1922年5月23日，陈独秀先生在《共产党在目前劳动运动中应采取的态度》一文将列宁关于统一战线的思想引入我国，并将其称为“联合战线”，为革命统一战线奠定理论基础。

（二）提出民主革命纲领的具体内容

中国早期马克思主义者在建党之前，就已经开始宣传具有统一战线性质的思想。1919年1月，李大钊在《新纪元》一文中指出：“劳工阶级要联合他们全世界的同胞”[5]打倒资产阶级营造的世界，建立无产阶级政权。1919年7月，毛泽东在《民众的大联合》一文中指出：“为了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必须实现中华民族的大联合。”[6]并指出这个大联合可以是几个小联合组成的。毛泽东观察到了工人、教师、女子等被压迫的现状，认识到我们有动机实行中华民族的大联合，并且认为中华民族的大联合会最先成功。这一联合思想的萌芽在中共二大切实转化成为民主联合战线。我们通过对中国当时政治经济状况的分析指出党的最高纲领是建立共产主义社会，最低纲领是消除内乱，打倒军阀。从而使党认识到我们当前的革命对象是资产阶级，当前的革命目标是民主主义，因此我们需要对现有的资产阶级政党应采取联合合作的方法。

（三）奠定第一次国共合作的理论基础

中共二大提出建立民主联合战线的主张，并在国共合作方式由党外合作到党内合作的转变上发挥了重要作用。1922年6月《中国共产党对于时局的主张》一文根据当时国内的现实情况，切实分析了我们要建立民主联合战线就必须邀请国民党合作，共同建立一个向封建式旧军阀进攻的民主主义联合战线。但是中共二大在谈论国共合作时主张党外合作、保持自身政党的独立性，这与孙中山主张实行的党内合作恰恰相反。1922年8月，党中央在杭州召开西湖会议，讨论与国民党合作的方式。在会上马林传达了共产国际的相关意见，他认为现在无产阶级力量还比较弱小，共产党人应该支持国民党的民主革命，在国民党改组的条件下少数党的负责人可加入国民党队伍之中。1923年6月，党的三大系统地阐述了对国共合作问题的指导性意见，通过“党内合作”方式实现国共合作。

三、中共二大前后对“民主联合战线”策略的实践探索

中国共产党早期各界组织已展开具有统一战线性质的实践活动。1919年周恩来同志组织工人、学生、妇女等各界仁人志士组成天津各界联合会，这是最早且具有统一战线性质的联合会。中共二大正式提出党的民主联合战线的主张，并对民主联合战线提出了诸多建设性意见，开启了中国共产党建立统一战线的实践进程。

（一）提出民主联合战线的实施策略

要使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纲领能够真正运转，还需与之相适应的民主联合战线的实施策略。1922年4月，共产国际代表达林指出，“建立工人、农民、小资产阶级和中国资产阶级关心中国的民族解放和民主改革的那一部分的反帝民族统一战线的必要性。”[7]虽然在会议上没有直接作出国共合作的决议，但是已经贯彻了关于建立统一战线的基本精神。《关于“民主的联合战线”的决议案》初步说明了党在民主联合战线中应该坚持的策略原则即在民主联合战线中保持自身独立性，绝不能放弃自己的革命目标，并指出民主联合的战线三个方面的实施策略，为如何进行民主联合战线提供了重要的指示。

（二）引领中国无产阶级与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

中国共产党认识到与世界无产阶级建立革命统一战线的极端重要性。首先，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主义作为自己的指导思想，其中就包含马克思主义的统一战线思想。1922年7月二大的《宣言》指出“中国的反帝国主义的运动也一定要并入全世界被压迫民族的革命潮流中，再与世界无产阶级革命运动联合起来”[2]127-128才能迅速地打倒敌人即国际资本主义帝国。其次，中国共产党作为第三国际的支部，需听取第三国际的号召和决议。“‘全世界无产阶级和被压迫民族的联合’是解放全世界的途径呀！”[2]134第三国际号召全世界的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共同抵抗资本家的压迫和剥削。同时在中共二大时期共产国际及共产党内部都出台了大量相关文件指引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这是现实所需，亦是大势所趋。

（三）推动工人、农民、妇女和青年等团体的联合与发展

中国革命各进步团体的力量联合起来尤其必要。一是引导工人组成统一战线。1921年8月11日，第一个工人运动公开机构——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在上海成立，8月总部从上海迁往北京，集中力量开展工人运功、开设工人夜校、创办工人刊物等。但是中国共产党也认识到只引导工人运动其力量是不够的，还“必须兼做农民运动，并联合各阶级，努力于国民革命。”[8]二是引导农民组成统一战线。孙中山先生曾凭借自己军队的武力来展开反帝反封建的民主斗争，并没有发动农民的力量，因此缺乏群众基础的资产阶级民主运动屡受挫折。1921年4月，上海《共产党》月刊发表了《告中国的农民》一文，并指出中国农民占全国人口的大多数，我们的革命者应该面向农民。这为后来组织农民革命运动起到了促进作用。三是引导妇女组成统一战线。1921年8月，党组织帮助中华女界联合会改组，举办平民女校，这是党创办的第一所培养妇女干部的学校。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清楚全国妇女的惨痛遭遇，并为所有正在被压迫的妇女利益而奋斗。同年7月，中国共产党开展女工运动并指出只有无产阶级解放，妇女才能实现真正的解放，并提出为妇女奋斗的三个目标，这为全国无产阶级妇女解放提供了可操作性的策略。四是引导青年组成统一战线。1922年5月，在广州召开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指出青年团要为工人、农民、妇女等团体的利益而奋斗，并要唤起革命青年的革命精神使他们能够在无产阶级解放的道路上一往无前。因此，工人、农民、妇女、青年等团体组织起来为民主联合战线提供了力量保证。

四、中共二大提出的“民主联合战线”策略对当代统一战线建设的启示

民主联合战线是党的统一战线事业的开端，挖掘民主联合战线的起源及其探索有利于明晰党的百年统一战线工作的缘起及其现实目标，对新时代统一战线具有重要现实启示，有利于推动新时代党的统一战线事业的进程。

（一）不断完善统一战线理论体系

创新和完善统一战线理论体系，提升统一战线话语引领力及时代感召力。统一战线是我们必须传承和坚持的党的政治优势。中共二大前后我们党吸收和学习列宁关于民族和殖民地问题的理论，并结合我国实际情况形成了民主联合战线理论。新时代统一战线理论处在新的历史发展起点，呈现出理论根基深厚、发展范围更广、政治站位更高、创新发展前景更好的趋势。着眼两个百年的奋斗目标，我们要加强对统一战线理论体系的构建，提升新时代统一战线的战略地位，增强新时代统一战线理论的话语权，开辟新时代统一战线理论的新境界。

（二）坚持党对统一战线的领导权

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统一战线工作的首要原则。在革命时期的民主联合战线中，中国共产党以个人身份加入了国民党，这在当时的特殊历史条件之下是合理的选择，我们应该给予积极的评价，但是后期放弃革命领导权的党内合作成为革命的绊脚石。在党内合作的形式之下既要保持党组织的独立及政治上的清醒，又要服从于国民党为主导的民主联合战线，这在本质上就是一个逻辑悖论，是思想认识的偏差及政治上的不成熟。统一战线并不是各方力量简单的合并组合，需要有坚强的政治领导核心。新时代我们坚持党对统一战线的集中统一领导，牢牢把握党对统一战线的领导权，把各方面的力量凝聚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确保党在统一战线工作中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领导地位。

（三）实事求是制定统一战线目标

不同历史时期党的统一战线目标是不同的，要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实事求是制定统一战线目标。二大《宣言》指出中国人民目前最大的痛苦是资本主义和军阀官僚封建势力的压迫，因此提出中国革命应该分两步走，这符合当时的发展境遇和历史趋势，是实事求是后的正确选择。新时代中国共产党面临“两个大局”的新形势，这一时期发展统一战线事业具有多方面的优势，但是不确定和不稳定性因素颇多，但这既是机遇也是挑战，显示出新时代统一战线事业的时代特色。要深刻把握统一战线的历史使命，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及时且适时的转变统一战线的工作重点，进一步守正创新为党的总目标服务，发挥出统一战线的独特功能和显著优势。

（四）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中国共产党的民主联合战线之所以能够得到人民的认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坚持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将工人、农民、青年、妇女等团体团结起来形成革命统一战线。新时代坚持和发展统一战线更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坚持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这一原则。只有把全国人民的力量都统一起来，才能为实现党的奋斗目标，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增添强大力量。虽然中国共产党目前已经是一个队伍庞大的执政党，但是我们要清楚的知道在党外还存在着大量的知识分子需要我们去团结。因此新时代要协同各方力量，筑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凝聚起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磅礴力量。

（五）严格执行统一战线中的纪律

严格的纪律是实行统一战线必不可少的条件。中共二大提出的《中国共产党章程》详细论述了当时的党组织应该遵守的纪律，为民主联合战线的有效实施提供了刚性保障。统一战线是不同阶级、不同群体的代表，内部存在着不同的声音，因此要从思想上加以引导，纪律上加以约束，克服统一战线内存在的各种不良倾向，不断巩固统一战线的共同思想政治基础。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发布了一系列关于统一战线的党内法规，为新时代进行统一战线工作提供相应的依据，协调推进统战领域的纪法建设，推动统一战线的同心圆坚不可破。

综上所述，中共二大前后是对民主联合战线理论与实践探索的重要时期，为第一次国共合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为后期我国统一战线的创新与完善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和经验。新时代必须坚持统一战线思想，坚持大团结大联合，广聚天下人才，求最大公约数，画最大同心圆，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凝聚磅礴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