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处见性情——王维《山居秋暝》“空”字赏析教学引导

魏万霞

王维的《山居秋暝》是统编版《义务教育教科书·语文》五年级上册第七单元的一篇文章，这是唐代山水田园诗歌的代表作之一。唐代诗人王维的诗歌成就是多方面的，但影响最大的还是他的山水田园诗歌。王维的这类诗歌把山水田园中风景和自己的感悟密切地结合起来，“诗人调动了所有情感官能与知觉识性来寄言山水”，［1］形成一种独特的空静明丽的意境。在学习《山居秋暝》时，教师既需要引导学生朗读体会，也需要从诗歌中的“空”字入手，引导学生抓住重要字词，细心体味，让初步的体会感悟上升到一个更高的层次，这样既可以激发学生阅读我国古代诗歌的兴趣，也能够为学生提供阅读诗歌的方法技能。

一、云空未必空

对于诗歌开头的“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有这样的一个教学案例：

师：同学们，这一句按照我们平常的语言习惯，可以用怎样的句子描述这一情景？（经过学生讨论）

生1：空旷的山里一场大雨过后，傍晚来临，感到秋天也来了。

生2：秋天的一场大雨过后，山显得更加空旷，夜幕也逐渐降临。

师：同学们，你认为哪一个描述更好，说说你的想法？

通过这一问答，引导学生理解诗句，在理解诗句的过程中，发现“空”字在这一句中的含义。为了深入学习，教师可以引导学生搜集相关资料，也可以把自己搜集的资料提供给学生，作为他们学习的必要支架，引导并且启发学生完成对“空”字的理解。例如，结合作者生平和时代，有些学生认为“空”是作者内心的宁静、自在、悠闲；也有学生认为“空”表达作者对山水田园生活的向往等。但是，可以发现，这些学生没有注意到这里的“空”首先是作者写山空，为了引导学生切近文本，感受语言文字的魅力，教师可以这样设问：

设问1：同学们，究竟山空是怎样的一种状态？空是不是字典中的“里面没有东西”的意思呢？

设问2：同学们，在这里，作者为什么感到山空，你能从诗歌中找到依据吗？

引导学生沿着作者的观察来理解这首诗，就会发现，山中有笼罩在明月之下的松树，也有在石头上流动的清澈泉水。读到这里，读者可能会说，作者说山空，就是指山中的宁静。但到第三联，作者却打破大多数山水诗仅仅写山与水的窠臼，写到听见从竹林里传出喧闹的声音就知道是洗衣女子回家了，看到池塘中的莲动就知道那是鱼舟下水了。这样看来，开头写到空，而诗歌中既有物，也有人，怎么能说是空山呢？教师可以引导学生不断思考、发问。由此，我们知道这座空山之中，有明月松林、石上清泉、竹喧浣女、莲动渔舟，既有静态的，也有动态的，既有看到的，也有听到的，既有实写，也有虚写。所以，我们发现，作者云空未必空。

二、其空在何处

王维留存诗中用到“空”字的诗歌大约90多首，可见作者对“空”字的喜爱之情。虽然《山居秋暝》中作者云空未必空，但从作者对“空”字的如此钟爱，可以推知，这个“空”字不简单。那么，教师可以顺势设问：

设问1：“空山新雨后”中“空”究竟在何处？

设问2：作者为我们描绘了一幅怎样的空山图？

引导学生描述图画，有学生这样描述：

秋天天气凉爽，一场秋雨刚刚过后，天地间好像被洗了一样，雨过天晴，暮色渐渐来到山中，皎洁的月光洒向松树林中，清澈的泉水流在石上发出潺潺的声音。这时，听到竹林中人声嘈杂，那是洗衣服的女子要回家了，看到池塘里莲花动摇，那是渔舟入水。山林中，虽然早已看不到春天的花朵了，但风景依然值得游子眷恋。

通过学生的描述，我们感到这既是山水图，也是田园图。山水图中的自然万物也不是一片寂静，更不是沉入夜晚的死寂之中。这里，教师可以引导学生理解，雨后月下松林，给人清爽之感，松林经雨洗过显得空旷明净，只有无声的明月和有声的流水与作者相伴，心中宁静寂寞。在田园图中，作者勾勒浣女归家的片段，让艰辛的田园劳作充满晚归的温暖之感。浣女的劳作让空山中充满生活气息——叽叽喳喳的欢快是借助竹喧来述说的，她们热闹之后又离去，让作者继续沉浸在自己的空山之中。从有关《辋川别业》的记载来看，作者所居之地是非常广阔的。所以，“空山新雨后”之空是空旷、开阔之意，空山让读者想到连绵起伏的群山，一片一片的苍翠蔓延，在这如此广阔的世界，胸怀自然也开阔起来。正是山的空旷、开阔，所以山中何物不容，何景不具，就有松林、清泉、石头、明月、竹林、莲塘、浣女。作者写空山就是把自己放置在山水当中，放置在田园当中，放置在自然当中，在官场之外寻找心灵安放之处。我们从作者描绘的山水图和田园图中就看到了这些。

三、为何却成空

在完成上一层次的欣赏之后，这就给学生留下了一个问题，就是既然山并不空，那么作者为什么却说是空的，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这样就激发了学生的阅读兴趣，把学习引向深入。在一定的篇目中适当渗透深度学习的思想，为以后的学习做好铺垫。

这一阶段，教师可以给学生提供这样的知识支架：

王维虽然才华横溢，但是在现实人生的道路上却并不是很顺利的。作者 20岁的时候，因为受到他人的牵连而被赶出京城，五年后，他就辞去官职过上了隐居生活。后来得到唐代有名的丞相和诗人张九龄的推荐，又开始在朝廷为国家做贡献。等到唐朝有名的奸诈小人李林甫做了丞相以后，王维看到朝廷一片黑暗，就开始过着半官半隐的生活。所以，王维诗中的空并不是单纯字典意义的空无一物。

在这个学习支架的帮助下，学生就会认识到，诗人的情感既与时代有关，“诗人的心境与大自然的宁静己经合而为一。”［2］有学生这样写：

空既是作者在现实社会中理想不能实现的空幻的感觉，作者不与小人同流合污，就像荷花一样，从淤泥中生长出来，却又没有被淤泥污染，而是保持自己高洁的人格。空也是作者与自然山水的心灵对话，在宁静恬美的明月松林中享受生命。

四、借空创造美

王维的诗喜欢用“空”字，正是因为这“空”字，却创造出一种独特的美学范例。《山居秋暝》“充满了安静纯朴的生活”，［3］可以说，这首诗为我们创造了一个空明宁静的美的世界。就画面美而言，景物的高低、远近、动静搭配和谐，不仅有静态之美，也有动态的活力，让人在感受风景时，内心平静、安适，对自然生出无限的眷恋之情。就情感美而言，可以引发人们对自然的热爱之情，理解风景是大自然给人类的馈赠，认识到风景可以平复人们心灵的创伤。更重要的是，引导学生用美的眼光发现自然之美，欣赏从自然中发现的美，提高美学素养，以此为动力，激发学生向善向美求真的人生追求。

所以，在《山居秋暝》一课教学中，教师抓住“空”字这一教学线索，引导学生进行一次深度阅读，让学生在不断地深入与探索中受到诗歌美的浸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