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家庭教育咨询服务模式实践探索——以北京市朝阳区家庭教育咨询服务中心为例

杨庆华 邵建华

（北京市朝阳区职工大学 100013）

家庭是儿童成长的第一个教育场域，具有基础性和关键性的作用。良好的家庭教育是促进儿童健康成长的营养剂。随着国家经济的快速发展，出现了一些家庭教育问题，对孩子的身心健康产生了不良影响。《中华人民共和国家庭教育促进法》的实施，以法律的形式确定了家庭教育的重要地位和作用，也为政府、社会、学校、家长如何实施科学的家庭教育指明了方向。当前，对于家庭教育中存在的普遍问题和焦点问题大家着力较多，相关的家庭教育指导讲座和研究文章也比比皆是。但由于家庭是一个复杂的社会单元，家庭教育问题也纷繁复杂，存在着鲜明的个体性和复杂性，需要有针对性的个性化指导。家庭教育咨询是解决家庭教育个体性和复杂性的有效方式。本文以北京市朝阳区家庭教育咨询服务中心的实践为例，对建立区域家庭教育咨询服务模式进行了探究。

一、家庭教育咨询本质分析

为了理解家庭教育咨询的本质，首先需厘清以下两个概念。

1.家庭教育的概念

关于家庭教育的概念有很多，这里选取2022年1月1日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家庭教育促进法》中的概念：“家庭教育指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为促进未成年人全面健康成长，对其实施的道德品质、身体素质、生活技能、文化修养、行为习惯等方面的培育、引导和影响。”[1]

2.咨询的概念

咨询指通过某些人头脑中所储备的知识经验和通过对各种信息资料的综合加工而进行的综合性研究开发[2]。陈仲庚教授认为，咨询就是帮助人们去探索和研究问题，使他们能决定应做什么[3]。可以看出咨询实质上是助人者（以下称咨询师）和求助者（以下称家长）之间的互动，助人者对求助者产生影响的过程，对求助者而言又是一个学习的过程[4]。

从以上概念分析中，笔者总结出家庭教育咨询的本质为：咨询师通过与家长的交流和互动，传播科学的家庭教育理念，指导家长实施科学的家庭教育，帮助家长探析家庭教育问题的根源，并给予恰当的指导和支持。

二、开展家庭教育咨询服务的必要性及意义

（一）国家对家庭教育指导工作的要求

《中华人民共和国家庭教育促进法》明确提出：“国务院应当组织有关部门制定、修订并及时颁布全国家庭教育指导大纲。各级人民政府指导家庭教育工作，建立健全家庭学校社会协同育人机制。县级以上人民政府负责妇女儿童工作的机构，组织、协调、指导、督促有关部门做好家庭教育工作。教育行政部门、妇女联合会统筹协调社会资源，协同推进覆盖城乡的家庭教育指导服务体系建设。”[1]可以看出，各级政府均有承担家庭教育指导的职责。政府需要建立家庭教育指导工作机构，开展相应的家庭教育指导服务。家庭教育咨询作为一种指导形式，能够帮助家长分析家庭教育问题，提出解决策略，为家长排忧解难。

（二）家庭教育问题的日益增长与家长的迫切需求

中华民族是重视家庭教育的民族，孩子的发展可以说是很多家长的终身事业。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人才的激烈竞争，家长持有的成才观出现了异化。他们把关注点放到了孩子的智力上，考试成绩成为他们衡量孩子成才与否的标准。于是，越来越多的“鸡娃”出现；家长忽视品德的培养，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也屡见不鲜；不注重习惯的养成；出现心理健康问题的青少年越来越多。中科院心理所和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共同发布的《中国国民心理健康发展报告（2019-2020）》指出，中国青少年抑郁的检出率是24.6%[5]。

家长不懂得如何科学育子，出现问题时更是束手无策。朝阳区家庭教育指导中心2020年对区域内中小学、幼儿园共6万多名家长进行了问卷调查，结果显示59.9%的家长在家庭教育方面存在困惑，希望得到政府、学校或专业机构的支持与指导。

（三）家庭教育问题个性化和复杂性特征

近半个世纪以来，家庭形式和结构发生了显著变化。家庭形式日趋多元，家庭结构更为复杂[6]。独生子女家庭居多；离婚率升高，单亲家庭增多；出现大量留守儿童；父亲、母亲或父母在家庭教育中的缺位或错位等，这些都让家庭教育问题呈现个性化和复杂性特征。现行的家庭教育指导主要是针对大众人群的有关家庭教育普遍问题的指导，个性化指导服务薄弱。实际上，每个家庭都有其特殊性，有其特殊的需求，这种普惠式的家庭教育指导满足不了个别家庭的需要。因此，开展个性化的、差异化的家庭教育咨询服务，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7]。

三、区域家庭教育咨询服务模式实践探索

目前，家庭教育指导工作主要集中在普及家庭教育知识、传播科学的家庭教育理念以及关注普遍存在的家庭教育问题上。对于家庭情况特殊、家庭教育问题复杂的个案还缺少深度关注以及有针对性的指导服务。

区域家庭教育咨询服务中心的工作定位主要是解决家庭教育“最后一公里”问题，即咨询师为家庭情况特殊、家庭教育问题复杂的家长提供点对点、有针对性的咨询服务。咨询师通过与家长交流互动，帮助家长分析问题，共同寻找解决策略。

朝阳区家庭教育咨询服务中心（以下简称朝阳咨询中心）成立两年来一直在进行区域家庭教育咨询服务的模式探索，初步形成了一套比较完整的家庭教育咨询服务模式。

（一）双向式结构家庭教育咨询服务

双向式结构，一方面是咨询师走进校园、走进社区、走进家庭，为家长提供家庭教育咨询；另一方面是咨询中心请家长走进咨询室进行家庭教育问题咨询。采用双向式结构的原因来自于家长对家庭教育求助的双重特点：一方面，家长对于家庭教育具有求助的主动性，即当他们在家庭教育方面遇到困难时希望借助外在的力量帮助他们解决问题，他们会求助老师、求助学校、甚至求助专门的教育机构；另一方面，他们又具有求助的被动性，即虽然他们需要帮助，但是他们却很难主动走出去寻找外在的帮助。

朝阳咨询中心一直为家长提供免费的家庭教育咨询服务。数据显示，2021年朝阳咨询中心共接到393通家长有效咨询电话，就家庭教育问题向咨询中心老师求助。多数家长在电话中表示愿意来咨询中心咨询，但是真正走进咨询中心进行求助的只有178个家庭，有些家庭甚至在来咨询室的前一天，因各种原因取消了咨询。这种求助意愿的主动性和求助行为的被动性，促使朝阳咨询中心建立了咨询师的“去”与家长的“来”的双向结构的咨询模式。

（二）个体咨询和团体咨询服务相辅相成

1. 个体咨询

家庭教育咨询无论选择的是双向式中的哪种结构，个体咨询都应作为最重要的咨询形式。这是缘于中国人普遍存在“家丑不可外扬”的传统观念，家庭教育又属于私人生活领域。因此，当家长发现孩子的问题或已经意识到自身家庭教育存在问题时，碍于面子，很难有勇气揭开家庭的伤疤，勇敢面对，总会选择性地隐瞒[8]。为鼓励家长能够如实吐露家庭教育的问题，减轻家长顾虑，一对一个体咨询是比较理想的方式，即一名咨询师和一个家庭进行对话，同时跟家长签订保密协议，鼓励家长说真话，这样咨询师才能对症下药，提供有针对性的、有效的策略指导。

同时，表现在孩子身上的问题背后的成因是复杂的，可能既有家庭教育的问题，也有社会、学校以及孩子自身的问题。咨询师需要通过与家长交流，从家长的描述中抽丝剥茧，条分缕析，帮助家长挖掘问题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让家长看到问题的根源，主动和咨询师配合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2. 团体咨询

团体咨询即一个咨询师同时面对数个家长就家庭教育的同一个问题开展咨询指导。“一对一”个体咨询对于众多家长是杯水车薪，而采取团体咨询方式能够缓解这一矛盾，适合解决多个家庭存在的共同问题。如学习问题是很多家庭的共同问题，来自中国青少年家庭教育咨询热线的数据报告显示：“33%的咨询求助电话都是有关学习问题的。”[9]朝阳咨询中心接待的咨询者中，学习问题也占54%以上。

普遍的问题一般不涉及家庭隐私，家长能够接受团体咨询形式。 每场团体咨询家庭不宜过多，以保证咨询师既能对本场家庭教育的共性问题进行剖析，让家长对号入座，找到家庭教育问题的原因，同时也可以对特殊情况进行分析和建议，其他家长也可以借鉴。团体咨询有独特的优势，受益家庭多，家长之间因面临共同问题结成互助关系，彼此支持，相互启发，很受学校和家长的欢迎。

团体咨询可以采用“来”和“去”双向式结构。家长根据咨询主题报名预约，并于约定日走进咨询中心参加团体咨询；另一方面，学校可以确定主题，针对有需求的家长，邀请咨询师走进学校为家长开展家庭教育团体咨询。

（三）线下咨询与线上咨询服务有机融合

家庭教育高度信息化已是大趋势。在信息和网络发达的当代，咨询机构应充分迎合信息化与系统化社会综合发展的大潮流，积极发挥互联网的作用[10]。除了为家长提供线下个体和团体咨询服务，还可以利用腾讯会议、叮叮课堂、微信、QQ等现代化通信手段，为家长开展线上家庭教育咨询服务。线上咨询交通成本低，时间更自由。

尤其是在疫情背景下，朝阳咨询中心开辟了线上咨询服务，很受学校和社区家长欢迎，两个月共开展了38场线上团体咨询，服务近两百个家庭。咨询中心同时开发了家庭教育指导线上服务平台——家教e社区微信公众号，为家长提供家庭教育指导综合服务，如线上直播课、家庭教育视频、音频课程、定期推送家庭教育相关知识等。公众号中还设置了“你问我答”专栏。家长需要求助家庭教育方面的问题时，在“你问我答”专栏内输入问题，会有专家在线解答。这些提问和解答还会公开呈现在平台上，关注了公众号的家长都能看见，可以作为育子参考。2021年，家长共提出182个问题，专家都予以了解答。

（四）专业人员与志愿者相结合的人员组合模式

当前，家长对家庭教育咨询的需求量很大，但是具备家庭教育咨询服务能力的人员严重不足，专业人员更是少之又少[11]。政府投入的家庭教育方面的人员,不可能全部使用专职家庭教育工作者。这就需要在保证有一定数量专职咨询人员的情况下，吸纳有教育学、心理学背景，有教育经验且有教育情怀的志愿者参与其中，共同组成家庭教育咨询队伍。

1.专业家庭教育指导人员

在市、区级层面，专业家庭教育指导人员指的是政府支持的家庭教育指导中心中具有专业知识和指导能力的专职人员。他们既能独立承担家庭教育咨询工作，又具备管理和教学能力，能组织志愿者参与课程培训和咨询活动，促进志愿者成长直至成为能够独立承担家庭教育咨询任务的专业咨询人员。

在学校层面，经过家庭教育系统课程培训的德育干部和优秀的班主任也可以作为专业的家庭教育咨询人员，他们一般具有比较高的指导家长科学育子的能力，能够为本班或本校有需求的家长提供咨询服务，也可以把他们吸收到区级层面的家庭教育咨询专业队伍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2.家庭教育志愿者

《中华人民共和国家庭教育促进法》规定：“鼓励社会工作者、志愿者参与家庭教育指导服务工作”[1]。家庭教育咨询需求量大，需要志愿者的力量支持。家庭教育志愿者可以是学校教师、高校心理专业或社会学专业学生、具有社会工作师资质又致力于研究家庭教育的人员，还可以吸收有丰富家庭育子经验又有情怀的家长参与。志愿者由咨询中心或学校招募，组成志愿者团队，规范管理；定期参加家庭教育指导课程培训，学习相关的理论知识；必须参加一定数量的咨询活动的见习并在咨询师指导下进行咨询活动的实习，业务熟练后才能独自承担咨询任务。

朝阳区招募了200余名志愿者并进行梯队培养。一支是业务能力较强的50人的骨干咨询队伍，部分人已经承担起咨询任务，及时补充了咨询力量；另一支是初级家庭教育指导师，需要定期参加培训，逐步提升专业素养和指导能力，作为志愿者人才的储备力量。

家庭教育咨询服务作为家庭教育指导的一种重要形式，在解决家庭教育个性化问题和复杂性问题方面是有效的，但是咨询服务在实践探索中也出现了一些难题。如家长的咨询需求量大，咨询人员不够；咨询人员的专业能力不够全面，不够深入；咨询方式比较单一；项目实施资金困难等，这些都需要进一步破解。

北京市朝阳区家庭教育咨询服务中心采取的多种咨询方式交叉共融、并行推进，体现了家庭教育指导的便捷性和精准性，实现了家庭教育指导服务的多渠道和广覆盖，有效地解决了家庭教育个性化问题，收获了家长的好评，也受到了学校的欢迎，更顺应了家庭教育促进法所倡导的政府要通过线上线下等多种渠道，及时地向有需求的家庭提供家庭教育指导服务的精神[1]，产生了良好的社会影响，为其他区县树立了样板。

当今，家庭教育的重要性已经达成了共识，家庭教育促进法的实施让家庭教育从“家事”上升到“国事”。政府、社会、学校、家庭等需齐心协力，协同打造教育共同体，为儿童健康成长服务，实现家庭幸福与社会和谐，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的育人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