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丹
(呼和浩特民族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51)
21世纪是信息技术高速发展的信息化时代,“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兴信息技术正在引发深刻的社会变革,教育领域里新的教育生态系统得以重塑,相应的教学范式也正在转型。在当前信息化发展的趋势下,《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提出了加快信息化时代教育变革是实现教育现代化的主要任务之一,《教育信息化2.0 行动计划》开启以人工智能、大数据等为支撑的智慧教室与学习空间建设,都为信息技术与外语教育进入深度融合阶段提供了政策支持与硬件保障。跨文化外语教学作为外语教育的主要组成部分,经历了多次教学范式的演进,进入信息化时代的跨文化外语教学范式呈现出智慧化教学和个性化学习的特征,以高效优质的教学和学习资源助力实现跨文化外语人才培养目标。
本文简要梳理国内跨文化外语教学范式的发展进程,提出信息技术转向下的智慧教学范式,在教育信息化与外语教学深度融合的大背景下,探讨跨文化外语智慧教学的内涵与原则,并尝试建立一种基于信息技术的跨文化外语智慧教学范式构型。
教学范式是指教学共同体(包括教学理论研究者和教学实践工作者)在一定时代背景下形成的较为稳定的教学理念和教学模式。[1]在外语教学领域,跨文化外语教学范式是外语教师以“文化”为核心内容展开的外语教学活动,是跨文化教学理念与跨文化教学模式相互融合的共同体。我们依照文化概念的三种研究范式看跨文化外语教学范式的发展历程。文化概念的本质主义、社会构建主义、解构主义三大研究范式对应的文化教学模式分别是“外国文化模式”“跨文化模式”“超文化模式”。[2]
20世纪70年代至80年代,本质主义和结构主义文化观认为文化是以国为界的大写C,讲授目的语国家文化知识和言语习惯和对比中外文化是外语文化教学的主要内容,以教师和教材为中心、培养目的语社会文化交际能力的教学理念和外国文化教学模式成为该时期跨文化外语教学范式的组成部分。这个时期的文化教学是跨文化外语教学初期的雏形,因此可理解为跨文化外语传统教学范式。
20世纪90年代,社会构建主义者认为语言与文化是相互构建的。克拉姆契(Kramsch)主张采用对话的方式,即文化互动方式来进行语言文化教学。[3]这个阶段的跨文化外语教学内容走出二元对立的文化对比,开始关注多元文化的互动与交流,探究文化的复杂性,进入了跨文化模式。注重整体教学过程和发挥学生主体作用的跨文化教学理念已经形成,并开始探索和应用新的外语教学模式开展跨文化教学,如交际型教学模式、任务型教学模式、探究式教学模式等,从而形成跨文化外语现代教学范式。
21世纪初至今,后现代主义的新文化观强调权力在文化构建过程的中心地位,认为语言作为文化来讲授,更加突出语言与文化的密不可分和语言学习的社会文化功能。同时,互联网和多媒体的普及与应用,微课和慕课的规模化制作与使用,以及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信息技术加速渗透到外语教育领域,跨文化外语教学理念开始走向跨文化教育与信息技术的融合协同,以培养具有批判性文化意识和多元文化交际能力的跨文化国际人才。过程性文化教学模式、跨国合作教学模式、产出型语言文化融合式教学模式、混合式教学模式等[4]和多模态教学模式成为主要的跨文化外语教学模式,进而步入超文化模式,被称为跨文化外语后现代教学范式。
正如库恩所说,范式变革是伴随时代进步和科学研究深化而产生的必然结果。教学范式的转变是当今信息化时代的催生物。外语教育信息化的发展本质上是教学范式不断演进的过程[5],因此跨文化外语后现代教学范式应声出现了明显的信息技术转向,开启了跨文化外语智慧教学范式的新时代。
跨文化外语智慧教学范式是在跨文化外语后现代教学范式下从信息技术辅助外语教学转向信息技术与外语教学深度融合的新产物,也是跨文化外语教学范式的重构,赋予了跨文化外语教学新的内涵与原则。
跨文化外语智慧教学范式的内涵是将信息化技术和数字化资源与跨文化外语教学和学习环节的全方位融合与无缝对接,实现“启智通教”与“赋慧达学”。“启智通教”即启发外语教师设计智慧教学的灵感,从教学内容、教学目标、教学方策等方面指引外语教师通往信息化教学与跨文化教学融合之路。“赋慧达学”即创设学生发展智慧学习的途径,从学习资源、学习目标、学习路径等方面实现高校学生直达信息化学习与跨文化学习的个性化体验。
跨文化外语智慧教学范式是顺应信息化时代之变而生,引领外语教师行智慧教学之通,指导学生成智慧学习之达,培养出新一批掌握信息化教学技能和跨文化教学能力的高校外语教师,培育出新一代富有家国情怀和国际视野的跨文化外语人才,服务于国家发展战略,并为全球化发展贡献中国智慧与中国力量。因此跨文化外语智慧教学范式构建之内涵蕴含了“变则通,通则达”“达则兼济天下”的中国哲学思想,是跨文化外语教学领域推动外语教育中国化的一次新尝试。
1.以学习者发展为核心
外语人才培养的本源性目标是帮助学习者发展外语能力,掌握跨语言、跨文化、跨文明之间理解、交流和互鉴的基础性能力。[6]跨文化外语智慧教学范式的设计理念突出以学习者发展为核心,尊重学习者的跨文化学习意愿,满足其不断变化的学习需求和外语能力发展诉求,增强信息技术环境下跨文化外语学习的个性化和选择性,使学习者可以按照自身的学习步调和进度选择所需的学习资源,服务于外语教学培养跨文化外语人才的目标。
2.以多渠道信息技术资源的合理配置为保障
大数据、互联网、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手段在优化跨文化外语教学和学习资源方面占有明显优势,不仅提升了跨文化教学效果,而且丰富了跨文化学习内容的呈现方式。然而,信息化教学与学习资源种类多样且数量众多,在构建跨文化外语智慧教学范式时,我们要根据课程教学与学习的目标、内容和方式进行筛选并合理配置各种信息化资源,确保充分高效地利用现代化信息技术,辅助外语教师实施跨文化智慧教学,指导学生完成跨文化智慧学习。
3.以数字化教学场域与个性化学习空间的交互对接为目标
信息化时代的跨文化外语教学应着力打通线上和线下资源,对接教学流程与学习进程,从而建立信息技术与课程教学交互融合、师生与生生和谐共进的新生态教学系统。跨文化外语智慧教学范式将创设富含信息技术的数字化教学场域与个性化自主学习空间。基于人工智能的智慧教学平台和大数据分析功能可以帮助教师进行学情分析和学习评价,为跨文化教学反思提供精准的数据参考。智慧学习空间内的学习资源形式多样,赋予学生自主定制跨文化学习方案的权力,增强学生的跨文化学习体验和自我效能感。
“智慧教学”是在人工智能环境下,教师以现代化教学理念为指导,合理运用多种数字化教学资源,借助智能化教学平台的数据,达到促进学生的智慧发展和智慧型人才培养的目标。“互联网+教育”时代的英语教学应该着力构建校内校外相互打通、优质资源高度共享、教学流程无缝衔接的新生态,通过信息技术与英语课程的整合来促进教师与学生、学生与学生之间的和谐共进,遵循“以人为本”的生态化思想,构建交互动态的智慧教学模式。[7]跨文化智慧教学指导式框架秉承智慧教学的本质,利用先进的信息技术为教师、学生、课堂和外语教学全面赋能,以跨文化交际能力的四个构成要素匹配课程要求和学情,形成人机合作的交互式跨文化教学内容,制定跨文化理论学习与实践活动的复合式跨文化教学目标,提供线上与线下的融合式跨文化教学方策,形成一种集数字化、智能化的立体化跨文化教学场域,从而实现兼具人文素养、国际视野、家国情怀和思辨意识的智慧型跨文化外语人才的培养目标。跨文化智慧教学指导式框架的具体内容如下(见图1)。
图1 跨文化智慧教学指导式框架
1.交互式跨文化教学内容
交互式跨文化教学内容涵盖纸质书籍资料、线上慕课资源和智能化虚拟实训平台、实地跨文化实践活动,实现师生交互、生生交互和人机交互的跨文化教学资源库。线上理论内容包含授课教材及推荐阅读书籍,智慧树慕课“跨文化交际”“文化差异与跨文化交际”等课程,线下实践内容使用讯飞系统研发的跨文化实训平台进行跨文化交际场景的模拟训练,同时带领学生参加校外跨文化交流实践活动,内化理论知识,积累跨文化交际经验。
2.复合式跨文化教学目标
教学目标是教学活动的核心和方向标。复合式跨文化教学目标的制定一方面符合课程的目标要求和学生的信息化学情,另一方面对接跨文化交际能力的培养目标。因此我们依据吴卫平等构建的中国大学生跨文化能力六维度模型(本国文化知识、外国文化知识、态度、跨文化认知技能、跨文化交流技能、意识)[8]制订四个方面的教学目标。文化与理论目标是指传授中西文化知识和跨文化交际理论知识;思辨与对话目标引导学生对跨文化知识、信息与案例进行分析推理、评价反思和综合运用,强化学生的文化批判意识与敏锐的洞察力;情感与素养目标培养学生形成移情共情、尊重包容和自信积极等健康情感,同时促进学生的人文素养和跨文化态度与认知的发展;交际与实践目标是在虚拟仿真场景和校外真实场景中指导学生准确、有效地使用英语语言进行跨文化沟通,并且训练学生分析和解决跨文化问题的技能,从而完成有效、得体的跨文化互动。
3.组合式跨文化教学方策
组合式跨文化教学方策采用了“A+B”内外交叉的自由组合形式,旨在指导教师如何借助信息化资源、智能化教学平台和传统课堂等开展跨文化教学的方法对策。教师可以根据每节课的教学内容、教学目标、学生的学习情况和教师的个人优势等选择“私人定制化”的教学方策组合,不同“A+B”还可以交叉组合成新的“A+D”或“A+B+C”等。如“C 视频赏析+D续写情节”是让学生观看某段视频后,对未发生的情节做个人书面续写,以此来观察学生个体对跨文化现象的反思与观点。也可以组合“C 视频赏析+N 小组辩论”,将续写情节改为小组辩论,就视频的文化事件进行正反方的辩论。这种组合式跨文化教学方策使得教师真正做到因“教材、学材、智材、师材”施教,也提升了教师的信息化教学素养与跨文化教学能力。
跨文化智慧教学指导式框架由复合式教学目标、交互式教学内容和组合式教学方策构成一个融合课堂与平台的立体化跨文化教学场域,将教师的精力投入到智慧跨文化教学的设计与学生的沟通中,不但呈现出智能高效的课堂跨文化教学界面,还在教学过程中实现学生跨文化交际能力的培养与人生品格的塑造。
“智慧学习”是一种以学习者为主体的、个性化的、技术加资源的学习方式,重在内化学习者的学习能力和创造力。[9]集数字化与智能化的跨文化智慧学习引导式支架的设计兼具社会交往的人文性与开发大脑智慧的科学性,以跨文化交际能力四要素为学习核心形成全景式学习目标,提供多样化的自选式学习路径,以及融合传统资源与信息化资源的多模态学习资源,使学生能够在自己创设的跨文化学习空间中理解运用已知、探究发现未知并创造共享新知,形成知识横向增长与纵向深入的深度学习状态,最终成为自主合作探究创新的智慧学习者。跨文化智慧学习引导式支架的具体内容如下(见图2)。
图2 跨文化智慧学习引导式支架
1.全景式跨文化学习目标
由跨文化知识目标、跨文化意识目标、跨文化态度目标和跨文化技能目标构成规定性主目标,每个规定性目标分为若干分目标,各分目标下级还有子目标(篇幅所限未展示),如“中国文化知识”分目标分成哲学、历史、艺术等知识子目标、“非语言交际”分目标列出身体语言、手势、着装等子目标,呈现出全景式学习目标图。学生要根据课程内容、学习需求和学习情况测评数据等与教师交流沟通,制定一份自己专属的跨文化学习目标手账。
2.自选式跨文化学习路径
学习路径是学习者在学习过程中选择的活动序列集合。[10]自选式学习路径在信息技术环境支持下成为学习者创新学习方式的途径,包含自主学习、体验式学习、混合式学习等多种学习方式,还设置了待更新未命名的学习方式,以适应迅速发展的信息化时代对学习方式的更新换代趋势。规划自选式跨文化学习路径要先确定每个阶段的学习目标,然后数字化智能学习平台会根据该学习者数据推荐相应的学习方式,学生可以向教师咨询也可以自行从中筛选出最适合自己的学习方式,从而勾画出跨文化智慧学习的个性化路线。
3.多模态跨文化学习资源
模态指人类通过感官如视觉、听觉等跟外部环境如人、机器、物件、动物等之间的互动方式。[11]多模态学习是学习者利用感官捕捉多种模态学习信息并进行加工整合,以完成认知和任务学习。跨文化学习需要更加强调在多模态信息里的双向互动与思维创生,现代化信息技术提供了大量丰富的多模态学习资源,如MOOC(慕课)课程、微课作品、虚拟仿真实训等,并与自选式学习路径中的各种学习方式相配套,数字化智能学习平台推送学习方式的同时整合相对应的学习资源,供学习者提供便利服务,以完成跨文化学习目标和任务。
跨文化智慧学习引导式支架由全景式学习目标、自选式学习路径和多模态学习资源构成一个以平台服务和教师指导相结合的学习空间体。从学习者的个性化特征出发,以信息技术赋能智慧学习,使学生充分了解自己的学习动态,选择合适的方式和资源,在平台服务和教师指导下完成高质量个性化的跨文化学习。
跨文化外语教学范式从传统范式、现代范式、后现代范式转向信息化时代的智慧范式,见证了信息技术对外语教学领域起到改革先导性作用。跨文化外语智慧教学范式创造性地提出教师层面的“启智通教”与学生层面的“赋慧达学”的智慧教学新内涵,阐释出中国传统哲学思想以变通顺应时代的发展观和跨文化外语教学求新思变的创新观,并依照以学习者为中心,以合理配置多种信息技术资源为保障,以交互对接数字化教学场域与个性化学习空间为目标的三个原则初步构建出跨文化外语智慧教学范式的构型。跨文化外语智慧教学范式展示出教师和学生在信息化环境与外语课堂内外循环圈的“双向”奔赴,学生在跨文化智慧学习引导式支架里,沉浸于个性化、智能化的学习空间,扩宽了跨文化外语学习的深度与广度,提高了跨文化交际能力,促进了学习智慧与创新的发展;教师在跨文化智慧教学指导式框架中,探索出信息技术赋能跨文化外语教学的机制,提升了外语信息化教学能力,启迪了外语教学智慧。
另外,跨文化外语智慧教学范式尚存在不足之处,如内容和步骤是否具备普遍适切性和良好操作性,使其不仅适用于“跨文化交际”课程教学,而且可推广到大学英语课程中的跨文化内容的教学与学习,同时还需增加跨文化外语智慧教学与学习监测与评价系统用以评估跨文化教学与学习的成效。我们今后要不断汲取中国本土经验和实践,逐步完善跨文化外语智慧教学范式的整体架构,为重构信息化背景下的跨文化外语教学体系、推进新时代跨文化外语人才培养模式变革提供可行且实用的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