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在滇东北史迹探微

雷 芸

（曲靖医学高等专科学校 马克思主义学院，云南 曲靖 655011）

滇东北地区现指云南省昭通地区和曲靖市，新中国成立前还包括今东川县和寻甸县，均属多民族革命老区。由于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失利，1934 年10 月10 日，中共中央、中央军委被迫率中央红军5 个军团、中央机关和直属部队共8.6 万人（也称红一方面军）突围，进行战略大转移，开始长征。中央红军一渡赤水，进入云南昭通地区威信县，之后四渡赤水进入贵州，4 月23 日由贵州盘县进入曲靖地区，经富源、沾益、宣威、会泽、曲靖、马龙等地，于5 月9 日在昆明禄劝皎平渡口顺利渡过金沙江，跳出敌人包围圈，继续北上，同年10 月到达陕北吴起镇与刘志丹部会师，率先完成长征。1935 年11 月19 日，战斗在湘鄂川黔根据地的红二、红六军团（后称红二方面军）退出苏区，从湖南桑植刘家坪出发，开始长征。三个多月湘、鄂、川、黔转战，1936 年3 月20、21 日分两路从贵州威宁进入曲靖宣威境内，后转战宣威来宾、宝山等地，途经富源、沾益、曲靖、马龙，攻克寻甸，挺进滇西，4 月下旬从丽江石鼓至巨甸段，渡过金沙江，10 月到达甘肃会宁与党中央、红一方面军胜利会师。中国工农红军两次途经滇东北留下的红色足迹，必将成为云南近现代史厚重一笔，熠熠生辉，光照后人。

一、两次重要会议

（一）扎西会议

1.会议召开背景及界定。长征开始，由于博古、李德错误军事指挥，至突破敌人第四道封锁线时，中央红军从出发时8.6 万余人锐减至3 万余人。危急关头，毛泽东提议停止北上湘西，改向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方向前进，这一主张得到中央多数领导人的肯定。1935 年1 月，中央红军占领黔北重镇遵义，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这就是党生死攸关的转折点——遵义会议。会议采纳刘伯承、聂荣臻建议，红军准备北渡长江，到成都或者西北建立根据地。经过三天讨论，做出四项决定：“（一）毛泽东同志选为常委。（二）指定洛甫同志起草决议，委托常委审查后，发到支部讨论。（三）常委中再进行适当的分工。（四）取消三人团，仍由最高军事首长朱、周为军事指挥者，而恩来同志是党内委托的对于指挥军事上下最后决心的负责者。”①陈云．遵义政治局扩大会议传达提纲［G］//遵义会议文献．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42．遵义会议虽结束“左”倾教条主义在党中央的统治，确立毛泽东在全党、全军的领导地位，但由于敌情严重、战事紧急，会议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领导权交接问题和军事路线问题没来得及解决，部队就出发了。“遵义会议的主旨是纠正军事路线错误，因为当时是在惊涛骇浪中作战，军事路线最紧迫……毛主席的办法是采取逐步改正，先从军事路线解决，批判了反五次‘围剿’以来的作战错误，其他问题暂时不争论……解决矛盾首先解决主要矛盾，其次的放后一点。当时博古再继续领导是困难的，再领导没人服了。本来理所当然归毛主席领导，没有问题。洛甫那个时候提出要变换领导，他说博古不行。我当时记得很清楚，毛主席把我找过去说，洛甫现在要变换领导。我当时说，当然是毛主席，听毛主席的话。毛主席说，不对，应该让洛甫做一个时期。说服了大家……毛主席总是采取这样的办法来教育人，使大家逐步地觉悟起来。所以，组织路线并没有完全解决。至于政治路线，暂时不提。”②周恩来．党中央召集的一次会议上的讲话：党的历史教训［G］//中共云南党史资料丛书（一）：红军长征过云南．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38-39．可见，遵义会议虽然结束了博古等人错误军事路线，但尚未形成一个正式决议，常委重新分工也还未进行，错误路线的代表博古仍在中央负总责。这两件对红军生死攸关的大事，都是在扎西会议期间圆满完成的。“从土城战斗渡了赤水河，我们转到三省交界即四川、贵州、云南交界地方，有个庄子名称很特别，叫‘鸡鸣三省’，鸡一叫三省都听得见。就是那个地方，洛甫才做了书记，换下了博古。”③周恩来．党中央召集的一次会议上的讲话：党的历史教训［G］//中共云南党史资料丛书（一）：红军长征过云南．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40．“鸡鸣三省”究竟在哪里？据陈云传达《提纲》手稿，周恩来生前回忆，中征委（中央党史征集委员会）1984 年8 月给出的参考意见，结合老红军回忆及相关论述，昭通相关部门经两年多反复调查、考证，得出结论：“‘鸡鸣三省’就在云南威信县水田寨地域。”④中共昭通地委党史办、昭通军分区政治部、中共威信县委党史办、扎西纪念馆联合调查．博古交权的“鸡鸣三省”在什么地方？［G］//中共云南党史资料丛书（一）：红军长征过云南． 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353-359．

1935 年1 月土城战役失利，从四川泸州到宜宾北渡长江到川西建立苏区已不可能，29 日中央红军从土城一带，一渡赤水，进入川南古蔺、叙永地区，由于川军已在长江南岸布下重兵，防止红军北渡长江，为摆脱川军，避实就虚，红军进入川滇黔交界的云南威信县扎西地区。2 月3 日，中革军委电示各军团，“我野战军为迅速脱离当前之敌并集中全力行动，特改定分水岭、水潦、水田寨、扎西为总行动目标”⑤朱德． 我军向川滇黔三省交界之分水岭等地前进及四日战斗部署（1935 年2 月3 日二十二时电）［M］//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委员会资料征集委员会．中共云南党史资料丛书（一）：红军长征过云南． 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13．。要求部队迅速向扎西集结。2 月4 日，中央红军兵分六路进入威信县。2 月5 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威信县水田寨花房子，召开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解决常委分工，变换组织及军事领导，研究中央苏区、闽浙赣苏区的军事战略方针及组织领导相关问题。2 月6 日至8 日，在大河滩庄子上召开中央政治局会议，总结土城战役经验教训，讨论审议《中共中央反对敌人五次“围剿”的总决决议》（即《遵义会议决议》）及创建川滇黔新苏区的战略行动方针。2 月9 日至10 日，在扎西镇江西会馆召开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主要传达遵义会议精神，部署全国游击战争、精简整编中央红军、组建川南游击纵队等工作。“1935 年2 月中央红军在云南威信集结休整期间，中央政治局于2 月5 日至9 日在威信水田寨、大河滩庄子上、扎西镇等地连续召开的会议，统称扎西会议。”⑥中共云南省委党史研究室．光辉的扎西会议［M］．北京：中央党史出版社，1997：4．除前面的3 个会议外，还包括几天内召开的“军委会议、军委纵队党的干部会议、中革军委召开的中共川南特委和红军川南游击纵队成立动员大会”⑦翟昭明． 扎西会议需进一步研究确定的几个问题［J］． 昭通学院学报，2016（1）：7．。

2.会议主要内容。综合3 个地点会议讨论主要内容及相关研究资料，扎西会议主要内容可归纳为组织、政治、军事3 个方面：

组织上，一是中央政治局常委进行分工。确定以洛甫（张闻天）代替博古“在党内负总责，主持党中央日常工作”①聂荣臻．聂荣臻回忆录：上［M］． 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84：248．，博古改任总政治部代理主任，周恩来与朱德按遵义会议决定不变，仍为最高军事首长，负责指挥军事，周恩来是党内委托的军事指挥上下最后决心的负责人，“毛泽东同志为恩来同志的军事指挥上的帮助者”②陈云．遵义政治局扩大会议传达提纲（1935 年2 月或3 月）［M］//陈云文选：第1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43．，实现了党内最高领导人的顺利交替，完成中央政治局常委分工，中央书记处就组织分工情况给各分局发出指示电。二是恢复党中央对全国革命斗争的领导。1935 年2 月10 日，中央及军委对战斗在湘鄂川黔根据地尚未战略转移的红二、六军团发出指示：“应利用湘鄂敌人指挥上不统一与何健部队的疲惫，于敌人离开堡垒前进时，集中红军主力，选择敌人弱点，不失时机，在运动战中各个击破之。总的方针是决战防御而不是单纯防御，是运动战而不是阵地战……建立军事上的集体领导，组织革命军事委员会分会，贺龙为主席，讨论战略战术原则问题及红军行动方针。”③中央及军委．中央及军委关于战略问题给红二、红六军团的指示（1935 年2 月11 日）［M］//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委员会资料征集委员会．中共云南党史资料丛书（一）：红军长征过云南．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21-22．对红二、六军团军事战略方针和军事组织领导问题，传达中央指示。

政治上，一是审议通过了张闻天起草的《中共中央关于反对敌人五次“围剿”的总结决议》（即《遵义会议决议》），《遵义会议决议》第一次系统总结和肯定了毛泽东的正确军事路线，批判了“左”倾领导人在军事问题上一系列错误主张，指出毛泽东等指挥红军多次反“围剿”胜利的战略方针和战术原则是正确的。二是向中央红军和其他苏区传达《遵义会议决议》精神。为尽快传达遵义会议精神，张闻天简要概括《遵义会议决议》主要内容，写了2 000 多字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总结粉碎五次“围剿”战争中经验教训决议大纲》，分别传达到军委纵队和中央红军各军团，中央书记处以大纲形式电告中央苏区、红二、红六军团及红四方面军，要求认真贯彻。《大纲》指明反围剿失败原因及当时的中心任务：“军事领导上犯了单纯防御路线错误，违反中国国内战争中战略战术基本原则……退出苏区变成一种惊慌失措的逃跑与搬家式的行动，所有部队变成掩护队。战略方针不能争取必要有利时机同敌人决战，使自己处处被动，遭受敌人打击……中心问题是用一切力量战胜云贵川以及蒋介石的部队，扩大红军，发展与组织广大人民群众斗争，继续中央苏区、湘赣苏区等游击战争，正确的灵活的艺术的运用战略战术基本原则，是目前胜利的战斗任务。”④中央书记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总结第五次“围剿”战争中经验教训决议大纲（1935 年2 月8 日）［M］// 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委员会资料征集委员会．中共云南党史资料丛书（一）：红军长征过云南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2-4．时任中央红军总参谋长刘伯承在《回顾长征》中写道：“遵义会议的精神传达到部队中，全军振奋，好像拨开重雾，看见了阳光，一切疑虑不满的情绪一扫而光。”⑤刘伯承．回顾长征［M］//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委员会资料征集委员会．中共云南党史资料丛书（一）：红军长征过云南．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53．

军事上，一是确立实事求是，敌变我变，机动灵活运动战方针，争取战略主动。扎西会议改变渡江入川计划，作出回师黔北，二渡赤水，重占遵义决定。二是鉴于国民党军队已加强长江沿岸防御，并以优势兵力分路向中央红军逼近，北渡长江计划已不能实现，决定建立川滇黔苏区根据地的战略行动方针。2 月6 日，朱德在致林彪、彭德怀、杨尚昆电报中指出：“根据目前敌情及渡金沙江、大渡河的困难，军委正在考虑渡江可能问题，如不可能，我野战军应即决心留川、滇边境进行战斗与创造新苏区。”⑥朱德．关于红一、三军团应向扎西靠近致林彪、彭德怀、杨尚昆电（1935 年2 月6 日）［M］//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红军长征文献． 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5：252．三是对中央红军进行缩编、精简、轻装。2 月10 日，中革军委发布《关于各军团缩编的命令》指出：“为适应目前战斗的需要，并充实各连队的战斗力，以便有力地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便于连续作战，军委特决定缩编军团的战斗单位。”⑦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委员会资料征集委员会． 中共云南党史资料丛书（一）：红军长征过云南［M］． 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20．红一、红三军团取消师部组织，裁减机关人员，缩减部队，除干部团外，全军共编为16 个团，命令各军团卸下辎重，轻装前进。四是从整编队伍中抽出400 多名将士，组建川南特委和中国工农红军川南游击纵队，在川滇黔三省边界开展游击战争，策应主力转移。

3.会议历史地位及作用。扎西会议“是继遵义会议后的一次重要会议，对贯彻遵义会议精神，实现党和红军的战略转变起到了重要作用”①参见：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关于印发（红军长征基本史实和重要提法）的通知》（中史文［2006］18 号）。，在党史和军史上有着重要地位。

第一，落实了遵义会议中没有来得及完成的中央政治局常委分工和领导更换问题，确立了毛泽东在全党全军的领导地位，形成了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由于洛甫对毛泽东的信任和支持，他的任职，对确立毛泽东在全党全军的领导地位起到重要作用。时任中央红军三军团政委杨尚昆回忆：“2 月5 日，到了‘鸡鸣三省’这个地方，常委决定闻天同志在党中央负总的责任。这是当时条件下党的集体意志作出的选择。他的任职保证了毛泽东同志的军事指挥。在实际上确立了毛泽东同志在全党全军的领导地位。”②杨尚昆．坚持真理 竭忠尽智——缅怀张闻天同志［N］．人民日报，1985-08-09：04．扎西会议洛甫代替博古在党中央负总责，最终完成了遵义会议“常委中再进行分工”任务，形成了以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为代表的党中央领导集体，结束了王明“左”倾路线在中共中央长达4 年之久的统治，从组织上巩固了遵义会议成果，是我们党实行集体领导，独立自主选择自己领导人，逐步走向成熟的开始。

第二，解决了最迫切的军事路线问题，纠正错误路线，确立正确军事路线，确定中央红军新的战略方针，促使革命走向新胜利。具体表现在：一是扎西会议审议通过的《遵义会议决议》肯定了毛泽东正确军事路线，彻底否定了博古、李德错误军事路线，明确了实事求是、敌变我变战略原则，机动灵活、争取主动的积极防御战略方针，以运动战为主要作战方法，新战略、方针、原则的确定，是遵义会议军事路线的落实和拓展；二是审时度势，制定回师黔北，二渡赤水，重战遵义新战略行动方针，在贵州娄山关一带战役中歼敌两个师8 个团，俘敌3 000 人，取得长征以来最大一次胜利，开创了中央红军走向胜利新局面；三是缩编红军、轻装前进，提高了部队战斗力。创建川滇黔新苏区根据地虽未实现，但成立川南特委和组建川滇黔边区游击纵队，转战云、贵、川三省边界，广泛开展游击战争，成功掩护主力部队转移，带动地方农民革命武装力量发展。

第三，统一了全党全军思想，恢复了党中央对全国革命战争的统一领导。扎西会议审议通过《遵义会议决议》和拟定《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总结粉碎五次“围剿”战争中经验教训决议大纲》及扎西会议精神在各支部及全军下发、传达，统一全党、全军思想，形成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中央领导集体，使得中国工农红军有了明确的政治方向。另一方面，党中央重新对中央苏区和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实施领导，对急需解决的军事路线、组织领导、白区工作等重大问题进行研究部署，结束了自长征以来中共中央对各苏区和其他红军部队，一直“无指示、无回电、也不对全国部署总方针”③中共中央党史征集委员会．项英致中央军委电［J］．中共党史资料，1987（22）：10．状况，恢复了对全国革命斗争的领导。

（二）西山三元宫会议

1.曲靖西山关下村战斗。扎西会议后，在毛泽东的正确指挥下，中央红军战略战术日趋灵活，在运动中逐渐求得主动，四渡赤水、南渡乌江，佯攻贵阳，实现了“摆脱敌人，调出滇军就是胜利”的战略计划。中央红军趁滇军主力孙渡被蒋介石调黔离滇，敌人兵力空虚，于1935 年4 月23 日兵分三路从贵州进入云南。4 月25 日，各军团全部进入曲靖麒麟区。为打击滇军嚣张气焰，排除前进道路上干扰，中共中央发出《关于消灭沾益曲靖白水之敌指示》“万万火急”电④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委员会资料征集委员会．中共云南党史资料丛书（一）：红军长征过云南［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25．，选择从贵州通往昆明重镇的沾益、白水、曲靖作为消灭敌人的主战场。由于“云南王”龙云为保全自己，敷衍蒋介石围堵红军要求，将主要兵力调往昆明防守，滇军未能就范，但为红军通过曲靖创造了条件。

4 月26 日，红一、三军团先头部队为掩护中央纵队和主力部队通过沾益、曲靖，分别包围了沾益县城和曲靖县城。曲靖、沾益四面环山，中间是开阔的平坝，滇黔公路绕城向西直通昆明。4 月27 日，中央军委纵队进入曲靖坝子，由于守敌已被一、三军团围困，部队便沿滇黔公路快速向昆明方向挺进，当部队行至曲靖西山关下村时，“忽听昆明方向响起隆隆的马达声，接着出现了三架敌机。这次遇上敌机，没有吹防空警号，部队也没有隐蔽，照常前进，而敌机也没有俯冲扫射，像没有发现什么似的飞走了。原来十几天前，我们还在几千里以外的贵州，敌人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们会这样快地来到昆明城下，误把红军当成自己的队伍。敌机刚过，昆明方向公路上一阵尘土飞扬，在尘土的前边疾驶着一辆卡车，汽车愈来愈近，连国民党那块青天白日标记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时部队急忙散开，准备战斗。敌人大概看着形势不对，掉头要跑。周副主席一边向前走，一边命令部队冲上去，截住敌人卡车，不准跑掉。副主席的话刚说完，一阵枪声，敌人的汽车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停在那儿一动不动了”①魏国禄．随周恩来副主席长征［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76：91-93．。截获的正是龙云给贵州的国民党剿总指挥薛岳运送物资的专车，车上载有云南十万分之一军用地图，因此，关下村战斗也被称为“龙云献图”。

关下村战斗规模不大，但其影响和历史意义十分重大。时任中央军委纵队政委的陈云，1936 年在法国巴黎共产党主办的《全民月刊》上以廉臣笔名发表的《随军西行见闻录》一文，也对此事件做了详细报道：“红军包围曲靖而向马龙前进时，截得由昆明来之薛岳副官所乘汽车一辆。内满载军用地图并云南著名之白药（可医枪伤，极贵重）。据被俘之副官云，他系由薛岳派入滇省谒龙云者。前日薛岳来电，因无云南军用地图，请龙云送去。龙云接电之后，本拟派飞机送去，但次日机师忽病，故改用汽车送去。但未知曲靖已被红军包围，汽车路已被截断。龙云并送薛大批白药、云南之宣威火腿及普洱名茶，共满载一车。车离曲靖二十里时正遇红军。因此卫兵副官均被缴枪，军用地图未交薛岳反被红军用以渡过金沙江，白药、火腿、茶叶均为红军享受。”②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委员会资料征集委员会．中共云南党史资料丛书（一）：红军长征过云南［G］．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45．当时红军行军打仗十分需要军用地图，抢渡金沙江更加需要，正如当时任中央纵队作战科参谋的吕黎平在《青春的步履》一书中回忆：“当时由于没有地图，对云南的地形道路很陌生，靠一份全省略图，地点、路线都很不准确。全军都不知道金沙江渡口的位置在哪里，仅靠询问向导探索前进。用这种侦察方法，至多只能查明两三天的行程，往往要走不少弯路。这时，中央军委指示各部队应想尽一切办法，收集小比例尺地图和向当地群众调查，迅速找到供大部队渡江的地点。”③吕黎平． 青春的步履［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84：183．军用地图的意外获得，使红军能确定精确行军路线和抢渡金沙江的渡口，为中央红军顺利渡过金沙江创造了条件。

2.会议召开及其主要内容。1935 年4 月27 日下午，中央军委纵队抵曲靖（今麒麟区）和马龙交界的上下西山、西屯村一带宿营。当晚，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中央红军首长宿营下西山三元宫（现属麒麟区）。由于关下村战斗的收获，朱德总司令于下午4 时半向红一、红三、红五军团发布《我野战司令部已抵曲靖西宿营》电，告知截获军车情况，并要求各军团：“望速调查下列（红一、三、五军团行军）路线、里程立电告军委……”④我野战司令部已抵曲靖西宿营（朱德，1935 年4 月27 日16 时半电）［G］//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委员会资料征集委员会．中共云南党史资料丛书（一）：红军长征过云南．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26．2 个小时后又给各军团发《关于各军团二十八日行动部署》指示电：“决定明28 日开始西转，求速达寻甸、松林之线。”⑤4 月27 日19 时 红军军委电示［M］//周朝举，编．红军黔滇驰骋史料总汇：中集：第二分册．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1990：1454．电文还部署了各军团行军的具体路线。当天晚上，中共中央政治局和军委在宿营地三元宫召开联席会议。据《吕黎平回忆录——青春的步履》记述：“吃过晚饭以后，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刘伯承、张闻天、王稼祥、博古、陈云、李富春等中央领导，汇集在作战科一间三十多平方米的办公室，周副主席让值班的孔石泉、王辉两个参谋汇报了当晚第一、三、五、九军团能够到达的地点，接着要中革军委第二局（情报局）曾希圣局长谈了对敌情的估计与判断，然后叫我对照刚缴获的十万分之一地图，把中央纵队与第一、三军团从所在地到金沙江最近的龙街、皎平、洪门三个渡口的距离和行军路线，用红铅笔描画出来。毛主席听了上述三个汇报后，请刘、朱、周首长谈谈如何部署兵力，迅速抢占渡口，北上四川的意见。其他中央领导同志讲了各自的看法。这时，已经深夜十一点了。”⑥吕黎平．青春的步履［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84：186．三元宫会议最后，毛泽东综合与会人员意见，讲了3 条意见：“一是遵义会议后，红军大胆穿插，机动作战，已把蒋介石的尾追部队甩在侧后，现在已经取得西进北渡金沙江的最有利时机。二是从进入云南境内的地形条件，特别是从今天缴获的地图上看，昆明东北地区是一块大平原，不像湖南、贵州两省有良好的山区可以利用，红军现在不宜在平川地带同敌人进行大的战斗，尤其要避开省城昆明为好。三是根据上述敌情、地形和红军今天所到位置，对我们过去决定北上川西，与红四方面军会合，创建革命根据地的方针，已经有实现的可能。因此，红军应趁沿江敌军空虚，尾追敌人距我们尚有三四天行程，迅速抢渡金沙江，以争取先机（三条意见得到大家同意后，毛泽东进行兵力具体部署）。一军团为左纵队，从驻地出发，经嵩明、武定一线西进至元谋，然后继续北进，抢占龙街渡口；三军团为右纵队，从现驻地出发，经寻甸然后北进，抢占洪门渡口；军委直属单位为中央军委纵队，由刘伯承率领，经石板河、团街直插皎平渡。以上三路，明天拂晓起，均每日兼程前进，先头部队每天必须行程50 里以上，更不要费时强攻县城，务必在5 月3 日抢占渡口，收集船只。”①中共曲靖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共曲靖地方史：第一卷［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11：81．三元宫会议是党中央、中央军委获得云南军用地图后，对革命形势正确分析判断的基础上，作出抢渡金沙江的重大战略决策。

4 月28 日凌晨，中央红军离开曲靖麒麟区，经马龙前往昆明寻甸方向。4 月29 日，中央军委在马龙县鲁口哨（现属寻甸县）以“万万火急”向各军团发出《关于我军速渡金沙江在川西建立苏区的指示》电文，指示各路红军以急行军速度向金沙江靠拢，5 月2 日至9 日，中央纵队和红一、红三、红五军团渡过金沙江，跳出敌人包围圈，为胜利完成长征奠定了基础。

3.会议的历史作用。曲靖西山三元宫会议，是中共中央、中央军委继遵义会议、扎西会议后在长征途中召开的又一次重要会议。其历史作用表现在：第一，会议从实际出发，正确分析中央红军所面临的形势，认为曲靖平坝地区，无险可守、难以回旋，而金沙江两岸敌人兵力空虚，放弃原定“滇东不利决战回黔开展局面”的战略方针，确定了西进北上渡过金沙江，到川西北建立革命根据地的战略方针，体现了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从实际出发，坚持实事求是，把马列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具体实际相结合，制定中国革命战略、战术的基本原则，是一次毛泽东军事路线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生动实践。第二，会议作出的重大决策，使中央红军顺利渡过金沙江，及时摆脱了“沾益不能克、曲靖打不下”的不利战斗局面，跳出了几十万敌军围追堵截的包围圈，对保存红军实力，完成战略转移，具有决定性意义。第三，在会议正确战略决策指引下，中央红军巧渡金沙，到达川西北与四方面军胜利汇合，最终实现了遵义会议“到川西北建立苏区根据地”的战略目标。

二、两次大规模扩编红军

（一）扎西扩红

中央红军进入昭通威信休整期间，宣传共产党的纲领、政策主张，粘贴“只有苏维埃工农革命才能救中国”“工农团结起来，打土豪、分田地”“取消苛捐杂税”等布告标语，宣传共产党平等、反对大民族主义民族政策，打击土豪地霸和区乡民团鱼肉百姓的土围子，收缴地霸枪支，没收地主浮财，开官府粮仓济贫，处决罪大恶极、民愤极大的地主恶霸头目肖尊武。在昭通威信花房子，两位女红军看到邓张氏带着几个孩子睡草窝，无被盖，把自己的棉被送给她。在高坎，有个七八岁女孩没有裤子穿，住她家的红军战士主动送布和钱，让她缝衣裤穿。在天蓬寨上河村，一位苗族妇女生孩子没人看管，部队马上安排卫生员进行护理，煮东西给产妇吃。在扎西镇老街，为不打扰百姓，战士们和衣睡在老街道路两旁……红军的爱民行动、为民表现、严守革命纪律，得了群众的信任与支持，威信青年纷纷报名参军，短短几天，就有3 000 多威信穷苦百姓参加红军。当时威信流传这样的民谣：“二月里来到扎西，部队整编好整齐，发展川南游击队，扩大红军三千几。”②谢振华．扎西整编前后［G］//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委员会资料征集委员会．中共云南党史资料丛书（一）：红军长征过云南．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70．这首《二月里来到扎西》歌曲，是时任红军总政治部宣传部长陆定一和白区工作部长贾拓夫1935 年10 月联合创作的《长征组歌》中的曲子，歌词生动记录了云南昭通扎西扩红的场面。原中革军委二局党支部书记、译电员戴镜元回忆：“在扎西一带，我们扩大了红军3 000 多人。这里参加红军的气氛非常热烈，他们不是三五个参加，而是成批、成批地几十个几百个地参加。”①戴镜元．长征回忆［M］． 北京：北京出版社，1960：55-63．据统计，扎西扩红期间，当地青年报名参加红军的，有名有姓的就多达3 927 人，在云南昭通威信县扎西会议纪念馆的展板上3 000 多人的名字格外醒目。

（二）会泽水城梨园扩红

在中央红军长征转战滇黔期间，昭通彝良人罗炳辉任军团长，承担断后掩护中央红军主力转移工作，被周恩来誉为“战略骑兵”的红九军团，在乌江北岸完成牵制敌人任务后，于1935 年4 月25 日进入云南曲靖地界。红九军团先攻占宣威县城短暂停留，随后转入会泽县，5 月2 日攻克会泽县城。红九军团能够顺利进入城与会泽地下党组织的早期活动分不开，早在1933 年会泽地下党，组织平开富等33 人到江西寻找红军，他们中的20 多人，历经艰辛，找到红军，被编入了红九军团。据时任红九军团政治部主任黄火青回忆，“红军刚把城围住，西门外原地下党支部党员高本治（时任会泽中学校长），就与随军参战的平开富取得联系，提供了县城守敌情况。”红九军团在会泽县城，打开县城粮仓、当铺，向群众分发100 多石积谷和财物，砸开监狱释放穷人，在会泽城里召开万人大会，公审并处决民愤极大的国民党反动县长杨茂章和杀害地下党负责人蒋开榜、刘文明的主犯刘善初（唐继尧的舅父）。红军除暴安良、为民做主的做法，深得人民拥护，城里纷纷传说“云南（彝良）人罗军长带着红军部队来驱赶龙云了，红军是穷人的军队，是为穷人谋利益的”。成百上千的青年百姓围着在东门、西门、十字街宣传的红军战士要求参军。黄火青描述会泽扩红的场景说：“群众参军踊跃！真是应接不暇，成批、成批的报名……”在短短3 天时间里，报名参军的就有1 500 余人，成为红九军团扩红史上人数最多的一次。在这些会泽籍战士中有年龄不满16 岁的王定国，他给地主放马，直接牵着地主的马来参军，还有建国后担任成都军区后勤部副政委和顾问、后又任中共拉萨市委书记的李本善，有担任毛主席随从参谋三年的何开文和担任过朱德总司令炊事员的黄红军。红九军团司令员何长工回忆文章中这样记述：“在会泽的两三天时间，我们就扩红一千多人。以后总部有个通报说，薛岳部队追得很紧，要赶快走，如果停留时间再长些，扩红三千人是有希望的。”②关于红九军团在会泽的情况——访问何长工同志的谈话记录（1976 年1 月3 日，访问时何长工任军政大学副校长，访谈时原红九军团供给部长赵镕在座）［M］//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委员会资料征集委员会．中共云南党史资料丛书（一）：红军长征过云南．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114．宣威籍参加红九军团建国后被授予少将军衔的徐文烈回忆：“九军团在会泽扩红一千四五百人。当时，还单独成立了新兵营，调刘雄武当新兵营营长，大量的穷苦青年参加红军，老兵都抽去当干部。那时大家都把这个新兵营叫刘雄武营。为什么叫刘雄武呢？一方面他是作战科长，另一方面他是本地人，这样好带。”③红九军团在宣威、会泽——访问徐文烈同志谈话记录［M］//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委员会资料征集委员会．中共云南党史资料丛书（一）：红军长征过云南．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112．红军在会泽扩红后，5 月4 日上午，在会泽城西北面较为隐蔽的水城梨园，对扩充的新兵进行集训整编，军团首长罗炳辉、何长工对新兵营战士做了动员讲话，之后红九军团离开会泽古城，于5 日清晨涉过小江，在今东川树桔渡口渡过金沙江。

三、红二方面军在宣威来宾铺虎头山的战斗

（一）发生背景

1935 年11 月红二、六军团，从湖南桑植突围，开始战略转移，经3 个多月湘鄂川黔的艰苦转战，于1936 年3 月20 日、21 日分两路从贵州威宁进入曲靖宣威地界。由于长期转战，给养十分困难，部队十分疲乏，迫切需要固定根据地进行休整补充，宣威地处云贵边界山峦起伏，地势险要，便于回旋，人民深受封建土司、地主盘剥、疾苦最重，地方军阀明争暗斗，两省交界防守薄弱，利于红军活动。加之宣威为入滇重要门户，云南第一大县，物丰地沃，盛产名优火腿，按当时掌握的情况，滇军主力已深入黔境远离宣威，城内只有两个保安团和两个独立营，追兵只有疲惫不堪减员很大的国民党军郭汝栋部队，故打算占领宣威县城，适时休整补充，宣传发动群众，扩大红军影响，同时打击滇军嚣张气焰，以战斗胜利打开新局面，计划在北盘江云贵边境建立革命根据地。但是龙云吸取中央红军声东击西调出滇军的教训，对红军再次入滇早有防备，一方面严令滇军主力不准深入黔境，只准在滇黔边境威宁一线防堵，一面急调驻滇西的刘正富两个团和个旧独立营，组成5 个团兵力的预备队，在宣威附近堵截。

（二）战斗概况

3 月22 日，红二、红六军团分两路进抵来宾铺一带。3 月23 日拂晓，采用诱敌深入战法，对刘正富亲自指挥的两个主力团在虎头山以北一带，集中火力发起打击。红军很快将敌击溃，刘正富率军逃窜，逃窜中和后续部队占领虎头山、紫灰山及附近高地，占据有利地势，给红军造成很大威胁。红军后续部队也迅速抢占与虎头山对应的大坡山、高家村一带与敌对峙。10 时，红军集中力量，分数路向敌踞守的虎头山、紫灰山阵地发起攻击，战斗异常激烈，持续到下午2 时，红军先头部队攻下了敌人虎头山指挥所，歼敌先头部队两个连，毙敌营长1 人，俘虏数十敌人，就在来宾铺主战场——虎头山战斗快要结束时，滇军主力纵队鲁道源、龚顺碧两个旅的增援部队已到，从主阵地左右包抄上来，形成夹击之势，凭借优势火力向红军发起反攻。此时敌军在数量上、武器装备上都已占较大优势，且占据有利地形，歼灭战场敌人已不可能。加之当日接到红军总部来电：“建议在你们渡河技术有把握的条件下及旧历三月水涨前，设法渡过金沙江。如果你们并不十分疲劳，有把握进行运动战时，则可在滇黔边行动亦好。”①朱德，张闻天．建议二、六军团在水涨前设法渡江电（1936 年23 日）［M］//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委员会资料征集委员会．中共云南党史资料丛书（一）：红军长征过云南．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33．根据电文精神，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贺龙、任弼时、关向应、萧克等军团首长在观察战场形势后，决定趁夜撤出战斗，向东南方向转移，我军撤出阵地后敌军也撤出战斗转移。

（三）产生影响

宣威来宾铺虎头山之战，是红二、红六军团离开湘鄂川黔根据地后进行的大战之一，也是该军团在云南境内进行的最大一次战斗，是红军有计划、有准备、带有战役背景的作战。战斗异常艰辛和惨烈，从早上到下午，持续了一天，双方投入参战部队4 万余人，其中红军1.7 万余人，敌方共约3 万人，以虎头山一带为主战场，在方圆数十里展开，战斗我军共击毙敌近1 000 人，缴获各种枪400 多支，给前堵后追之敌以沉重打击，同时自己也付出巨大牺牲，400 余位红军指战员壮烈牺牲。当时的云南日报随军记者在撰写的报道《宣威血战详记》中写道：“计自午前九时起至午后二时正，激战五小时，枪声之密，胜过除夕爆竹，血肉满地，尸横枕藉，加以天侯阴雾，愁云惨淡……战场景象，令人悚栗！”②张銍秀．从乌蒙山到金沙江——长征过云南片段回忆［M］//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委员会资料征集委员会．中共云南党史资料丛书（一）：红军长征过云南．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167．描写了战场的真实情况。来宾铺虎头山战斗中，附近群众主动给红军送水送饭，帮助红军构筑工事、救护伤员，谱写了一曲军民团结，共同战斗的赞歌。亲历战斗，群众把其编成民谣传唱：“红军真勇敢，旗帜飘云端；乌蒙山区转一转，歼灭敌人有几万，虎头山上再一战，打得湘、滇、黔军心胆寒，红军真勇敢，誓为穷人打江山。”③张銍秀．从乌蒙山到金沙江——长征过云南片段回忆［M］//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委员会资料征集委员会．中共云南党史资料丛书（一）：红军长征过云南．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167．来宾铺战役，虽未能取得全胜，但教训了滇军，打掉了滇军的士气，使滇军再不敢与我军正面接触，为红二、红六军团赢得了短期必要的休整时间和军事上的主动权。

来宾铺战斗后，红军翻过来宾铺东面的大山，在滇黔边境休整数日，随后进入贵州盘县，计划在盘江地区建立根据地。3 月30 日，接到红军总部《关于红二、六军团可在滇西渡江北进与主力会合》电，遵照指示，放弃在盘江建立根据地计划，向滇西挺进，准备北渡金沙江，到甘孜与红四方面军会合共同北上，迎接抗日民族革命新高潮。

四、红军过滇东北的影响

（一）在川滇黔边区播撒革命火种

中央红军路过滇东北，传播的革命思想，播下的革命火种，在滇东北大地生根、开花。为了掩护和策应中央红军主力前进，扎西整编中抽出将士组建川南特委和中国工农红军川南游击纵队，后改番号为“中国工农红军川滇黔边区游击纵队”（简称特委和纵队）。这支在威信成立的红军游击纵队，忠诚履行党交给的任务，在川滇黔三省边界开展活动，营造红军主力还在扎西的假象，拖住国民党对中央红军主力的追剿，成功掩护了中央红军主力向北转移。纵队完成掩护任务后，又投入到川滇黔边区的穷人解放斗争中，在三省交界之地给国民党滇军以重创，后因敌我力量悬殊、给养不足，坚持战斗一年之久，中共川南特委和游击纵队主要领导相继牺牲，纵队解体。

川滇黔边区游击纵队虽然解体，但他们代表共产党为穷人翻身解放而进行的斗争却在威信各族群众中，产生了很大影响。威信县贫苦青年农民殷禄才，不堪忍受国民党政府和地霸的压榨，在红军革命思想的影响下和几个穷朋友组织农民武装同国民党进行斗争。他两次找到中共川滇黔边区特委和红军川滇黔边区游击纵，要求参加革命。第二次寻找经纵队培训考察后，同意他加入革命，并吸收他加入中国共产党。此后，他领导的农民武装改编为“工农红军川滇黔边区游击纵队云南支队”，隶属特委和纵队领导，任务是开辟以他的家乡郭家坟为中心的滇东北革命根据地。这支由殷禄才为队长，红军干部陈华久任政委领导下的川滇黔边区游击纵队云南支队，继承红军光荣传统，按照特委和纵队部署，转战滇川边区10 余县，人数从三四百人发展到七八百人，在方圆近百公里游击区，配合前方抗日，袭击和威胁国民党后方顽固势力及交通运输干线，粉碎数倍于己敌人的多次“会剿”。即使在斗争异常艰苦的条件下，仍然不改初心，继续战斗，坚持敌后斗争长达12 年之久，直至支队领导及成员全部壮烈牺牲，为边区民众解放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勋。

（二）激励滇东北地下党组织开展革命斗争

滇东北地区是中共党组织建立较早的地区，在1928 年至1931 年期间，在中共云南特别委员会的领导下，先后建立以会泽为中心共产党员蒋开榜任书记的中共东川支部、以曲靖省立第三师范校为据点的曲靖支部、以宣威板桥为中心的中共宣威支部、中共陆良特别支部。各支部发动群众，联合社会各界，组织声势浩大的学生运动，组织反对国民党反动派武装斗争——陆良暴动。由于云南龙云政府配合蒋介石反共政策，对共产党进行镇压，云南省委遭到破坏，各支部转入活动地下。在红军长征两次经过滇东北的影响下：一是党组织开始恢复重建，形成以昭通中学、省立曲靖中学和沾益播乐小学（后发展为中学）、宣威板桥小学和宣威乡村师范为工作据点的特别支部，各支部纷纷投身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建立和抗日救亡运动的活动中。二是鼓舞、坚定了共产党员革命斗志，为进一步开展革命活动起到示范作用。抗日战争前期，各支部宣传抗日主张，发动群众，开展抗日救亡运动。“沾益播乐小学组织‘星期日旅行团’到农村进行抗日宣传，省立曲靖中学（今曲靖一中）组织‘抗日救亡工作团’办壁报、组织读书会、宣传队，进行抗日救亡宣传，开展国货运动。”①曲靖地方志编撰委员会．曲靖市志［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7：19．在国民党积极反共消极抗战之时，在“隐蔽精干”过程中开展反对国民党专制斗争。党组织选派优秀党员干部深入边远农村，发动农民群众，组织游击队武装，壮大了党的队伍。解放战争时期，成立滇东北地委，领导开展反蒋自救斗争，组建滇东北游击主力支队（为纪念在滇东北和滇东南牺牲的优秀共产党员蒋永尊和傅发焜二烈士，后改名云南人民讨蒋自救军永焜支队），巩固了滇东北革命根据地，摧毁了国民党在云南建立顽抗基地的阴谋。1949 年8 月，滇东北地委将多支人民武装合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滇桂黔边纵第六支队，下辖3 个主力团共3 000 余人，给敌人以巨大威慑，边纵六支队在地委领导下，坚持战斗至云南解放，表现出忠诚于党、高度服从党的领导的优良传统。

（三）促使滇东北人民政治觉醒，坚定跟党走信念

红军两过滇东北，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向群众进行了一场共产党为人民服务宗旨的广泛宣传，在群众中产生巨大影响，促使了人民的政治觉醒。首先，为各族人民指明了争取自由、谋求解放的道路，唤醒劳苦大众，拿起枪杆子与国民党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在红军影响下，1937 年在宣威与贵州交界的光山一带，发动了10 多个村寨农民反佃斗争，1938 年在宣威热水爆发了陶永昌领导的农民武装暴动，1939 年在宣威阿都大梨树一带发动数千人参与的农民暴动，1948 年在沾益的播乐爆发了师生和附近农民500 余人参加的反蒋武装起义，这些暴动给国民党反动当局以沉重打击，部分参加暴动的农民后来又参加党领导的革命武装，为云南解放做出了贡献。其次，坚定民众跟共产党走的决心。红军的模范行动，让当地老百姓真实地感受到共产党军队与国民党军队的不同，戳穿了国民党对共产党的妖魔化宣传，使人民认识到“红军是人民自己的军队，共产党是为穷人打江山的党”，坚定了跟共产党走的决心。再次，奠定了滇东北乃至云南解放的群众基础。红军长征经过的地方，尽管国民党实行白色恐怖，仍有不少劳苦大众，冒着生命危险，为红军带路、提供情报、踊跃参军。红九军团过会泽时，在地下党和群众的帮助下，筹集到了大量急需的军用物资和运输物资，“红九军团过会泽，在会泽筹到10 万银元，缴获枪支120 条，大量弹药、骡马数十匹等军用物资”①中共会泽县委办党史办公室．红九军团在会泽［G］//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委员会资料征集委员会．中共云南党史资料丛书（一）：红军长征过云南．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298．。会泽金钟等地妇女为红军缝制衣服、挎包等物品。宣威来宾铺战斗中，人民群众为帮红军挖防御工事、送水、送饭、抬担架、照顾伤员，人民群众的有力支持和拥护，为滇东北解放奠定了良好的群众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