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存 何爱霞
乡村振兴与乡土传统文化、农民群体心理和教育等方面有着密切的联系。心理资本作为一种内生性的力量,能够引导积极的产出[1],是将乡村潜力转化为现实能力的重要工具。继续教育作为一种能够实现可持续发展、助力解决农村问题的重要方法,成为提升农民心理资本的重要手段。在玻璃天花板效应及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进一步任务要求下,人们越来越意识到心理资本不仅体现在个人层面还体现在团队层面。与个体心理资本相比,团队心理资本具有一致性、连贯性,强调与组织核心价值观的互动和联系,更容易帮助组织形成竞争优势。然而,将西方组织管理方法运用于中国组织群体中时,应注重与中国本土情况相结合。正如吉尔特·霍夫斯泰德(Geert Hofstede)所言:“在做出评价和采取行动之前,应该先了解不同社会之间文化差异的性质、产生的根源及带来的后果。”[2]我国传统乡村是在村落、农民、土地三者之间紧密持续的互动中形成的,其中存在着一种占据主导地位的社会关系模式,费孝通称之为“差序格局”。在现代社会转型的过程中,这一格局逐渐转向具有现代意义的“团体格局”。但传统差序格局并未完全解体,历史制度主义认为,历史上先期形成的制度会在后期的制度变迁中留下印记,形成路径依赖。因此,应在把握乡村历史感与未来性基础上,借助继续教育提升农民团队心理资本。2021 年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农业农村节目中心等联合出品的纪录片《瓜熟蒂落》,以建党百年、乡村振兴为背景,聚焦农民和土地的故事,用田野观察形式,历时15 个月追踪拍摄,从大寒育苗到小暑丰收,记录了“种瓜人”种瓜、盼瓜、收瓜的辛劳过程、追求幸福生活的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展现了我国乡村的发展和变迁。因此,本研究从乡土社会情境空间出发,立足历史与未来,以《瓜熟蒂落》 纪录片对农民成长故事的追踪记录为依托,分析农民团队心理资本的培育诉求,探寻继续教育提升农民团队心理资本的价值与路向。
针对中西方社会生活中人际关系和结社意愿的差异,费孝通从群己关系的角度提出了中国乡土“差序格局”与西方社会“团体格局”的概念。其用石头丢在水面上所产生的一圈一圈推出去的波纹形容差序格局;用一捆一捆捆扎清楚的柴形容团体格局。中国传统乡土社会是以“己”为中心而不断向外推及的差序格局。个体沿着以家庭为核心的血缘关系及在血缘关系投影下的地缘关系,形成一个以自己为中心的不断向外推及的水波纹式的社会关系网络,水的波纹愈推愈远,愈推愈薄[3]。而在团体格局中,“个人间的联系依靠一个共同的架子,先有了这个架子,每个人结上这个架子,而互相发生关联,团体是生活的前提”[4]。其建立于某种约定俗成的公共契约基础之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是一捆柴,条理清晰,形成团体状态。整体而言,差序格局与团体格局具有以下特征及区别:其一,群己界限方面。波纹所推出的每一圈涟漪,都代表一个相对的群体,群己界限模糊;而每捆柴之间的群己界限明确。前者普遍的标准并不发挥绝对作用,道德和法律都因“差序”关系而加以伸缩,可以伸缩的群己界限使得乡土组织具有私人关系的属性,后者则相反。其二,团队组织方面。差序格局中的社会关系具有较强的封闭性、排他性,外人较难进入。信任关系不是由契约维持的,而是建立在熟悉的基础上,同一宗族的人总是容易最先组织起来。这限制了集体性、组织化发展的深度和广度,难以超越村域建立合作互惠的团体组织[5],体现了“人伦差序”。而团体格局中各份子地位平等,对于团体的关系是相同的,体现“兼善”的特点。作为中国传统乡村社会结构的基本形态,差序格局的结构和功能决定了人们倾向于采取个体行动自力救济,而不是联合群体进行集体行动,影响着农民群体积极向上的动力以及集体性能力的发挥。从差序到团体格局的社会结构变迁是合理且必要的选择,当前,我国乡村正处于这一动态变迁进程中,应立足本土国情,体现中国特色,促使二者走向一个新的融合点。
团队心理资本是在个体心理发展基础之上形成的,其作为一种能够实现团队内部优势整合和协同集约,进而提升组织或团队竞争力的新视角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在农民个体心理资本已得到一定开发的背景下,应注重更高心理资本即团队心理资本的提升,通过积极导向的团队协作,发挥合力,从而产生大于个体绩效相加的整体绩效,形成可持续的整体优势。美国积极心理学之父马丁·塞利格曼(Martin E.P.Seligman)在2002 年首次提出了心理资本的概念。后续弗雷德·路桑斯(Fred Luthans)对其进一步发展,用“内在的英雄(HERO within)”来概括构成心理资本的四个核心成分:希望(Hope)、效能(Efficacy)、韧性(Resilience)和乐观(Optimism)[6]。其指出心理资本效能的发挥一方面通过个体实现,另一方面通过团队实现,提出团队心理资本是对个体心理资本外延上的拓展,是团队的积极心理能力,具有可测量、可开发的特性[7]。国内外学者对于心理资本的研究,也逐渐从微观个体层面转移到整体组织层面。亚伦·F·麦肯尼(Aaron F.McKenny)指出,团队心理资本是指员工在互动协作和协同发展中所开发出的共享的积极心理状态和动机水平[8]。莎拉·道金斯(Sarah Dawkins)等人认为,团队心理资本形成于团队成员集体认知和行为互动的过程,通过信息的相互交流、存储及整合,最后形成团队心理资本,既能反映团队成员个体心理的一般特征,又能表现出团队心理的特殊性和整合性[9]。于兆良等指出,团队心理资本是由个体心理能力的协同集约和充分发挥团体整合优势而形成的提升团体创造力的系列心理品质[10]。在结构维度上,由于文化背景、团队类型等的差异,研究者们认为团队心理资本的结构维度具有不同表征。除团队希望、团队效能、团队韧性、团队乐观这四个从个体心理资本衍生而来的具有普适性的维度外,研究者基于特定群体,如基层员工团队、教师工作团队等,提出团队心理资本结构维度还包括共同愿景、信任合作、团队责任感和异质性等。不同类型和不同发展阶段的团队,其心理资本结构维度亦存在一定的差异。因此,应将团队心理资本理论和中国乡土情境相结合,确立本土化的农民团队心理资本。
在现代化因素影响下,新的生产生活关系渗透到传统差序格局的乡土结构中,浸入更多团体格局的构成要素,我国的乡土社会结构逐渐向团体格局变迁,对农民心理资本,尤其是团队心理资本提出了更高诉求。乡土社会的人心秩序与社会体统的“生原”面临着全面的挑战与危机[11],继续教育作为农民获得自致条件的基础,对农民团队心理资本的提升具有重要的价值。循此,本研究以《瓜熟蒂落》纪录片为依托,运用路桑斯对心理资本的划分维度,结合农民群体特性,将农民团队心理资本结构维度概括为:团队效能、共同愿景、乐观韧性、信任合作,并进一步分析继续教育提升农民团队心理资本的价值意蕴。
业缘关系渗透亟需团队效能提升。工业化和信息化引致的多种新式农业或非农产业的发展,使业缘关系渗透进乡土社会结构中。在不同技术、经济、文化交融,农业产业结构转型和升级的背景下,农民个体掌握知识技能的速度往往难以适应其更新迭代的速度。知识技能更新周期的缩短、知识价值的几何级数增长,都迫切要求农民不能仅依靠个体能力,只有与其他领域的高效能人士融为一体时,才能摆脱无力感,实现更高的绩效,这种融合的集体或团队就被打上了“团队效能”的术语标签[6]。团队效能是集体对能够激发动机、调动资源,通过采取必要行动来取得特定成就的共同信念[12]。研究显示,集体能够生成更大的信心,且在决策上要优于个体,能够坚定完成任务、取得成就的信念。受传统乡土格局的浸染,农民群体形成一种效能差序,即对自己熟知的领域效能感较高,而不敢轻易跨越“舒适圈”。
继续教育对农民复合型知识技能的掌握、新事物的接受具有正向引导作用,能够帮助农民认识到传统农业生产经营方式变革的必要性。通过技能掌握、成功体验的获得,农民群体易于形成高效能感和积极自我概念,增强主动性和创造性,有效地运用团队才能和优势,进一步赋予农业更高的附加值,增加完成更高任务的信心。在《瓜熟蒂落》纪录片中可知,重泉县西瓜种植已近三十年,老梁表示,西瓜保存期短,仅靠自产自销或借助网络零散销售并不现实。而正是通过农业专家这种拥有土地管理知识、西瓜经理人这种拥有市场销售知识人员的知识传递,才能使瓜农不愁生产与销售,提升通过西瓜种植获益增收的信心。一般来说,积极心理具有一定“溢出效应”,一个人在对待他人与外物时的积极心理状态,可能会扩展至其他农民,外溢到所在村社组织[13],作为一种弥漫性的教育方式,继续教育可以营造积极的心理文化氛围,提升农民群体对自己、他人、团队完成某项任务可能性的评估水平。譬如,面对瓜农缺乏发展信心的现状,满仓书记积极引导,通过谈话、思想交流和鼓励,使瓜农重拾信心,不断挑战自我,积极“求变”,跨越乡村发展的特定阈值与舒适区,开拓乡村发展新方向。
农民主体意识觉醒呼唤共同愿景确立。共同愿景是驱动乡村整体前行、实现全面振兴的动力,是农民群体的共同愿望和远景规划。借鉴查尔斯·斯奈德(Charles Snyder)的观点,共同愿景可看作群体的一种积极动机状态,其以自主性(目标导向的能量)和路径(计划达成)交互驱动的成功体验为基础,是团队成员共同设定的美好蓝图。农民主体意识的觉醒要求高效地开展规划和协调,看到乡村整体发展方向,弥合以“己”为中心的个人愿景与集体愿景间的差序。
一方面,继续教育通过职业生涯规划、启发公民觉悟,能够去“私”为“公”,弱化差序格局下的族属身份,强化公民身份,发挥长远性集体目标导向的能量。在乡村振兴等政策导向下,大量惠农资源要素集聚流向农村。作为一种资源再分配手段,其旨在开发乡村整体潜能,促进共同富裕,需要进一步区分相对性的贫富、强弱群体,是一种差异性公正的体现。然而,受传统差序格局以“己”为中心等文化惯习的浸染,“道亲亲而爱私。亲亲则别,爱私则险”[14],部分普通群体与受惠群体间易产生心理疏离。继续教育对远景目标的讲解,可以重塑农民群体的精神世界,更新农民原有的思维方式、价值观念等,进而调动农民群体将自身目标与共同愿景相结合,树立集体一致的共享信念,不仅仅从“己”出发树立价值观念,而是从整个乡村的远景发展来贡献力量。例如,经过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等政策的学习,重泉县村民树立了“不让任何人掉队”的意识,在老梁西瓜收成不好,存在返贫风险的情况下,满仓书记发动周边力量帮其谋销路,在大家的帮助下,老梁将损失降到了最低。小斌通过学习“三农”问题的相关政策与报道,决心建设家庭冷库,将个人发展融于整村发展愿景,解决乡亲因瓜果保质期短,有时为了避免瓜果腐烂只能以低价抛售的局面。另一方面,随着乡土格局的变迁,农民群体因身份转换、社会适应等问题,容易出现焦虑、抑郁、对自身定位模糊等心理问题,阻碍着农民发展与目标的达成。作为一种可持续发展手段,继续教育能够灵活调控,帮助农民解决目标达成过程中的问题,找寻开创性的替代路径,形成一个自主性和路径意识都繁荣生长的乡村发展环境,直至最终愿景的实现。
变迁不稳定因素企盼乐观韧性锻造。乡土格局变迁下,传统乡村已难以保持“桃花源式”的相对封闭状态,开放性乡土在带来更多机遇的同时,也带来了挑战。相比于单一的、均质的和稳定的差序格局,以业缘关系为纽带的社会结构网络是复杂的、异质的和多变的。农业由于它的自然生长周期和季节属性,受生态环境影响大,与其他产业相比,具有更大的不稳定性。对于部分偏向于被动应对和适应的农民来说,乡土变迁是充满压力的,不仅要在困难和不确定中生存、应对和恢复,还应在此基础上成长、发展。因此,农民群体应做好面对困难和挫折的心理准备,即乐观和韧性,前者是一种积极的解释和归因,后者是从逆境中恢复并超越的能力。
首先,继续教育通过积极归因的培养,能够帮助农民积极地看待和内化生活中好的一面,改变原有认知图式,形成新的思维模式和行为方式,实现乐观驱动。老孙在第一年种瓜得到良好收益时,获得来自外界的积极评价与鼓励,将成功原因归因于内在性的努力、个人的经验知识,进而激励他一直努力工作,并迁移到日常生活中,克服传统农业生产方式对习惯思维的影响,选择抢种一亩早熟瓜,抢占市场;老梁在没有达到预期的生产指标、面对收益不好的消极事件时,在满仓书记的心理疏导下,将其归因于外界天气、自己疏忽等外界的、可控的、暂时性的因素,对未来仍保持着积极的态度和自信,避免了消极态度导致的蔓延性不满,降低无助、受挫感,保障了再一次努力的动力。其次,继续教育能够提升农民的抗压能力和心理弹性,通过在失败中总结经验,将逆境作为通向成长和发展的跳板,不仅仅帮助心理复原,还能够实现超越。小斌在遇到雪灾、大风,大棚被毁坏的情况下,抗住压力,积极抢修;老梁在解决瓜苗线虫病、土壤微生物种群失衡问题的同时,丰富了自身的知识积累;满仓书记在帮助村民排忧解难的过程中,统筹、机动地重塑战略以应对不可避免的变化,从而在困难中蝶变,实现了乡村的更好发展。综上,继续教育通过知识传授与情感支持帮助农民克服困难,农民在自我反思和评估中,能够探索来自逆境和混乱中的机遇,实现持续的成长。
外部话语介入要求信任合作精神养成。中国传统乡土社会是礼俗社会,人与人之间所形成的网络以“孝、悌、忠、信”为维系纽带,并潜移默化为一种秩序,它由乡土社会所催生,反过来又对其规范和引导[15]。血缘和地缘投影下的家庭、宗族、村落等农民生产生活共同体,以公认的道德价值观念和伦理原则,形成一定的信任合作精神。作为社会控制的重要因素,信任可使人的行为更具确定性,并帮助拓展合作社会网络[16]。然而,现代化损蚀和冲洗了原本维持乡土社会健全性的习惯、制度、道德和人才[17]。乡土场域内的社会生活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仅依靠乡村固有的伦理道德体系和人才基础,难以满足乡村发展所需。
循此,在有意识的公共观念、纪律习惯、组织能力、法治精神等契约理念的培育下,农民群体开始由传统熟人社会的有限互助合作向现代社会超血缘、超地缘的广泛合作转变,与地方政府、帮扶干部、农业专家等外部力量构建起了行动者网络。信任合作主要可划分为两种类型:社会性与政治性信任合作。前者主要体现于人际互动交往中,后者则主要表现为对政府、政策的依赖与信心。乡村的和谐稳定发展有赖于农民群体的信任合作基础。比如,满仓书记依托政策导向,在镇政府支持下积极构建乡村振兴产业服务中心项目,发展产业性链条;在土地长期耕作茄科类植物、土壤肥力下降、瓜蔓坏死等问题难以解决时,当地瓜农寻求农业专家帮助,开展试验田,探究问题根源,与省城西瓜专家微信交流,依据专家药方配比,缓解瓜蔓生长不良的情况;小斌也正是基于对乡村振兴政策的信任与信心,才决心与朋友集资合作建设家庭冷库。但由于农民群体在经济基础、商业意识、信息获取、制度安排和组织形式等方面的缺失或非对称[18],还应进一步提升信任合作的思想倾向和意识,促进个体走向联合,弥合信任合作差序。继续教育通过对价值观、态度、心智及情绪的交互影响,能够加强个体间情感沟通和信息交流,增强团队成员的归属感和凝聚力;还能够扩大团队的社会关系网络,获得更多的社会资源和支持,引导农民个体及团队不断提升。
乡村不仅要塑形,更应铸魂,“使农民觉悟起来,使他们有自动自发的精神”[19]。因此,应充分发挥继续教育的边际效益和作用,以教促学、教学合一,着眼于农民团队心理资本的提升,最大化地激发乡村的生机与活力。为提升心理资本,路桑斯提出了著名的心理资本干预模型(Psychological Capital Intervention,简称PCI),后续研究者在此基础上拓展性地提出了E-PCI-S 模型,其含括E-PCI、PCI和PCI-S 三个子模型,E 表示“Environment”,强调内、外部环境的影响;S 表示“Substitution”,意指通过其他资本的开发间接地提升心理资本。基于该模型的一般思路和农民团队的本土性考察,本研究对继续教育提升农民团队心理资本的路向构建如下(见图1)。
图1 继续教育提升农民团队心理资本的基本路向
社会说服教育是确立和改变某种思想认识的教育方法,其强调正面教育,注重启发自觉和疏通引导。在乡土格局不断向团体格局变迁的背景下,农民作为具有主观能动性的乡村主体、作为乡村振兴的核心要素,应转变自我怀疑心理为效能期待。社会说服教育通过聚焦优势策略、挖掘潜能,能够提升农民的“心智觉知”,提升农民群体信心,帮助农民群体转变思维、破旧立新。首先,提供令人信服的信源,以理服人、以情感人。一方面,受人尊敬的、权威性的说服者可通过谈话、讲解、思想交流和鼓励,帮助农民团队树立“我们能做到”的信念。在互动中要关注农民在实践中的进步,进行正向激励,并附加针对性理由,增强可信度,提供真诚性、发展性的反馈。另一方面,除权威人员外,农民群体自我潜能的发挥也能因榜样角色的成功受到感召和影响。社会说服教育不仅是道理的“灌输”,而且是心理的相容和感情的共鸣,与农民群体文化水平、生活经历相似的榜样模范故事,贴近群众,具有感染力和可敬、可信、可学、可比的特点,能够降低积极心理迁移障碍。种养大户、农民合作社带头人、农业企业负责人等农村社会的先行者在启蒙农民精神方面扮演着重要角色[20]。因此,要善于发现、培养和宣传农民群体中涌现的先进典型,用群众自己创造的生动感人的先进事迹进行教育。通过典型案例、榜样故事的推送宣传,营造积极的心理文化氛围,加强农民对自身潜能的可知可感与类比,将个人效能合理地配置并融入团队之中。其次,借助社会力量的“共益普惠”,实现效能提升。充分利用高等院校、职业技术学校、农广校、涉农办学机构的资源优势,发挥其社会服务职能[21]。通过人力资本,如知识技能的提升,间接增强农民效能感,有效整合不同农民所掌握的知识技能,实现技能的迁移与开发,发挥团队的整体协同效应,帮助农民群体不断获取知识、优化团队体系。从内部打破“需要变革”与“安于现状”的对峙局面,进而内化于心,代之以新,不断冲破原点消极心理的制约,催生团队效能感。
目标导向是共同愿景的构成要素之一,是指团队成员所描绘的团队发展蓝图的阶段性或最终性指向,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团队的动机水平、努力程度。只有当我们知道自己置身何处,也知道去往何处时,才有动力不断前进。生涯规划教育重视目标的设定、协调、融合与延续,能够帮助实现农民自我价值与乡村发展的整体价值。首先,生涯规划教育的开展应将个人发展目标与整村发展愿景相结合。具体依据乡村特点,或挖掘特色文化资源,或开发旅游路径,或发展农业产业链,探寻良性循环的乡村发展方向,促进农民个体与村域集体之间的良性相容。其次,关注农民群体的异质性,遵循“最近发展区”原则。基于农民能力生长点,确定职业锚,并不断发展已有的能力、开拓新的场域。通过对短期内一组可操作性目标的制定,使农民群体正确认识“农民”本质,脱离身份桎梏,回归职业属性;通过对长远性目标的打造,指引乡村整体发展方向,让农民持续追寻,并为之不断努力。此外,共同愿景的另一项要素是路径,即目标达成的方式。在充满变化的环境中,目标的达成不可能一蹴而就,灵活变换路径十分重要。不同于预先设定型的教育与学习,生涯规划教育更贴合实际,是在参与个体成长过程中进行的自我调节、评价与发展。在乡村振兴等现代化进程下,农民共同愿景虽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相关效能与资源下放的总量并不成显性正比,目标达成与理想状态仍有一定的差距。因此,应采取接续性的行动方略,即通过持续的生涯规划教育找寻解决问题的新方法与途径。一是建立教育学习台账,接纳农民群体的反馈。对收集到的信息进行汇总整理,总结农民群体在目标达成过程中存在的新的学习机会、妨碍目标达成的因素等,做出相应调整。二是制定生涯目标清单,协助农民团队找寻替代路径。当事态未向预想方向发展时,以目标清单为辅助,调动农民自身知识储备、已有实践经验进行审慎地思考与调节,从而激发解决问题的新思想,做出理性、前瞻性的判断,找寻开创性的替代路径,帮助农民在生涯规划中持续地探索、提升,最终达成共同愿景。
揆诸当下,农民团队想要发展不能简单地等待和反应、不能被动地审视环境,必须有意识地创造变化,打破思维定势,乐观积极地看待挫折与挑战。对于农民团队来说,乐观韧性既是压力中的坚持、也是挫折中的复原、更是顺境中的超越。转化学习是成人通过某种方式和途径检视、质疑和修正原有的世界观、人生观或价值观,以适应新情境,学习新经验的过程[22]。农民在乡土格局变迁中承担着改变自我以适应变化、现代契约理念与传统价值观念冲突、自身能力难以契合乡村振兴所需等诸多挑战,这一发展过程蕴含着“面临两难困境——批判性反思——基于反思而行动”的转化学习要义[23]。因此,应借助转化学习,调节心理知能,帮助农民群体对乡土格局变迁背景下的新生事物形成客观、积极的看法,减轻农民对冲突事物的消极认知、心理压力。一则,建立心理预警机制,定期开展心理健康状况调查。帮助心理失范的农民正确审视自己所拥有的资源及能力,尽可能向好的方向重新定位局面。要注重心理健康通识知识的传授,使农民群体具备自我心理诊断与调试的能力,避免产生“习得性无助”,失去为未来进步而努力的动力。二则,结合农民经历创生课程,建立心理联系。以触发事件为契机,将农民负面或消极的经历转变为正面或积极的人生经验,在问题解决的过程中生成课程,注重关键时间节点、事件与农民群体的结合。站在农民立场上思考问题,帮助其宽恕过去、感谢现在、抓住未来,拓展心理空间、增加心理容量。三则,开展情境对话式的教学,引发农民的心理转换。转化学习是一种情景性的、互动性的学习,通过创设挑战性情境,并展开启发、引导性的理性对话,能够使农民对原有观念产生质疑,重新构建新的思维方式和观念,实现心理复原与超越。
曹锦清曾指出,中国小农具有“善分不善合”的特点[24]。因此,往往需要外部力量的介入将农民组织起来,但此种方式所建立的农民合作组织往往是“伪形性”的,而非农民基于信任、自由原则,积极主动联合起来的“原形性”组织[25]。农民群体心理具有多样性与动态性,不同农民团队也具有异质性,因此,应基于现实的实践场域提升信任合作心理。当前,工作场所已成为农民群体形成合作网络的关键场域,其建基于农民之间的相互理解、彼此信赖与共同利益,是一种以实践行动引领、自动自发形成的“原形性”合作共同体。循此,应充分发挥工作场所学习提升农民信任合作心理的作用。第一,以特色产业为导向,搭建教育与实践的对接平台。深入挖掘乡村特色文化符号、特色农业产业,建立“农民创业园”,在实际生产活动中培养乡村凝聚力。从“做中学”,融法律、法规、乡村振兴政策等的讲解于产业活动中,通过平等意识、公民意识、权利意识等的培养,建立融洽的政社关系,调和乡土秩序与现代价值契约理念、公正理性与传统文化惯习[26],减轻观念冲突与心理防御,提高信任合作水平。第二,工作场所经验结构化,开展针对性教育活动。工作场所中产生的“实践课程”和“实践教学法”是提升农民信任合作心理不能忽视的非正式教育资源。因此,应充分利用工作场域中原有信任合作心理的首因效应,借助本土性的道德理念、场域文化等教化人民,“润泽以礼文,提高其精神”。在教学内容上,可根据农民合作社、农业企业、家庭农场等不同工作场所开发各具特色的学习内容,帮助农民实现从生产合作活动的边缘参与到全面参与;在具体教学开展上,可依托工作场所中的“土专家”与“行家里手”,开展交流合作,在问题解决的过程中拓展信任合作网络。
继续教育在提升农民团队心理资本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以动态的乡土格局视域审视我国乡村社会结构,明晰农民团队心理资本提升的诉求以及继续教育的价值意蕴,能够帮助构建农民团队心理资本提升的本土化继续教育路向。《瓜熟蒂落》纪录片展现了动态乡土格局视域下,质朴、辛勤劳作农民的生产生活故事,在此,感谢节目组及本研究案例所涉及的农民,他们为研究提供了珍贵的案例素材,其积极向上的精神也让笔者钦佩不已。以此为依托,综合分析可知,为促进农民团队的“起而行”,实现内生性潜能向外显性行动的转化,更好地推进乡村变迁与振兴,提升农民团队心理资本十分重要。因此,应注重多种针对性继续教育措施的实施,调节农民群体的认知程序与心理感知、改善农民群体行为。